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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再现之注定(完) - 1,2

[db:作者] 2025-07-14 22:27 5hhhhh 2090 ℃

  罗娟提起精神,勉强挤出颤颤的笑容,「姐夫,一见钟情那种。」

  在赵志强狐疑的目光下,两人终于安全走出家门。冯鼎言长松一口气,直到这会儿才真正打量起站在旁边的罗娟。她很紧张,手指交握又分开,仿佛在不断给自己打气。这可以理解,毕竟刚才的经历太不寻常。

  「既然我是来带你吃饭的,那就找个馆子吧,你喜欢去哪儿吃?」

  「不了,谢谢。」他们来到电梯,罗娟立刻伸手不停按住向下的按钮,好像这样电梯就会快点儿来似的。

  「为什么不?」

  罗娟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不想和你吃饭。」

  微弱的铃声告知电梯到来,罗娟踏入电梯,冯鼎言随后进入。门关上,也把俩人封闭在一起。她伸手准备按下按钮,却被冯鼎言一把抓住,并用身体挡在她和控制板中间。

  「你只是害怕而已。」

  罗娟仔细考量他的话,然后挺肩看向他。「你说得对,我是害怕,所以不想和会吓到我的男人吃饭,不仅如此,而且最好远离,越远越安心。」

  冯鼎言的表情放松下来,「嗨,我不会咬人的,除非你要求。」

  「哈哈,真好笑。」罗娟假装讪讪一笑,「你是个大麻烦,而我却没时间应付。」

  冯鼎言坚持道:「饭总要吃的啊。」

  罗娟摇摇头,「我能说什么?我们都有必须优先考虑的事情。」

  她敏捷地倾身越过他,冯鼎言跟上去一把拉住。从她的表情判断,冯鼎言知道罗娟已经没了耐心,他必须和她认真说话才好。

  冯鼎言脸不红气不喘地承认,「你说得没错,眼下我确实有件需要优先考虑的事情让你帮忙!」

  他带着罗娟来到一家川菜馆。两人坐在包间,冯鼎言客气地将菜单递给罗娟。

  她瞄了几页,只要了个清汤血旺就还给冯鼎言。

  「就吃这个哪能够呢?这个川菜店很出名的。」冯鼎言说着,又加了几个招牌菜。

  罗娟默不作声,冯鼎言和她交底后她反而放松下来,坐在那里只是看着他,眼神既担忧又入迷。虽然近乎无礼,他倒是不介意。冯鼎言知道自己有张英俊帅气的面庞,再加上结实挺拔的体格,让他早已习惯受到女性青睐。她们不是为他痴迷,便是想驯服他。他却漠不关心,无动于衷。

  罗娟不像是刚离开学校的黄毛丫头,现在估计在某个办公楼的格子间当小白领。这类单身女人他很清楚,只要是牙齿整齐、有车有房、又有稳定工作的未婚男人都会受到她们注意。冯鼎言身边很多这样的女人,打起交道尤其小心,绝不被那些爱慕冲昏头脑。

  然而,仔细打量罗娟却又不像那一类,而且他发现她如此专注地盯着他,那感觉怪怪的。冯鼎言迅速打量她一番,修剪整齐的短指甲没有擦指甲油,凌乱的头发只用一个头夹随意固定在脑后。她穿了耳洞,可除了个银色耳钉并没有任何钻石或者珠宝,而且看她瘦成那个样子,身上的衣服最少大了两号。如果用她姐姐罗婵当样本,罗娟只能算朴素。

  冯鼎言想象不出一个衣着随意、不修饰化妆的女人,如何在工作和生活中立足出挑。当然,这不是说她的样子无药可就。她的一对睫毛浓密,眼神仍显天真,柔软的象牙色肌肤受到细心的呵护。当他的视线来到嘴唇时,冯鼎言屏住呼吸。

