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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来呀相互伤害呀(全文+番外),2

[db:作者] 2025-07-14 22:21 5hhhhh 8120 ℃

魏无羡:「……!!!」

他疼得疯了,喊也喊不出地从喉咙里闷出两个凄惨的呜噎,双手不受控制地缠上扑在他身上的蓝忘机后颈,捆仙索一并套了上去,浑身剧烈颤抖不歇。斯情斯景,顿时弄得要上前扯开两人的年轻门生纷纷停手,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以为魏无羡要伺机掐蓝忘机。

魏无羡倒是没想那么多,迷迷糊糊地望着漫天星斗的夜空发愣──这天杀的太阳纹,本以为早年烙过一次起码皮肉该耐疼一些,结果完全没有嘛。还跟着戒鞭痕一块上,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他痛得都要没知觉了。

嘶……这辈子身上烙了两个太阳纹,两个。要不要那么倒霉?要不要?

自从上一次难吃到吐的蓝氏家宴,魏无羡已经很久不曾体会到生无可恋的滋味了。

但蓝忘机似是认出了他,当魏无羡感觉到两片唇瓣一分,对方便扔了铁烙,伸手捧住他脸,认真而赤裸无比地端详,小声道:「魏婴?」

心知是蓝忘机解了他禁言,魏无羡便气若游丝地哀声道:「蓝湛,我疼……」一边往对方怀里挤,企图寻求安慰。

蓝忘机微微慌乱道:「哪里疼?」说着便要查看。

魏无羡道:「背上,我背上都是血,蓝湛你摸摸。」待蓝忘机顺着他的话伸手,便又状似疼极地猛然缩进对方怀里,悄声道:「哎唷轻点!你弄得我好疼,疼到要叫啦,可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你真可恶。」

蓝忘机一脸因知错而羞愧地望着他,盈盈若水的目光好似唯恐魏无羡生气。于是他打铁趁热道:「你故意逼我犯禁,那么可恶,该罚。」

蓝忘机顺从地点头,道:「罚。」

魏无羡道:「我罚你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你带我回静室,小心点儿背我,好好地服侍我清理伤口擦药。要是做得不好了,就继续罚。」

蓝忘机又点点头,随即万分温柔地将魏无羡捧了起来,像对待珍贵的瓷器般把人轻手轻脚地放到背上,风驰电掣地回到静室。

魏无羡伏在他背上,鼻尖满溢着他熟悉的清冷檀香味,满心贪婪不愿放开。抬眼,他定定打量着他俩同住了许多年的地方,状似有些怀恋和遗憾地垂头,对蓝忘机说道:「云深不知处不可疾行。你再犯,还要罚。」

蓝忘机道:「……」

蓝忘机:「嗯。」

于是魏无羡这个受刑人毫无顾忌地趴在静室木榻上当大爷,待蓝忘机给他洗净伤口、上好了药也换了干净的衣服,便满意道:「做得不错,给你奖励……但你知道我是谁吗?」

蓝忘机专注地看着他,恬淡如琉璃的眸子此刻漫溢着汹涌的情绪,笃定道:「魏婴。」

魏无羡眼角的余光瞟到翻倒在琴桌边的天子笑,酒鬼样地深深嗅了一口混杂着檀香的清冽酒香,再一脸了然和惋惜交杂的表情回头对蓝忘机道:「再说一次,我是谁。」

蓝忘机用力重复道:「……魏婴。」

魏无羡再谆谆诱哄道:「魏婴如何?」

蓝忘机几乎是要扑到他身上了,宽阔颀长的肩背将魏无羡困在床榻里边,炙热无比道:「我的。」

魏无羡一脸受用地颔首道:「想要吗?」

蓝忘机深深地看着他,喘了口气,吐出的两个字彷佛是嚼碎了吞下去的:「……想要。」

魏无羡忽然笑了,方才苍白狼狈的形容此刻散发着极度吸引人的神采。蓝忘机正看得目不转睛,魏无羡便撑着手肘起身,直截了当吻住了正对着他发呆的美人。

魏无羡笑道:「想要就给你,尽管拿、全部拿去。」

──最好一丝也别给他留下。

两人发了疯似地接吻。

魏无羡觉得自己久违地被神祇般的蓝忘机霸道君临了。唇齿在那人带着馥郁香气的炙热里无所遁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绞缠的力道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但魏无羡吻着吻着,却也品出一股不同以往的味道来──曾经的蓝忘机,在情事中的狂暴是来自于对魏无羡真心的笃定,彼此皆知对方的情深义重,故而在缠绵时一向毫无保留,只想把自己完完整整交出去、让对方牢牢握在手里。但这个蓝忘机,即使在烂醉得神智不清时,却仍旧死死按捺着爆发的冲动,亲吻拥抱间不时泄漏一丝患得患失甚至是自暴自弃。

