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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无双 - 3,2

[db:作者] 2025-07-14 22:25 5hhhhh 8730 ℃

  苏茹看着面前这个永远带着迷人笑容的美丽少女,突然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这难道就是当年那个在狱中和自己结拜,毫无心机的小姑娘?

  「清萍,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

  两人仿佛陌生人一样面对面坐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良久后苏茹终于起身告辞,也不在汝州过夜,连夜赶回军营去了。

  叶青萍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渐渐远去,不觉有些惆怅,长叹了一口气,心想:「这苏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迂腐了些,若是有一天跟我翻了脸,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下得了手。」

  就在和苏茹不欢而散的第二天,叶青萍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屠刀,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变成了唐军。

  她在半夜里亲自带着李云儿张奎等人突袭军营,一口气抓了三名副将六名偏将以及他们的亲兵卫队共计五十余人,罪名是劫掠百姓,滥杀无辜。

  这些人都是余俊布置在她身边的亲信眼线,那几个副将平时仗着后台强硬经常对她指手画脚冷嘲热讽,叶青萍早就想拔掉这几根不听话的倒刺,只是以前羽翼未丰,不敢有所动作,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将一笔笔账都记在心里。

  如今她连蒙代骗取了汝州后实力大增,兵精粮足,没有了顾及,于是再也容不得有人在她卧榻之侧酣睡。

  第二天一早,叶青萍身着戎装第一次出现在汝州百姓面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一上来就双膝跪倒对着台下的数千平民拜了下去,哭着说道:「我管束下属不严,致使你们受了劫掠之苦,我每每想到此处便寝食难安,觉得对不起汝州城中的百姓……」

  她大哭了一阵后脸色突然一变,怒斥了那些趁她养伤期间,借她之名欺压残害百姓并大肆抢掠的唐兵,当即将那九名中高级军官和其余四十余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事隔不到十天,鬼头刀再次在广场上霍霍飞舞,随着一颗颗人头落下,流成河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叶青萍终于再一次用血和那数十条冤魂捍卫了自己在军中不可动摇的权威。

  她随后命人将那些军官搜刮来的财物入账后换成粮食布匹发还给百姓,同时开仓放粮,赦免囚犯。又选出五百名亲兵组成执法队,下了严令,今后如再有抢劫百姓者,就地正法。最后她又拍着胸脯表示立即写信请示大帅余俊,赦免汝州三年钱粮赋税作为补偿。

  她话一说完,台下顿时欢声雷动,老百姓们感动的热泪盈眶,纷纷跪倒在地向她磕头谢恩。

  叶青萍站在高高的看台上,望着下面黑压压一大片匍匐在地,对她感恩戴德的百姓,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想:「我还给他们的不过是我抢来之物的九牛一毛,便能让他们如此感激,看来这民心还真不怎么值钱。」

  经过叶青萍这一番整治,汝州城中沸腾的民怨终于得以平息。而她则将全部的精力转移到对军队的清洗和改编上来。

  自她进城接受了秦仲的投降后,手中的人马已经扩展到四万余人,远远超出了她的供给能力。

  按照叶青萍的想法必须将兵马减少到一万以下方才能保证军粮的供应,无奈此事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于登天。

  就在她无计可施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刘牧终于从后台跳了出来,开始显示出他过人的能力。

  一团团如乱麻般的大小事务被他渐渐理出头绪,逐一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按照他的建议,叶青萍从四万大军中挑选出一万两千名正值当年的强兵悍卒留下,剩下的能遣散就遣散,不能遣散的则编为数支大军,分兵五路攻击郓州,沂州,濮阳等几个还在起义军控制中的州县。

  叶青萍只给这些军队配发了少量的粮草,若是他们能及时攻下州城自然最好,就地解决军粮的同时也扩大了她的地盘。

  退一步说,就算他们攻不下州城反戈投降敌军,也无非是给上官虹、陆彪多添些麻烦,延缓他们进军的速度而已,无论哪种情况对她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为了赶在上官虹和余俊到来之前完成对这一万两千人的整编训练,叶青萍索性将其他的事务完全交给刘牧处理,自己则住进了军营。

