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無限▲

人類的太空探索計畫已經擱置了三十年。

只因地球上的智慧生命陷入了另一個巨大的內部爭論。

在這樣的時代，人類必須自證其價值。

Detroit: infinity

01

一輛懸浮汽車停在雲夢模控生命公司的玻璃帷幕大樓前，車門開啟，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下了車，隨即握住從車裡遞出的手，將另一名身材纖細的女性小心扶出車外。男人的臉很是俊美，細眉杏目，但眉宇之間帶著一股銳利的冷厲，而女性則表情溫和，五官小巧精緻。仔細一看，兩人臉孔還有幾分肖似。

待他們兩人一起走進辦公大樓中央的透明電梯，讓電梯將兩人往頂樓總裁辦公室送去，迎賓櫃臺的男性接待員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緊張什麼，又不是第一天來，你的平均心跳比前一小時快了百分之十。」另一名女性接待員轉過頭對同伴開了玩笑，仔細一看，女性接待員梳理得異常整齊並盤在腦後的金髮連一根都沒凌亂，形狀全然對稱的完美額頭側邊，有一枚點亮的冰晶藍色的圓形LED指示燈，顯示她的中央處理系統正在良好運作，也揭露了再明顯不過的事實——這是一具仿生人。

「妳哪懂這個。」男性接待員——人類——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江總的心情好壞很難預料，聽說上個月有個助理秘書不小心忘了提醒他開會，結果他直接叫對方滾蛋走人耶。」

女性接待員微笑陳述：「天氣太壞、股價下跌、相親失敗，只要這三個要素在同一個星期內發生，江總裁發怒的機率將比平常高出百分之四十。」

「唉，別把大數據那一套拿來分析我們英明神武的總裁大大。」男人對她擺擺手，「小心被聽見。」

「江總裁的辦公室位於七十樓，以人類聽覺有效範圍計算，江總裁聽到我們說話的機率低於千分之一。」

男人張了張嘴，放棄跟一名仿生人正常交談，雙手一攤，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這是西元2058年，底特律市的一處平凡風景。五十年前，此地曾是一座短暫繁榮、爾後經歷嚴重衰退的舊型工業城市。在人類製造燃燒化石燃料驅動汽車的時代，這城市一度是汽車製造業的重鎮，爾後很快由於工人工資上漲、製造流程自動化，產業外移至當時勞工更便宜的第三世界國家，城市經濟陷入停滯。

然而，由於全球仿生產業的龍頭公司不約而同在這座城市設立總部，技術頂尖的模控公司全都聚集在此，讓這座老舊的都市重新匯聚了資金和人才，再次復興。

南太平洋上，某座人造衛星很難捕捉到的小型熱帶島嶼，暱稱是魯濱遜克魯蘇，算是斐濟的國土，此時正值夏日。

有些度假別墅會直接建在淺海上，用堅固的支撐材料將寬敞的木屋從淺藍色海水上撐起，遠看像是木屋浮在海面上似的。這種設計的房屋和島嶼之間必須靠快艇接駁，雖然往來不便，卻也讓這個資訊太過發達的時代，讓重視隱私的旅人們保留了一些與世隔絕的時間。

一間面對蔚藍海水的度假木屋，內裝將隔間完全拆除，只以淡金色編織的線簾略作起居室和臥室之間的區隔。半透明窗紗上綴著精緻的白色蕾絲，天花板垂下異國風情的刺繡布幔，鋪上深藍色床單的柔軟大床上，蜷縮著一名全身赤裸的青年，深夜的顏色將他光滑無瑕的皮膚襯得格外雪白。看得出來這是被精心呵護的身體，修長的雙腿線條末端，每一片趾甲都打磨的圓潤雅致，趾尖泛著健康的嫩紅，若能將足趾握在手中，那會是不可思議的柔軟，腳背甚至看不到青色血管浮凸的脈絡，與工作必須久站久坐的辛勤勞工們恰恰相反。

