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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雨 - 3,3

[db:作者] 2025-07-14 22:24 5hhhhh 4840 ℃

  真正令她担心的是那颗因本命魂器被毁而变得破损不堪的道心,若是不能立即回到麒麟城闭关修养,只怕随时都会破裂,到那时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的性命。

  「只要能回到月轮,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若是那个主掌审判之人能亲自出手,收拾这些魔宗余孽给妹妹报仇便指日可待……」

  她心中盘算着回到麒麟城后的情景,一想到那个永远隐没在黑暗中的女子,想到她对付其他异端的种种残忍手段,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心中一阵恶寒。

  就在叶青棉洗好了肠子正要塞回腹中时,却突然感到一股极度的危险,如芒在背。

  她不假思索,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如箭般猛地向后射出。破空之声陡起,数道寒光闪过,几只漆黑的利箭钉在了她原先所立之处,迎风一吹,散发出一阵腥臭,显然涂了剧毒。

  叶青棉柳眉一竖,向河对岸望去,只见四男三女七名黑衣人从林中走出,每人手上一把精钢劲弩,正平平的指向她的胸口。

  让她惊讶的是这些黑衣人居然都是修行者,虽然没有一个是大魂术师,但也绝非乌合之众,而领头的那个俏丽女子实力更是远胜其他人,已然处于太玄天境后期,与大魂术师也只有一步之遥。

  若是在平时,她自然不惧,对付这种刚入道门的初醒者,她举手之间便能解决战斗。

  但此时她道心惨遭重创,肠子外露,连包扎伤口的功夫都没有,哪里还有力气再与人缠斗。

  然而她已无路可退,她清楚的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从背后包抄上来,离她越来越近。

  以此时她的伤势,不管来的是谢无涯还是那白衣女子,正面对上都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只有杀出一条血路。

  无需犹豫,无需多说,叶青棉已然柔身而上,默默的向着领头的黑衣女子冲去。

  「射!」

  一声令下,弩箭闪着骇人的寒光如雨而至,叶青棉脚尖在溪水边的碎石上轻轻一点,身子如大鸟般腾空而起,众多弩箭贴着她的脚底飞射而过。

  然而这一轮攻击并没有结束,为首的黑衣女子在下达命令后却没有急着出手,只待敌人从半空下落再也无法闪躲时,才右手一抬,扣动了板簧。

  眼见一道骇人的黑光直射她的胸口,叶青棉一声清啸,身子在空中陡然停止,同时双腿一劈,打算将那弩箭从裆下让过。

  然而她刚一分腿便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身子微微一颤便躲得慢了半拍。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要命的弩箭钻进了自己脐下两寸之处,毫不留情的射穿了她的子宫。

  惨遭弩箭穿身,她却丝毫没有感到疼痛,只觉得下身一麻,双腿竟一时失去了知觉,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心下不禁骇然「好厉害的毒药!」

  便在这个空当,众多黑衣人已从背后抽出朴刀飞身而上,将她困在中心。

  七人动作整齐划一,所站位置相互呼应,围的密不透风,显然对这种战阵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处于绝地,叶青棉也豁出去了,伸手抓住肚子上的箭杆用力一拔,竟将那深入子宫中的箭头硬生生拔了出来。

  鲜血顿时如泉水般从伤口喷涌而出,箭尖上的四根倒钩更是将她的子宫大肠扯得稀烂。

  随着弩箭被拔出,难以忍受的疼痛骤然从下身传来,但那要命的麻木却也随之渐渐消失。

  所谓擒贼擒王,叶青棉心知若想冲出重围便需从实力最强的那个女子身上下手,因此毫不犹豫的动用了仅剩的一点魂力发动了急速突进。

  领头的黑衣女子只觉眼前一花,敌人已攻到面前,快若电闪。

  面对那插向咽喉的雷霆一击,她知道只要稍一躲闪,便会露出空隙,让敌人各个击破。

  因此她不闪不躲,反而一刀猛刺,一出手便是拼个同归于尽的打法。于此同时,另外六人也从身后赶上,纷纷举刀向叶青棉后背斩下。

  然而谁也没想到叶青棉这势在必得的一击竟是虚招,就在朴刀刺到她胸前时悠然收回了右手,身形转动让过刀锋,绕到了黑衣女子的身后,左手如剑,狠狠地插入了她的后心,同时将她的身子当作挡箭牌推向了那扑面而来的霍霍刀光。

