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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无双 - 6,1

[db:作者] 2025-07-14 22:24 5hhhhh 8160 ℃

  双掌相交,敌人的内力顷刻间如排山倒海般攻了过来,桃花仙子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狠狠砸中,眼前一黑,闷哼一声,连退两步,紧接着背上一麻,被另一个埋伏在院子里的高手封了穴道,瘫软在地上。

  那和尚与她对了一掌后也是气血翻涌,这才知道她内功精深,害怕她强行冲开穴道,于是飞步抢上,十指纷飞,一眨眼的功夫又在她胸口小腹连点七指,将她全身大穴尽数封死。

  桃时芹内力无法运转,只觉得周身气血不畅,内息散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惊怒交加下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叶青萍走上前,在她身上踢了几脚,骂道:「废物,连你师傅半成本事也没学到,早知道你如此没用,我就不必特地请大师过来帮忙了。」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心中却对她的武功十分钦佩,暗想她在两大高手夹击下还差点逃了,那李笑天教徒弟的本事果然厉害。

  这个胖大和尚正是之前为叶青萍疗伤的九不戒和尚,这次河南之行特地被请来做她的保镖。

  只听他摇头说道:「战将军,这桃花仙子的武功很了不起,若不是有刘凤琴教主事先通知,我二人同时出手,断难将她擒住。」

  「大师说的不错,这一次我跟她出来刺杀将军,本不准备放她回去,只是她武功之高尚在那九尾蝎之上,若是少了大师的相助,我也没有把握杀她。」

  在院子里埋伏的便是刘凤琴,她奉平宁之命协助桃花仙子前来行刺,索性将计就计,和叶青萍一起设了个圈套将她擒住。

  九不戒和尚突然问:「战将军准备怎么处置她?」

  叶青萍犹豫了一下说:「这桃花仙子留着实为大患,必须除去,只是如此一来大师便犯了杀戒,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九不戒听完哈哈大笑道:「我的名字既然叫九不戒便不戒杀,杀个人算什么。」

  叶青萍也跟着笑道:「大师这个也不戒,那个也不戒,敢问大师这信的是什么佛?」

  她自从和九不戒认识后脾气相投,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说话也渐渐少了顾及。

  果然,九不戒对她的率直十分欣赏,丝毫没有生气,说道:「当年我在河南行医救人,看尽了战火连绵下身处水火中百姓的凄惨生活,然而我个人力量始终有限,纵然救了一个两个,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千万人死去。」

  叶青萍插嘴道:「他们缺的不是医生,是一个安稳的世道。

  「正是如此。我本领再大,医术再高,却救不了天下芸芸众生,更救不了病危的大唐。但有人却可以做到,自从你掌管河南后,平息贼乱,减少赋税,使百姓得以修养生息。

  此次赈灾,你日夜不眠的操劳,我也都看在眼里,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若是平宁杀了你,刚刚稳定的河北河南两道又要大乱,就算为了天下苍生,我也要保你平安。在佛祖眼中众生平等,平宁和一个河南百姓本也没有差别,若是杀几个人能救千万人,就算我犯了杀戒又何妨?」

  九不戒的一通马屁拍的叶青萍飘飘然,她笑着说道:「我才不管那些庶民的死活,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若是有一天我为了一己之私挑起战乱,不知道大师会不会后悔当初救我?」

  「做善事就是做善事,能舍己为人固然难得,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同样功德无量。若是施主他日为了一己之私挑起战乱,使百姓再陷于水火,我九不戒第一个来取你的首级。」

  叶青萍见他说的认真,吐了吐舌头,叹道:「看来我那尊金佛是白送了。」

  她随即命人将桃花仙子压下去审问,自己则找了间僻静的屋子,摆上香茶,和二人商谈日后的诸多布置。

  他们都是阴险卑鄙之人,一翻详谈下来又想出了不少恶毒的诡计,直到后半夜叶青萍倦了,才和二人告辞作别,回房安稳的睡去。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漠中,如血的夕阳下,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个缓缓移动的小黑点。

