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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逐形(乳硬助性)(全本) - 43,3

[db:作者] 2025-07-13 21:57 5hhhhh 2780 ℃

  「不管怎样,先去看看。」聂阳话音刚落,孙绝凡已经飞身纵上旁坡,快步走去。

  担心周围仍有埋伏,聂阳与月儿一左一右扶住武器,紧随其后。

  刘悝仍是不紧不慢,一边打量着周遭,一边跟在最后,刚才还拍着腰刀的手此刻却紧紧握住了刀柄。

  不过那亭子里却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之处。地面和石桌石凳都积了一层灰土,周围没有脚印,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刘悝四下检查一番,摇头道:「看来不是这里。」

  小路继续延往西南,离镇子四五里处,散落着几家农户,耕作山间薄田,刘悝带着孙绝凡去问了一遍,前日确实有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往西南去了,经过这里时,还问了问路。

  「土地庙?」刘悝皱起眉毛,颇不情愿的说道,「那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此话怎讲?」问清了地方,聂阳不禁加快了脚程,看刘悝神情有些担忧,便开口问道。

  「前面不远就是岔道,往土地庙去,就要走向北的山道,那山道你可知道通到哪里?」

  月儿蹙眉道:「这里就你一个对地方熟的,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通到哪里。」

  刘悝抬手指了一圈附近起伏山峦,最后定在西北方向高高耸立的山峰处,苦笑道:「实不相瞒,那土地庙就在游仙峰的背崖之下,要是有人轻功好些,又肯费功夫,直接从那里攀上山腰小道也未尝不可。」他顿住话头,叹了口气,才接着道,「若是山上有人接应,上下更是方便。折在山上的兄弟们,有几人的尸首就是在那边的崖下空地找到的,摔得稀烂。」

  他看了孙绝凡一眼,谨慎道:「我冒昧问一句,你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和山上那帮要命的鬼煞是一伙的?」

  聂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那人未必是鬼煞中人,倒可能和鬼煞的雇主是一伙的。结果如何,总要找到她才知道。」

  到了岔道,折往北方的山路更加陡峭,小道显然只是为了通到那座小庙,几乎无人打理,多处已被杂草淹没。

  「这地方变成鬼山之后,平常人可绝不敢来。」刘悝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一边的湿土草窝,那半软黄泥上,留着一个踏偏了的明显足印,「多半,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留下的了。」

  那足印小巧玲珑,纹路清晰,明显能看出是女子的贴脚绣鞋。

  孙绝凡不禁皱眉道:「瑶筝穿成这样跑来这种地方,这是要做什么?」不光打扮得花枝招展,还穿了不便行动的精工绣鞋,她轻功也不是很好,穿成那样,行走山道就已足够费力。

  「看来约她的那人,她喜欢得很呐。」月儿哼了一声,讥诮道,「我穿着靴子走起来还嫌脚下别扭,她这份心思真是让人感动。」

  孙绝凡张望了一下,快步往从山石间露出一角的土地庙走去。

  此地已到游仙峰下,山崖陡峭,无数长藤自岩壁垂落,虽说是阳面,可三面环山不见阳光,自半腰往下,山壁就铺满青苔。由下往上看去,想要攀爬到高处的山道,绝非易事。

  那土地庙,就在山壁下方的空地一角。看空地另一侧还有几间破旧荒屋,多半早年住着几家猎户。

  孙绝凡快步奔向那间小庙,聂阳则缓下步伐,与月儿戒备着周围情形,跟在刘悝身后慢慢过去。

  刘悝依旧不断的东张西望,到了庙口,更是弯腰躬身,在野草丛生的地上一寸寸看过去。

  聂阳叮嘱月儿小心留意四周,也伏低身子,往另一个方向低头找了起来。

  庙口的地上足印乱七八糟,根本分辨不清,聂阳正要往远处找去,就听孙绝凡在庙内高声唤他。

  「这里最近才有人动过手。」孙绝凡抬手指了一圈,果然痕迹十分明显。蛛网破了数处,供桌断了一腿,顶梁上有数个小洞,像是什么暗器被拔去后所留,门框上破了两处,都是明显的刀痕。