  面对由刀光组成的光网当头而下,黑衣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朴刀并没有因为她的惨叫而有丝毫停顿,三把锋利的刀锋同时砍在她的头顶,手臂和肩头,将这清丽的女子身上砍的乱七八糟,血水横流。

  而另外三把朴刀却戳进了她前胸肚腹,穿身而过,从她背后透了出来。

  绝望的惨叫声立即衰落下去,望着插在自己胸腹上的三把朴刀,黑衣女子眼中一片愕然,随即转为平静,失去了支撑的尸体如同散了架子的木偶般缓缓瘫倒在地上。

  叶青棉回手一抽,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从她的胸腔里掏了出来,但她的手臂上也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是被从黑衣女子后心透出的那把朴刀所伤。

  叶青棉今日连续遭受重创,此时狂性大发,竟不再伺机逃跑而是反身杀回。

  趁着那三把朴刀还插在黑衣女子身上尚未拔出,她已飞身扑向其中一人,右手斩落,将他的一条胳膊连同整个肩膀砍了下来。

  谁知那人异常凶悍,手臂虽断却仍向前一扑用剩下的一只手死死抱住她的纤腰。叶青棉沉肘猛砸,将他的头颅撞的粉碎,一脚踹飞了他的尸体,但就在被缠住的瞬间她背上却又被斩了一刀,鲜血飞溅。

  惨烈的近身肉搏仍在继续,叶青棉如鬼魅般在刀光中穿梭,双手化为两把利刃上下翻飞,所过之处断臂残肢乱飞,鲜血如雨般飘落。

  惨叫声中,又是一名黑衣汉子的双臂被叶青棉生生从身上撕扯下来,但他却也借势扑入敌人怀中,一口咬住了她的胸口,一番撕咬竟将叶青棉的一个乳头连同乳晕一起咬断,吞了下去。

  剧痛之下,叶青棉神智微乱却又被一刀砍在肩头,顿时皮开肉绽,露出了森森白骨。

  这些黑衣人就像是一群围着猛虎乱咬的恶狗,一旦咬住便死也不肯松口。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黑衣人已倒了一地,叶青棉的身上也伤痕累累,变成一个血葫芦。

  她的左手手臂几乎被齐肘斩断,只剩下一层皮肉相连,后背上两道一尺多长的伤口肌肉外翻,露出白骨,曾经挺拔饱满的胸脯也被撕下一块肉,露出了黄色的油脂,被撕掉的乳头处变成了一处血肉模糊的深坑,显得也极为可怖。

  而更加致命的却是她腹部的伤口,就在她掌毙一名黑衣汉子的同时,那人也一把抓住她露在体外的肠子,用力一扯,竟将盘踞在她腹腔内的小肠扯出三尺多长。

  他虽然立时便被掌力震死,却仍死死抓住叶青棉的肠子不放,让她的行动大受限制。

  情急之下叶青棉无计可施,只得心一狠,牙一咬,一记手刀将自己露在体外的三尺柔肠尽数斩断。

  肝肠寸断痛入骨髓,饶是她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身子一晃险些昏死过去,而趁此机会仅剩的黑衣女子也将手中的朴刀结结实实的戳进了她的小腹。

  叶青棉眼白一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但她仍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探手扣住那女子的喉头,发力一扭,卡嚓一声将她的脖颈扭断。