  可如果离近了,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正在以惊人速度发足狂奔的的中年人。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碎成了布条,虽然勉强遮住了身体,却露出背上一把足有一丈多长的巨大砍刀。

  他的一条腿已经瘸了,但每一次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向前跃出数丈,快若奔马,不一会就翻过一个沙丘跑的远了。

  他刚过去不久,十余匹高头大马就飞驰而过,在茫茫戈壁上扬起一道长长的烟尘。

  马背上是一个个身披黑袍的骑士,腰间挂着像新月一样的弯刀,他们才是这片沙漠中的真正主宰,靠打劫商旅为生,称霸西域的西凉马贼。

  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长着一对豹眼,鹰勾鼻子,头巾下露出黄色的卷毛,一看就不是中土人士。

  在他背后是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女,她有着一头褐色的马尾长发,尖尖的鼻子,猩红的嘴唇,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如湖水般美丽。

  只听她用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说:「那瘸子也真够狡猾的,每次快追上他的时候就藏起来,找也找不到,这次看他还往哪里跑?」

  那男子见她笑颜如花,不禁一阵心神荡漾,说道:「他这回跑不了了,一会抓到他就活扒了他的皮。」

  「不行,你答应过把他留给我玩,不许反悔。我刚从师姐那里得了一种新毒,一会一定要在他身上试试。」那少女撒娇着说。

  「好,师妹要就给你,可别让他死的太痛快了。咦?他怎么不跑了。」

  正如他所说,那瘸子就在前面一处沙丘坐了下来,似乎已经跑不动了。

  领头男子一声响亮的口哨,众马贼一下子散开,沿着一个弧形成扇子面包抄了上去,不一会就将瘸子围在当中。

  那少女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娇滴滴的说道:「喂,你把那把大刀交出来,我们便不伤你性命。」

  「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咦,怎么才追来十七个?真是麻烦死了。」瘸子一边抱怨,一边站起身,看了看追来了众人,伸手缓缓从背后抽出了那把通体黝黑的巨大砍刀。

  只见刀身中间有一道深深的裂痕,猩红如血,似乎有一道红光在它周围缓缓流动。

  那领头的男子到底见过些世面,一看到这把黑色的怪刀,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大喝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杀了他!」他虽然嘴上说,却不敢上前。

  瘸子一阵坏笑,阴森森的说道:「这刀才新铸成,每天都要用血来养,你们这几个小贼,能有多少血来喂我的刀?不过它这几天饿的厉害,也只好将就了。」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光闪过,十六颗人头同时飞起,鲜血从他们断开的颈腔中狂喷而出,一具具无头的尸体纷纷失去平衡从马上摔了下去。

  只短短的一瞬,追杀他的马贼已尽数被杀,只剩下那个问话的少女还活着,吓得身体僵硬,连话也说不出来,更别说逃跑了。

  看到鲜血缓缓被从刀身中间那条裂缝吸了进去,瘸子满意的笑了笑,露出一口难看的黄牙。

  他抹了抹脸上的血,一脸淫笑着走到吓呆了的少女身前,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把,说道:「大叔最喜欢又听话又诚实的乖女孩,你说实话,我便不会为难你,若是你撒谎,嘿嘿……你叫什么名字?」

  「咯…咯…咯…哈姬丝」少女浑身颤抖,带动着上下牙碰撞在一起咯咯作响,连自己的名字也说不利落。

  瘸子一边笑一边搓着手问:「哈姬丝,我问你,你们的寨子在哪里?里面有多少人?……」

  半个月后,大漠戈壁,冷月西风下,瘸子李桓双手插腰站在一座大沙丘上,冷冷的望着远处的大寨,只见寨子里除了几点零星的火光外一片漆黑,显然这些马贼早已熟睡。

  这些人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在夜里对他们隐藏在大漠深处的巢穴发动致命的偷袭。

  「哈姬丝,这寨子里一千三百人中真的只有三百贼兵?」

  「没错,自从寨子建起来,汇聚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多躲避战乱的百姓和客商也来到这里,只要他们缴纳保护钱,我们就保证他们的安全。」