因此魏无羡觉得自己还能再放肆点,趁着蓝家门生还未通报蓝曦臣、找到这儿来上门要人之前,先给蓝忘机施以小惠,顺道排解一下自己对蓝二哥哥的相思之苦。于是他轻轻挣开蓝忘机,只见那眼角都溢着水光桃色的剔透眸子里漫上血丝和不虞,魏无羡赶紧讨好似地亲他嘴角,哄骗道:「奖励完了,但该罚还是要罚的,含光君你不能抵赖。」

蓝忘机一愣,像是落寞又伤心地垂下眼,却不敢反抗魏无羡,于是松开了手。

但魏无羡只想借故恣意一回,可不要让爱人不高兴。便随手解开蓝忘机的衣襟,魏无羡接着道:「要开始罚你啦,我对你干什么都不能反抗知道吗?」

蓝忘机怯怯地看他,点点头。

魏无羡就褪下了蓝忘机的上衣、解开腰带,抱着那人从锁骨处开始温温柔柔地亲,舌尖一边碾磨他光洁的肌肤一边轻刷着调戏。他舔过那人的心口,轻嗟那嫩红小果,再往下吻到线条优雅的腹肌。抬眼见到蓝忘机略显迷蒙、却始终凛冽冰冷的眉眼,魏无羡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人给迷晕了心神,再生生吸走三魂七魄。

──他眼中的蓝忘机永远是美丽到骇人的,让人只想前仆后继地溺死在他清澈无欲的眼眸里。花几辈子去换这么一个人都值得。

自从那天在夷陵的荒野山洞中醒来到现在,魏无羡都没那么舒心过。此刻他幸而又幸地想:终于能免去蓝忘机身上的伤,也不必让他往后十三年都没有止境地去求一个虚无缥缈的盼头了。

吻到那健硕小腹的魏无羡珍而重之地扯下蓝忘机的亵裤,掬起对方蛰伏腿间的物事,在顶端舔了一口,唇一张就整个含了进去。蓝忘机呼吸明显一顿,猛然揪住魏无羡的肩膀,却在那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吃痛声时立马松缓力道,只是无论如何都不再放开魏无羡了。

魏无羡几乎是敞开了自己,让蓝忘机一路顶到他的喉咙后头,不受控制地让肌肉自发性吞咽收缩,吸得蓝忘机浑身不明显地轻颤。蓝忘机肌肤上的温度烫得连贴着他的魏无羡都觉得如浴火般燥热煎熬。他卖力地又舔又亲,技巧性地控制吞吐的速度、时张时弛,双手也没闲着往那阳物下揉去,半是使坏半是爱怜地刺激那两个囊袋。

蓝忘机微微不知所措却着迷地盯着身下人看,想不起是否曾在梦中见过此绝好风景,不一会便闷哼着缴了械。

魏无羡并未错估蓝忘机释放的时间,只是一口浓精冲入喉咙时,他因负伤而错了趴下去舔弄的角度,要逃已是不及,何况蓝忘机还按着他。是以他虽然好不容易吞下了大半麝香浓烈的液体,却不慎狠狠呛着了,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一牵扯到腰背上的伤口,简直浑身都疼得要爆。

蓝忘机忙不迭抱起满头冷汗的他放在胸前,结巴道:「快、快吐出来。」

好似残花败柳的魏无羡断断续续地哼哼道:「自然是、吞下去了,吐不了。含、含光君,你太、过分了……得、继续罚。」

蓝忘机心疼又害怕地拥紧他,点点头。魏无羡便颐指气使道:「给咱俩穿好衣服,顺便把身上跟榻上都擦擦。」待那人弄好了,他继续道:「给我抱抱,给我亲亲……哎蓝湛你轻点。」