  「看来就是这儿了。」聂阳环视一圈,冯瑶筝被约到的地方显然就是此处,看这动手的痕迹,必定凶多吉少。

  「出手的未必是邢碎影。」孙绝凡又看了一遍留下的痕迹,小声说道。

  聂阳点头道:「嗯,以他的武功,应该不会打成这样。」

  「冯瑶筝武功不弱,甚至可以说略在花可衣之上。若是邢碎影找不到机会亲自下手,她不一定那么容易被杀掉。」她抚着门上的两道刀痕,道,「来的刺客若都是这种功夫,她未必对付不了。再找找看,还有什么痕迹。」

  两人刚一出门,就听到刘悝远远道:「这里有血迹。这里也有,嘿,这好大一滩……看来是很重的内伤呐。」

  三人立刻跟了过去。

  果然,离开那小庙不足五丈,四处就可以看到清晰地打斗痕迹。压折的长草,踏陷的土坑,四处可见的血迹。

  刘悝把每一处血迹都大致看过后,道:「从足印和血迹的分布来看,那女子是想杀出重围逃走,来袭的人武功比她差,损失不小。」他指了指两处较大的血泊,苦笑道,「这两片血周围都没什么溅痕,当中还混着些酸臭气,九成是被震断了心脉,呕血而死的人所留。你们要找的人,看来还是个硬茬子。」

  「啧……来追杀的可不是什么入流货色啊。」沿着冯瑶筝逃走的路线走了一段,刘悝蹲下身去,在草叶上揩了揩,皱眉道,「这毒粉也就是石灰的套路,被撒上一脸,连眼都睁不开。」

  「那里!」月儿突然低声叫了出来,指着另一边一丛灌木。

  灌木上勾着一条鹅黄薄纱,聂阳凑近一些,才看到里面还落着两片布料,被利刃削下,从样式来看,应该是两幅裙摆。

  对面的灌木被踩开了一道,看样子,冯瑶筝是往那边逃了。

  那个方向只有内凹的一处山坳,即使轻功高绝,也无路可逃,可想而知,冯瑶筝多半已被那毒粉迷了双眼,慌不择路。

  四人向那个方向追了一段,又发现了一只鞋子,绣着粉色莲花的白底缎面上染着血痕,鞋跟那头更是染上了一片鲜红。

  「多半是在这里被断了脚筋。」刘悝面露不忍之色,握着腰刀道,「她应该是强行发力,在这里提纵出去,最远也逃不出十丈。就要被追上。」

  孙绝凡面色一沉,双脚交替拨开草丛,垂下视线仔细找去。

  果然,才走出三丈有余,就看到一蓬污血染褐了一片草叶,周围长草倒伏了数尺方圆,另一只鞋子歪歪扭扭嵌在地上,被压进泥中半边。

  倒伏草叶上还落着许多破布,扯得极碎,依稀能看出既有刚才的罩纱,也有被撕烂的其他衣物。

  「看来,要命之前,还要顺便劫一劫色。荒山野岭,这帮人真是好兴致。」刘悝冷笑道,站直了向四下张望。

  孙绝凡盯着那些碎布,握紧的右拳微微发颤。月儿在旁愤愤道:「到此这姓冯的就被人制住,咱们接着该往哪儿找?」

  其实已知道并非仇隋亲自动手的情况下,即便找到冯瑶筝的尸身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既然已经到此,聂阳总不好就这样折返回去,向着靠尸体上的线索说不定能找出与仇隋相关的蛛丝马迹,他问刘悝道:「刘兄,咱们再来该往哪儿找?」

  刘悝挺直身子,望着远处那几间荒弃木屋,「要是对方毁尸灭迹,就是找上了天也别想找到。要是对方不在乎被咱们找到尸体,杀人之前又要一逞兽欲,说不定,你们要找的人就在某间屋子里躺着。」

  孙绝凡猛然转身,向着那几间破屋飞身而去,聂阳拍了拍月儿肩膀,相携跟上。唯有刘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站在原地并未动弹。

  这三人脚程极快,片刻就将那边看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不在,那边没人去过。」

  听聂阳这么一说,刘悝低头想了想,突然道:「大表弟,你们三个的轻功如何?」

  「还行。」

  「过的去。」

  「干嘛?」月儿不解问道。

  刘悝仰头看着游仙峰高悬在上的山道,喃喃道:「我在想,要是杀人的人,是从上面下来的呢?那把她制服之后,带到上面去,也并非全无可能吧?」

  他跟着突然摇了摇头,又道:「不对,他们在这里就迫不及待扯碎了她的衣服,怎么会有耐心费劲搬到上面?大表弟,咱们还是先散开往另外两个方向找找,哪怕只是凌辱女子留下的蛛丝马迹,总归聊胜于无。」