他的眼睛被黑色眼罩覆蓋著，雙手被一條細長的塑膠束線帶反綁在身後，滑膩的肩膀和裸背上，布著一層細密的汗水，但他動也不動，看不出來是清醒還是睡著。

落地窗敞開，帶著海水香味的暖風順著洋流在房間裡繞了一圈，驅不散房間裡瀰漫的淡淡檀香氣味。那是屬於房間另一個主人的記號。

距離大床不遠的一屏透光的金色線簾後，藍忘機站在原木餐桌邊，略長的前髮遮住了右側額頭，一張極其俊美的面容沒什麼表情，他姿態矜雅地仰頭，慢慢飲盡一杯溫水。同樣赤身裸體，卻並不感到任何侷促——他甚至應該感到驕傲，任何人見到那具彷彿出自十九世紀傑出雕塑家羅丹精心打造的完美男性軀體，都應該為那軀體呈現出的力與美感到嘆服。他的背部的肌肉線條分明，標記著冰藍色三角符號的胸肌沉澱著驚人的爆發力。

他將喝空的玻璃杯放在桌上，往床邊走去。膝蓋壓上了床，讓富有彈性的床墊產生輕微下陷。

裸身的青年忽然掙動了一下，顯然他醒著，而且感覺到另一個人的逼近。那種強烈的不安定感令人全身戰慄，魏無羨很難控制自己的呼吸平穩，他很緊張，這是事實。

藍忘機終究是與人類完全不同的上帝造物，行為和判斷方式都很難以人類常理臆度。魏無羨心想，大概沒有人類敢於將自己的人身自由和安全都交付給一名仿生人，任他處置。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被擰斷脖子？或是在胸口捅一刀呢？

「你在害怕？」藍忘機問道。

「嗯，」魏無羨嘴角微微勾起，不自覺伸出顏色粉嫩的舌頭舔過乾燥的上唇，聲音有些低啞：「我……還有點興奮。」

剛洗過冷水的手還有一點濕氣，溫度略低的指尖碰上青年的赤裸的大腿外側，感覺到明顯的瑟縮，藍忘機繼續逼問：「因為我蒙住你的眼睛？」

「或者，也是因為你綁住我的手。」魏無羨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放鬆身體但做不到，沒有餘裕了，只能強自鎮定，玩笑道：「藍湛，你學壞了，堂堂雅正端方名廠姑蘇出品，竟然還玩起放置……？」

藍忘機回答他的聲音幾乎帶上一絲笑意，「這可是你說的。」他的手指沿著青年背脊薄薄的皮膚一路往下滑，停在挺翹渾圓的臀丘上，摸到了臀縫之間的什麼，輕輕一按。

「嗚……」魏無羨呼吸瞬間紊亂，赤裸的長腿用力蜷起，連圓潤的腳趾尖都泛起了緊張的粉色，「別這樣對我……」他可憐兮兮地求饒，「拿出來……藍湛，哥哥……」

藍忘機沒有說話，俯下身，溫熱的嘴唇宛如落羽般輕輕碰在魏無羨的唇瓣上，不是索取，是等那人自己獻祭。

魏無羨下意識還想跟他耗一會兒，稍微仰起頭想閃避，輕吻立即變成惡狠狠的啃咬，隨後又因為青年的刻意配合，演變成纏綿的深吻。

被蒙眼的青年看不見男人的表情，那雙素來冷若冰霜的淺色眼睛裡，只有在床上才會罕見流露出露骨的渴望。

這種情緒總是來得莫名，對藍忘機而言，就像程式迴圈導致無窮盡的亂碼一樣難以處理。魏無羨當時曾沒心沒肺地告訴他：那就順應他的本能。他不知道本能是什麼，但絕對與人類在創造智慧生命時所預設的溫文守禮截然相反。

俯身將赤裸的青年覆蓋在自己製造的淺淡陰影下，手掌流連在極有彈性的臀肉上，另一手滑過他貼在床單上的側臉，按住肩膀將他從側臥翻成面對自己仰躺的姿態，青年喉嚨中發出嗚咽，渾身顫抖不已。他握住青年的左腳腳踝，將之架在肩頭，修長的雙腿因此被拉得很開，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床上癱軟的人，雙腿分開之後，才終於見到讓青年難耐的東西，緊縮著的嫩紅後穴裡，延伸出一根彎曲的矽膠握把。