  她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日日夜夜就耗在军营中和士兵名同吃同睡,从衣食用度到兵器马匹,无论大事小事皆亲力亲为。

  饶是她内力悠长精神旺盛,一个月下来,却也累得瘦了一大圈,变得格外憔悴。

  又过了数天她派出去几路大军都有了消息,结果却令她大吃一惊,她原来以为牢不可破的郓州居然在被骗开了城门后一举攻下,指挥的此役的是一个之前默默无闻,名为秦亮的参军。

  而去围剿濮阳县的大军却被杀的大败,尽数降了敌军,打败唐军的也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小人物,叫王仙芝。

  叶青萍暗暗将此二人的名字记在心里,却无心去管他们,她刚刚得到消息,上官虹大军的前锋营已经到了汝州城外十里处扎营,余俊上官虹三日后就到。

  叶青萍不敢怠慢,三日后一大早就亲率两千亲兵出门列队迎接。

  这两千军卒都是她亲自挑选的百战精兵,一个个人如虎马如龙,军容齐整,盔甲明亮,每人都配了一长一短两把大刀,硬弓一把,远远看去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这支队伍就这样静静的默立在寒风中,无一人讲话,无一马嘶鸣,一片肃杀。

  直到午时,上官虹的大军才缓缓到来,只见在莽莽苍原上旌旗如云,刀枪如林,数万大军浩浩荡荡一望无垠,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又有数百轻骑斥候在大军周围来回奔驰,人喊马嘶,好不威风。

  叶青萍一催跨下马迎了上来,到了中军外便不敢再前进,老老实实的下了马跪在路旁恭迎。

  不一会,上官虹从军中跃马而出,见叶青萍仍然跪在地上,赶紧下马上前将她扶起,笑着说道:「无双,我听闻你治军有方,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怪不得你一路攻城拔寨战无不胜,若是如此下去,不出数年贼乱必平,到时候我和余大人就可以回家去享享清福了。」说罢哈哈大笑。

  余俊却冷着脸说道;「却不知道战将军这治军之道取自何法?那韩齐等三名副将所犯何罪被你斩杀?

  就算他三人犯了不赦之罪,你也需向我请示之后才能按律问罪。你虽然取汝州有功,可私斩大将,滥杀兵卒,按唐律这是图谋大罪,乃是死罪。」他说到最后「死罪」两个字时已是声色俱厉。

  叶青萍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辞,当即正色说道:「韩齐等人趁我养伤时打着余大人您的名号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闹得城中民怨沸腾,都说余大人贪得无厌,还有不少人在城中弄些鬼神巫术诅咒大人。

  末将听那些咒骂之词太过恶毒,一时气不过才将那几个败坏大人清名的败类斩首,以正大人的威名,如今城中百姓都说大人您爱民如子,乃当世圣贤………」

  她侃侃而谈,不断给余俊扣高帽子,让他有气无处撒,心中却暗想:「我如今手握重兵,看你能把我如何?」

  上官虹也随声附和道:「无双都是出于对余大人您的一片忠诚,若有不当之处也是无心之举,一会我让她给大人敬酒赔罪。来来来,我们进城喝庆功酒去。」

  余俊见他完全站在了对方一边,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们,心中却是想着该如何在公公面前挑拨一下,找个由头杀了上官虹和这个可恶的女人。

