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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1-9.4) - 26,2

[db:作者] 2025-07-14 22:31 5hhhhh 2390 ℃

  夏雪平无奈又落寞地看著我:「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说……」

  「不是这样?是,你之前也打过我,你六、七年前在派出所扇过我一巴掌;我在你家里的时候,你也打过一巴掌;最近一次还推过我一跤……但这些,我现在都不怨你了,因为这些,你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俩之间的关系,你才出手打我的;可今天,你居然为了一个区区的艾立威打了我!还是在他跟你表白之后!——还有,我之前问过你你喜欢不喜欢艾立威,你跟我说的是不可能、你还拿我跟你的关系跟他对比,可在今天,在他讲了那麽一大通话以后,你口中的『不可能』就成了『不知道』!你还说你要考虑考虑——夏雪平,你被他感动了,对吧?我看得出来!」

  夏雪平低著头,对我说道:「我……的确,我承认我是被他感动了,但是……」

  「呵!被他感动了……你夏雪平这块冰,也有被人融化的一天啊!」我冷笑著对她说道,「他是不是平常每时每刻都在感动你呀?——他自己说过,我也听不少人说过,全局能做到把你这冷血孤狼随时随地逗笑的,只有他一个!他可真能耐!你说说,夏雪平,你还有什麽『不知道』的?你明明就是喜欢他!你为何就不能在我面前直白地讲出来呢?」

  「因为他跟距离其他人比起来,确实给我的感觉是很能理解我的!他确实看起来对我也很包容、很照顾!他说的这些话,之前从来就没有其他的外人对我这麽说过!……我为什麽连被感动都不可以呢?」夏雪平很委屈地看著我。

  「我跟你没有说过吗?我难道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可我跟你说完之后,换来的是什麽?我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

  「可你是我儿子啊!我今天对他这些话作出的反应,怎麽能跟你说出来的话的反应一样呢?」

  夏雪平又一次流了眼泪,她眼睁睁地看著我,近乎完全没有眨眼。

  我看著她苦笑著,语气也放平和了下来:「哈哈,又说回来了……所以说嘛!呵呵……之前在病房里,我问你,你喜不喜欢他的时候,你说他跟我一样,都是你的下属,不可能;我说我们不一样,你还不太愿意听。请问你,我的夏组长大人,我怎麽跟他能一样呢?他随便说说情话,就把你感动得落泪,我说两句认真的情话,我就睡大逆不道;他可以照顾你、包容你,无微不至关心你,这对于你来说都是欠下的人情,而我照顾你、包容你、无微不至,深刻地记著你最爱吃的早点,每天早上连懒觉都不睡,就为了让你吃上一口热乎的早餐,但这在你眼里看来都是一个儿子对母亲应尽的孝顺,对吧?更何况,他可以对你产生男女之情,他可以追你,他可以串联一组所有的好事儿男女,给他搞一场Party,来帮他跟你表白,还可以在旁边起哄、喊著『答应他』、『在一起』,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而我呢,哪怕是对你产生一点暧昧的念头,都是乱伦!你对我的态度就像是见到了染了传染病的病人一样,敬而远之!——你告诉我,夏雪平,我怎麽可能跟他一样?别人家的孩子在外人面前,永远是高人一等的;可我呢?我偏偏是你夏雪平的儿子,我又偏偏对你产生了我自己也知道不应该产生的情感,于是在这个艾立威的面前,我不只比他低了一等!」

  「我毕竟没有答应他!」夏雪平咬著牙,半天挤出了一句。

  「那你还想怎麽样?你不是也没拒绝他吗!」

  「——因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夏雪平也歇斯底里地对我叫道。

  说完,她呜呜地哭了。

  而我则坐在窗边,什麽都没做,就这样一直看著她哭。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看她这样毫不顾忌地哭著。

  有那麽一刻,我很想坐到她身边,把她搂在怀里,让她趴在我胸口彻底哭出来——甚至在我潜意识里我已经坐过去、搂住她了;但是,艾立威刚刚表白的那一幕,已经成为了我心中的阴影。