  丰润的上唇像丘比特的弓,饱满的下唇可以使任何男人心猿意马,产生邪恶的意图。想到刚刚吻过那两片嘴唇,冯鼎言费了点力气才把念头转回手上的酒瓶。

  「对不起,」他一面为罗娟斟酒,一面低声致谦:「把你卷进来。」

  罗娟摇摇头,表现得友善且保持距离。「噢,刚才实在也没更好的办法,我只是有点……意外。」

  「我说服赵志强的方法有些鲁莽。」

  「没关系,都是小事儿了,大家安全无恙才最重要。」

  「亲你是小事儿?」

  冯鼎言暗含得意的口吻令罗娟紧张,她愣了下,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古怪,随即恢复如常。

  「你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罗娟承认拒绝冯鼎言的吸引力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她必须先把事情搞清楚,「说吧,你有什么事儿要帮忙?虽然我想不出能帮你什么。」

  罗娟的敌对之意冯鼎言了然于心,不是所有女人都会立刻融化在他怀中,虽然大多数不过是欲迎还拒。但刚才在罗婵家的表现,他确实没有理由不让罗娟戒备排斥。不过,罗娟似乎不太聪明,而且说话直白,欠缺幽默感。当然,冯鼎言也无所谓,他向来不在意女性是否具有头脑。他想从她们身上得到的东西,和智慧或幽默感毫无关连。

  二。你当初干嘛那么激动,做得那么绝?

                现在

  和罗娟的交谈顺利又不顺利,顺利的是他向她坦白接近罗婵的目的后,罗娟只是平静地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她爸爸见面。不顺利的是冯鼎言坚持让她吃完饭再走,可罗娟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回应道:「我不吃辣。」

  冯鼎言被呛得噎气,「你没说。」

  罗娟笑笑,「你没问。」

  冯鼎言无奈,只能客气地和罗娟再见。他看看腕儿上的表,午夜就快来临,这一天简直糟糕透了。冯鼎言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想都没想就往麒麟奔去。

  至少那里会有一两个既心甘情愿又没有麻烦的漂亮女孩儿,随便哪一个——两个也成——满足他窝火的情绪和冒烟的需求。

  当他踏进麒麟时,大厅已经热闹起来,离真正的比赛还有半小时,可已经有几个人在台子上或热身、或打闹玩乐。冯鼎言每次来这里心情都有些复杂,董大志是他的亲哥哥,不同的是董大志从小就知道郑孝山是自己的父亲,抛弃他们娘儿俩不说,更是对他们不闻不问,日子过得非常艰苦,所以董大志除了对郑孝山的恨,剩下的也不过是漠然。冯鼎言的成长比董大志舒心太多,至少他父母双全、衣食无忧,可就是因为巨大的反差,让他对于自己是杂种的事实,即使已经接受,却无论如何无法释怀。

  虽然嘴上不说,冯鼎言心里其实很佩服董大志。同样的情境若易地而处,他自问做不到董大志这么好。两人共同的朋友陈俊祎跟他说过,董大志聪明有天分,虽然教育没跟上,但他的努力和勤奋完全可以弥补这一点。管理麒麟这些年,他有一种不解决问题誓不罢手的死心眼,几乎可以把所有别人用来玩乐、休息、交友的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相信,他肯定可以成功。

  冯鼎言扫了一圈场子没看到董大志,于是径直走到他的办公室,没想到房间里还坐着另外一个客人。他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声调平平道:「陈俊祎,你也在这儿。」

  「冯鼎言。」陈俊祎应了声,脸上的神情微微带着嘲意,指间灵巧地玩弄着一枚硬币。

  董大志还来不及说话,冯鼎言就已经自行绕过他走进屋子。

  董大志讥刺地对这个便宜弟弟说:「请进吧!」

  「谢谢。」冯鼎言舒服地坐在陈俊祎对面的沙发,像是在谢董大志纵容他的放肆,又像是在谢陈俊祎. 一个月前陈俊祎介绍他们两人认识,冯鼎言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董大志有任何交集。虽然俩人的相处还有些别扭,可他内心却喜欢上这份崭新的联系。

  陈俊祎看着冯鼎言一贯任性的样子,问道:「刚听大志说你把赵志强的老婆勾引走了,胆子越来越大啊!」

  董大志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也在一边附和道:「如果你打算制造混乱,我希望你好歹挑一个打得过的。」

  「我当然先试最简单的办法了啊。」冯鼎言满不在乎地回答。

  董大志真想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你个流氓兼白痴,绿帽戴到警察头上,你以为是耍猴戏么?」