  但那黑衣女子临死前也拼死反击,用力把朴刀一搅从她身体里抽了出来,顺便剖开了她的肚子。

  惨叫声渐渐衰落,转变为临死前的呻吟,叶青棉挣扎着走到最后一名还在血泊中抽搐的黑衣人身边,一脚将他的头颅踩碎。

  溪边彻底安静了下来,这场不死不休的战斗终于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

  带着腥味的粘稠血液化为一条条小河在碎石中流淌,最终汇聚到溪水中,将清澈的溪水染红。

  叶青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控制不住颤抖双腿,轰然倒下。

  尖厉的碎石刺破了她柔嫩的皮肉,划开了她美丽的脸庞,失去了魂力的保护,她也只是一个孱弱的普通女子,曾经坚如铁石的肉体变得无比脆弱。

  一丝丝魂力开始从她的四肢百骸溢出,那是散功的迹象,她神智开始迷糊,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里,回到故乡,回到那雪山下的牧场。

  河滩上,碎石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全裸女子艰难的向溪水爬去,如青虫一般弓起身躯,费力的蠕动着,在身后拖出一道格外鲜艳的红色缎带,同时散落在地上的还有从她腹腔内流出的肠子和内脏碎块,在河滩上稀稀拉拉的脱了一长串。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败的如此彻底,为何这边打的天翻地覆,郝长老却始终也没有出现,但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要回到麒麟城,去问问那些派她出来的人,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最后一丝力气被榨干前,她终于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到了溪水前。

  血已流干,她再也无力爬行,只能艰难的翻了个身,面朝上躺在溪水旁,大口喘着气,呆呆的望着头顶的蓝天,眼中的神采渐渐褪去。

  蓝天如洗,白云朵朵,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平和,在这一刻来临前,她从未想到过死亡,至少她没想过自己会死在天脉山中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千年轮回,人生若梦,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知道死后他们会不会找到我的尸体,将我好生安葬。」

  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叶青棉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在大雪山脚下,回到了和哥哥妹妹在草原上一起尽情玩耍的那些快乐日子。

  青青的牧草,涓涓流淌的小河,成群的牛羊,无拘无束的牧民生活,那时她一心盼望的就是跟随哥哥进入玄天宗修炼。

  后来她终于如愿以偿,凭着远超常人的毅力和天赋成为蛮荒卫。

  然而当一切都成为过眼烟云,她却突然发现最快乐的时光早已在不断修行中悄然离她远去。

  周围的声音和色彩渐渐变得模糊,就在她将要失去知觉时,一阵剧痛却从胸口传来,将她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对冰冷的眸子,魔剑流虹正插在她的左胸上,恶毒的在她的肺叶里搅动。

  血从她的嘴里和鼻孔里猛地喷出来,她张开嘴想大叫,却只能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呜声,四肢胡乱抖动着抽搐起来。

  水晶剑从左向右横着划过她的胸口,割断她胸骨后将右边的肺叶也切成两半。

  叶青棉被血呛得无法呼吸,两只小脚徒劳的在地上乱蹬乱踹,舌头从贝齿间吐出,双眼也尽皆翻成了眼白。

  就在她剧烈的挣扎中,水晶剑终于斩在了那修长的脖颈上,结束了一切痛苦。

  血从断开的脖颈中咕噜噜的喷了一阵便停了下来,四肢在无力的抖动了几下后也最终归为静止。

  白衣女子提着头发将叶青棉的人头在溪水中涮了涮,洗去上面的血迹,随意的往腰间一系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那具曾经妩媚动人如今却支离破碎的胴体,静静的躺在溪边的碎石堆里任由山中野兽啃食。

  可怜这位曾经风光无限英姿飒爽的蛮荒卫就这样暴尸荒山,一缕香魂随风飘散,却连个埋葬之处也没有。

  而叶青棉直到死恐怕也不会想到的是,就在她香消玉殒之时,玄天宗五大宗师之一,负责保护公主东行的郝长老,却正坐在天脉山一处高峰上和一个中年书生喝着香茶。

  山风拂面,松柏郁郁,脚下山峦叠嶂,云海茫茫,这里景致甚好,可郝长老却无心欣赏风景,指着对面的青衫书生怒气冲冲道:「姓谢的,你今日若不把那东西还回来,我断然不能与你善罢甘休。」

  那中年书生正是天龙门北宗前任宗主谢凌云,面对暴跳如雷的玄天宗大长老他却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喝了口茶,面露不解之色问道:「我何时拿了你的东西?」