  经过李桓这半个月的整治,哈姬丝已经变得像小猫一样温顺。

  李桓点了点头,伸手向后招了招,一个唐军军官带着几名士兵出现在他背后,紧接着,一个接一个骑兵登上了沙丘,片刻后沙丘顶上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两千人的唐军铁骑。

  领头的军官高高举起战刀,刀锋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森森寒光。

  只听他高声说道:「弟兄们,这城中的财宝都是我们的,那些马贼是李大人的,尽量给我抓活的。丑话说在前边,若是有人敢滥杀李大人的人,可别怪我张某手中的刀不认识你。」

  说完他一催胯下马,从沙丘上冲了下去,随后两千骑兵如决堤的洪水般带着震天的喊杀声发起了冲锋。

  两千全副武装的唐军精骑对三百睡得迷迷糊糊的马贼,这场战斗注定毫无悬念,第二天一大早,官兵们已经压着一千余名俘虏,向着沙漠外的唐军驻地行进,在他们背后,曾经繁盛一时的大寨早已在昨晚的大火中化作一堆瓦砾。

  「李大人,这次长宁公主给了我家将军这么大面子,小人无以回报,一定帮您把这些人押往长安,还请大人有机会替小人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说话的正是那个姓张的军官。

  李桓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一天三十个,一个月后这魔刀就能重现世间了。」

  看着那些被绳子拴成一长串的男男女女,哈姬丝脸色铁青,黯然神伤。

  她自然知道他是要用这些人的血来祭刀,一想到这一千多人都要命丧刀下,成为祭品,只觉得浑身冰凉,嘴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李桓看她这样子,冷笑道:「若不是你,这些人也不会死,是不是有些后悔?若是现在我允许你用自己的命换他们的命,你可愿意?」

  哈姬丝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李恒大笑道:「这就是了,人总是自私的。这些人手上大都沾满了鲜血,也算是罪有应得,别去想他们了。对了,哈姬丝,你想不想跟我去长安?」

  这一次,美丽的异国少女用力的点了点头。

  洛阳太守府后院,一个放置杂物的小屋已经被改造成临时的牢房,屋子中间摆着两个大炉子,里面的木柴烧的劈里啪啦作响,叶青萍一进屋就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笑道:「就算为了我不受风寒,也用不着弄这么热吧,要是把仙子烧坏了可如何是好?」

  桃花仙子此时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风采,全身赤裸的被吊在一个铁架子上,双肩琵琶骨被用铁链子穿了,拴在身后的墙上,随着她微微一动,就发出当啷啷的轻响。

  她见叶青萍进来,只是目光呆滞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脸的漠然。

  叶青萍见她不理自己,也不意为意,微笑着坐下,喝了一口亲兵端上来的茶水,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个爽快人,喜欢直话直说,你若是告诉我想要知道的,我便让你死个痛快。否则的话,等你尝遍了酷刑,生不如死,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桃时芹抬起头,一对杏目睁的浑圆,充满怨恨的盯着她,用力吐出一口血痰,骂道:「呸,你这个恶魔,出动官兵对中原武林的江湖儿女赶尽杀绝,连老弱妇幼也不放过,如此丧尽天良,早晚要遭天打雷劈!」

  叶青萍眯着眼,冷笑道:「什么江湖儿女?不过是些暴民。国有国法,自我朝太宗以来便禁止民间私自制造武器,私藏武器等同谋反,按律当诛九族,这在大唐律上写的明明白白。这些人无视国法,不但私造藏匿武器,还聚众械斗,杀伤官员,可谓罪大恶极。国法无情,我按律行事有什么错?………」