蓝忘机的唇舌在魏无羡嘴上流连许久,最后似是偷偷干见不得人之事一般、悄悄在他下唇上轻啮了一口。这自然瞒不过魏无羡,他心中好笑道:「蓝湛这个习惯倒是从来就有,想是以后也不会改了。」

这厢他估摸着蓝忘机快要酒醒,外头也陆陆续续响起脚步声,想必是门生通报过蓝曦臣,终于敢前往含光君生人勿近的静室来要人了。魏无羡意犹未尽地靠着蓝忘机,却也心知不能再荒唐胡闹下去,于是眼睛一闭,双臂快速地环抱住他后又松开,继而低声道:「谢谢你,蓝湛。」

果然,话音一落,蓝忘机便彷佛大梦初醒地把人推开了。

他巡视了会两人穿得一丝不苟的衣服,再看被褥并不凌乱的木榻,似是觉得奇怪。但空气中还未散去的情欲气息骗不了人。神智清醒的蓝忘机一脸苍白地望向魏无羡,嗫嚅了半天欲说还休,像是不敢开口。

倒是魏无羡像个没事人一般,神色如常地撑起身体下榻,对蓝忘机拱手道:「多谢含光君上药更衣之恩,只是我这戴罪之身不好在静室多待,这就告辞了。烦请含光君给我上禁言咒,以免外头门生要因看守我不周而受责难。」

语毕,便端正地跪在静室门前,等蓝忘机下榻开门。蓝忘机神色不明地越过魏无羡,伸手要开门面见守在外头轻声询问叫唤的门生。

魏无羡在他指尖触及门前一刻提醒他道:「禁言。」

蓝忘机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就转开头,拉开门的瞬间,魏无羡便感到嘴唇贴合在一处,无法动弹了。

外头的门生对蓝忘机恭谨示礼后,简单说了几句,蓝忘机便让开了门前。魏无羡顺势慢吞吞地起身,蹒跚但还算平稳地走出静室。待门生和蓝忘机道别后,魏无羡随着方才那四个披麻戴孝的小孩儿往后山走。他才走出没几步路,便感虚浮无力,也许是受刑时跪得太久两脚酸麻,却在跟蓝忘机胡闹时连同背伤一起忽略了。现下疲惫却排山倒海般涌来,魏无羡眼前一黑便要一头栽下去。

却在半途,意料之中地给人截住下坠之势。

心知抱他的人是谁,魏无羡眼睛一阖,顺势靠向扶住他的蓝忘机,再无比自然地让蓝忘机轻柔地抄了起来、安放在背上。魏无羡便借着那人的乌丽黑发遮掩,无人可见地偷偷微笑,美美地装晕去了。

只听得蓝忘机道:「我带他上后山,其余人都散了。」

魏无羡更是满心欢喜能和二哥哥相处更多时间。蓝湛你好样的,这么小就会假公济私了,做得真好!

伍、 为什么套路会失灵

由于怕颠动太大弄疼魏无羡,蓝忘机走得稍微慢了些。虽也堪称行动如风,但他仍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后山拘灵阵。踏进去的时候,蓝忘机明显感觉到浑身一重,却是魏无羡身上的捆仙索变得更沉了。上头镌刻的咒文和阵法上的灵纹密密镶嵌在一起,表示魏无羡一入阵圈,就再也出不了这方圆五里了。

昏昏欲睡的魏无羡直到被小心地放到榻上,才有些疲惫地睁眼。他环视周围,竟是一处清幽至极的竹舍,甚至比他在夷陵乱葬岗上、同温家修士共同搭建的破茅屋子还要好。真不愧是姑苏蓝氏,名门大户的,连关人的地方都比别人的高了不只一个档次。

让魏无羡微微惊喜的是,榻边上方半掩的窗户外,除了晕进来的柔和月光,尚传来一阵若又似无的玉兰花香、在夜里弥漫着幽幽芬芳。想到藏书阁外也是一株高高的玉兰花树,魏无羡禁不住想往外看,便支起身。

蓝忘机按住他,让魏无羡趴在榻上,接着解他衣服。残花败柳的伤号魏无羡略恐慌地望过去,抬手要挡,求求含光君高抬贵手饶他一命。蓝忘机淡声道:「上药,你有几根骨头裂了,别动。」