  艾立威明明也应该清楚,我对夏雪平产生了超越一般母子的情愫,可是他今天依旧来了这麽一出戏,他已经击伤了我的自尊;而夏雪平对于他的问题不清不楚的回答,更是如同一颗子弹一样,击透了我的心——不,之前段亦澄打在我身上的子弹,以及在我肋下插进去的那半隻碎威士忌酒瓶,都不如现在这麽疼。

  于是,我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著她哭著。

  我才委屈得很,该哭的那个应该是我。

  夏雪平足足哭了十分钟,她哭完之后,呆呆地看著我,什麽都没有说,我也什麽都没有说。

  然后,她直接站起身,背对著我,用手背拭去泪水;打开门之后,她就走了。

  连门都没有关上。

  我看著她的背影远去,一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没过一会儿,廖韬和他那个在会计事务所工作的女朋友从屋里走了出来,两个人在门口亲热了一会儿。那女孩转过头看著我对著走廊呆呆发愣,对廖韬指了我一下。

  廖韬看了我一眼,便搂著他的女友走了过来。

  他前脚和他女友刚进门,佟德达也上了楼,站到了我的门口。

  「秋岩,秋岩?这是怎麽了?」廖韬对我问道。

  我一声不吭,看著他,咧著嘴对他笑著。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之一,嘿嘿,独孤善华,韩国人。」

  「你好!」独孤善华对我摆了摆手。

  「哟,廖大探长,有这麽漂亮的女友,真是羡煞仙人啊。」

  我一边假笑著,一边对廖韬和独孤善华说道。

  独孤善华看著我的笑,往后退了一步,跟廖韬用韩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廖韬也用韩语叽里咕噜回答了一堆,接著小心翼翼看著我问道:「秋岩,你……没什麽事吧?」

  「你看,我,像是,有什麽事,的样子麽?」我依旧笑著,几字一停顿,对廖韬说道。

  廖韬看了看独孤善华,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佟大爷,对我说道:「刚才……我女朋友好像听到你跟你们夏组长吵架了?怎麽,又闹矛盾了?母子俩没有隔夜的仇,有什麽话不能说开?咱们是年轻人,该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为什麽你们每个人都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说话!为什麽你们每个人都要帮著别人说话!为什麽我按你们说的做了,最后还是什麽都搞砸!为什麽没人看出来,我才是最委屈的哪一个吗!」

  我终于爆发出来,对著廖韬喊道。

  满走廊都是我的回声。

  「……走吧,小廖。」佟德达对廖韬说道,「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那秋岩,我们……走了?」廖韬对我问道。

  「滚好,不送!」

  我的脸上依旧堆著笑。

  「门帮你关上了?」

  「嗯。」我点了点头,接著又叫住了佟德达,「佟大爷,等一下——如果今天、明天、后天……往后无论哪一天,有人想要来寝室看我,麻烦您转告她:就说,何秋岩已经死了。」

  佟德达没说什麽,让廖韬关上了门。

  一股浓烈的苦味从嗓子眼里袭上全身。

  门一关,我已经泣不成声。

  我,何秋岩,从小到现在21岁,没经历过什麽爱情,没谈过一个像样的恋爱。

  初中那年喜欢过一个女孩,在那个女孩的生日上,一个男孩带走了她;上警专后玩约炮游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健美、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然后我发现那是我同寝室的兄弟的女友,接著我便跟她用一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方式保持著肉体关系,却不能以正常的方式谈恋爱;我一直喜欢我自己的妹妹,可就在我终于要下定决心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却告诉我她喜欢上了自己的父亲;然后,我在某一天突然发现真正对我能说得上不只是「喜欢」而是「爱」的,是夏雪平,我的妈妈,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打动她;也就在这个时候,与她朝夕相处将近七载的那个我最讨厌的艾立威,跟她表白了;而她对他的回复,含糊其辞。

  没错,或许在床上,我已经睡过了手指脚趾加一起都数不过来的女人,我在性爱上已经是一个风月老手了;可我在精神上,我他妈就是一个Loser!