  当晚刺史府内大摆庆功宴席,作为取下汝州的首功之人,叶青萍就坐在上官虹身边,两人有说有笑频频举杯,反而把余俊凉在了一边。

  反贼中实力最强的秦仲被杀后各地贼兵纷纷放下兵器不战而降,河北河南两道的大部分州县又重新回到了唐军的手中。

  懿宗李漼知道后龙颜大悦,当即大赏有功之臣。

  大太监蔡忠因为举荐有功被封为靖国公兼天下兵马大元帅,余俊和上官虹分别被封为镇国大将军和怀化大将军,而出人意料的是叶青萍居然也被封为正五品骑都尉,赐御酒一坛,并令她随上官虹一起入长安面圣。

  她参军不过一年却变成了和陆彪平起平坐的大将军,这在唐军中也是史无前例。

  晚宴上众将开怀畅饮一直喝到了半夜纷纷醉倒在桌案前,方才尽兴而散。

  叶青萍正打算回军营休息,却被一名参军叫住,说是上官大人在书房有请。

  她心中奇怪,不知道上官虹有什么要事非要在深夜单独跟自己谈,却不敢不从,只得跟着那参军来到了后院。

  她一进院子,突然发觉气氛不对,只见院子里戒备森严,守卫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黑甲武士,每人手中长刀硬弩,冷冰冰的看着她走过。

  叶青萍不觉背上冷汗直流,下意识的握了握腰间的断刀刀柄。但她随即想到魏青应该就在不远处暗中保护,这才心下稍安,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子里上官虹皱着眉头满脸愁容坐在书桌前,和晚间酒席上那个神采奕奕的大将军判若两人。

  陆彪立在他旁边,咬牙握拳,一幅愤愤不平的样子。

  叶青萍等了一会,见他二人一个唉声叹气一个怒气冲冲,却又不说话,心中打鼓,出言询问道:「大人您平贼有功,这次入长安面圣,圣上必然大加封赏,却为何闷闷不乐?」

  上官虹长叹一声,说道:「你有所不知,那蔡忠在朝中独揽大权,我曾几次上书提醒陛下要远离奸佞,却被他记恨在心。以前他还需依靠我平定贼乱,而如今贼患已有平定之势,我对他再无用处,此次入长安他必来害我性命。想我上官虹一把年纪了死不足惜,只是我死后若是贼祸再起,到时候天下大乱,百姓之灾陛下之祸啊!……」

  不等他说完,陆彪啪的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将那梨木桌子生生拍下一个角来,怒道:「奶奶的,我等在战场拼命,保卫国家,他在长安享福不算,还要搬弄是非,残害忠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让我领一只兵马跟大人回去,捉住那阉狗将他碎尸万 .」

  叶青萍心中咯登一下子,心想这陆彪怎能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带兵入宫是叛逆大罪,难道他想造反不成。

  果然,他刚一说完上官虹就怒喝道:「你这畜牲,想造反吗?如今陛下偏信奸佞,我等身为唐官当以死进言,死也要为陛下尽忠而死。你若再说那些胡话,我第一个先斩了你。」

  陆彪哼了一声不敢再多说,却站在一边一个劲的向叶青萍使眼色。

  叶青萍一颗七窍玲珑心,此时心中早已一片雪亮。她知道对方既然在她面前提了这谋反之事,便是为了拉她下水,若是一个对答不善,恐怕今日出不得此门,只是造反之事太过凶险,她还不想丢掉这吃饭的家伙,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陆彪等了一会,见她还不说话也急了,忍不住直说道:「那余俊最是记仇,若是他的后台蔡忠不倒,战将军大祸不远已。」

  上官虹也叹道:「无双,你和苏茹都是难得的将才,只是那苏茹心肠太软难成大事,我本打算日后将这大军托付给你和陆彪,可是如今那蔡忠弄权,只怕我等都死无葬身之地……」

  叶青萍见他二人一个威逼一个利诱,这戏也演的差不多了,自己若是再不表态,那就真的不识抬举了,当下双膝跪倒,说道:「我战无双本是一个小卒,若是没有大人提携也没有我的今天,贤人说要饮水思源,无双不敢忘本,那阉狗蔡忠若是要加害大人,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斩杀此贼,保大人平安。我手下这一万两千名精兵全凭大人调遣。」