魏无羡就安下心来,却又没有耐性完全趴着不动,忍着疼痛转过头,促狭地瞅着认真给他擦药的蓝忘机。其实魏无羡没想说什么,纯粹欣赏这雅正端方的月下美人,却感觉嘴唇一松,蓝忘机居然又解了他的禁言。

魏无羡道:「含光君,我的衣服可不是随便给人家脱的。脱完了你要负责啊。」

蓝忘机手上动作一顿,才又继续施为,轻柔地动作,尽量不弄痛魏无羡,一边道:「别闹。」

魏无羡一听便乐了,是说无论怎样的蓝忘机他都喜欢。但眼前这个,还是那青涩会害臊、过度正经严肃的小蓝湛,便不由得魏无羡不心生爱怜,更多的却是想好好撩他、调戏捉弄一番的坏心眼。

他煞有其事道:「我没闹呀,谁看了我身子我就要娶谁做媳妇儿的。蓝湛,你早在屠戮玄武洞就把我看光啦,注定要嫁给我的。」

蓝忘机在他背上四处游走的指尖火烫,想来是给他撩得臊了,却不知道如何应对他的胡扯八道,所以默默不说话。背上擦完了,蓝忘机稍稍给他接好了骨,又伸手去解他腰带,应当是看见那雪白里衣下的烙印了。

魏无羡心底一突,便眼疾手快地去抓蓝忘机,故意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蓝忘机果然一惊抽手。魏无羡嘻嘻道:「对不住呀含光君,我忘了你不喜接触旁人的。但你也太心急了,我可是重伤员呢,要洞房改天再说吧。」

虽然很细微,但魏无羡却知道,蓝忘机必定会因为他说的某个词而沉下脸色。只见他一语不发,闪电般出手撕裂了他的腰带和下衣,露出里头狰狞的太阳纹路。往外翻卷的新鲜嫩肉部分焦黑,部分鲜血淋漓,直把蓝忘机看得花容失色,俊美的脸庞上彷佛要凝出冰渣。他不明显地哆嗦了一下,褪成樱花白的嘴唇微动,道:「这伤,我……」

魏无羡赶忙打断,尴尬地憋出一句:「含光君你晕血呢?我好疼的,要擦药赶紧的。」

蓝忘机端来水盆,给魏无羡洗净伤口后继续涂药。中途缓缓低哑道:「方才门生转达,兄长让我明日协助修葺古室,并自请领罚。犯禁包括不可疾行……和禁酒。」

魏无羡沉默。细腻聪敏如蓝忘机,想必看一眼就知道他腰上的太阳纹怎么来的了。也不知道这律己严峻、到近乎苛刻的蓝忘机这下要怎么惩罚自己,绝对不可能只抄书了事的。这厢魏无羡还在寻思,该怎么妙语如珠逗得美人展颜,蓝忘机便突然抓住他的手。

蓝忘机臂力惊人,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因此魏无羡是突感一股巨力几乎扭断他的腕骨,对方才陡然松开。魏无羡顺着蓝忘机那可说是目眦欲裂的眼光看过去,恰好瞧见自己松脱的护腕下面,晃着一条指宽的卷云纹白缎。

那是魏无羡自不夜天之后就一直缠在手上的,蓝忘机的抹额。

魏无羡不愿蓝忘机尴尬,便笑道:「含光君这么紧张做什么,这是你那天在山洞里给我的呀。何况你不是好多条抹额么,就送我一条呗。你让我好好收着,我都不敢弄脏弄丢呢。」

蓝忘机道:「摘下来。」

魏无羡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蓝忘机冷若冰霜地看着他,厉声道:「摘下来!」

魏无羡不可置信地回望,却是不怕漫天扯谎地脱口瞪眼道:「我不,你自己给出去的凭什么反悔。」反正蓝忘机当时让他拍晕了,他就能咬死不认那抹额其实是魏无羡自己拿的。

但蓝忘机的反应为何跟他预料的不一样?难道被暗恋已久的人响应感情的时候,不应该高兴,反而要大吵一架还是大打出手的么。虽然这次依旧不知道蓝忘机当时在山洞内跟他说了什么,但按照含光君内敛的性格而言,绝对可以算是表白心迹了吧!莫非真的没告白?怎么可能!