  难道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麽?一辈子注定睡遍所有姑娘;却得不到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心?我也不是故意想去风流浪荡的啊!

  为什麽?为什麽要对我这样?

  为什麽?为什麽我一直在专心、认真喜欢一个人,可就是得不到;而其他的人却总可以很轻鬆地拽走我身边用心喜欢著的那个人?

  为什麽!

  ……

  也不知道我哭到了几点,我哭得累了,哭到头重脚轻,我挂著满脸的泪水躺到床上睡了,衣服也没脱、脸没洗牙没刷,直接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6点钟就醒了,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一隻小蜘蛛发著呆,一直到八点钟我才下床。我理了理衣领,穿上了鞋,就下了楼。

  太阳初来得晚,空气中还有朝露的气息,就像是也刚哭过了一宿一样。

  我煞有介事地去了一趟办公室,夏雪平已经坐在电脑前打著字。

  她今天戴上了她那副黑框眼镜,可即便有眼镜遮挡,还是可以看出来,她双眼红肿的样子。

  在我进到办公室里以后,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头继续打著字。

  我也没说什麽,直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收拾著自己桌面上的东西。

  旁边昨天参与帮著艾立威表白的那些人,倒是在一旁交头接耳起来,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碰巧,这个时候艾立威背著自己的斜挎包走了进来,手里还拿著一杯星巴克的咖啡,一袋点心,还有一个小号塑胶袋包著的东西。

  「早啊大家!」艾立威大声对屋子里所有人打著招呼,看了我一眼,又走到夏雪平面前,微笑著说道:「早啊,雪平。」

  「嗯。」夏雪平抬头看了一眼,「你鼻子……这麽严重麽?」

  我也抬头看了艾立威一眼,他居然在脸上戴了一个跟刚学游泳的小孩子戴著的那种鼻夹差不多的竹制夹板,固定在他的鼻梁两侧——昨天我那一拳打得有那麽严重麽,能直接给他鼻子打歪?

  他现在的样子可真够滑稽,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哦哦,没什麽,没有大碍。」艾立威看著夏雪平,尴尬地笑笑,接著对她说道:「喝吧,我要的豆奶拿铁,一份柠檬罂粟籽蛋糕,还有这个——这个是眼贴,贴在眼睑下面有冰敷效果,及时消肿。」

  「谢谢你了。」夏雪平微笑著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艾立威可算的真淮,他居然猜中了我今早没去给夏雪平买早餐,也居然猜中夏雪平的眼睛会红肿。

  「嗯嗯,我去忙了。」艾立威对夏雪平温暖地露出个微笑,接著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屋子里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我和夏雪平、艾立威之间的事情,成了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我站起身,从夏雪平的桌上拿了记录簿,签了个到,就出了办公室。我需要去人事处自述处分原因和决定,并做一下口头检讨。

  刚走到楼梯口,我就被叫住了。

  「何秋岩你站住!」夏雪平摘掉了眼镜,失落地看著我。

  「还有什麽事麽,夏组长?」

  「……你今早为什麽不来接我?你今早为什麽没给我买早餐?」夏雪平对我问道,「你就是要故意跟我置气!是吗?」

  「我哪敢啊?」我抿了抿嘴说道,「……我被停职了,不是麽?再说了,您自己又不是不会开车、您也有钱,坐公共汽车、搭计程车、叫顺风车都能来上班,就算这些都不行,您身边不还有另一个更暖心、更能让人感动的小司机麽;而且您桌上不还放著一份星巴克呢麽?快去吃吧,别凉著了。」

  夏雪平这次没再多说什麽,转过身就回到了办公室。

  呵呵,果然嘛——看来夏雪平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而已,只要有人能够感动到她,她的心境就会转变。

  我心凉了,都不如咖啡凉了重要。

              第四章:(10)