藍忘機眼神深沉地注視著那處，十五分鐘前他將青年剝光，像將一條靈活出水的游魚按在砧板上，將沾滿了潤滑液的小尺寸前列腺按摩器一點一點塞入青年的身體裡，幾乎耗盡彼此的耐性。但不這麼做不行，魏無羨可不是只要出價夠高、就能從商店裡隨意買來把玩的機器。人類肉體極為脆弱，稍加侵犯，就能讓他痛得哭叫出聲，事後更是起不來床。他不想令魏無羨難受，寧可多做些準備。

只是，準備的過程，似乎對青年構成另一種難以承受的事態。

「藍湛？」青年的雙眼還覆著眼罩，雙頰泛著粉色，卻感覺得到藍忘機注視的目光在皮膚表面若有實質地掠過，他心底發虛，逃避似地偏過頭去，啞著聲音問：「你還要弄多久？」

「我看看。」他將手指勾起按摩器的彎曲手柄，稍微施力將白色的矽膠玩具扯出兩吋，立刻讓青年渾身一顫，不少透明清液隨著玩具淌出，打濕了男人的手指和穴口那圈緊緊吞含著矽膠的軟肉，他看了一秒，又將玩具往緊緻的甬道推回去。

「嗚！」青年猛然仰起臉，露出格外脆弱的白皙頸項，濕潤的雙唇張開狠狠喘了口氣，「你……」

「還是太緊。」藍忘機輕聲說，「我不想你受傷。再撐兩分鐘。」

「不……」魏無羨說話都帶上幾分泣音，「那個太……」他說不下去了，後續的文字全部被扭曲成呻吟，藍忘機將他抱起，讓人倚靠在自己懷裡，一手探到汗涔涔的雙腿之間，勾住矽膠手柄，重複將玩具拉扯出幾吋、又送回窄道的動作。

按摩器的材質是最新專利的生物矽膠，表面材質有98%接近人類皮膚，即使尺寸做得再大一些，插進後庭狠狠碾磨也絕對不會傷到脆弱的黏膜。

問題是形狀。

魏無羨喘息著，未經觸碰的性器已經勃發挺立，他忍受著藍忘機用按摩器來回在狹窄的後穴擴張抽撤，那個玩具是藍忘機自行建構模圖、選購素材，再用3D列印製造出來的一體成形產品。按摩器每一處彎曲的弧度都是針對他的前列腺深度和敏感的內襞特意調校過的，只要插進去，就一定不差分毫地碾在令他發瘋的位置上，若像藍忘機那樣施力正確，甚至不出五分鐘就能讓他靠著前列腺刺激射精，那種被迫繳械的感覺實在太丟臉，以至於現在他只要看到藍忘機拿出裝有按摩器的盒子，就免不了雙腿發軟心有餘悸，萬分抗拒。他雖然喜歡跟藍忘機上床，也寧可這人草草用手指擴張過就插進來。藍忘機就是因為他逃，才綁他的。

「嗚、呃……不行，我覺得不行了……」魏無羨喘著氣求饒，強烈的射精快感折磨著他，腦中一片高熱無法思考，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甚至無法出手推拒，只能偶爾扭動腰身抗議，多數時候卻只能動彈不得地雙腿大張，任男人捏著玩具在自己的體內不斷進出玩弄。

藍忘機這個人呢，在床上床下對他無微不至是優點，缺點嘛，就是跟優點一樣：無微不至。只要對魏無羨有好處的事，比如作息規律、一日三餐攝取充足營養，他都會想方設法讓魏無羨乖乖去做，比如現在這情況……

第一次兩人做愛時彼此都經驗缺乏，魏無羨在事後慘烈地躺床36小時，之後他便不再重蹈覆轍。

藍忘機真的堅持了兩分鐘，任青年呻吟求饒哭叫都不動搖，一毫秒都沒少。他將按摩器抽出來放在一旁，在魏無羨軟倒在床的時候，扯斷了綁住他雙腕的束線帶，掀起眼罩。

再看魏無羨，還真有些可憐了。這名人類青年看起來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喘得快斷氣，渾身汗水淋漓，體溫滾燙，挺翹的股間被開拓過的穴口泛著殷紅，已經微微張開一枚小孔，淌著濕滑的透明液體，引誘著人狠狠插進去貫穿，享受裡面緊緻的吸吮。令人血脈賁張。

藍忘機將他按在床上拉開雙腿，將勃發的碩物抵在濕潤的洞口，那裡竟迫不及待地含住了一點前端，青年像是忍受著被火灼燙的疼痛般睜大眼睛，隨即在巨物緩緩搗入、撐滿濕軟的甬道時，形狀漂亮的挺立性器濺出幾滴濁白的精液。