  桃花仙子整日在铸剑山庄闭门苦修,哪里说得过口尖舌利的叶青萍,几句话下来就被说的哑口无言。

  叶青萍见她无法辩驳,得意地一笑,问道:「李笑天到底和平宁是什么关系?对她如此爱护。我看在你师父心里,你们所有弟子的性命也比不上她。莫非她是他和哪个妃子私生的杂种?……」

  桃时芹紧闭着嘴,无论对方怎样威胁利诱也不说话,到后来叶青萍也急了,怒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成全你,给我用刑。」

  在她的授意下,两名军兵端来一个足有半人多高装满凉水的大木桶,不由分说用铁架撑开桃时芹的双脚,将她成大字形张开的双腿放进桶里,使她的下半身完全浸在刺骨的冷水中。

  「仙子这几日辛苦了,连澡也没洗过吧?」叶青萍用恶毒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拍了拍手。

  一个大木盆被抬了过来,只见盆中竟然装满了头顶带黄环花纹的青色小蛇,相互交错盘踞在一起,看的人一阵恶心。

  「这蛇叫菊环蛇,极其凶猛,见缝就钻,一会放到水里,只要水温稍高,它们就会从你身上的孔洞钻到你的肚子里乱咬,让你肚破肠流,痛楚难当,一般人忍受不住,一炷香的工夫就会被活活疼死,不知道仙子能忍多久?」

  「你有种就杀了我,折磨人算什么英雄。」桃时芹眼看着一大盆十余条青蛇被倒进了木桶,想到一会这些东西就会钻进自己的身体,浑身汗毛倒竖,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你若是说了,我就给你个痛快。」叶青萍再一次举起了手,立时有人在木桶底下的铁板下放上了干柴,准备点火。

  「等等,别点火,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在酷刑面前,桃时芹最后一道精神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只听她缓缓说道:「其实平宁是我师父的外甥女,我师父姓李,本也是皇家的人,按着辈份算是懿宗皇帝李漼的表兄弟,当年他因为卷入皇位之争,不得不逃出长安避祸。

  而他唯一的妹妹则为了给他赎罪嫁给了李漼,成了王妃。她生下平宁后没多久就病死了,师父是受她临终所托,答应照顾平宁一辈子……好了,我就知道这么多,请你遵守你的诺言。」

  桃时芹一五一十的说了以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默默的等着自己最终命运的来临。

  叶青萍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从怀中掏出两封信举在她面前,说道:「我替你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你师父的,一封是给平宁的,请仙子过目,看看有没有破绽。」

  「你想让我陷害师父,做梦,我就是死于酷刑也不会做这种欺师灭祖之事。」她还没看完就破口大骂起来。

  「既然你不肯合作,就别怪我了,点火。」

  随着木柴被点燃,水温渐渐升高,那些蛇开始活跃起来,不一会就真的沿着桃时芹的大腿向她双腿间隐秘之处游去。

  桃时芹紧咬着嘴唇,忍着不叫出声来,拼命合拢双腿。

  无奈她双腿间撑了铁架,试了几次也未能如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青色水蛇从自己下体一前一后两个肉穴中钻了进去。

  血混着黄褐色的屎尿开始从她下身流出,将木桶中的水变得一片浑浊。

  怪蛇在她肠子里来回钻爬,仿佛无数把小刀切割搅动,疼痛难忍下她终于杀猪般惨叫起来,面容一点点变得扭曲。

  随着越来越多的蛇钻进她的肚子,在里面横冲乱闯,桃时芹所遭受的痛楚也到达了极点。

  只见她本来平坦的小腹此时却高高隆起,仿佛怀胎数月的孕妇,不断的上下起伏,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说不出的诡异。