  何秋岩失踪了。

  他去哪了,我不知道。

  至于你问我是谁,呵呵,别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是谁。

  终于来到大结局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何秋岩的鼓励与厚爱。

  算了,骗谁呢。

  我躲也躲不过去,我只能是我。

  天空中究竟有没有神仙,人死了以后有没有来世,来世的我会遂了我这一世的心愿,成为我想成为的人麽?我不知道。

  人生没有删档、没有点卡、没有修改器、没有那句经典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重新来过」;所以别人问不问我,我都只能是那个何秋岩。

  至于,我为什麽说自己失踪了……

  自从我被停职第一天以后,我就再没跟夏雪平说过一句话,我跟她的关系甚至还不如段亦澄死之前。我俩倒是不像上次那样相互躲避著对方了,她还是会去照常上班,我能在这一周里,虽说是停职处分,但还是需要每天早上去组里报导,在记录簿上签个字,并且我还需要写一份工作检查,交给夏雪平一份、人事处一份,并抄送给局长、副局长,所以在这一周里,我跟夏雪平大部分时间,也仍然处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况。然而我们俩,就是一句话都不跟对方说——而且在这种事情上,我跟她似乎总算是达成了一种默契:夏雪平如果到了非找我不可的时候,会让组里胡师姐或者总跟王大姐关系不清不楚的聂师兄转达给我,官方需要传达的东西,会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给我,或者依旧是列印成档让胡师姐、聂师兄递给我;而有的时候,人事处处长需要让我支会夏雪平的事情,我都会要求人事处处长列印一份书面说明,然后我直接把说明放在夏雪平办公桌上就走,这几天还有几次,徐远莫名其妙地让我帮忙带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给夏雪平,一开始,我都会假装等下有事,去网监处找苏媚珍和大白鹤、去鉴定课找丘康健和吴小曦,让他们帮忙当二次传声筒;几次以后,他们一个个全都开始拒绝我了。

  「秋岩,局长说了,不让我们几个帮忙。」苏媚珍对我说道,「你还是自己跟雪平说罢,毕竟徐远最开始告诉的是你,这中间我们几个万一再给你传出了误差,雪平把事情弄错了,责任是归你、归我还是归雪平啊?」

  没办法,我最后只好把A4纸撕成四份,然后把徐远说的话写在纸上,递到夏雪平书桌上。夏雪平看了纸条之后,要麽接著把头转向电脑萤幕或者手机萤幕,要麽就直接上楼去找徐远。

  但我俩仍然没说一句话。

  这一周,我又回到了白铁心和小C的饭桌上吃饭。夏雪平依旧跟艾立威对这坐著。

  这两天他俩倒是没有什麽变化,之前是什麽样,现在还是什麽样。

  当然,夏雪平沉默的时间似乎也逐渐多了起来。每天晚上艾立威都会不厌其烦地给夏雪平打电话,根据之前大白鹤给我安装的那个手机类比监听上显示的,他俩每次通话的时间都在7分25秒左右,我每次都想点开听听他俩到底会说什麽,但每次我也都会告诉自己别手贱。不听的时候心里难受,听了,恐怕心里会更难受。

  可最终让我承受不住的,是在某一天中午,夏雪平吃饭的时候,饭粒不小心挂在嘴角上了,艾立威不仅伸出了手帮忙拭去饭粒,而且还把那粒米放到了自己嘴里,这一举动一下就引来了旁边一桌王大姐、胡师姐、白师兄和聂师兄的起哄。

  夏雪平对此似乎毫不介意,甚至,她看著艾立威嚼著那粒米饭,笑著应付著起哄的那四个人的时候,有些无动于衷。

  而我感觉我的心脏就像在山脚下一座年久失修、用土坷垃砌成的房子,遭受了一场来自山顶的剧烈滑坡。

  于是那顿饭,我就吃了一口,我就倒掉了。

  仿佛一股滚烫的血液堵在颈部,我直接回到了办公室,打开了电脑,登陆了自己的内部系统邮件,找到了那份草稿,想都没想,直接发给了徐远、沈量才和人事处。我关了电脑,把自己的手枪、弹匣、手铐、警官证,全都整齐地放在了夏雪平的桌子上,然后我发疯了一般地跑回了宿舍,拆了床单被罩,把洗好的衣服随便卷了几下就放进了行李箱里。临走前我卸了钥匙,直接插在大门上,敞著门就离开了。