  「孙前辈,你和刘兄一起,我和月儿往那边。」聂阳立刻分开人数,兵分两路。

  说是两路,隔得也并不太远,这片谷地地形颇为崎岖,看着不大,想要每一处都找过,倒也颇费功夫。

  约莫一盏茶功夫,刘悝从一片矮树后探出身子,叫道:「找到了,在这儿!」

  聂阳和月儿对视一眼,疾奔过去。到了旁边,刘悝看着月儿道:「小表妹,我劝你还是别进来的好。在外面守着吧,这尸体模样可不太好看。」

  月儿正要逞强,就见孙绝凡面色煞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她摆了摆手,跟着低头捂住了嘴,发出一阵干呕的声音。

  聂阳拍了拍月儿的肩头,道:「你守着孙前辈,我去看看。孙前辈,里面那个确实是冯瑶筝么?」看孙绝凡点了点头,他低低叹了口气,跟着刘悝钻了进去。

  矮树丛后是一块挨着岩壁的平地,枯枝草叶被压平,他们苦苦寻找的那个女子,就躺在上面。

  天气并不凉爽,这尸身散发出一阵刺鼻的恶臭,一丝不挂的胴体已膨胀变形,肌肤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浅绿色的斑块,嗡嗡振翅的苍蝇盘旋在褐色血块凝结的各处。

  那股腐臭冲进鼻中,就连聂阳也忍不住喉头一紧,连忙闭紧了嘴巴。

  刘悝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他还是过去蹲了下来,用刀鞘轻轻拨动着尸体的四肢,仔细检查着。

  聂阳看了看那尸体的脸,依稀还可以看出,那七窍流血的面孔原本生的颇美,只是现在已扭曲变形,显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鼻梁左侧有一颗黑痣,右眼下有一颗泪痣,辨认起来倒还不算太难。

  刘悝正从脚掌向上检查,聂阳忍着恶心弯腰跟着看了过去。

  用刀鞘拨弄了两下,似乎嫌检查得不够细致,他摸出一块布巾缠在手上,仔细看着尸体上的伤口,口中喃喃道:「左脚被断了筋,右腿膝盖骨被砸得粉碎,大腿被咬的血糊糊的……」他拨开尸体双腿,看了一眼便松手让腿合上,那里一片狼籍,脓血、碎肉、屎尿与不知是什么的各种东西搅在一起,惨不忍睹,被扯光的蜜丘上方不远,鼓胀如孕的肚皮上用刀尖刻了一个猩红的鬼字,「娘的,这帮人根本就是畜生。你看看这尸体,简直就是被一群疯狗咬死的!」

  刘悝缓缓站起,摇头道:「这尸体前面没有致命伤痕,如果背面也是一样,她应该是被一点点折磨致死。至于那个鬼字,既可能是鬼煞留的印记,也可能是动手的人想要嫁祸,目前还不好断定。」

  一双丰盈乳房此刻浮现着暗淡的紫色,左边的乳头断了大半,还有一线残肉连接,另一边则只剩下一个褐色的血洞,伤口参差不齐,像是被咬住生生扯断。

  张开的肿胀嘴唇间,看不到一颗牙齿,那些小巧洁白的颗粒,尽数散落在周围的地上,有些断了根,有些则连着,本该是舌头的地方,只能看到一团被利刃搅烂的紫红肉块。

  她的眼睛没有闭上,无神的盯着苍天,但仔细一看,才看出她根本不可能闭上双眼,那能遮蔽一切惨象的帘幕,被小心的割下丢在了一边。

  这的确像是一群疯狗干出的事,尸体周身上下,能看到的地方,都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左手的两根手指,甚至被齐根咬断,嚼烂吐在一旁。

  「连找仵作的功夫都可以省了。」刘悝拍了拍额头,叹道,「这尸体上验出的兵器,恐怕随处都可以见到。只有脚筋上那一刀比较奇怪,看切口,这一刀的斩法相当诡异,像是从极低的地方平挥过来,不像是地堂刀的路子,很可能是个侏儒。」