  这句话逗得冯鼎言咧嘴笑起来,「这比喻对猴子不太公平吧。」

  董大志看了陈俊祎一眼,责怪地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摊的什么事儿啊。陈俊祎认识冯鼎言多年,知道他绝对和白痴不沾边,可这种有条不紊、就事论事的流氓态度却经常使人恼怒不已。

  「你手上到底是个什么项目,有多大的麻烦?」陈俊祎也懒得听冯鼎言鬼扯,还是问起正经事儿。

  冯鼎言从董大志桌上拿起一根烟,跟两人也不隐瞒,边抽边交代事情首尾。

  最近他们公司在近郊获得一块儿地,合伙人对他拿薪水不作为的状态早已颇有微词,于是给冯鼎言下了通牒必须一年转亏为盈。成功了,皆大欢喜,不必担心被踢出公司。

  「房地产能有不赚钱的么?」董大志问。

  「不可能这么容易,」陈俊祎看着冯鼎言的脸色,问道:「蹊跷在哪儿?」

  「没错。」冯鼎言道:「长乐这块地在法院、规划局、政府土地开发处等等无数地方来来回回躺了快十年的时间。各方面都在扯皮,真正是进去容易,等到结果难如登天。」

  董大志很是好奇,「对你麻烦的是什么?」

  「这活儿不仅我在干,下面有人一直相当垂涎。要是我搞不定,别人会很乐意接手。」冯鼎言起初接下这个案子时心里也是跳了跳。大学毕业后他就在这家公司做事,开始几年他对这份工作还很上心,这会儿早就失去兴趣,所以整个人有些懒散。然而,他从不拒接挑战,更何况这次是真正的挑战。

  陈俊祎点头,「明白了,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可到底有没有的做?」

  「本来收益可以相当丰厚,但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太多,想让一圈人皆大欢喜,就得要更多的收益,现在能想的办法就是提升容积率,多零点一就够。」

  董大志就算个是外行,也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让我猜猜,规划局的事儿。」

  冯鼎言不再言语,倒进沙发一口一口抽着烟。

  看着冯鼎言一脸疲倦的模样,董大志也不多说,只是塞给他一杯凉茶。他这个弟弟模样俊、人缘好、性格讨喜,十八岁前是照着天之骄子的模子养大的。据他所知,他母亲孙虹也是个很厉害的商界女强人,要不是冯鼎言自己选择如此,无论如何不至于混到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各方讨好的地步。

  董大志没有忍住,开口问道:「你当初干嘛那么激动,做得那么绝?要不是你在无数人面前把他们赶出家门,现在的日子会轻松很多。」

  虽然董大志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冯鼎言知道他的意思。没错,他刻意疏远所有的朋友亲戚,和母亲更是水火不容,十多年没说过一句话。他将自己孤立出原来的生活圈子,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从一个大好青年走上自我放纵的不归路。

  毕业后他没有选择所学专业,而是投入到哪边都不沾的房地产。这些年来的遭遇让他领略到还有许多比父亲这件事更糟糕的麻烦,他花费很大的代价来学到这个教训,而且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活该,还有我妈。」冯鼎言阴郁地说道:「我爸才刚过世,他们俩就迫不及待上床了。」

  「那又怎样?」蕫大志带着一丝亲切的嘲弄,「你爸没有反对,你跳什么脚?

  而且他已经去世,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你父亲。「

  「他对我非常好,是一个真正的父亲,这是我能给他最起码的一点儿尊敬。」

  蕫大志嗤之以鼻,「尊敬?得啦,他让老婆给自己戴顶大绿帽——」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又说:「也是,如果没有那些心肝情愿的老公,你找得着良家上床么!」

  冯鼎言脸色沉下来,「你他妈算——」

  「行了,你俩。」陈俊祎及时打断俩人即将爆发的争吵,将话题重新拉回到冯鼎言的项目上,「那现在进展如何,规划局要容积率办的成么?」

  「就是为这事儿,事情有些复杂。」冯鼎言长叹一声,揉揉额头,三言两句讲完今天在赵志强家里发生的事儿,末了加了句:「赵志强不知道会相信多少,估计这几天会向你们打听一二吧。」