  「先生,去哪?」

  「枫情豪思社区。」

  当我坐上计程车以后,我的心中才生出无限的惆怅。

  我把手机彻底关机了。

  可能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吧。

  ——不属于市局、不属于警队、不属于这里的一切;很可能,我只是一个不知名的胡编滥造小说家,因为想改编某个悬疑探案小说或者电视剧,却又不想写一成不变的无脑同人文,所以才把我这个人物强行加进来的,真的,搞不好夏雪平和艾立威,人家两位在原著里才是主角,而我呢,只不过是被那个胡编滥造小说家创造出来抢戏的,甚至可能原著里都没有我这麽一号人。

  所以,对于夏雪平来说,就算把我的内容全部删去,肯定也无所谓吧。

  此时此刻,失踪对我来说,倒是一个愿望。

  现在这个心怀疲惫的我,哪都不想去,只想回到我那个小房间里。

  到家以后家里一个人都不在,父亲上班、美茵上学,陈月芳也不在,她可能去买菜了吧?

  我打开了门,房间里居然还保持著一尘不染。所有东西比我从家里搬走之前还要整齐;床单是新洗过的,上面还有从烘乾机里刚拿出来时候留下的热气,以及洗衣液的兰花清香。

  我默默地把行李箱放在了书桌旁,去洗了个澡,然后蜷缩著身子靠著枕头,坐在了床上。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我不知道我坐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渐渐失去知觉了……

  我不清楚自己是因为精疲力竭睡著了,还是因为饥肠辘辘昏过去了,但我只知道这种让人全身难受的痛虐,居然开始让我有些享受——这似乎是现在,唯一能够证明我还活著的感知。

  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还是我,夏雪平还是夏雪平。只不过夏雪平疯了,她头髮乱蓬蓬的,面无血色,嘴唇发白,衣不遮体,而腐臭的泥巴把她全身裸露出来的肌肤全都覆盖住了,而她的四肢上,还有血淋淋的早已腐烂的大块大块的伤口、上面早已生了蛆虫。她走在大街上,有人大老远见到她就躲开,有人指著她嘲笑著她,还有人往她身上扔著烂掉的水果和臭鸡蛋;可她并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目光呆滞地往前走著,嘴里还在不停念刀著。

  我在人海里游著泳,奋力地拨开周围的路人,走到了她身边,只听见她嘴里分明在念刀著:「秋岩!秋岩!秋岩你在哪儿……不要丢下我不管,好不好?秋岩……你在哪……」

  一时间一股辛酸涌上心头,我不顾她衣衫褴褛、一身污秽,还有浑身遍体都散发出来的刺鼻气息,急忙抓住她的肩膀,搂住了她的身子:「我在这!夏雪平!我在这!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秋岩!不要丢下我不管好不好?秋岩……」夏雪平抱著我,放声哭了起来。

  我抚摸著她的头髮,也流出了泪水:「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周围的人全都朝著我和夏雪平丢著臭鸡蛋、烂菜叶、以及发酸发臭的果蔬,但我也没理会他们,我把夏雪平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衣服和躯体为她遮挡著漫天飞舞的垃圾。

  她轻轻推开了我,梨花带雨地看著我,她打量著我的五官片刻,却对我说道:「你不是……你不是秋岩!你不是我的秋岩!我要找秋岩……我要找到他……秋岩!你在哪……」

  我想用力抱住她,结果我却用不上力气,而她的力气突然变得十分的强大,直接把我推倒在一边……

  她不认我了?