  聂阳盯着尸体的右掌,道:「你看她的右手,是不是有些奇怪?」

  刘悝闻言,蹲下去仔细看了一看,道:「嗯……像是一直攥着,最后被硬生生掰开,指骨也断了。」

  「难道她原本抓着什么东西?」

  刘悝低头凑得更近,捏住鼻子看了一下,道:「就算抓着什么,也早被带走了。不过……她手掌上写着一个字。看样子,是用指甲狠狠挖出来的,应该是她自己留下的。啧,这女人倒也聪明,这个字混在沾了血的掌纹里,没有我这样的好眼力,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是什么字?」

  「花。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说不定这个字就是凶手的身份,你能想到什么,赶紧告诉我,我这就去把他捉拿归案。」

  「花……可衣?」

  纵然是为虎作伥之辈,沦落到这种下场也颇令人同情,聂阳与刘悝将尸体草草掩埋,走出林外,将事情告诉了外面等候的二人。

  即使不是亲自动手,花可衣的主谋之名也已经八成坐实,聂阳本就觉得鬼煞是仇隋雇来,花可衣作为他的同伙,自然也是雇主之一,必定脱不了干系。

  「她们原是同门,冯瑶筝被她蛊惑,八成是有旧时情谊所致。我与冯瑶筝相交不深,但能感觉得到,她并非心机深沉的人,恐怕……这次她是上了花可衣的当。」离开那里很远后,孙绝凡才缓缓说道,「毕竟她也一直以为,花可衣与邢碎影之间有着什么不便开口的深仇大恨。花可衣要让她去砍邢碎影的尸身,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冯瑶筝至少告诉了咱们一件事。」聂阳回头望了一眼,沉声道,「那就是花可衣必定已经到了。」

  「你打算先找她?」

  聂阳点了点头,道:「她知道的事情很多,咱们必须尽快找到她。当她对邢碎影完全没有用处的时候,她的结局未必会比冯姑娘好到哪里。」

  「而且,」他看着远远低处已能模糊看到的小镇边缘,冷冷道,「邢碎影成了仇隋,他已经主动站到了不能随便退场的明处,那么,斩断他暗处的胳膊,总好过直接向他动手,不是么?」

  孙绝凡沉默片刻,才道:「好,我帮你找。」

  「对了,对田爷不要把事情说得太细。」到了镇边,聂阳叮嘱道,「这惨景让他知道,我怕他没法再与仇隋安然相处。我不想让事情对他不利。」

  孙绝凡点了点头,「我知道分寸。」

  「哟,这帮灰孙子竟敢偷懒?」回到镇边的路障处,刘悝环视一圈,竟没一个衙役守着,不禁皱起眉头,叫道,「喂,人都死哪儿去了?」

  这时一个年轻衙役匆匆忙忙从一边的林子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提着裤子手忙脚乱的系裤腰带,一看是刘悝,忙道:「刘头儿,我在我在!憋不住了去那边撒了泡尿,可不是偷懒!」

  「人呢?就留了你一个?」刘悝按着那衙役的肩头,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那衙役慌的把腰带系了死结,一边解着一边答道:「聂家老宅那边出事了,倒了好几个。张头儿见挑事的那个武功太高,怕出乱子,把四边的人手都叫回去护百姓去了。刘头儿你也快去吧,张头儿功夫不好,可别出了事。」

  刘悝神色一凛,点了点头,扭头向聂阳道:「大表弟,兄弟有事先走一步,你们随意!」话音未落,身形已飞纵至数丈之外,虽然看着像是野路子出身,速度倒是颇快。

  聂阳看向孙绝凡,问道:「要不要跟去看看?」

  孙绝凡摇头道:「你们去吧,我先去找逐影的姐妹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见过花可衣。」