就像烧纸钱的问题一样,哪怕蓝忘机从未承认,但魏无羡敢笃定蓝忘机绝对是给他烧过的!

魏无羡决定自己应该更直接一点,严肃道:「含光君,我知道你先前想问什么。咱俩刚在静室里怎么了,你是能猜到的。我告诉你蓝湛,要是你没给我这个,我会忍着……那样吗?我魏无羡跟天借胆吶。」

蓝忘机突然道:「……你要我如何?」

还能如何?当然是从今往后大大方方地跟他互敬互爱、没羞没臊地天天啊!魏无羡忍着没咆哮出来。蓝忘机继续道,声音明显颤抖:「如何都行……是我不该伤你、辱你。」

我巴不得你……我呢!魏无羡气得差点七窍流血。

好吧,这个蓝忘机……太纯情了。若要像观音庙那回一样地表白,他会受不了。

魏无羡反省道,是他孟浪了。还对感情那么生涩、却又那么认真的一个人,当天大的喜事无缘无故砸到身上,是万万不敢轻易相信的。

在那年观音庙里的蓝忘机,会那样热情地回应,是因为苦等太久,历经太多失望终至绝望,才会在失而复得后分分秒秒都不敢错过、一步也不离开魏无羡身边,就算被他笑着凌迟了一路。

但那是已经百炼成钢的蓝忘机啊。

魏无羡是绝对舍不得让小蓝湛再一次变成那样的。于是道:「暂时没想到,再说吧。蓝湛,你看我,我问你个事。」

蓝忘机专注地看着他,但激动的情绪显然尚未恢复,余波仍在淡色双眸中摇摆。

魏无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处境,是因为你没把我藏好护好,才变成这样的?」

蓝忘机没有答腔,但瞳孔明显震了一下。

魏无羡又道:「你觉得我领戒鞭、被禁言、遭囚于云深不知处的拘灵阵,都是因为我遭逢巨变深受打击,这才心神恍惚被迫接受的公审结果?」没等蓝忘机反应,他深一口气,道:「你错了,我是自愿的。你当初让我跟你回姑苏,我想回,所以我现在回了。」

蓝忘机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随便做的决定,我是想过的。从前我仗着元神霸道强悍而统领百鬼,大杀仇家和对手。就算明知修鬼道损身、损心性,也从来不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不觉得自己会遭天谴。我听人说,那叫未知苦楚、不信神佛1。」魏无羡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像是若有所思。须臾,他瞇起眼睛对着蓝忘机笑起来,眉宇间戾气散尽,顿时把那双黑眸里的笑意凝得很深很深:「……但我现在知道苦楚了,所以想求一个好因果。」

蓝忘机说不出话来,垂在身侧的手指抽搐了下,不知是否妄想抚过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魏无羡道:「现在这样很好,蓝湛。我是真心想待在云深不知处的,我不委屈、也没有不甘愿。」

他早就知道世间有很多穷尽一切也改变不了的事情,比如江家覆灭、比如失去金丹。而这些的凄惨,并不只是背水一战或奋力一搏仍不能力挽狂澜。有时候,反抗的下场往往更为残酷。就好比,魏无羡在誓师大会上,为了自己在穷奇道的冤屈辩驳、自卫,结果累得江厌离惨死,他自己失控崩溃;而蓝忘机在夷陵荒野的山洞前,为了魏无羡而打伤蓝家人,便只能低头接受戒鞭和三年禁闭……以及出关后面对魏无羡的灰飞烟灭。

他们都曾经反抗、受伤,然后绝望。

但永远有不让情况更坏的方法。那就是,踏实地迈过那道坎、守着那些伤,并且无伦如何都要,惜取眼前人。

所以魏无羡现在,只想好好爱他。于是魏无羡对着蓝忘机道:「以前江澄说我有英雄病,他还真没说错。我做那些事情,原意是求无愧于本心……却绝对不是做来给自己、还是把我放在心里的什么人,添堵的。」