  陈俊祎露出老于世故的微笑,「所以,这个罗娟怎么样?」

  冯鼎言陷入沙发中,把头埋在手上,手指扒过浓密的头发,「罗娟……嗯,她——过得去吧。」仿佛知道面前俩人有什么反应,他抢先一步说道:「别问,我不想讨论。」

  董大志理都不理,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冯鼎言喃喃道:「能怎么办?」

  董大志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你可以讨她欢心……勾引一个女人不难,冯鼎言,你只要送她一束花、巧克力,赞美几句——」

  「董大志,」冯鼎言警觉地打断他,开什么玩笑,他可不需要董大志解释求爱技巧。「我相信不用忠告,也能应付,问题不在那里。」

  问题其实就在那儿。

  他想操她,罗娟看上去平淡无奇,照以前根本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力,可方才无巧不巧贴在他胸膛的身体非常柔软,更别说还有那么一张诱人的嘴,就算那个吻不是出于真心也无所谓。他很想知道面粉袋似的衣服下有怎样的肌肤和曲线,还想再次尝到吻她时那种奇怪的火焰味道。

  照以前这不是难事,罗娟有教养有学识,还有个当官儿的父亲,肯定有家庭希望结亲,男人也会渴望和这样的女人生儿育女。为什么还没有人这么做?一定是她自视甚高,标准高得离谱,再加上满脑子浪漫情怀。冯鼎言只需让她放下戒备,就有办法哄她进入卧室,在那里玩个尽兴。可在罗婵家的一幕已经堵死他对她展开浪漫追求的可能,更不用说还有这天杀的规划项目需要她的帮忙。

  他都瞧不上自己,更不用说让罗娟瞧上他了。

  三。我才幸运呢,来学校第一天就遇见你。

                八年前

  罗娟好奇地走在校园里,大学已经开学,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人群,叫喊声、嬉笑声、交谈声此起彼伏。虽然新生注册要晚几天,可她已经按捺不住兴奋,早早跑到学校,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妞,到处瞅到处看。高大的教学楼,热闹的运动场,美丽的林荫道路,热情洋溢、朝气蓬勃的学生随处可见,想到明天自己也要成为其中一员,罗娟骄傲极了。

  她不算特别好强上进,所以中学时的成绩普普通通,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能进入这所全国一等一的学府。她永远忘不了三年前那个本该是普普通的星期四,上楼时她扭了脚腕儿,其实没多严重,可罗娟瞅着时机不用上学,使劲儿哭了几嗓子,学校联系爸爸把她接出来。意外的是,爸爸并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带着她来到一座生态园餐厅吃饭。

  那座生态园的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两米高的玻璃金鱼,那不是她第一次看见玻璃制品,毕竟家里有那么多杯子、花瓶、吊灯,但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玻璃的美,罗娟瞬间就爱上这个晶莹剔透、精美绝伦的艺术品。爸爸催了好几次离开,她却站在雕像前挪不动步子,立下志愿将来也要用玻璃做各种各样漂亮的雕塑。

  现如今自己朝着梦想又向前迈进一步,她怎么能不高兴呢!罗娟在校园东走走西逛逛,耗了一上午仍然意犹未尽,又钻进学校门口的一排排商店买了一堆印着学校名字的衣服裤子包包和文具。看到角落还有一个书店,又决定再买几本和专业有关的参考书,可在交款付钱时出了些状况。

  「老板,学生有八折优惠啊!」罗娟指着收银台前的告示提醒道。

  老板眼皮都没抬,只是问道:「你的学生证呢?」

  罗娟这才想起来还有证件这回事儿,她有些不好意思又藏不住内心一丝骄傲,「我是新生,还没注册报道呢!」

  老板伸手要钱,一副罗娟没必要罗哩叭嗦的架势,「那就没打折。」

  罗娟皱皱鼻子不太高兴,心说老板怎么这么死心眼儿,没想到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调侃。

  「老夏,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她这会儿买和过两天买有什么区别?你捂着两天也不是说就捂出个金山银山来。说不定美女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告诉她网上有更便宜的。你不自己砸自己生意么!」

  罗娟大喜,转过脸看向那个帮自己说话的人。她眼睛一亮,这男生身材修长高大,穿着一件印着学校大名的马球衫,领口微微敞开,手腕处松松挽起。黑亮浓密的剑眉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朝气阳光的眼睛深邃有神,身上散发出一种拦挡不住的活力。

  老夏皱着眉头,显然和这个说话的男生很熟。他一边在收银机里重新计算书价,一边喊道:「冯鼎言,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你说这些年跟这儿偷了多少书?