  叶青萍说完又大骂蔡忠,言语极为恶毒,仿佛跟他有解不开的血海深仇,最后她又赌咒发了毒誓,愿带领手下誓死效忠。

  他们三个都是聪明人,窗户纸一但捅破,剩下的就好办了。

  随着上官虹一一说明,叶青萍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原来长安城中平宁公主李慧和蔡忠的争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由于蔡忠执掌两大禁军,公主那边的形势已是万分危急,急需外援。

  而作为她的心腹,上官虹一直是蔡忠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次蔡忠调他入京,便是想借机除掉他。于是公主决定将计就计,索性趁此时机搏上一把,若是兵谏成功,太子登基,大家都有拥立之功,若是败了,虽然一死,却也是战败而死,无怨无悔。

  上官虹当即决定由陆彪带领大军在外,以备事有不成。

  而他则带着战无双以及两百黑豹骑回长安,共图大业。

  当然这点人马还远远不够,因此还需叶青萍和陆彪各挑选一百精兵,由其弟陆虎带领,化装成商队进入长安……

  叶青萍见上官虹老谋深算,布置得丝丝入扣滴水不漏,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由于事关重大,他三人密谈了一夜,直到天明才回营各自布置。

  叶青萍一回到大营立即叫来刘牧、李云儿和张奎三人,商议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布置周全,她还是不放心,又写了一封密信给苏茹作了最后的准备。

  三天后,叶青萍孤身一人来到上官虹的大帐,跟着他以及那两百黑豹骑,一路不停,向着长安飞驰而去。

  时隔一年后,她终于要再次踏上那片曾经历过无数生生死死的土地。

  她虽然不知道在前方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却没有丝毫的踌躇与畏惧。因为此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身披镣铐孤立无助的囚犯奴隶,也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叶青萍,她是从无数生死搏杀中活下来,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战无双。

  她要用手中那把无坚不摧的断刀和那颗勇敢坚毅的心去追寻自己的荣耀和梦想,开创一个属于她的时代。

               第九章雪夜

  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起了大片的雪花,苍茫的旷野上除了孤零零的几棵枯树外再无他物,官道上一小队由七八个人组成的商队顶着呼啸的西北风急匆匆的向西而行。

  领队的是个身穿灰色棉袄的大胡子老者,他深知若是等雪落地融化再结成冰,地上变得湿滑泥泞再要赶路就困难了,此处到潼关还有数里,若是现在加快速度或许还能赶在城门关闭前到达,否则也只能露宿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他正要催促同伴走快些,却突然停了下来。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分明感到大地在微微的震动。

  老者挥了挥手让队伍停下,暂时退到路边的泥地里,转过身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们背后的大路。

  不一会,在飘摇的风雪中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随后是两个,三个,然后是无数如幽灵般的骑士从漫天风雪中冲出。

  这些士兵全身都罩在黑色的甲胄中,就连所骑的马匹也在前胸和脸部佩了铁甲。

  每个骑士的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双眼,看不到相貌,但他们身上所发出的有如实质的杀气却让路边之人寒毛倒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名名骑士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对这些商旅完全视而不见,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些人骑术极佳,长长的一队骑兵在纵马疾奔中队形齐整,并排而行的两匹马所差不过半个马头,就连马蹄踏地的声音也是整齐划一丝毫不乱。

  就在那老者看的目瞪口呆时,突然一匹全身乌黑四蹄雪白的骏马从他面前飞掠而过,那马上的骑士竟然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翩翩少女,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银色轻甲,露出了下面的绿色鸭绒长袄,一条红色绸子大氅在她身后被风吹得如风帆般兜起,在这完全由黑白二色构成的世界中显得格外乍眼。

  当她从商队边通过时突然转头对着他们微微一笑,仿佛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瞬间在冰天雪地中完全绽放,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和殷红如血的朱唇。

  过了好一会,那领队老者才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那队仿佛从地府中窜出来的黑甲骑兵早已消失在风雪中不见踪影。

  难道是自己白日做梦?

