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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人生(全) - 2

[db:作者] 2025-06-16 10:34 5hhhhh 6990 ℃

             (三)无辜蒙冤受屈

  其实,左邻右舍、街坊好友,从何涛的突然死亡到青青的无端被逼,早就看出这是杜大老爷一手炮制的诡计。他们大多都是杜家的长工、佃户,摄于杜老爷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只能背后替青青抱屈而已。

  杜老爷是芜湖地方数一数二的地主兼富商,年已四十多岁,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虽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却依仗祖上遗留下来的万贯家财,横行乡里,欲所欲为。对于青青的美貌早就垂涎三尺,本想通过媒妁之言,明媒正娶过来当姨太太,不料青青却嫁给了长工何涛,实在是扫了自己的面子,心中十分恼火,遂与心腹管家吴迟商议,吴迟一听嘿嘿笑道:「一切交与我了,老爷就看好吧!不消一月保管你美人到手。」吴管家回到下处,思考了一番,一个恶毒的阴谋奸计策划成熟。首先,借筹备夫人寿诞及过年为由,将何涛调入内府工作,乘机在其饭菜中下了慢性毒药,待毒性即将发作之时放假回家,为避嫌疑让其死在自己家中。再以逼债为名将青青骗到杜府。向老爷交差。

  青青进了杜府,就失去了自由,被送入一间陋室关了起来。到了傍晚时分,管家吴迟来了,进门就冲着青青发出一阵奸诈诡秘的微笑:「嘿,嘿。——恭喜你啦!青青姑娘。」连称呼也变了:「我们老爷说:让你这样一个年青漂亮的、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去做佣人,干粗活,实在太可怜了。老爷看上了你,愿收你做个偏房。哈哈!不知你家前辈积了什么阴德,让你得此洪福。」吴管家原以为穷家姑娘遇见如此好事定会欣然应允的,不料青青竟低头不语,似犹疑不定状,遂又说道:「从此以后你就是吃香喝辣、穿金戴银、鸡鸭鱼肉、绫罗绸缎、仆佣成群的阔太太了,你就是我的主人,我还得听你的调遣呢!」任凭管家说得天花乱坠,青青仍是一声不吭。吴迟只得退一步说:「你好好着摸着摸,我明天来听回话。」

  青青卷缩在光板木床上过了一夜,这一夜她思绪万千。青青是一个贫苦的下层卖艺的出身,不懂得什么是三从四德,但也听说过许多烈女节妇的故事,明白贞节对女人名声的重要性,也知道好女不嫁二夫的俗成。何况,涛哥死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又嫁给别人,怎么对得起涛哥呢!所以第二天吴管家来时就把这个意思告诉了他,并天真地表示自己年轻力壮、能吃苦耐劳,还是做一名仆人的好。

  不料吴管家突然变了脸,厉声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告诉你,进了这门就由不得你了,不愿也得嫁!要是惹恼了老爷,有你好看的!「

  说着向门外叫了一声:「来呀!把她给我吊起来,打!她要不答应,打死白打!」

  跟着进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捉住她的手臂,反扭到背后,用麻绳捆住了双腕,将绳头甩过房梁拉紧,青青的双臂向后高高抬起,自然地弯下了腰低下了头,身体逐渐向上升起,直到脚尖勉强能触到地面。两个肩关节被反向较上了劲,一阵撕裂肢体的疼痛使她的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大声惨叫着:「哎哟!哎哟!

  痛死我了!「接着,打手们拿出了皮鞭,抖了抖,抡起来照青青背脊上甩出一鞭,顿时衣服绽开了一条裂口,雪白的肌肤上露出了一道红印,如此打了七、八鞭,青青不断地哀告道:」哎哟!受不了啦。——饶了我吧。——我不行了!「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啦,只得说道:」我答应了,我同意了。「

  吴管家喝止了打手,走向前来,用手抓住青青的头发,抬起她的头,望着那张满面泪痕痉挛着的俏脸,狠狠地威胁道:「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你记住了,今后要好好地听话,否则是没有好下场的!这次是最轻的,弄急了把你送官,砍了你的脑袋!」说着摊开手掌在她细嫩的脖子上轻轻劈了一掌。然后又转身向打手们说道:「放下来,给她疗伤,不能让老爷看到伤痕。」说完就走了,向老爷报功去了。

  三天之后,杜老爷家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宾朋满座、大排筵席,娶了第六房姨太太柳青青。