魏无羡觉得自己说到这个份上,蓝忘机绝对不可能会错意了。只见他白皙的耳朵慢慢爬上蔷薇色的粉红,随着魏无羡不停地盯着他看,那终于成了鲜嫩欲滴的深红。

蓝忘机艰难地道:「你……不必顾虑。」

魏无羡道:「怎么不用顾虑了,我稀罕的人怎么就能不顾虑了?」

此时外头响起了低沉的晚钟,回音古朴绵长,但没响两下蓝忘机便迅速站起身,别开头道:「亥时到,休息。」

魏无羡挑眉,好吧这次先放过你,反正来日方长。嘴上仍调笑道:「钟都没打完,含光君怎么知道是亥时啊?」

蓝忘机忍着听完了钟声,没看魏无羡一眼,只道:「……亥时。」

魏无羡便坐起身,道:「趁着我还站得起来,送含光君一道吧。」

蓝忘机阻止道:「夜露深重,冷。」转身便走。

魏无羡便没动,好整以暇道:「蓝湛,你还没禁言我呢。」

蓝忘机顿住,似是有些不情愿地转身,才要掐诀,就被魏无羡拉下脖子吻住了。

须臾,魏无羡看着蓝忘机那虽然步履沉稳、但显然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满愿足地趴着睡了。

陸、 这个含光君好难攻略

魏无羡支着一条腿坐在阵法边缘的大石上,凝视着远远走过来的蓝忘机。那人沐浴在晨曦中,洁白的校服似是洒上了点点金粉,烘托得那冷肃的白皙俊颜也柔和下来,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妥帖,好似一阵凉爽干净的清风拂面。连蓝忘机手中提着的食盒都掩盖不了他的潇洒,彷佛他提的仍是那古朴端庄的避尘剑。

魏无羡突然很能体会,每当蓝启仁注视着蓝家双璧时,都会控制不住地生出一大堆赞许和欣赏之辞的心情。是以魏无羡又觉得,这个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自己完全不需惭愧──他家含光君一定是比西施还要美的!

魏无羡眯着眼睛笑,却见不远处、尚未踏进阵来的蓝忘机突兀地顿了顿,遂站着不动了,只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浅色的眸光微微涣散着,流转着一股说不出的幽幽情绪,带着点压抑和释然。

魏无羡:「……。」

又来了。魏无羡心想:「二哥哥,追媳妇儿呢,你能不能有点理想和野心?虽然我是不会逃跑的,但起码积极一点成不?不要一脸了无遗憾的样子!」

比如说含光君送个早饭就不能干脆点么。就算他已经辟过谷不吃也无妨,但人的口腹之欲还是会让魏无羡饿肚子的。他便对着蓝忘机眨了一下左眼,目光直勾勾地看他,像是要把天上的仙人硬生生扯下凡间来。

蓝忘机眼睫颤了颤,空着没提东西的手虚虚握起又放开。却还是没迈步走过来。魏无羡也不生气,唇畔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一脸高逼格地把玩手中的竹枝,不时按在唇边似是吹奏,其实只是将手指变换着压在竹管上莫须有的声孔而已。

也许是他那副怡然自得的疏朗模样,实在令人心神向往,蓝忘机像是禁不住诱惑一般迈了半步,才发现自己发呆许久,便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魏无羡仰头,迎向逆着光而来的蓝忘机。对方开口的瞬间便解了魏无羡禁言。蓝忘机道:「伤未痊愈,应坐好。」

魏无羡懒洋洋地道:「好吧下次改进。来含光君借个手,扶我下来。」

蓝忘机没接他的手,却是直接把魏无羡从大石上轻轻揽住提了下来,稳稳放到地上。才道:「结痂尚须半月,不可逞强。」

魏无羡转着手里的竹枝,回头往屋里走,嘴角持续扬着欢意道:「知道了知道了。饿得紧,快来陪我吃饭。」

自从魏无羡遭囚云深不知处的拘灵阵,已经过去二月有余。

断掉的肋骨附近都被竹板固定住、背上的鞭痕也缓慢如龟速地收口,让他大致可以拖着沉重的捆仙锁链自由活动了,但伤仍需要日日清洗换药。只是魏无羡一直以来都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加上每日来巡视他的门生是不会问话、也不管他伤势的,故这项工作自然由蓝忘机代劳,外加天天给魏无羡送饭。

蓝忘机并非专业大夫,手脚却够麻利也够小心,照顾魏无羡绝对能说是无微不至。因此伤势恢复得也算快,魏无羡目前每天都能看上好一会书、写上好一会字,仔细研究该怎么尽可能让他自身无耗损地销毁阴虎符。所以也能说是兢兢业业地过着转职人生,不洗白却也没打算继续当个十恶不赦的反派,而且颇有进展。