  见他公然抵赖,郝长老怒不可遏道:「当年你趁无尘作乱,从麒麟城偷了我玄天宗的圣典玄天经,今日还想抵赖不成!」

  谢凌云微笑道:「长老此言差矣,那玄天经本是我天龙门开派祖师吕青阳所著,是我派镇派至宝,后来被叛徒谢元贞偷走带到麒麟城,何时变成了你玄天宗的宝物?我只是取会本门圣物,怎能算偷呢?」

  郝长老见他强词夺理,也知道今日之事不靠武力断然难以解决,于是豁然而起,一掌将两人间的花岗岩石击的粉碎,吼道:「姓谢的,你到底还是不还?」

  见他逞强动手,谢凌云也终于把脸色一沉,冷笑道:「别人尊称你一声长老,你却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真是可笑。想那浦何一日之内连破三境,我师傅无尘二十三岁成为大宗师,而阁下年近六旬才要靠着九霄的帮助勉强突破不灭天境。就凭你这种资质,修行一生也无法堪破大道,难怪在五大长老中排名最末。你不是我的对手,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今日不杀你,你走吧。」

  郝长老被他一通挖苦,脸红一阵白一阵,再也无法忍受,单掌一立喝道:「住嘴!玄天宗乃天下修行者的圣地,修行之道博大精深,又启是你这种叛出门墙之徒所能领悟。听闻你这些年也学了些江湖骗术,今日便要领教。」

  只见他微微一顿,一掌拍出,同时身子向下一沉,脚下的花岗岩地被生生踩出两个深坑。

  随着这一掌软绵绵推出,周围数丈之内的空气突然停止了流动,微微颤动了一下后竟骤然凝结,就如同一抹流水在瞬间被冻成坚冰,将谢凌云困于当中。

  简简单单的飘忽一掌却重如山峦,连空气也为止凝结,大宗师的境界尽显无疑。

  谢凌云被掌力所困,却不慌张,双手负在背后,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江湖骗术,要试了才知道。」说罢身子缓缓变为透明,最后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郝长老赫然发现山顶之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茫茫群山,悠悠天地,谢凌云早已不知所踪。

  他举目四顾,却发现来时之路不知何时已被淹没在云雾中,云海茫茫,众山绵延,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看周围那奇松怪石,鸟雀花虫,一切美景如常,可却又显得不那么真实。

  他心中不禁有些不安,暗中寻思:「久闻谢凌云这厮幻术天下无双,难道我不知不觉间已进入他事先布下的幻阵?难道这草木花鸟、山峦云海都是假的?可是他的人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幻象可以骗人,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强大气息又怎能骗过自己?」

  他想了许久也始终没有头绪,于是摇了摇头不再乱想,起身向着云雾中的来路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就算是幻阵又怎样,只要找到阵眼,凭着我的大神通难道还破不了这破阵!」

  山中天气变化无常,上午还是湛蓝的天空到了下午已被厚重的铅云所覆盖,寒风携着绵绵细雨从空中飘落,不知又打落了多少秋叶。

  在天脉山深处的一处山谷中,两条小溪涓涓流过,交汇处立着一块巨岩,呈二龙戏珠之状,与散布林间的八块巨石遥相呼应,正是布阵的绝佳场所。

  只见八名黑衣老者分八方坐于巨石之上,隐隐与四周的山势相合,每人面前都立着一根精钢法杖,深深插入岩石之中,杖端上的紫色水晶闪着诡异的幽光,将谷中照的忽明忽暗。

  谢凌云盘腿端坐在溪流交汇处的巨岩上,手掐法诀,身前一匹白绢上用朱红绘着无数山川河流,正是困龙大阵。

  谢无涯坐在师父身边护法,他见在不远处山谷中伴着阵阵雷鸣不断有电光闪出,有如利剑直插天庭,将铅云撕的粉碎,心下暗惊,赞叹道:「这郝长老不愧是大宗师,破阵时竟也有如此威势!」