  杜府内部的情况,青青过去也听涛哥谈起一些,今日身临其境,耳闻目睹,更有了深刻了解。杜老爷是一家之主,虽有六房娇妻美妾,仗着家财万贯仍天天在外结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赌博嫖妓。平日家中大小事情就由夫人作主,夫人名叫黄美玉,三十五、六岁年纪,是安庆一家大地主的女儿,年青时也是一个花容月貌的美女。如今徐娘半老,由于生活富裕、养尊处优,仍是丰韵犹存。美中不足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有些发福,小腹隆起,身上多了几斤赘肉。

  此女最大的问题是生性好淫,从小到大不知闹出过多少风流韵事。老爷在外采花酿蜜,夫人在家招蜂引蝶,各人心照不宣罢了。但是,对于老爷娶姨太太却是极力反对的。因为她有一个十来岁的儿子,虽然不知道他的亲爹是谁,孩子却是姓杜。也就是说一旦杜老爷寿终正寝,这万贯家财就归了她黄美玉的儿子了。多一个姨太太,就可能多生一个儿子,多分一份财产。原先的四位姨太太,嫁过来已有三、五年了,都没有生育,青青就成了惟一的隐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像杜老爷夫妇这等无才无德的狗男女,如何有能力经营好这份偌大的家产?

  全靠管家吴迟的运筹。这吴迟老儿已有五十多岁了,早年是个落第的举子,处事远谋深虑、老奸巨滑、诡计多端、手段毒辣,表面上对老爷夫人惟命是从,心里想的是什么谁也揣摩不出。实际上他谁也不放在眼里,掌握着杜府的生杀大权,玩老爷夫人于股掌之上。对于几个姨太太就更不在话下,把她们视为一群猫狗、主人的宠物供人玩乐而已。

  至于那四个姨太太,春桃、夏荷、秋菊、冬梅,一个个环肥、燕瘦、狐媚、蛇妖,均有几分不同的颜色,都是杜老爷逛窑子时相中的姐儿,在杜府中地位低下,只不过是老爷发泄的工具,为了生存她们只有百般迎奉。青青的到来使老爷喜新厌旧、移情别恋。所以对青青也是恨之入骨。

  再说那些穷苦出身的丫鬟、仆妇、长工、佃户,本来很同情青青的遭遇,但当看到她孀居不足一月就投入财主的怀抱,认定她是一个朝三暮四、始乱终弃、淫荡的骚狐狸。于是都对青青横眉冷对、嗤之以鼻。

  在这种家庭背景下生活的青青,成为了大多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其处境真是既悲哀、又可怜、且孤独、而无助。日日夜夜除了承受兽性的蹂躏之外,就只剩下了红颜愁苦、芳心寂寞、仰天叹息、以泪洗面了。她时时刻刻都在幻想着、盼望着能有一个像涛哥那样的好人把她拯救出这无底的深渊。

  又一个除夕的夜晚,杜府上下辞旧迎新、一片欢腾,吹拉弹唱、烟花炮竹,一直闹到次日凌晨才酒足饭饱、曲终人散。青青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今天正是涛哥去世一周年,如今已是斗转星移、人去物非了,真是世事难料啊!不觉凄然泪下。忽然杜老爷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入,青青赶紧擦去泪水换个笑脸,扶住老爷道:「大年三十晚上,老爷应该到夫人那里去,不该来我这儿。」