  「嗯,如果有什么消息,晚上到刘家找我。」交代完毕,聂阳带着月儿往刘悝那边追去,孙绝凡则折往北方,灰影一闪,便隐没在曲折小巷之中。

  只剩下那衙役恼恨的瞪着解不开的腰带,独自发愣。

  离聂家还有两道街口,就已经能看到四下尽是江湖武人,寻常百姓都闭紧了门户,不敢露面。聂阳略一思忖,仍带着月儿钻进了巷子,小心找着不惹人注意的角落,绕了过去。

  到了聂家周围,想要再往里进,却是非挤不可,除非站到房顶,那里倒是稀稀拉拉没几个人,就是太过显眼。聂阳权衡一下,拉着月儿挤到了几个小个青年的身后,勉强能看到一些。

  聂家门口那片空地,四下已躺倒了七个人,不过看他们一边呕血一边呻吟,应该只是受了极重内伤,并未毙命。

  对着大门,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的那个肩宽体阔,戴着一顶宽大竹笠,双手微张,将另一人护在身后。被护着那个身形纤细,体态婀娜,纵然背对着聂阳这边还穿着男装,依旧能看出是个年轻女子,虽比身前的大汉矮了许多,在女子中也算是高挑。

  聂宅里的诸多高手门里门外的站了一堆,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慕青莲似乎已经下场动过手,以剑驻地抚胸而立,面色煞白,唇角沁出一丝猩红。

  聂阳心中一惊,喃喃道:「连慕青莲也受伤了么?」

  身前那人哧的一笑,侧头道:「他本是下去讲和的,看对手没带兵器,也不肯用剑。被那人逼住之后连对了五掌,就成这副模样了。」

  旁边另一人赞叹道:「想想也是,手底下没有几分功夫,怎么敢对着这么多高手叫板。」

  聂阳正想追问,就听另一人讥笑道:「这帮正派高手,要是真叫人当着眼皮底下杀了仇掌门,以后恐怕也没脸行走江湖了吧。」

  「这人是来杀仇……仇掌门的?他和仇掌门有什么仇?」月儿探头看着那人背影,忍不住问道。

  前面看热闹的摇头道:「他和仇掌门没仇,是他带来的那个姑娘,口口声声说仇掌门害死她全家。那男的自称是那姑娘的族叔,来为自己侄女出气的。」

  另一人跟着道:「按说仇掌门初出江湖,哪来的时间与人结怨。可那姑娘说的头头是道,连当年仇夫人的名讳家世也说的分毫不差,硬说仇掌门在她家隐居的地方当众奸杀了自己的养母,也不知是不是失心疯了。」

  聂阳心中一颤,仔细张望过去,那背影确实有八分像是赵雨净。可从未听说她有个武功高强的族叔啊。这莽撞高手,到底是谁?

  一个三十多岁的持剑汉子扫了一眼周围倒下的七人,抬起的剑尖都有些发颤,但还是高声道:「这位前辈,令侄女污蔑我派掌门在先,你出手伤人在后,这是存心要和我派过不去么?」

  那人扶了扶斗笠,哼了一声道:「废话,打成这样,你还当我是来和你们掌门攀亲家的么?」

  旁观众人中立刻传来忍不住的扑哧笑声。

  那汉子面色一红,怒道:「好!那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少说屁话,要打的只管下来,今天姓仇的不出来给个交代,我就打到你们天风剑派没人为止。」那人声音洪亮浑厚,口气却颇为粗鲁,他口中说着,伸手往背后一拨,让那女子让开几步。这一侧身,让聂阳看的清清楚楚,果然就是赵雨净。

  持剑汉子双眼一瞪,正要下场讨教,旁边一只大手突然伸过将他拦住,却是站在他身旁的震天雷赵万钧。

  赵万钧对那汉子摇了摇头,道:「这人存心来向天风剑派寻衅,你们一个个下去,正顺了他的心意。」

  门前那人哈哈一笑,道:「他不来,你来!看在你也姓赵的份上,我让你三招。」

  「好大的口气!」赵万钧本就黝黑的面色顿时又是一沉,双拳一握,踏下石阶。

  他口气虽怒,步履却极为稳定,两步迈下,相隔一丈有余,呼的一拳已经击了出去。

  这一拳拳风甫出,他便迈步踏上,手肘一沉,第二拳后发先至,两股拳力合为一股,就听他吐气开声,一声低喝,足踏之处石崩地裂,钵大的拳头陡然又快了一倍,霹雳般砸向那人面门。

  「好拳法!」那人低赞一声,双足钉在原地,身子猛的向旁一斜,赵万钧的拳头从他颊边擦过。

  「躲的好!」赵万钧暴喝一声,拳劲一摆,将余力一引,第二招眼见便要向那人拦腰砸下。

  这时就听噗的一声闷响,赵万钧面色大变,低头看着胸前印着的那只手掌,那一拳无力再挥出去,反而向后踉踉跄跄退了出去,「你……你……」他连说了两个你字,终于没能忍住,口中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洒的胸前一片猩红。