  我站起身来马上跟在她后面追著,却怎麽追也追不到……

  于是,我醒了。

  枕头也湿了。

  而在这个时候,从楼下传来的男欢女爱的声音。

  她的声线成熟妩媚,却叫得有些扭捏委婉,跟调皮而高傲、叫起来丝毫没有任何顾虑的美茵比起来相差甚大,再细细听来,果然是陈阿姨的。

  「哦……劲峰,轻点!轻点好麽?我的腰受不了……」

  「是受风了?还是累的……」

  「不……不是酸痛……下面那里……里面紧缩的时候……我的腰会抽筋……啊……嗯……痒痒的……受不了……」

  「是这样啊?月芳……舒服的话叫出来……叫出来吧!舒服麽?」

  「舒服……嗯啊……哼……你这人看著老实,做这事儿的时候怎麽这麽坏呢?」

  「嘿嘿!因为我喜欢听你叫!你叫出来吧……大声点没事……反正美茵和秋岩都不在家。」

  「多难为情啊!……嗯……啊……」

  「再大点声!」

  「啊!啊啊——」

  我对著空荡荡的的屋子翻了个白眼,听著自己的老爸做爱,心里别提多尴尬彆扭;但我也庆倖,好歹听到的不是他和美茵的交合声音,那样会更尴尬。

  更庆倖不是他和……唉……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这似乎是我从小到现在,唯一一次庆倖自己生长在单亲家庭里。然而,这有什麽区别麽?父亲离婚,来了段亦澄;段亦澄被毙,艾立威又冒头了。

  不过我也突然想起来,似乎从小到后来夏雪平跟父亲离婚之前,我貌似从来都没听到或者偷窥到过父亲跟夏雪平做爱的声音或者画面。这倒真是个怪事。

  我爬了起来,从自己的书桌抽屉里翻到了之前我没有从家带走的iPod播放器,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随便找了一首Akon的《Lonely》,之后我又回到了床上躺著。

  环顾了一周却不知从哪里能看到时间——iPod上的时间日期显示的是三年前的时刻,根本不淮;原本屋里桌上有个电子闹钟,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电池居然没电了;牆上本来有个钢铁侠的夜光挂钟,秒针一动不动,分针和时针居然给我显示到5:30的刻度上,可外面的夜色怎麽看怎麽不像傍晚5:30或凌晨5:30的样子。

  没办法,我只能打开手机看时间,一瞧手机,居然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

  今天的未读资讯和未接来电并没有上次来的热闹,大白鹤给我来了三通电话,小C给我来了六条信息:——「喂!死秋岩,你怎麽一声不吭就辞职了?怎麽啦你!」

  ——「烦人!老白还是不是你兄弟?你还是不是我二老公啦?怎麽不接电话!」

  ——「上次你在医院没打扰你跟夏组长单独相处,我真是太给你面子了!结果你现在就这麽对我?行,何秋岩,咱俩绝交!」

  ——「我都要跟你绝交了,你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回我?……你到底怎麽了嘛?回个表情也行啊!」

  ——「秋岩,我听说了……你别著急啊,女人其实都是这样的,有的时候真的不清楚自己该不该接受一个男人。我估计夏警官昨晚应该是被艾立威突然表白弄懵了……再者,你想想这个女人情感空白这麽多年,她应该是不知道怎麽处理了……你快回来吧!你要是回来的话,我和老白都能帮你出出主意,万一事情有缓呢?夏雪平毕竟不是还没答应艾立威麽?别这样,乖,好不好?」

  ——「好吧,我知道你心烦。但是你就告诉我和老白一句,你现在很安全就好,我俩就踏实了,行不行?要不然今天我俩也都会睡不好的。」

  我想了想,给小C发了个定位,然后告诉她:「你跟老白早点睡吧。先不用想我了,短期内不还不想跟任何人联系。」

  过了几分钟后,老白和小C都各自用微信给我发了一句:「晚安。」「晚安。」

  我无力地靠在床头上坐著,结果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夏雪平。

  在这一刻我有点恍惚,我还以为是大白鹤给我安装的那个手机监控模拟器自动开启、艾立威再给夏雪平打电话——但后来一想,艾立威给夏雪平打电话也不应该是夏雪平的来电显示,而且我和夏雪平的手机介面都不一样……