  为了减轻腹中的疼痛,她发疯一样扭动着身体,胸口剧烈起伏着,带动两个雪白的奶子上下晃动,映得人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同时,她的双眼开始从眼眶里凸了出来,嘴巴一张一合的喘着粗气,血不断的从咬破的舌头上流出。

  嗷嗷的尖叫渐渐变成了呜呜的呻吟,桃时芹停止了挣扎,身体一抽一抽的痉挛起来。

  如果她能活动,她会毫不犹豫的把肚子剖开,将那些怪蛇杀死,然后一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不幸的是她的手脚都被牢牢绑住,无论她怎样挣扎也无法挣脱,更无法减轻半点痛苦,只能默默忍受,直到神志变得模糊。

  只见她肚脐处的一个凸起越来越大,噗嗤一声,一条青蛇终于咬开她的肚皮,破体而出。

  随着更多的蛇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粘稠的血混着大量花花绿绿的内脏碎片像浆糊一样流了出来,将桶中的水彻底染成了红色。

  「师妹,你这又是何苦呢?」看着奄奄一息,一张俏脸已经扭曲的不成人样的桃时芹,一个不知何时进屋的女子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桃时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她面前那张熟悉的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怒喝道:「你……叛徒……」她话还没说完,眼睛突然一翻,头一下子垂了下去,气绝身亡。

  那女子轻轻抬起她的下颚,用两根手指一按,将她的眼球按进了眼眶,勉强合上了她眼皮,幽幽的说道:「师父若是一意孤行,必然导致铸剑山庄被毁,我这样做也是为山庄着想。」

  这一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刚过冬月就天寒地冻,飘起了鹅毛大雪,这种坏天气本不是赶路的日子,但长安城南郊外的官道上却出现了一大队黑甲骑兵,顶着怒号的北风向城门的方向缓缓行进。

  骑兵队伍中间,四匹马拉着一辆如凉亭般巨大的马车,叶青萍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心里却盘算着如今长安城中的局势。

  随着决战的临近,巨大的压力开始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让她心烦意乱。

  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只听一个亲兵禀报:「将军,有人来接我们了,好像是张文彬大人。」

  「你看错了吧,他这时候恐怕还醉卧在哪个姑娘的怀里,怎会记得我们娘俩儿?

  此次回长安的奏章我前几日才发,今天早上皇上恐怕才看到,他又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叶青萍嘴上虽说不信,却忍不住揭开车帘向外望去。

  只见在呼啸的寒风中,一个浑身裹在大衣中的男子正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来,正是张文彬。

  叶青萍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在南门等自己回来,一瞬间心中转过无数奇怪的念头,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不知不觉中几滴泪水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她用力抽了抽鼻子,止住了想哭的念头,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大衣,穿上靴子走出马车,向着丈夫迎了上去。

  张文彬看妻子来迎自己,一路小跑着来到她身前,责怪道:「你马上就要做妈了,怎么能这时候受风寒,赶紧给我回去。」说着扶住妻子向马车走去。

  「相公,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回来?难道你能掐会算?」叶青萍好奇地问道。

  张文彬笑道:「你若回长安必过潼关,而你身子不便不能骑马,从潼关出来就算赶路也要次日才能到。入冬以来我每日便让人在城门口打探你的消息,昨日听城门官说有从潼关来的快马,便猜是你回来了,这才来城门口碰碰运气,果然迎到你了。咦,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傻瓜,你自己在家里等着就好,来城门口吹风受冻做什么,看你冻的。」她一边心疼得抚摸着他冻得通红的脸,一边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往他身上靠了过去。

  「我身上冷,别把你冻坏了。」他正要推开她,叶青萍却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马车在风雪中从南门进了长安,向着张府行去,车中叶青萍慵懒的靠在丈夫身上,将头贴在他的胸口。

  而张文彬则用捂暖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肚子说道:「你说这小家伙会不会听到我们讲话?」