  可是雪地上却分明还留着深深的马蹄印记。

  他看了看旁边的同伴,发现大家也都是一头雾水,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带领商队向前赶路,只是红袍女子那绝美的容颜却始终在他头脑中挥之不去。

  这一队骑兵正是上官虹的黑豹骑,他们自汝州出发后一路日夜兼程,每人两匹马换骑,日行百里,只用了数天就到了潼关。

  叶青萍虽然骑术稍差,但她跨下战马名为云中墨,是从秦仲手里抢来的千里马,因此丝毫不曾落后。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这支由上官虹亲自训练的神秘骑兵,此次出动的黑豹骑虽然只有两百人,却个个武功高强,弓马娴熟,比之叶青萍自吹自擂的那些百战精兵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叶青萍看在眼里,心中十分妒嫉,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也要造就一只这样的精兵。

  黑豹骑的领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背后背着一把七尺长蛇形怪刀,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阴气,让人十分难受。

  她也是整个队伍中唯一和上官虹说话的人,所有的命令都是经她下达。

  叶青萍只知道上官虹叫她离殷,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真名,她几次没话找话和她套近乎,那女子却爱搭不理,还时不时对着她背上的那把断刀不怀好意的瞟上几眼。

  叶青平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大怒,脸上却还是如往常般笑眯眯的看不出一丝不快。

  她曾跟上官虹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此女的来历,可上官虹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和她多说。

  叶青萍无奈只得转而向他请教治军之道,这一次他却是有问必答,令她收益颇多。

  潼关到到长安不过百余里,朝发夕至,上官虹不敢带兵入城,在城外安营扎寨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带了十名亲随入城面圣去了。

  叶青萍由于没有接到面圣的旨意,不能进城,只得和那两百黑豹骑住在城外。

  她不愿意和这些连话也不会说的木头呆在一起,于是改扮化装成一个寻常农妇,牵了一批劣马,找了个由头离开军营,向着城南秋叶山方向去了。

  经过这一年的风风雨雨,她此时的眼界见识早已非同以往,深知那瘸子师傅实是有通天之能,远非老徐那种一般的高手可比,心想:「我此次深入险地凶多吉少,若是有那瘸子帮忙,就算兵谏失败,以他一身神功保我离开长安也并非全无可能。」想到这里,她索性按着记忆向着那斗场所在的山洞一路寻去。

  等她终于找到那山洞时,却发现洞口早已被塌落的巨石堵住无法进入,而当年她和苏茹住过的小院也是人去屋空,院中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腐烂的落叶,屋子里都是蛛网与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叶青萍走到那棵歪脖树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干枯的树皮,发现那根粗大的横枝上一道深沟依然醒目,正是当年她练玉女刀法时绑绳子的所在。

  想起那时被吊在树上像陀螺一样旋转的情景,她不觉莞尔一笑,心头却是一阵无来由的怅然。

  叶青萍仍不死心,又到周围的村子查访一番,一直到寻访到下午日头偏西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找到,不得已也只能踏上了归途。

  自安史之乱后长安城中虽然恢复如初,但郊外却是房屋破败,田地荒芜,荒草丛生,再也没有了开元盛世时的繁荣。

  古道边枯树昏鸦,一片萧索,叶青萍心情不佳,牵着马儿漫无目的缓缓信步而行,不觉中迷失了方向,也不知走到了何处。

  她正走着,突然闻道一股酒香,肚子里咕噜噜的叫了两声,这才想起她今日一路寻访误了时辰,此时还未吃过午饭,于是牵着马儿向不远处发出香味的那座小楼走去。

  这是一座二层木楼,修建的十分古朴雅致,门上横着一块匾牌,上书「醉芙蓉」三个大字。

  其实这酒楼在长安大大的有名,其名取自贞元年间白居易的诗词「吴娃双舞醉芙蓉」,乃是文人骚客聚集一堂谈文论道的场所。

  叶青萍斗大的字识不得一箩筐,哪里知道这些,若不是鼻子灵敏闻到了酒香,光凭店名她连青楼和酒楼的也分不清楚,更别说那些诗词了。

  她刚走进院门,店小二便出来相迎,突然见到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一时愣住了,竟然忘了招呼。