  谢凌云不以为然道:「这次天龙门倾巢而出,有八位长老坐守,以群山为阵,云海为栏,布下困龙大阵,就算是真龙也逃不出去。」

  谢无涯自然知道这大阵的威力,当年在影州城外,师父靠着一匹白绢,就生生将虞姬等人困住,而如今以绵绵群山为阵,又有八位长老帮助操控,威力何止强了千百倍。恐怕这郝长老做梦也想不到脚下的微微山峦便是他苦苦寻找的阵眼。

  何况就算他找到,却又如何破得了这绵延数十里的大阵。想到此处,他心生好奇,问道:「如此说来这阵便无人能破了?」

  谢凌云摇了摇头道:「幻阵虽然变化无穷却也终究以实物为基,基本被毁便会露出破绽,这阵便不在浑然天成,那便是破了。若是我师父无尘在此,多半会仗剑劈山,只要阵法有一丝破绽他便能脱阵而出。

  天下哪有破不了的阵,说到底还是力量二字,如果拥有无上神力,将这天脉山直接毁了便是,又何必去破。只不过这郝长老骄傲无知,悟性又差,凭他那点本事一年半载也找不到阵眼,劈不开这高山,这辈子是出不去了。」

  说完他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坏笑道:「无涯,以你一只脚跨入不灭天境的实力正好和这位郝长老半斤八两。不如我放你进阵去和他斗斗,说不准便能有所悟,一举破镜。」

  谢无涯心中暗想,这位郝长老固然是难得的沙包,但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说不准没能突不灭天境,反而被对方当成沙包出气。

  见他面露难色,谢凌云立时猜到他心中所想,笑道:「那家伙借助外力才勉强成为大宗师,境界差的很,没什么可怕的。有我控制大阵,他伤不了你,你若是打不过他,我放你出来,休息好了再去打过。他要和大阵较量,无法回复魂力,耗也耗死他。」

  谢无涯听了心中一喜,但随即想到师父仗着人多势众布下大阵欺负人便也罢了,此时却又用车轮战的方法,身为大宗师居然如此无耻,脊背上不由一阵发凉,暗自庆幸与他是友非敌。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睡了多久,叶青蓉突然感到一阵火烧的疼痛从身上各处传来,嘤咛一声,从昏迷中惊醒。

  她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全身赤裸躺在一块巨石上,周围一片昏黑,似乎是一个很大的山洞。

  一片片破碎的记忆逐渐回到她的脑海中,数月之前她受玄天宗大长老九霄之命代替银瓶前往大梁,却在天脉山中被人劫杀,受了重伤,然后就被带到这里惨遭各种酷刑折磨。

  她一次次被烧红的铁钳烫的昏死过去,又一次次被穿入骨肉的冰凉铁钉疼醒,却始终保持神智不失,无法解脱。

  丝丝凉意从身下岩石传来,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才发现手腕脚踝被四根钢钉牢牢钉死在巨岩上,使她的身体程大字形张开,却无法动弹分毫。

  沙哑的呻吟从她的喉咙深处发出,看着皮开肉绽伤痕遍布的胴体,她几乎无法相信这就是自己的身体。

  微弱的光从洞口的方向照来,几只摇曳的火把出现在视野中。

  火光渐近,她终于看清了来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常安,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在林中劫杀马队的谢无涯和那白衣女子。

  常安走到叶青蓉身边,看到她裸身上那些皮肉外翻的伤口已经溃烂流脓,脸色变得惨白,凄然道:「叶姑娘,妳这又是何苦呢!我已将妳们假冒银瓶公主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谢宗主,妳还坚持什么,早早将长老交代给妳的事情说了,免受这些苦楚,何必要在这里硬撑!」