  「怎么不会,刚才你说到它的时候,它还踢我呢。这次我去洛阳,专门找了上好的裁缝给它做好了衣服,鞋子……」叶青萍一说到孩子就来了精神,双眼放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张文彬等她说完,犹豫了一下说道:「无双,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以后就别争了,我真怕有一天祸从天降,到时候悔之晚矣。如今天下太平,依我看,你不如趁这个机会退出这场争斗,你若不再掌兵,平宁也不会再为难于你……」

  「平宁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若是我不掌兵,立时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你这就要生产了,怎么再和她斗?太后如今一病不起,若是她不在了,你又怎么能赢?」

  「不管能不能赢也要试试,总好过束手待毙,你以为就凭你和她之前的那点旧情,她会放过我们一家?我和她的事相公就不必操心了。」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张文彬没想到妻子早就知道自己和平宁的那段风流往事,愣了一下才郑重的说道:「无双,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和平宁之间早就没什么关系了,如今你才是我的妻子,我的一颗心都放在你母子二人身上,我劝你是真心为了你好。我若是有害你的心思,让我遭天打雷劈……」

  叶青萍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叹了一口气,说道:「别乱发这种毒誓,我若是不相信你又怎么会冒险给你生下这个孩子?

  再者说,嫁夫随夫,不管怎么样你始终也是我丈夫,能对我好是我的福气,若是对不起我也只能怪我命不好。

  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我的真名叫叶青萍,十岁时母亲就死了,我和姐姐被大姨收养,受尽了欺侮。

  我可以忍受她的打骂,却受不了她那种假惺惺的怜悯和骨子里的鄙视与轻蔑,所以一气之下和姐姐流落江湖,跨越千山万水到利州寻找父亲……」

  她讲故事一样诉说着自己的过去,从千里寻父讲到在利州战乱中痛失亲人,再讲到投军从戎,一路由一个小兵一直爬到如今的大将军,除去被卖入妓院等事略过外,其他的经历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张文彬还是第一次听妻子讲起过去的事情,越听越是心惊,他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悲惨的经历,几乎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着长大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看着目瞪口呆的丈夫,叶青萍轻轻嘘了口气,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轻松了许多。

  张文彬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不管你是战无双还是叶青萍,也不管你过去曾经做过什么,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张家的人。如今你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亲人,只要你日后不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会疼你爱你照顾你,和你携手到白头……」

  叶青萍歪着头,翘着嘴角调皮的问道。「那若是我为了你我还有孩子,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呢?你就恨我一辈子吗?」

  「娘子,人活一世不能光想着自己,圣贤人说……」

  张文彬一番耐心劝导,可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完后才发现妻子早已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在叶青萍离开长安的这段时间里,平宁公主开始了疯狂的反击,双方在三省六部以及禁军当中的重要职位上你争我夺。

  谏官们更是纷纷跳出来对政敌们笔征口伐,斗的不亦乐乎,连叶青萍当年在汝州纵兵劫掠的事情也翻了出来大做文章,惹得僖宗皇帝大发雷霆,接连查办了数人,事态才平缓下来。

  然而随着太后入冬后突然一病不起,朝中形势急转直下,平宁步步为赢,将朝中大半文武大臣都收拢到自己帐下,而更多的墙头草们一看势头不对,也纷纷靠上了去,太后一党的势力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叶青萍一回到长安,他们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纷纷上门拜访。

  可这位手握实权的大将军却声称路上染了风寒,闭门不见。

  那些大臣吃了闭门羹,无奈下也只能诚惶诚恐的苦苦等待,只盼着太后能转危为安,早日康复。

  腊月中旬,太后终于迎来了她最后的日子。

  当太后病危的消息传到叶青萍耳朵里时已经是后半夜,这一次她不敢再装病,赶忙从床上爬起,穿了厚厚的保暖棉衣,跟着传令的太监进宫。

  张文彬虽然担心,却不在被传的人之列,只能留在宫门口等待。

  叶青萍走进太后寝室,发现屋子里除了太后以外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僖宗皇帝,一个是田公公,还有一个竟是负责宫中禁军的张灵隐张大人,连皇后和丞相也不在场。