  那人站直身子,悠然退了半步,方才站着的地方留下一双斧凿般的足印,他甩了甩手腕,讥诮道:「赵万钧,我说让你三招你就信,你是昨天才开始行走江湖的么?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真不知你是怎么混到现在的。」

  赵万钧气的双目圆瞪,双臂震开身旁扶过来的手掌,强行提气便要再上前出手,不料真气刚一游动,就觉经脉之中一阵火热灼痛,胸前如遭锤击,哇的又吐出一口淤血,竟软软坐到了地上。

  「焚……焚心诀?」赵万钧抹去嘴边血迹,原本盈满怒气的双目竟泛起一丝恐惧,「是……是你这怪物!」

  听到焚心诀三字,周围诸人都是面色一变,围观人群中更是接连传出兵器出鞘之声。

  赵万钧面如金纸,颤声道:「你……你的刀呢?」

  那人哼了一声,道:「刀在不在,与你何干。我这人没那么好耐性,那姓仇的还要缩到什么时候?」

  那人话音刚落,突然身子一侧,抬手一挥,一道乌光被他反激回去,人群中一声闷哼,一个瘦小汉子捂着喉头跌跌撞撞走了出来,双手在喉头一阵乱抓,口中嘶嘶吼了两声,猛地吐出一口紫黑脓血,倒毙在地。

  「我就知道,这种热闹,肯定少不了你们。哼哼,替天行道,来的好!」那人仰头笑道,替天行道那四个字说的讥诮无比,「藏头露尾的孬种!还不一起出来受死!」

  他这一声暴喝,人群中原本几个抽出兵器的人反而将刀剑收回鞘中,缩了回去。

  反倒是赵万钧身后,一个瘦小老者没精打采的走上前来,握住腰间七星剑柄,慢悠悠走到了那人面前,缓缓道:「武当宋贤,请。」

  那人冷冷道:「宋贤,你是入了天道呢,还是要为仇掌门挡灾?还是说,这两者其实是一回事?」

  宋贤下垂眉角纹丝不动,只是又说道:「请。」

  「好,就让我再领教一次武当神功!」那人哈哈笑道,一掌推出,平平无奇击向宋贤胸口。

  宋贤向旁一踏,长剑连鞘挥出,卸去掌力同时,剑身凌空划了一个圈子,兜向那人颈侧。

  同是太极剑法,宋贤施展出来与董剑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剑气凝虚欲发,剑势绵绵无尽,攻守法度森严,一招连消带打使的毫无破绽。

  那人赞了声好剑法,拍出两掌阻住宋贤逼近剑气,向后连退三步。

  宋贤也不急于追击,剑招仍是不疾不徐,一招招缓缓向前压迫,也不见足踏八卦有多迅疾,却霎时便又将那人笼罩在剑意之中。

  宋贤挥剑踏上,层层剑光化作大小银环,缓缓向中央套拢。那人击出的掌力一被绞入,便被层叠无穷的剑势消解的无影无踪。

  那人又向后退了三步,宋贤依旧不紧不慢的跟上,无形剑气仿佛被他手中宝剑拢固成交错相叠的八卦密阵,越是催动越是浑厚,剑招尚未迫近,激荡的劲风已将那人斗笠掀起,歪歪扭扭的落到一边。