  叶青蓉艰难的张开嘴唇,咬牙说道:「我出自玄天宗,自然要维护圣城,你们速速杀了我吧,自会有人给我报仇。」

  不等常安说话,他身后的白衣女子便冷笑道:「妳还等着有人给你报仇吗,别白日做梦了。」说罢从腰间解下两个圆滚滚的物件,扔在了她的眼前。

  叶青蓉定睛望去,却见到两颗人头,一颗白发苍苍,赫然便是郝长老。

  而另一颗人头,被青丝遮住了半张脸,另外半张脸上一只眼睛半睁半闭,粉舌从口中探出,嘴角微微下拉,脸上尽是不甘与痛苦之色,正是亲姐姐叶青棉。

  「姐姐!」

  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姐命丧黄泉后变成这般模样,叶青蓉一声尖叫,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泪水混着鼻涕顺着她的脸颊簌簌而下,这位身遭酷刑也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倔强女子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见她哭的凄惨,常安心中不忍,安慰道:「叶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要你将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再随我一起加入天龙门北宗,谢宗主心胸广阔能纳百川,或许能格外开恩饶你一命……」

  不等他说完叶青蓉便叱喝道:「妄想!你们这些亵渎神灵者早晚会遭天诸!」

  常安又苦劝了几句,叶青蓉却把头转向一旁,默默抽泣,再也不说一句话。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手上光芒闪动一道火焰升起,向她左胸顶端被烧的焦黑乳头点去,便要再施酷刑。

  没想到谢无涯却拦住她,叹道:「叶姑娘受了这么多苦,也累了,让她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会吧。」

  说着走到上前去,伸手轻轻抚过她的秀发,一道柔和的微光从他手上亮起,将叶青蓉包裹在其中,没过一会,她便呼吸粗重,进入了梦乡。

  恍恍惚惚中叶青蓉似乎又回到了数月前的麒麟城,回到了她在玄天宫中的住所。

  夜色如水,四周一片安静,摇曳的烛光映照下,一个单薄而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静静的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沉沉夜幕发呆。

  过了好一会,他才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缓缓转过身,伸手关上窗户。

  这是一个略显消瘦的青年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严肃,俊朗的眉目中带着一丝忧愁,显得心事重重。

  叶青蓉见到他神色不喜,问道:「哥哥,你也是五大长老之一,为什么这次却偏要郝长老护送我们东行,他为人高傲古板,一路上和他在一起,闷也闷死了。」

  那青年男子正色道:「郝长老道行高深,做事一丝不苟,护送你们正是合适人选,我还有其他的任务。」

  叶青蓉小嘴一撅,哼了一声嗔道:「我又不是孩子,你不说难道我便不知道了。如今九霄把持玄天宗,处处排挤为难你,此次把我和姐姐支开,怕是又要找你的晦气。

  我不明白,他是长老,你也是长老,为何处处迁就忍让于他,被欺负到头上却也只将一口气憋在心中,难道还怕他不成。不如这次你和我们一起离开玄天宗,外面天高海阔,难道还没有我们兄妹容身之所……」

  她尚未说完,那男子便叱喝道:「别胡说!妳我都曾在女神面前发过誓,誓死捍卫玄天宗,怎能一走了之。再说九霄长一身道行通天,虽然和我意见向左,但为人坦荡,由他管理宗中事物,我心服口服。妳以后休要在说这些风言风语。」

  叶青蓉被兄长骂了一顿,心中却不服,公然顶撞道:「那九霄明知青棉和你我的关系,却非要拆散我们兄妹,又安的什么心。他让我去大梁监视天龙门南宗大宗主浦何,那浦何是何等人物,当年孤身一人来月轮,辩道斩莲而去,差点凭一己之力挑了天玄宗。他掌管天龙门三十余年,让我去对付他和让我去送死又有何异!更何况他身在南梁,和月轮相隔万里,就算对女神有不敬之心,又怎能跨越万里山河来对玄天宗不利?这分明就是借口。」

  她越说越是激动,怒容渐显道:「就算这个任务我能侥幸完成,那他让我去寻找神力「预知」又是何意?自从二十年前神力「预知」和「洞察」消失后就再没出现过,天下之大叫我找哪里找,难道就凭他一句话,那拥有神力的圣女就一定会在南梁出现?简直是笑话!他分明别有企图。」

  面对气势汹汹的妹妹,那男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驳,过了良久才长叹道:「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未必都要说出来,这点妳要多和妳姐姐青棉学学。我对九霄一再忍让却并非怕他,自从二十年前那场大乱后,神光就再也没有降临到麒麟城之上,以至于女神不再眷顾玄天宗的传言四起,各路敌人蠢蠢欲动,这些年全靠九霄苦苦支撑,才无人敢出手发难。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强敌环伺,玄天宗不能再起内乱了。」