  要真关心我的生意,就把偷书的钱给我吐出来。「

  罗娟高兴地付钱把书捧在怀里,两人一起从书店走出来,她指指他刚买的一份报纸,问道:「你原本打算花钱还是不花钱来着?」

  冯鼎言向罗娟翘翘嘴角,「当时还没决定呢,这事儿吧,很随机。」

  罗娟也笑了,看向不远处的冷饮店,提议道:「你赶时间么?我请你喝饮料啊,就当我这书没打折,你的报纸……嗯……不小心忘了付钱?」

  冯鼎言也不客气,看看表道:「喝杯啤酒的时间还是有的,何况是美女请。

  谢谢啦!「

  罗娟笑笑,因为不知该说什么好,就什么话也没说。『美女』这个词儿只是一个礼貌的称呼,罗娟很有自知之明,她见过真正漂亮性感的姑娘,和她们相比,自己不过不算丑罢了。

  两人坐在太阳伞下的小圆桌前,罗娟将买好的冰啤酒递给他,说道:「不用谢,我才幸运呢,来学校第一天就遇见你。」

  他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都要当学妹了,算自己人,不用客气。对了,我叫冯鼎言,下次再去那个书店买书,报我的名字,再不给打折,回头把书店偷光的说!」

  罗娟微微摇头,荡出淡淡的微笑,「你没注意么,老夏刚才说了。」

  冯鼎言确实没注意老夏提到他的名字,但却注意到面前这女孩儿口音是当地人,而且看他的眼神有些特别,好像期待他认得她似的。冯鼎言绞尽脑汁回想,却没丝毫记忆。如果认识也早忘掉了,他有些苦恼,含着歉意说道:「我们以前见过么?」

  闻言她立刻呵呵笑起来,低头喝了口可乐,只说道:「你告诉我啊!」

  「哦,是了,对美女来说,这开场白确实太俗气老套。」冯鼎言即刻意识到自己这么问很容易让人误解。他有些尴尬,正要开口解释,忽然听到不远处一个熟悉清亮的声音叫他的名字。他扭头一看,脸上立刻笑起来,真是来得及时。

  冯鼎言抬手将杯子里的啤酒两下灌完,说道:「那是周晓,我女票。我得走啦,嗯,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周晓脸上有着一丝防备,直到冯鼎言快步奔到跟前,这才问道:「谁啊?聊得眉飞色舞。」

  冯鼎言这才意识到匆匆忙忙,竟然忘了问小学妹的名字。他转脸看回去,却瞥见周晓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他,两人一个假期没见,他可不想刚见面就惹周晓不痛快。冯鼎言搂住周晓的肩膀朝校门走去,说道:「瞎担心什么啊,今年的新生,根本就不认识呢。」

  周晓面色一松,轻轻拍拍他的胳膊,和他保持距离,「我担心什么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冯鼎言也不介意,只是呵呵笑着。周晓淑静端庄、性子保守,虽然早早当了女友,却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和他表现得太过亲密,只是在私下没人时才让他亲一亲、抱一抱。直到去年,冯鼎言才软磨硬泡将周晓请到家里,如愿以偿跑完全垒。

  之后,周晓虽然不再拒绝亲热,可到底面皮薄放不开。去了他家几次,连脱衣服都还不自在。一定要先洗澡,完后总是穿好浴袍把自己从头裹到尾才出来。哪怕下一秒就得再脱,她也得走回卧室关了灯、钻进被子了才脱。