喘息很快就演變成呻吟，最後夾雜著哭叫和嗚咽哀求。

海浪的聲音在木屋外如優美的旋律迴迴盪盪，但眼前青年因自己的給予而發出的聲音更加動人心魄。

藍忘機一面挺腰抽插，將青年最放蕩的神情都逼出來，他的胸口急促起伏，皮膚表面淌著汗水產生一層反光，男人的手撫摸過那片皮膚，就敏感地泛起淺粉，簡直如傳說中的海神降臨般的美色。

魏無羨雙臂鬆鬆地環繞藍忘機的頸項，承受著藍忘機彷彿打樁一般的深重搗弄。修長的雙腿緊繃著從男人的腰側滑落，被抓起來架在男人的肩上，反而使後腰懸空，被進得更深。

歡愉過於尖銳強烈產生的神經衝擊，某種意義上，與刑求並無差別，魏無羨喘息著掙扎推拒，「哈啊、嗯、太大……」

「沒事。」藍忘機安撫道，隨即以更不容拒絕的力道擺送腰胯，巨碩的性器前端狠狠碾磨過他敏感的位置，將窄熱的甬道塞得滿滿當當，猛然抽出，又再次挺入，如狂風驟雨，將身下青年撞得渾身顫抖不已，連求饒的聲音都斷斷續續，不久前射精過暫時疲軟的性器又巍巍顫顫地半勃，被男人用手包覆揉按，前後都被洶湧的快感逼迫，他幾乎要哭出聲來。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都快喊啞的魏無羨恍惚地想，跟藍忘機上床的缺點還有一項：什麼時候能停下來？

「別分神。」藍忘機不悅道，猛然握住他的韌腰將人抱坐至懷裡，由下而上地兇狠頂弄柔嫩的軟肉。

「啊……！」魏無羨猛然睜大眼睛，如夜空般漆黑的瞳孔覆蓋了一層水霧，在劇烈的頂動中低頭吻住藍忘機。男人毫不猶豫地接收了他所有呻吟，結實的腹部濺上不少青年的體液，只要晃動腰部，青年就會為自己縮緊甜美柔軟的甬道，撤出時更無助又徒勞地挽留吸吮，這種徹底的佔有，令人興奮不已。

▲

溫暖的海風將柔白色的窗簾吹得飄起，晌午熾烈的陽光打在木屋外的觀海平台上，將桌椅在地上投影成奇怪的形狀。

過了許久，魏無羨醒過來，渾身清爽，皮膚一點也不黏膩。他抱著蓬鬆的枕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床單上還留有藍忘機清淡的檀香味，他不禁臉頰發熱，又閉上了眼睛。

藍忘機坐在他的身邊，手裡拿著一本紙質書，摟過他的肩膀，神情柔和問道：「今天想去哪裡？」

魏無羨立刻爬起身，神采奕奕，好看的黑眼睛裡閃耀著興奮的流光：「都大老遠跑來大洋洲了，當然要潛水啊。藍湛，一起去？」

「我負責駕駛遊艇。」藍忘機撫過他頭頂亂翹的黑髮，用手指捻起一束不乖的呆毛，沒有提醒他：現在的仿生人技術雖然進步，但多數並不具備游泳功能。外表防水是做到了，也確實能安裝人工肺葉模擬呼吸頻率，但除非他是一架潛水艇，否則把一台人形電腦沉進水裡並期望靠著用途雞肋的人工肺浮上來，實在太不切實際了。

「嗯呃。」魏無羨也只是開個玩笑，不過想看藍忘機會不會有什麼好玩的反應。畢竟，把自己心愛的電腦放進海裡這種事，純粹給自己找麻煩罷了。

「遺憾嗎？」藍忘機嚴肅地問他，頗有若魏無羨回答是，他就回去給自己編寫一套游泳模組的架勢。

「不，你想多了。」魏無羨把臉埋在藍忘機胸口裡低低笑出聲音，「其實，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去哪裡都好。比起四年前，沒事只能窩在暗無天日的實驗室、出個門可能還會遇到抗議團體對我丟石頭的日子，現在已經是夢寐以求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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