「阿遼的酒量也不好呢。」石虎手中持著一小汪月光，從陽台回頭望著已經醉倒在床上的阿遼和雲豹。

　　「……不該讓他多喝的。」房裡的那道魁武黑影正蹲在阿遼床邊，望著阿遼。

　　「大叔，不來陪我喝一點嗎？」石虎晃了晃杯中的盪漾，他搖晃的尾巴在月光下染成銀色。

　　林虎起身走出落地窗，來到石虎身邊，擱在地上的酒瓶被他抽取了一縷銀色氣息，他彷彿撿起掉落的寶石般，將酒氣凝鍊在兩指之間，一口只取了一絲氣息。

　　「真香。」

　　「大叔，坐啊，何必這麼見外。」

　　林虎望了眼石虎，套著顏書齊肉體的石虎跨坐在陽台邊緣，兩腳伸出欄杆外。「你摔壞那句皮囊的話可是補不起來的。」

　　「少窮緊張啦大叔。」

　　林虎哼哼嘰嘰著盤腿坐下來，兩貓對著月光飲著酒，對林虎來說這點酒意不是問題，而石虎的眼睛已經薄醺。

　　「什麼嘛大叔，我們都已經當了阿遼的家人了，選座位還離我這麼遠。」

　　林虎瞥了一眼石虎，他開口時也沒看著自己，林虎也沒接話。

　　「還會討厭我也是正常的吧。也是啦，我也沒傻到會去企求誰的原諒。」石虎雙眼迷濛起來：「人的味道……跟酒很像。」他一仰頭將杯中物飲盡。

　　「度了我的半口正氣，還是洗不掉你的劣根性。」

　　「我才不要在懊悔中度日呢，每天過著補償的日子已經夠累人了。」

　　「你的業障，別喊累。」

　　「與其說是我的業障，我本身就是個業障吧。」

　　「這話別對阿遼說。」林虎板起面孔。

　　「我知道，你這個保護欲過頭的大叔。」

　　「……」

　　「我知道，你要說那是你的職責，那現在也是我的職責了。」

　　「……我愛他可是比你們還早得多。」

　　「那是阿遼需要知道的嗎？你這是給他更多負擔喔。」

　　林虎嘆了一口重氣：「……這話也別對阿遼說。」

　　「兩不相欠。」石虎握拳舉起手，林虎愣了一下，才不甘不願地碰了下拳頭。

　　兩貓靜默地又多喝了一盞酒，月亮掛得更高了，城市夜火漸漸熄去，而夜鶯的啼唱忽然止息。

　　「大叔啊，我們可以不要再這麼敵對了嗎？」

　　「才沒有。」

　　「否認得太快了喔？」

　　「……」

　　「你愛他，我也愛他，裡頭還有個小傻蛋也愛他。什麼四角謎題啊。不過，我們的共識是一致的，在他還想要的時候給他，無論什麼決定都支持他，對吧？」

　　「難以否認啊。」

　　「太悲情了吧。幾乎讓我想再把阿遼給騙走呢，我真是壞胚子。」

　　「……這樣說，我也是混蛋了呢。」

　　「欸，大叔。」石虎扭腰，撐著雙手靠了過來，「我不喜歡我自己，這個純粹由怨氣組成的靈魂。」

　　「我可幫不了你，假以時日，你可以靠著我的正氣修練自己的組成。」

　　「這代表阿遼的大半輩子都只能看到半個靈魂由恨意組成的我了。我不要那樣。」

　　「你想要我幫你？」

　　「再借我半口氣吧，讓我能更好地演繹『開朗積極幽默的書齊學長』給阿遼吧，他很喜歡呢。」

　　林虎皺起眉頭，看著石虎靠上前的臉龐，他思考著自己到底願意幫到多少，很少有神明在管束妖怪後還願意給予更多。阿遼會希望我怎麼做呢，怎樣對阿遼才是最好的呢？

　　他伏下腦袋，輕輕抓著石虎的後腦勺，再一次的吻了石虎。兩隻大貓心裡裝的都是另一個人，卻做著這種勾當，他調整著那些微的靈氣時自己也覺得很可笑。

　　但這抹靈氣卻度不過去，石虎刻意阻擋了他，小巧的舌頭堵住了林虎的舉動，反而輕輕啃咬著他的下唇。愣住的林虎鬆開了手，而小貓靈活的腰肢靠上前，輕推林虎魁武的身子，他反應不來，不覺間已被小貓欺近。

　　半晌，石虎才抬頭放過林虎，兩貓之間尤連著銀絲。

　　「……這是做什麼？」

　　「居然反應不過來，大叔你也醉了呢。」石虎嘻嘻笑著：「以後作為阿遼的共同監護者……我們也要信任彼此呢。」

　　林虎皺著眉頭抹去嘴邊的潮濕，這感覺很像是在背叛阿遼。

　　石虎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啊，比起我們三個總是競爭著阿遼的關注，這樣比較好吧。」

　　「我……」

　　「一身正氣的靈魂，很讓我羨慕哪。」

　　林虎撫額搖著頭：「你雖然違反過太多規則，但是我可不恨你。」

　　「妖怪的原罪吧？」

　　「這也是我們身為神明的，不容體諒人的原罪。」

　　「竟然聽得到虎爺這樣說，我們果然都醉了呢。」石虎吃吃笑著。

　　林虎此時回頭望向房裡，月光只照了床上兩位的下半身，趴伏在雲豹身上的天遼什麼也沒察覺地呼呼大睡，被子已經踢到腳邊去了。

　　「……石虎，幫我個忙。」

　　石虎於是起身，替虎爺，幫阿遼拉起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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