  只见太后平躺在病床上,抓着皇上的手有气无力的作着最后的嘱咐,脸色惨白,眼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然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全靠各种大补药吊着一口气才支撑到现在。

  太后见叶青萍进屋,挣扎的向上挪了挪身体,冲她招了招手,把她叫道床边,说道:「无双,你总算来见哀家了,你这几日就要生了吧?」

  叶青萍点了点头,安慰道:「等我生了,就把孩子带进宫来给您冲冲喜,让您早点康复。」

  「无双,我的病好不了了。哀家活了这一把年纪,看着皇儿坐稳龙庭,天下太平,心里也没什么牵挂。我走后,你要好好辅佐皇上,莫要让蔡忠那样的奸佞小人把持朝政。」

  太后见她连连点头应承,脸上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突然沉下了脸问道:「现今平宁公主大权在握,朝堂之上党羽遍布,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你怎么能斗的过她?」

  叶青萍心中一惊,知道这是太后最后的考察,双腿一弯跪倒在地,郑重的说道:「臣只知道天无二日,家无二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有陛下才是大唐万里河山的主人。平宁也好,我张大人也好,都是陛下的臣子,她权势再大也是陛下给的,若是哪天陛下收回了,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庶民。」

  太后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话虽这样说,若是她不愿意把大权交还呢?」

  「敢违抗陛下者就是叛逆,与黄巢那些反贼无异,只要陛下下令,臣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让她伏法。」

  太后突然伸出消瘦的手,一把抓住叶青萍的胳膊,双眼冷冷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战无双,你听好了,哀家之所以选择了你而不是平宁,就是因为你更懂得这个道理。你记住,你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只有陛下的江山稳了你的位子才稳,若是你有了二心,陛下一句话就能收回你的一切。」

  叶青萍吓的一个激灵,慌忙如捣蒜般磕头,诅咒发誓永远忠于皇帝。

  太后闭上眼睛缓了一会,突然睁开双眼,转过头对僖宗厉声说道:「陛下请下旨。平宁公主李慧暗中与反贼勾结,私藏兵器,图谋不轨,祸乱朝纲,大逆不道。今特封李无双为六军辟仗使统领长安北衙禁军,张灵隐为神策军大将军统领禁军千牛卫,共同诛杀反贼李慧………」

  乾符五年腊月十七,在僖宗皇帝登基五年后太后暴病而亡,享年只有四十六岁。

  当晚长宁公主李无双因为伤心过度,哭的昏了过去,被用软轿抬回了张府,之后一病不起,经过太医诊治,虽无大碍,却可能导致早产。

  果然,两天后叶青萍就破了水,张府中顿时乱成了一团。

  张文彬见接生婆进进出出,一个个满头大汗,神色紧张,直忙了两个多时辰也没个结果,心中急的像火烧一样。

  在他一再的追问下才知道妻子天生骨盘狭窄,无法顺产,一时流血不止,性命垂危。

  听到产房里声嘶力竭的叫声越来越弱,他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准备冲进去看看妻子。

  可他只走到门口就被叶青萍的亲兵横刀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

  又经过一个时辰的煎熬,一声婴孩的啼哭终于从里面传出,张文彬这才松了一口气,虚脱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只是那哭声持续的一阵就莫名奇妙的消失了,不一会接生婆走了出来,哭丧着脸说道:「张大人,小公子不幸夭折,夫人因为失血过多,恐怕已经不行了。」

  张文彬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一记晴天霹雳,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昏过去。

  他此时再也顾及不了许多,一把推开两个守在门口的亲兵,硬闯了进去。

  屋子里,叶青萍双眼紧闭着躺在床上,牙关紧咬,早就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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