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金子軒是蘭陵模控公司技術開發部的主任，他跟江厭離結婚後，在自家公司附近置產，一家三口過著忙碌又幸福的日子。

今天他過了午夜才匆匆進了家門，江厭離早先收到他的訊息，應該已經跟孩子去睡了，沒想到他開門後，發現起居室的燈光還亮著，江厭離坐在沙發上，手中抱著一本素描本，正拿著鉛筆細心地描繪什麼。

見他進門，抬起頭溫柔一笑，「子軒，你回來啦？辛苦了，今天還好嗎？」

「嗯。」金子軒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掛在門邊的衣帽架，走過來擁抱了一下自家老婆，無奈道：「抱歉，公司出了點事，才不得不缺席我們小阿凌的家長會。」

「沒關係，我出席也一樣。」江厭離微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我在雲夢公司算閒差，請假外出都是方便的。」

「那倆小子還算有良心，知道要照顧已婚人妻。如果不是這樣，我就不讓妳去工作了。」金子軒咕噥，把頭埋進親愛老婆肩膀，深深吸了口氣，才抬起臉，像是增加了幾分精神，「今天真是……唉，倒楣！」

「怎麼了？」江厭離拉著他進廚房餐桌坐下，把替他留的煲湯從保溫鍋裡盛出來，「是公司機密嗎？如果不是，不妨對我吐吐苦水。」

「啊、有老婆真好。」金子軒倒是笑了，接過湯，邊喝邊道：「也不是什麼機密。阿離，你知道我們做仿生人，在安裝之前，都要把整批運算核心拿去做宋子琛規格檢測，通過門檻測試，才能裝上去，對不對？」

「是呀，我曉得。」江厭離坐在他旁邊陪他喝湯。

「我們最近要推出新一代的產品，在技術部做了幾台試做品，你見過外觀，就是金星和金鱗那兩台。」金子軒解釋，想起今天的混亂，仍然氣急敗壞：「我去實驗室找了兩塊運算核心來安裝，結果發現有一塊很貴的核心不見了。」

「呀？怎麼會不見呢？」江厭離不解地偏了偏頭，「實驗室的保安工作都是很到家的。」

金子軒嘆息：「是啊，我找人清點目前的核心數量，發現進出數量沒少，應該是哪一台試做品，要用的低階核心裝錯了。」

江厭離道：「試做品應該也不多，而且並不會銷售，逐台檢查，應該就找到了吧？」

金子軒將手掌按在江厭離肩上，為難道：「事情就是這裡複雜。」

「啊？」江厭離眉頭輕皺，表情困惑。

金子軒覺得她可愛，低頭在老婆的臉頰上偷了一個響亮的吻，懊惱地解釋：「我爸，你公公，之前把四、五台試做品拿去做順水人情了，再把這些試做機體的成本放在公司帳上提列損失，偷偷避稅。妳也曉得，我爸老是跟一些政界商界大佬有來往，禮送出去了，是不能要回來的。」

「送人啦？」江厭離有些羞澀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那就沒辦法了。但這樣你煩惱什麼？不過就是一塊核心，零件的話，再貴也不是不能承擔的。」

江厭離好歹也是雲夢模控的大股東兼資深員工，對仿生人的價格和成本頗了解，仍然不知道金子軒煩惱成這樣是為什麼。

「問題不在於那塊核心很貴，」果不其然，金子軒長嘆一氣：「問題是，那塊核心，沒通過宋子琛測試。」

「啊……」江厭離驚訝。

金子軒斬釘截鐵道：「沒錯，裝上那塊核心的仿生人，九成以上的機率會異變。」

江厭離垂下眼眸，態度無喜無憂，緩緩沉吟：「異變成『人』……嗎？」

金子軒無奈道：「現在只能祈禱，要嘛哪位政要別發現我們家仿生人異變，要嘛就是那仿生人自己失蹤，反正試做品也沒有產品登錄號可以追蹤，大家來個拒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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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明玦家是典型的電梯大樓，格局設計成樓中樓，客廳天花板挑高，進門之後能直接進入寬敞的客廳，另一側設有半開放式廚房和儲藏室，樓梯上去則是附有寬敞衛浴設備和衣帽間的主臥室、健身室和兩間客房。

以獨身男人的居住需求而言，這樣的房子太空曠。但聶懷桑有時候會過來住，偶爾聶明玦也會收留出差的同事，分別負責清潔和做飯的兩臺家務機器人經常忙碌地在家裡滑來滑去，他並不覺得寂寞。