  她终于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犹豫了两秒,马上按下了接通键。

  但没想到,我还是晚了,就在那一瞬间——可能也就是几微秒的工夫——夏雪平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心灰意冷地把手机往床上一甩,沮丧地捏著自己鼻梁上的睛明穴。

  12点钟,父亲的卧室里没了动静,我想他和陈阿姨应该都睡了,于是我准备去趟洗手间,然后去冰箱里找点吃的。

  当我把门打开的时候,却发现美茵的房门开著,屋子里漆黑一片,唯独电脑屏亮著,而在电脑前坐著的不是美茵,却是陈阿姨。

  我的房间门一打开,倒是给陈月芳吓了一跳:「呵……谁!」

  「是我,陈阿姨。」我看著陈月芳,木讷地说道。

  「哦……吓死了……秋岩?」陈月芳看著电脑萤幕,连忙关掉了一个介面,接著有些慌张地对我笑道:「……秋岩,你……你怎麽突然回来了?」

  「没事。」我好奇地走到美茵房间里,打开了灯,「您还会用电脑呢?怎麽不开灯,多暗啊?」

  结果一开灯,却发现陈阿姨穿著一件质感很薄的黑纱吊带睡裙,质感薄到透过布料,我大概都能看出来她的娇小双峰上乳头和乳晕是什麽颜色、骨感的双腿间阴毛的浓密度,以及她的身上的光滑肌肤——她手上粗糙得很,而从她胸前到乳房、小腹再到大腿上的皮肤却保养得很好,蔡梦君算是我遇到过的把皮肤保养得最好的女孩了,但是跟陈月芳这个村妇出身的女人相比,却依然小巫见大巫。

  我看著陈月芳的身体竟然有点出神,直到一身冷汗的她意识到她正近乎全裸地坐在美茵房间里,于是她连忙把自己的胳膊绕在了自己的身前,捂住了自己上半身那两隻麻薯,脸红著低下了头。

  我见状,连忙侧过身子退出了美茵的房间。父亲在楼下睡著,年轻长子和光著身子的庶母在楼上孤男寡女相处著,这种情况是会让人感觉颇为造次。

  看我退出了房间,陈月芳才微微把胳膊鬆开,转过头对我敷衍地笑了笑说道:「我……呵呵,我其实不太会用电脑,都是劲峰教的。我其实是……想帮劲峰查一查菜谱的,明天想给他做点好吃的。但是你父亲已经睡了,我不太想吵到他,所以我就没用我俩房间里的电脑。美茵不是没在家麽,我就来她房间里借用电脑了。」陈月芳看著我,微皱了下眉头,想了想对我继续说道:「那个……秋岩,我跟美茵的关系还是……还是老样子,但是你是她哥哥,你得说说她——你看看,她这桌面壁纸设置的是什麽?还有,我不止一次在她电脑和网路收藏夹里看到她这个年纪不应该看到的内容了……有的内容我看了都觉得不好意思……」

  接著她还象徵性地把电脑萤幕对我转了过来,我一看电脑上居然是一个赤身裸体的二次元动漫少女,在花丛中被一个身材健硕的成熟裸体男人从背后抱住,抓著乳房亲吻的图片,桌面上也确实有几个诸如「少女大叔酒店爱爱」、「霸道总裁调教高中校服女」此类的中文标题的视频档。我看著美茵的电脑,懒得理会,看著依旧捂著自己胸前的陈月芳,略带同情和嘲讽地笑了笑——呵呵,您这就觉得「不好意思」了?要是您知道在这个家里,美茵和父亲还有一件您不清楚的惊天秘密存在的话,您可怎麽办呢?

  ——等等,她告诉我美茵的电脑里有什麽东西就告诉吧,干嘛还非要把电脑萤幕转过来给我看呢?难道她会觉得,我会认为她跟我说的是假话?她这个动作也太……刻意了吧?甚至她为了把电脑转过来,都不顾自己胸前空门大开了;而刚刚她突然看我从门口走出来的时候,她对她的身体可是极其避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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