  叶青萍哼了一声,把马交给他,自己径直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她从曹州到汝州一路上抢了上万两银子,如今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一方巨富,见那店小二狗眼看人低,索性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在桌子上,叫了几个最贵的菜肴。

  那店小二看见银子,笑的嘴也合不拢,赶紧下去准备,留下叶青萍一个人在楼上出神的望着窗外。

  她这时才发现此地风景甚好,窗外一马平川尽收眼底,平原上白雪皑皑,茫茫一片中一条小河蜿蜒流过,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坐在岸边的枯柳下凿冰垂钓,零零星星的几间茅舍中升起渺渺炊烟,衬着远处朦朦胧胧隐约可见的秋叶山,别有一番风景。

  只是她今日没找到师傅李桓,心中郁郁,也无心观赏风景,一心寻思着若是兵变失败自己该如何脱身的事情。

  便在这时,四个青年公子走上楼来,为首一人面如冠玉,眉清目朗,头戴宝蓝色雪帽,身穿青莲绸缎长袍,仪表堂堂,气派十足,隐然便是这些人的领袖。

  他们猛然见到窗边最好的位子上竟然坐着一个望着窗外发呆的村姑,不禁吃了一惊,一脸诧异的在她旁边的桌子坐下。

  那几个人刚刚入坐,酒店的老板便从楼下小跑着上来,满面堆笑对着坐在首位的那个大家公子说道:「张公子今日怎么有雅兴来到小店?上次公子爷在小店墙上题的那首七绝真乃天下绝句,长安城中的读书人纷纷来小店只为一睹公子的墨迹,今日小的特备了二十年醉八仙,若是公子有什么绝句,还请赏赐……」

  「知道了,你快去准备吧,还是照以前的菜肴便是。」张公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下去,随后转过脸去和同伴说话,不愿再搭理他。

  只听那同伴说道:「张兄在长安城中才情无双,我这两个朋友久闻你诗书画三绝,今日特来一睹风采,还请张兄不吝赐教。」

  谁知那张公子却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国家支离破碎,盗贼横行,民不聊生,我做几首杂诗上不能报国家,下不能救黎民,又有何用?………」

  另一个书生出口赞道:「公子心系天下令在下十分佩服,只是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世人为了一点小利早已将圣人教化忘到脑后,可叹,可叹……」

  他四人一边饮酒吃菜一边大谈治国安邦之策,旁征博引,夸夸其谈,谈到兴起之时,忽而以手顿胸长声哀叹,忽而仰首望天大放豪言,个个牛气冲天,只恨自己怀才不遇,没有机会入阁拜相治理国家。

  叶青萍听着他们满口空谈,一口一个圣人教导,心中烦乱,看着邻桌上一道道冷热菜肴相继端了上来,而自己面前除了一壶酒外再无他物,腹中愈加饥饿,暗想:「莫非这店家狗眼看人,只知道讨好那些富家公子,却来欺负我不成?」

  其实这倒是她错怪了店家,她所点的几样菜肴都是这里的招牌,制作工艺极为复杂,单说那灌汤鱼便须选用从河中现钓上来的鲜鱼,经过十几道手段制作而成,最少也要半个时辰,而邻桌的酒菜都是订好的,自然上的快些。

  叶青萍不知道这些原由,心中怒火上冒,一拍桌子愤然而起,叫来店小二痛骂道:「你这小斯,明明是本姑娘先来的,却为何先给他们上菜,分明是在欺负我出身农家,这饭我不吃了便是。」说罢扔下酒钱,怒气冲冲地向楼下走去。