  「老子想上哪儿就上哪儿,谁也管不着。」老爷说着,强烈的酒气冲来,青青一阵恶心:「今天没喝多少,怎么晕晕惚惚的,快上床,陪老子睡觉。」

  青青扶老爷上了床,替他宽衣解带、脱去鞋袜,放平了身体,再看老爷已经昏昏睡去。青青庆幸自己今晚又免去了一次狂风暴雨的摧残,于是缩卷着身子在床沿和衣躺下。

  天明起来,见老爷仍睡梦沉沉,也不敢叫他。直到日上三竿,吴管家找老爷办事:「老爷在这儿吗?」

  「还在里屋睡着呢。」青青回答。

  吴迟进入里屋,只听他高喊了几声:「老爷!老爷!」又匆忙地跑出来,向外叫道:「来人呀!把这小娘们捆起来!」说完就向外奔去。

  门外走进几个奴仆,立刻就把青青五花大绑紧紧地捆绑起来。青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浑身颤栗,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不一会儿,夫人黄美玉及四个姨太太春桃、夏荷、秋菊、冬梅都急急忙忙赶来了,进里屋看了看又都出来,一把抓住青青的头发,劈头盖脸地打下来,边打边骂道:「你这小婊子,胆敢谋杀老爷!打死你这个骚狐狸精。」青青听了大吃一惊,心想:怎么可能呢?昨天晚上还好端端的,怎么今早就死了呢?五个女人围着她又打又骂,也容不得她开口辩驳。双手又绑在身后,也无法遮拦,不消一刻就青丝散乱、衣裳破损,鼻孔和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还是吴管家有见识,叫丫鬟将几位夫人太太拉开,并劝慰道:「夫人、太太们请息怒,别把小贱人打坏了,伤了她,我们就说不清了。赶紧把她送交官府,像她这种谋杀亲夫的淫妇,得判她个骑木驴游街、凌迟处死呢!大家的气也都出了。」说完,叫丫鬟拿了块湿毛巾,把青青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衣裳摆弄整齐。

  让奴仆们押着青青,一行人直奔县衙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老爷怎么就突然死了呢?原来夫人黄美玉看到老爷宠爱青青,害怕日子一长,生出个儿子,分了家财。所以时刻都想除掉青青,但不知如何下手才好。于是求教于吴管家,不料吴迟阴险地说出了一番令人不可思议的话:「小小弱女,何足道哉。除掉一个还可再娶一个,后患无穷!」说着拿出一包毒药,就是毒杀何涛的那种慢性毒药,放在桌上:「斩草除根,没了老的,哪来小的!何去何从,走哪一步棋,夫人自己斟酌吧。」说完甩手离去。夫人一琢磨,陡然开了窍,杀了老的,万贯家财不就立刻到了我的手里,于是就向老头子下了毒手。不曾想到杜老爷恰恰死在青青屋里,倒是天遂人愿,来个移花接木,嫁祸他人。把青青当做凶手交出去,岂不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到达县衙后,击鼓鸣冤,县太爷升堂,问了问案情的经过。就命将青青暂押在班房,带着衙役、捕快和原告人等来到杜府,勘察现场,仵作验尸,一切就绪,再回到县衙,升堂审问。

             (四)遭受严刑拷打

  这个知县姓朱名鹳,倒是一个科举出身的官吏,有点学问,还爱耍点小聪明,既不贪财,也不爱色,到也铁面无私。也许正是因为自持公正廉明、才高气盛,所以在审案时往往喜欢凭自己主观的推测作为定案的依据,弄出不少冤假错案。

  终究还是个糊涂昏官而已。

  朱知县在大堂坐定,命人带上被告。只听堂下有人高叫:「带犯妇柳青青上堂!」在一片「威——武——」的吆喝声中,手脚镣铐着的青青被衙役押上堂来,在大堂中央俯首跪下。按朱知县审案的习惯,第一步是目测,他自认为凭自己的经验和阅历,察言观色就能八九不离十地判定此人的忠奸和善恶。于是叫道:「犯妇抬起头来。」左右走出两个衙役,一边一个用膝盖顶住青青的后背,一手捉住手臂,另一手抓住头发向后一拽,青青的头就仰了起来。朱知县盯着看了半晌,暗自忖道:「此女美艳过人,看她面似桃花、眼露浮光、寒肩细腰、胸突股肥,定不是个安分守已的良善妇人。大凡美貌女子多数水性杨花,其夫已老,妻妾又多,哪能满足她那颗淫荡之心,奸夫、淫妇偷情苟且之事定是有的。此女出身贫贱,夫家富有,为钱财而谋杀亲夫也是可能的。是了,是了!此案十之八九就是:通同奸夫,杀害亲夫,以谋得一分家产,达到双宿双飞的目的。如此复杂案件,不消片刻即被我参透,足见本县才高八斗、思维敏捷。」想到这里,知县大人不觉流露出一股洋洋洒脱、自鸣得意的神情,摇头晃脑地拿起惊堂木使劲地拍了一下,问道:「你这女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作何营生?从实招来!」

  这都是官府审案时老生常谈的套话,但也必须回答。

  青青,一个农村卖艺的小姑娘,来到城市虽有四、五年了,却没有经过什么大世面,与人交往不多,更不善于在大庭广众面前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