但是,最重要的事、他堂堂夷陵老祖的终身大事,竟然没有一点进度。

一点都没有。

两人相互告白以后,亲也亲了、舔也舔了,只差那么一步……结果就回到相敬如宾连拉拉小手都没有的状态,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话说,自从魏无羡那晚入住拘灵阵、把蓝忘机亲得逃之夭夭后,他就一路昏睡了整整十八天,不省人事。睁眼时已过了第十九日亥时,想当然尔,就算蓝忘机每天来陪他一个时辰,那个时间也该走了。更何况他当时手底下还压着一截绣着卷云纹的雪白护腕,说明了有人来过,而自己还抓了人家的手。并且肯定东摸西蹭、又捏又掐的。因为他有印象那一截手掌后来烫热得紧,舒服得让畏寒伤号魏无羡三番两次想把那手掌塞进衣服里去。

……结果都没成功好可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哼。

虽说是昏迷不醒,但魏无羡仍有点模模糊糊的记忆:有人扶他起来吃药、擦身、换药等等打理一切琐碎的工作。而自己仅只是习以为常地当作是过去,和蓝忘机在静室一同起居时,每天叫他起床的情境。他有好几次抓着那人的手心手背一通乱亲,向对方讨饶着再多睡一阵、多睡一下就起来。对方果然就不再推他,放任魏无羡抱着他手臂就又睡过去了……却总是没再起来。

于是真正清醒的那一晚,魏无羡到处找不到那人后便完全睡不着。凌晨时就摸黑着磕磕绊绊晃到阵法边缘,在那一眼就能看见上山小径的地方蹲点等蓝忘机。心中忐忑地想着,要是蓝湛觉得他这人赖床赖的那么凶还言而无信、整天胡说八道地撩人……那个晚上跟他掏心掏肺讲的话不是全浪费了吗……甚至还让蓝忘机空欢喜一场。

捱到魏无羡衣摆和发间都沾满了冰凉的晨露,蓝忘机也没出现。一直到了巳时的尾巴,才看见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从小径那头走上来。魏无羡赶忙爬到旁边一块大石上,叉开两条腿坐着,咂咂嘴,一副刚来的样子。

蓝忘机走到阵法外头时似是惊讶,一方面讶异魏无羡已经能行走了,一方面是惊于他在此处等着自己。魏无羡一见他就笑笑地伸出双手,让蓝忘机拉他起身,没想到对方却轻巧无比地提着他的腰,把他放到地上后还虚虚扶着。

蓝忘机问道:「可曾久候。」

魏无羡摇头,开开心心地跟着蓝忘机回竹舍吃早饭。

隔天,蓝忘机提前到了巳时前半就出现在小径上,发现魏无羡在原地等他上来,顿时表情就不对了。问到魏无羡可有久候时,他下意识地摇头,然后才心虚地点点头。之后蓝忘机每日卯时一刻就会到拘灵阵了,总是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拂去依旧在那块青石上候着他的魏无羡身上未干的露珠。

魏无羡臭不要脸地把他坐的那块石头取了个名,叫「望夫石」,然后把这说给蓝忘机听。对方憋了半天,才说了句:「……无聊。」

魏无羡习以为常地嘻嘻道:「唔,我无聊我最无聊,就喜欢一天到晚胡闹胡说八道。」

蓝忘机一语不发,回他一个冷脸。魏无羡才一惊讨饶道:「没没没,我才不无聊。对待含光君你我可都是真心的,也从不……呃很少胡说八道、真的很少。」

蓝忘机面色更寒,但照顾魏无羡起来还是一点也不含糊。

为了弥补说错的话,魏无羡在蓝忘机走前故技重施,道:「蓝湛,禁言。」接着等他一转过来就欺身吻上去。魏无羡有些窃喜地发现蓝忘机似乎很抗拒给他下禁言咒。

但捧着那花容月貌的俊脸亲的时候,蓝忘机即使没有推开,模样也绝对算不上欣喜。那浑身僵硬不动的样子,跟在山洞中一样的反应……也像他曾经在梦貘香炉引出的梦境里,散步遛兔子时给魏无羡抓着亲了后的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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