  他说着轻轻拍了怕她的头安慰道:「妳这一路东行,多加小心,我完成手上的任务立即就去大梁和妳们姐妹汇合,助妳们完成任务。」

  感受着从哥哥手上传来的温暖,叶青蓉神色减缓,顺势将头靠在他的怀中,淡淡的说道:「做不做圣女我都不稀罕,只要我兄妹三人平安就好……」

  烛光仍在跳动,却渐渐明亮起来,最后变成了熊熊烧的火把,四周景物变换,片刻间已由宛若仙界的玄天宫变为了黑漆漆的山洞。

  叶青蓉猛然从梦中醒来,望着对面那对悠悠的眼睛,突然想起自己梦中所说的话,不由的面如土色。

  火光下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叶青蓉感到一阵迷茫。

  「银瓶,她是银瓶!不,银瓶在麒麟城,她是假冒的。这怎么可能!容貌可以假冒,可她身上的神力怎能假冒!」

  作为青莲圣女,她在麒麟城日夜修炼魂力,为的就是有一天能继承女神瑶宓的神力。

  自从她被选为圣女的那一天起,就时时刻刻将真知之书贴身收藏,花了十年的功夫才总算能勉强动用书中被封印的那一丝其极微弱的神力,而使用一次魂术「真知之瞳」的代价则是十年寿命。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在面前这个容貌与银瓶一般无二的女人身上,她却感受到了最纯正的神力,不再是一丝一毫,而是浩如烟海。

  她的身体被神力所包裹,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肉体上的一切伤痛都随之消散。

  在那看似淡然的目光下,她完全无法升起一丝抵抗的念头,心中任何想法都暴露无遗,再无隐秘可言。

  「女神瑶宓拥有一双神眼,能看尽九天世界,万物沧桑,自然看的透人心。错不了,这是神力洞察!」

  然而这个结论却让她脑子里更加混乱,从小认为是理所当然的那些道理此时却被完全颠覆。

  拥有神力的神眷者就是女神在人间行走的化身,是她至高无上的主人,可今天她却亲眼看着这个人肆无忌惮的屠杀女神的信徒。

  不懂得敬畏是因为不知道神的存在,可她明明拥有神力却为何仍敢做出这等渎神之事,难道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乱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颤抖的说道:「妳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青莲圣女,拥有「洞察」之力,是女神在世间的化身,妳怎么能屠杀女神的信徒!妳难道不知道这是亵渎吗?」

  雨晴眨了眨眼道:「屠杀女神的信徒又怎样,我即没遭天罚,身上的神力也没消失,看来这女神瑶宓多半是瞎了眼,我又何必怕一个瞎子。」

  叶青蓉张大了嘴,无话可说。

  雨晴见她身上再也没有其他秘密可探,便收回了洞察之力,转向谢无涯道:「这事有点麻烦,她哥哥是玄天宗长老,似乎还要去大梁与她们姐妹汇合,若是被他知道我们杀了他妹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谢无涯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沉吟道:「她哥哥叫叶苏文,是玄天宗赫赫有名的大长老,年纪不到三十便跨入不灭天境成为大宗师,很难对付,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

  他随即话锋一转,伸手指着叶青蓉对常安说道:「她就交给你来处置。」

  常安身体微微一颤,哀求道:「我已加入天龙门,又吃了宗主赐下的神药,若是没有解药,一年之后我便会全身化为脓水,死的惨不堪言。

  既然如此,你们对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一生虽然经历过不少险恶,手上却从未沾过鲜血,你们为何要苦苦逼我杀人呢?」

  谢无涯盯着他没有回答,但那冰冷的目光却已说明了一切。

  常安知道再说无用,只得走到叶青蓉面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偏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可怜姑娘,哀叹道:「叶姑娘,我对不起妳,可这也是形势所逼,妳莫要怪我,望妳早日投胎转世,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说完也不等叶青蓉说话便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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