  家里突发凶案,自己横遭捆绑、漫骂和毒打,一时间慌张、害怕、怨恨、抱屈的情绪错综复杂地交织在心中,已使她茫茫然不知所措了。如今在大堂之上,眼中看到的是两排凶神恶煞般手持棍棒的衙役,耳中听到的是野兽般歇斯底里的吆喝,还有上面坐着的那个横眉怒目、手舞足蹈,像一个吃人的恶魔般张着血盆大口,要把她立即吞噬掉的县太爷。青青早就被吓得三魂少二、七魄丢三了,心脏狂烈地跳动着,身体筛糠般颤栗着,不自觉地撒出了半泡臊尿,当察觉时又把剩下的半泡硬憋了回去。目前她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根本没听见吴知县说的什么,只是不停地喃喃地念叨着:「我冤枉!——我冤枉!」

  「那一女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作何营生?当面招来!」朱知县又问了一遍。

  「老爷,她叫柳青青,今年十七岁,是我们家的六姨太。」看到青青不说话,黄美玉忍不住了,着急地替她回答。

  「肃静,肃静!公堂上禁止喧哗!」知县朱鹳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呵斥道:「老爷我问的是她,不是你,你再敢胡说八道,定责不饶。」黄美玉碰了一鼻子灰,只得退在一旁。

  「犯妇柳青青,我再问你,你是如何谋杀亲夫的?从实招来。」

  「我冤枉!——我没杀人。真的,我没杀人!」

  「不是你杀的,杜老爷怎么会死在你的屋里?」朱知县进一步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冤枉啊!」青青说的句句是实,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朱知县早就认定了她是杀人的凶犯,她是有口难辩啊!

  朱知县问了几次青青都不承认,县太爷想起了《研梅录》上说的:「梅花固清香,非置于钵内仔细研之碾之,其馥郁不发。女犯虽娇弱,非缚于厅前严酷拷之捶之,其内情不供。」于是说道:「还不从实招认,老爷要动刑了!」青青还是无招,朱知县发怒了:「看你小小年纪,居然做出谋杀亲夫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还在这里百般抵赖,拒不交待。分明是一个十足的刁妇。不用大刑,不知老爷我的厉害。左右,拶子伺候!」

  立刻走出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框档」一声把刑具扔在青青面前,两个衙役一边一个把她的身子夹在中间,将其双手抬起平伸在胸前。另外两个衙役从地上拾起拶子,分开她的十指,套了上去。在这种阵势下,尚未动刑,青青就已经紧张得汗流夹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哧扑哧地滴落下来。

  「你说不说?不说就用刑了!」朱知县咆哮道。此时青青已被一片恐惧的阴影笼罩着,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来。朱知县认为她还在负隅顽抗、于是愤怒地一拍惊堂木,命令道:「用刑!」

  衙役们将刑具一收,俗语说:十指连心,顷刻间一股强烈地刺痛从纤纤十指传感到五脏六腑,青青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惨烈的嗥叫:「啊!——」思想意识陡地消失,似乎就要昏迷过去。正在此时衙役们突然松了刑,青青又清醒了过来,一口气尚未喘息完毕,又是一阵更强烈的巨痛袭来,「妈呀!——」又是一声惨烈的嗥叫,刚才憋回去的那半泡尿也全部撒出来了。衙役们把那拶子收了又放,放了又收,如此五、六次,一次比一次惨烈,一次比一次痛苦。这一招真厉害,你想利用神智的昏迷来达到片刻的休息都不可能,让你总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着极度的痛楚。最后青青终于还是昏死过去,这一轮行刑算是结束了。

  一杓冷水当头浇下,青青悠悠苏醒,无力地睁开双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双纤纤巧手,现今已是红肿得如同胡萝卜一般,被刑具挤压出的一个个水疱晶莹透亮,紫红的瘀血堆叠成块块暗疮,皮绽肉烂、触目惊心。肌肤的创伤、心灵的痛苦,使她悲怆欲绝,不由得「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根据朱知县的经验,一般的纤弱女子,这一轮刑罚下来早就该彻底坦白了,只有那些江洋女盗、顽劣刁妇才能一挺再挺、一忍再忍地拒不交代。所以按照今天青青的表现,使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青青是一个刁钻、泼辣、凶狠、顽劣的恶妇。不动大刑,谅她是不会说什么的。于是拍案而起,怒声叫道:「夹棍伺候!」

  一般夹棍只用在男犯身上,除了个别刁蛮、强悍的妇女外,很少用于纤柔的女人。今天居然对青青要施以夹棍刑,可见朱知县已是愤怒到极点了。只见衙役们拿出几根碗口粗的木棍,将一根搭在她的脖埂后面,解开手拷,把两手平伸绑在木棍上,左右用人扶住了,另外两根木棍横放在膝弯及脚踝处,木棍的两端都有衙役踏上了一只脚。