  那人削短的乱发散落至颈,并非常人那般乌黑,而是黑中透着隐隐的暗红。

  这下不仅聂阳,连月儿也认出了那人是谁,紧紧握着哥哥手掌,低声道:「真是赵阳赵师叔,怎么办?」

  聂阳压低声音道:「既然是他,真有危险,咱们也只有动手了。」

  那暗红赤发在江湖上极为少见,焚心诀也算得上是独门心法,聂阳身前那几人也都认了出来,摇头道:「果然是那匹老炎狼。」

  「啧,小的就是个疯子,老的看来也没改,八成是师门特色。」

  「赵阳没带刀,你说宋长老胜算能有几成?」

  「没带刀又怎样,既然知道是这老疯子,有多少银子,我也不会卖宋贤赢。起码得是武当四老在这儿,这赌局才有的开。」

  不觉间,那边两人便已过了百招有余。除了不时送出一掌,阻一阻剑招来势,那名声赫赫的炎狼赵阳,竟已在空地中退绕了大半圈。

  先前那人正要开口讥刺同伴,就听空地中赵阳一声长啸,单掌推出,仍是往宋贤剑环之中劈去。

  宋贤眉梢微动,依旧是沉腕一绕,剑气缠旋,将赵阳掌力拖入其中。

  长啸声中,赵阳这次却并没收招,反而双掌齐出,又是两股掌力推入。

  宋贤双臂一沉,面色微变,霎时间连催三道剑气,注入身前太极内劲之中。

  赵阳沉声一喝,双臂一缩,又是双掌击出,咔嚓脆响,脚下石板被他踏的粉碎。

  剑身恍若压上千斤巨石,宋贤额角青筋暴起,面孔涨的通红。若是初交手时,宋贤内力自然足以挡下,可不知不觉被赵阳耗去了百招真气,他本就年逾五十,内力精纯有余后继却颇为不足,此刻刚猛至极的掌力汹涌而来,连他凝在身前的剑气也一股脑卷压反扑,他拼出全力,才堪堪接下。

  赵阳冷哼一声,竟又踏上半步,一口浊气吐出同时,又是一掌印向宋贤胸前。

  宋贤抬剑便要抵挡,力道才到手腕,就觉一阵酸痛难当,竟被方才那三招震麻了经脉。也亏他经验老道临危不乱,左掌往胸前一划,一招绵掌迎了上去。

  双掌相交,一触即分。

  赵阳稳如泰山站在原地,双臂与背后肌肉外凸,连身上的衣衫都撑了起来,站在夺目阳光之下,宛如一尊赤发神像。

  而宋贤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双臂垂下,握着七星剑的右掌微微颤抖,显然已败。

  「多少年了,你们武当的功夫还是不思进取,你守御天下无敌又能怎样,我只要轻功不烂,难不成还会被你守死?」赵阳撤掌回身,并未追击,迈步走到赵雨净身边,再次扬声道,「姓仇的,你天风剑派邀请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给你当替死鬼么!」

  这话将门派裹挟其中,门前的天风门人顿时按捺不住,纷纷拔剑在手,叫骂起来。较年长一个门人怒道:「早告诉你了我们掌门现在不在,是你不信,你当我们在场的诸位都是信口雌黄么?」

  净空大师在旁点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赵施主,仇掌门的确不在。」

  一个护在外围的衙役战战兢兢开口道:「这、这位大侠,你要找的那人确实出镇去了,他说要去远迎贵客,崆峒派那位长老也跟他一起。」

  赵阳挑了挑眉,笑道:「好,我去寻个地方填饱肚子,下午再来找他计较。这次可千万告诉他,别让他再偷偷溜了!」

  「姓赵的!你别欺人太甚!你打伤这么多人,想就这么算了不成?」

  赵阳冷哼一声,扫视一圈,道:「我说我侄女与你们掌门有仇,他们骂了一声骗子,连问也不问就拔剑动手,我要是武功差些,是不是活该被你们砍成肉酱?后面这几个主动找我讨教的,难道还想要我赔些治伤养病的银子?」

  他转脸看向围观众人,高声道:「我知道你们里面就有不少天道的杂碎,赶紧回去通报你们主子,赵阳来了,就在这镇上等着。过时不候!」他过去拉住赵雨净,笑道,「侄女,咱们走。」

  「不能走!」喊出这一声的,却是刘悝。

  他拔出了腰刀,认真的盯着转过身来的赵阳,大声道:「于闹市斗殴伤人,按律,少说也要杖责三十。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跟我往衙门走一趟!」

  聂阳心中一惊,知道情势不妙,上一代的前辈与公门过节极大,一言不合,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赵阳凌厉双目紧紧盯住刘悝身上的黑红差服,冷笑道:「又是天道哄来的六扇门狗腿子么?我近年很少杀人,你可别自寻死路。」

  刘悝不闪不避,迎着他的视线道:「我不懂你说的天道是什么,若是指天理公道,那在我这里就是我朝律法,你当街伤人,惊吓百姓,我身为顺峰镇捕头,岂能看你扬长而去!武功高了就可以随意伤人,那还要衙门官差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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