  冯鼎言对周晓的羞涩拘谨起初觉得好笑,也知道必须耐心。要知道,他爱的就是周晓这个性子。父亲在世时,他已经下定决心,自己遇到的那个人绝不会是母亲的翻版,而周晓就是最佳人选。他们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周晓是独女,家不在这里,他得好好为两人规划将来。冯鼎言已经想好,就算和她回老家都行,总之,周晓是老天为他量身定制的女人,他们将注定在一起。

  冯鼎言拉起周晓的手,满眼的爱意,说道:「走啊,跟我回家,想死你了。」

  罗娟一只手肘支在桌上,手托下颚,瞪着冯鼎言和他的女友并肩离开学校。

  周晓面目清秀温婉,是一个真正的美女,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和冯鼎言站在一起,两个人看上去就好像为对方设计的一样,才子佳人,般配极了。

  「花痴,还看呢!」忽然,有人拍一下她的肩膀,罗娟吓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多年的老邻居丁涵。她比她高一级,是名副其实学霸,这些年没少在家里指导她的学习。

  「我还说要找你呢,今儿就正巧碰着。那是谁啊?让你盯得那么入神?」丁涵瞄了眼远处的两人,发现罗娟还舍不得转回目光,笑呵呵说道:「你明天报到一定要穿漂亮了,不怕没男生往你身边凑。这儿男多女少,找男友很容易的!」

  罗娟脸颊有些微微泛红,解释道:「我们原本认识的,只是他不记得了。」

  丁涵有些惊讶,挑挑眉头道:「这话说得好奇怪,你没告诉他?」

  罗娟摇摇头,「那可不是他会喜欢的话题。」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冯鼎言的背影,回到宽阔的肩膀和窄窄的臀,仿佛某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错,她就是某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在这一天、这一刻爱上他。不是那种像被雷电劈中的改变,罗娟带着自嘲的微笑,也不像第一次看到那座玻璃金鱼时的心灵震撼。那是一种缓慢的、潜移默化的认知,在明白之前发生,在察觉有所不同之后已成定局的改变。

  四。你是他什么人?管这闲事儿呢。

                七年前

  六月的夜晚飘着蒙蒙细雨,白天的炎热很快被丝丝寒意取代。罗娟抬眼看着漆黑的天空,在路灯和店面霓虹灯的照射下,飘飞的雨滴、城市的烟雾让天空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色彩变化。罗娟整日与色彩为伍,却从未见过如此色调的夜空。她的眼睛急切捕捉着在忽明忽暗的变化中跳跃的色彩,心里混合着颜色,一心想象着结果,真心希望自己能够复制。直到脚下被绊了一跤,罗娟才回过神,将视线从天空转移到地面。

  罗娟眼睛有些花,瞥见脚下竟然躺着一个人时让她吓了一跳。那人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看看四周。十点对于周末的城市来说只能算夜生活的开始,然而路过的人群要么厌恶地绕道,要么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除了罗娟没人愿意停留半步。

  罗娟意识到不可能得到其他路人的帮助,只能弯下腰自己查看。她跪蹲在那人身旁,摸索着他的脉搏,幸好,指尖感觉到一阵微弱但还算稳定的跳动。他还活着。可是,他能支撑多久呢?这人显然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浑身冰凉不说,衣服、裤子以及脚下的皮鞋都已被雨水浸湿。

  她小心将这男人的身体扶起来,微弱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线条分明的面庞、帅气的五官,罗娟的肾上腺素像电流一般窜过身体,她忍不住惊叫出声:「冯鼎言!」

  怎么会?怎么可能?

  冯鼎言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满脸的鲜血,看不着伤口究竟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严重。罗娟试图把他抱起来,但冯鼎言身材高大、体格魁梧,她根本没办法直腰,只能一手搂着他的脑袋,一手在包里哆哆嗦嗦摸索手机。刚掏出来要求助,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竟然闪现一抹亮光。罗娟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儿,这才意识到他们旁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她眼睛直直盯着那点亮光,想喊却喊不出来。

  对方显然也不打算再隐藏,一步一步从阴影里走出来。他没带伞,只是用兜帽遮住脑袋和大半边的面庞,手里叼着烟一口一口吸着。那人走到两人跟前,弯腰蹲了下来,对罗娟说道:「我劝你赶紧离开,他可是个大麻烦。」