  「柳青青,你说,杜老爷是你谋害的吗?说!」朱知县咆哮道。

  「青天大老爷,你饶了我吧!」青青哀告道:「我实在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冤枉啊!」

  「给我夹,使劲夹!」衙役们的脚向下踏去,顿时,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像万棵钢针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身体,凶狠、激烈、震撼、残酷地摧残着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立即,大汗淋漓、泪如泉涌、鼻酸流涕、口吐白沫、小便失禁,汗水、泪水、唾液、尿液湿透了全身衣服,连地皮上都是一片水渍。衙役们将那夹棍压了又松、松了又压,青青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终于在一声「喀嚓」

  似骨裂筋断的响声中,青青那颗美丽的头颅缓缓地垂下了,一动不动地耷拉在胸前,昏厥过去。

  当她再一次醒来时,原本那桃花绽开的俏丽面容已变成梨花带雨的凄美表情,黝黑纤长的青丝散乱地贴在脸上,衬托着面色的苍白和可怜,伴随着粗促的喘息声,隆起的胸部也在不停地起伏,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断地颤栗和抽搐。她挣扎着抬起头来,泪眼滢滢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知县大人,语无伦次地说道:「大人,老爷,——饶了我吧!——我实在受不了啦!——别再用刑了——你要我说什么?我说,我说!」

  「早该如此,真是个贱妇,不给点颜色,不知道厉害。」朱知县认为大功即将告成,不禁为自己高超的分析、判断、审讯能力而骄傲:「快说,你是怎么通同奸夫、谋害亲夫的?」

  在残酷的刑罚摧残下,青青的精神和意志已是极度的衰弱,但就在县太爷陶醉于自命不凡的片刻时间,她得到了暂短的休息,神志清醒了几分。正是「谋害亲夫」四个字刺激了她的神经,她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听过说书人讲故事,也看过野台班子演的公案戏,她的文化和伦理道德都是从那里学来的,知道谋杀亲夫是何等的罪名,是要凌迟处死的。一旦招供,就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自己女人的名节也就完了,将遭到世人的唾弃和漫骂,也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和涛哥呀!

  于是下定决心,纵然屈死也不能昧着良心瞎说。

  「青天大老爷呀!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也不知道是谁杀的。」

  「哈!哈!你拿老爷我开涮,把老爷我当猴耍。」朱知县气极了,用惊堂木把公案拍得震天响,恼怒地叫道:「来,来,来!给我打,重责四十大板!我就不相信她的皮肉能比我的板子硬。」

  又一阵「威——武!」的吆喝声后,衙役把一根小木棍塞到青青嘴里,让她用牙咬住,再把她推倒匍匐于地。后面的衙役扒下了她的裤子,露出了白嫩肥润的屁股。青青的身材十分苗条,可胸臀却非常丰满。所以身子爬在地上,臀部仍挺得很高,吸引着大堂上所有人的视线。站在靠后的人们也用余光寻觅着股沟下面的桃源仙洞,可惜青青的两腿夹得很紧,除了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接着,两个衙役走向前来,一边一个举起手中的水火棍「噼里啪啦」朝那肉多的地方打去。起初只是在白嫩的肌肤上出现了几道红印,跟着整个屁股就开始红肿、溃烂,破皮、碎肉、浓水、血浆四处飞溅。痛得青青憋足了全身的气力疯狂地挣扎,希望能逃脱那凶残的毒打,可是她的身体平俯在地上,双手双肩都捆在了粗大的木棍上,木棍又被衙役们压着,任她枉费了多少力气也是徒劳无功。她想要尽情放声大叫,以此来发泄身上的苦闷、减轻皮肉的痛苦,可是嘴里又塞上了木棍,除了闷声发出几个「咿、呀、哇、啦」的单音节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可怜的青青姑娘,她是身体上痛啊!内心里苦啊!脑子里恨啊!精神上悲啊!所有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板子依旧继续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身上。待四十大板打完,青青早已昏迷不醒,只剩下一口微弱的气息安静的趴在那里。

  朱鹳知县是一个久涉官场的老油子,很清楚在一无口供二无证据的情况下,若是把人打残了、打死了,对他的官声是有碍的。从青青的身体现状看来,今天的受刑已是到了极限。于是命人将她松了刑,用冷水喷醒,押入大牢,明日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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