  她刚走出几步,却听到背后有人笑道:「你们看,此女长的月眉星眸姿色天然,若是生在官宦人家,也必是一个知书达理明艳端庄的大家小姐,只可惜偏偏生在农户,才如此粗陋无礼,古人云「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仓鼠厕鼠之别果然非虚,只是这醉芙蓉何时也成了村妇用饭的地方?」

  叶青萍虽然听不懂什么仓鼠厕鼠,却也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猛然转过身,发现在她背后议论的正是那个才情无双的张公子。

  她此时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冷笑道:「你们这些人连这天下为何会乱都搞不清楚,却在这里大谈治理天下之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们看看窗外那些茅舍,里面所住之人跟你们并无二致,他们一生辛勤劳作,供应了你们吃穿,自己却受冻挨饿,若是这些人真的活不下去了,自然要把本属于他们的东西抢回去。就是那个什么圣人饿上三天,恐怕也与你们口中的那些乱民盗贼无异。」

  她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一个书生站起来怒道:「真是一派胡言!若是没有圣人教诲,世人还在茹毛饮血,哪里会穿衣说话?若是人人都读圣人之书,又怎会有这些乱民盗贼?……」

  他还没说完,便被旁边的同伴拦住,劝道:「李兄,你跟一个农妇争论什么?她又不懂圣人之道,你这岂不是对牛弹琴?」

  那人还待再说,却见叶青萍目露凶光,心中一个激灵,不敢多言直到她转身离去,才气哼哼的一屁股坐下。

  其实按叶青萍的脾气,若是此事发生在汝州,她早就手起刀落将几个书生砍了,只是她此次来长安身有要事,不敢惹事生非,只得强行将怒火压下,离开醉芙蓉,辨明了方向,向着城东行去。

  那几个书生自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继续饮酒畅谈。

  只是那张公子望着叶青萍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中没来由的一疼,不由得脸色苍白。

  叶青萍找了一家农户随便买了些食物将肚子填饱,然后一路向东,直到入夜十分才来到了长安城东郊的一座大户人家,这里正是她和上官虹约好的碰头地点。

  门口守卫的极为严密,叶青萍对过暗语,又有人拿了她的画像仔细辨认后才放她进去,带着她穿过一层层院子,来到了后花园。

  那议事的密室修建在花园中间的池塘地下,入口处却开在一座假山后面,布置得颇为巧妙,如果不是有人带领,一般人绝难发现。

  屋子中一共是八个人,上官虹和离殷均在其中,此时上官虹正坐在下手正和一个留着三缕长髯的红脸男子说话,上首的椅子却是空着的。

  叶青萍刚要上前,突然发现红脸男子背后的那个中年书生正在冲自己眨眼,待她凝神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人竟然是斗场中的老徐。

  只不过此时他一身文士打扮,头戴方巾,身穿青色长袍,手拿一只玉如意随意玩弄,哪里还有半点年老衰弱的样子。

  叶青萍知道此处不是相认的地方,只得憋住一肚子的疑问,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径直走到上官虹背后站定。

  不多时密室的门再次打开,又有四个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一张瓜子脸,大眼翘鼻,长的十分柔美,只是眉目间隐隐含着一股俯视众生的傲然与威严,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身后跟着一男二女,那男子是个五十多岁的道士,却有一对长长的白眉几乎从眼角垂下,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内功已经练到了登峰造极由内及外的境界。

  那两个女人都在三十上下,容貌绝美。穿黄袍的女子一身仙风道骨,脱尘出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飘然下凡。

  而另一个穿黑袍的女人则面带阴戾之色,长得虽美,却让人敬而远之,倒是和离殷有几分相似。

  叶青萍一眼就看出为首的公子是女扮男装,心中不由得一动,又见到她如此排场,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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