  兜帽男的口气阴郁冷峻,罗娟顿时警觉,「你要干什么,我认识他!」

  「我看出来了。你放心,我不是找麻烦的,可改变不了他是个麻烦。」兜帽男抬了抬下巴,指着百米远的一个酒吧,道:「他从那儿一出来就被人就盯上了,拖到角落被狠揍一顿。」

  罗娟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什么意思?你就一直看热闹。」

  「谁知道他是不是该打!」

  「你看了多久?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操了别人的女友,被揍一顿合情合理。」

  「你在说什么啊,他有女友,周晓是我们学校的大美女,俩人恩爱得一塌糊涂,他才不会找其他女人呢!」罗娟忍不住为冯鼎言辩护,不管是谁打了他,一定找错人了。

  兜帽男一副猛然想起来的样子,「啊,对了,那个打他的人,叫的就是周晓的名字。」

  罗娟不再听他鬼扯,拿起手机准备报警。他却阻止住她,说道:「没死人,没缺胳膊断腿,警察才不管这烂事儿呢!」说着,他把手里的烟卷叼在嘴里,先翻了冯鼎言的眼皮,然后小心在他身体、关节摁压探测。

  罗娟感觉到这人虽然古怪,却没有恶意。她松了口气,说道:「好吧,那他起码也得去医院急诊室!你帮我扶着他,我去叫出租车。」

  「他没骨折,除去脸上、身上的伤口和肿块,并没有其他严重的内伤和外伤。

  医院能做的事儿,床也能做。这家伙就是喝多了,只要恢复体温、睡一觉就好。「

  说完,兜帽男灭了烟头,起身准备离开。

  罗娟好不容易遇见个愿意帮忙的,哪能那么容易放他离开。她一把抓住兜帽男的手腕,焦急说道:「你别走啊!他这个样子,回不了学校的。」

  她四下张望,看到旁边一家酒店,立刻说道:「你帮我把他抬进去啊!」

  兜帽男挣脱她的手腕儿,「开什么玩笑,他身上的钱早让人顺走了。」

  罗娟总算机灵过来,从钱包里掏出两张钞票,塞到他口袋,「够不够?」

  兜帽男奇怪地看她一眼,「小姑娘很有钱啊,你是他什么人?管这闲事儿呢。」

  罗娟以为他嫌不够,又抽出两张放进他手里,「可以救人了吧?」

  兜帽男犹豫了下,到底还是上前用肩膀顶在冯鼎言腋下,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站起来。他扭头看看冯鼎言,他的双眼仍然紧闭,但疼痛让他张嘴哼哼了几声,伴随着一股浓烈的酒臭气息喷出来。他一脸厌恶,撇开脸边架住冯鼎言,边对罗娟说:「你走前面,跟前台要景观豪华间,浴缸大躺着舒服。」

  刚开始,酒店前台看着冯鼎言半死不活的样子,并不打算把房间给他们,即使罗娟说现款付账,他们也只是坚持该送他去医院。直到兜帽男亮出证件,前台才乖乖把房卡交出来。罗娟瞥眼看了下,知道这兜帽男叫陈俊祎. 让她吃惊的是,陈俊祎长得像流氓,真实身份竟然是警察。

  几个人进了房间,陈俊祎直接把冯鼎言抬到浴室,连人带衣服扔进浴缸里。

  罗娟将水龙头打开,不停调整热水凉水的大小,直到陈俊祎说合适为止。看着他开始给冯鼎言脱衣服,罗娟顿觉尴尬,赶紧转身离开浴室。没一会儿就听着冯鼎言一声惨叫,罗娟想起他脸上的血和伤口,拿起皮包匆匆跑出去。陈俊祎显然知道他在做什么,又是警察,将冯鼎言交给他应该可以放心。

  陈俊祎看到冯鼎言的面色逐渐恢复血色,这才拿着毛巾和莲蓬头把他脸上、头发上、还有身上的血迹、污渍洗个干净。整个过程冯鼎言都不是很合作,可因为醉得厉害,又被打得惨痛,根本没有清晰的意识,所以就算反抗也使不出劲儿,连咒骂都是断断续续。陈俊祎毫不理睬,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直接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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