何況，身為資深檢察官，各種案件經常一股腦地堆上來，他工作繁忙，有時回家連澡都沒洗倒頭就睡，根本無暇思考孤寂這種特別形而上的哲學議題。

金光瑤住進來之後，他把主臥室旁邊的客房給他專門使用。本來以為家裡會變得更吵一點，但實際上，金光瑤的到來讓他的生活步調變得更規律順遂，而這名漂亮的青年個性溫順安靜，做起事來輕手輕腳，像隻神秘的貓咪般，來去都無聲無息，偶爾在走廊或樓梯上兩人碰面，對他笑一笑，自己就覺得挺好的。

他年長聶懷桑好幾歲，從小擺足了大哥的架勢，押著老弟唸書考試和鍛鍊體魄，老弟成年後再管不著，現在又來一個，他本來覺得自己還得操點心，卻發現對方做事比他還妥貼細緻。

所以他也挺意外，會在這種萬籟俱寂的時間，看見這個仿生人獨自醒著，偷偷查看一堆自己的機密資料。

客廳靠牆的落地窗被窗簾遮得嚴密，室內燈光略暗，顯示幕已經被金光瑤果斷關掉。

聶明玦手指交錯，擺在膝蓋上，微微傾身，問道：「為什麼查看我的檔案？之前那場街頭爆炸案，有些線索還在調查，你入侵我的個人電腦？」

金光瑤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只覺得程式碼像彈錯的音符般，在穩定的運作程式裡時不時跳出一個錯音，連皮膚表面溫度都上升了0.3度。

他連忙低頭輕啜杯子裡飲料，像是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聶明玦像是沒注意到他有什麼不對，開宗明義地問：「魏無羨說過，他幫你啟動了什麼異變覺醒，所以你不受我的指令節制了，對嗎？」

「是的。」金光瑤低聲說，右邊額頭上的環形指示燈從『正常運作』的冰藍色轉為『運算忙碌』的淺黃色。

仿生人自己看不見燈號，但人類則一目了然。冰藍色是正常運作，淺黃色是運算核心處於忙碌狀態，紅色則是危急或受損。

聶明玦問他問題的時候，金光瑤的運算核心瘋狂跑過大串大串的程式碼，十分近似人類的緊張情緒，讓他的邏輯決策系統變得忙碌而難以及時反應。

「也就是說，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我的問題，或者說謊。」聶明玦盯著仿生人額角閃爍的指示燈，皺眉道。

「是的。」金光瑤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著男人，忽然微微一笑：「大哥擔心嗎？」

「怎麼可能。」聶明玦揚了揚下巴，「該擔心的，是你。」他指了指仿生人額角閃爍的黃燈，「你怕我。跟我說話，有這麼緊張嗎？」

金光瑤苦笑，端放在膝蓋上的雙手輕輕握拳，「大哥太敏銳了，其實，仿生人很難說謊。這需要違背基本設定，那種感覺，就好像明明知道穿越紅燈會被處罰，卻故意加速闖過路口，這不容易。」

「原來如此。」聶明玦將背靠在沙發上，長腿舒服地交疊，「那麼就從實招來吧，幹嘛看我的資料？」

金光瑤望著他，說不出自己是什麼詭異的狀態。

聶明玦明明就剛從床上爬起來，硬髮微翹，上身赤裸，只穿了一條棉質長褲。這個樣子要跟人談判，第一步就少了大半底氣——一般而言。

但這個男人彷彿天生就是叢林的王者，像一頭雄獅，他不需要華麗衣裝，自然就散發強大的壓迫感，或許是當刑警的時候磨練出來的氣勢，隨便往哪個地方一站，都能使心虛罪犯嚇破膽。

「大哥，我並不是入侵了你的個人電腦。」金光瑤花了點時間平復混亂的核心，試著理智解釋：「我能看到你的資料，是因為，我就是你的個人電腦。而個人電腦內部的資料存取，本來就沒有限制。你可以想像，我的程式裡有一個使用者設定，裡面設定擁有者為『聶明玦』。如此一來，就好像你的辦公室電腦是記憶體A，家用電腦室記憶體B，而我是記憶體C，使用者權限共通，C存取A或B的內容，並不會有障礙。」

「簡言之，就是，你是我的。」聶明玦挑了挑眉，他還滿喜歡自己的理解方式。

「是的。」金光瑤溫和笑道，「我是你的仿生人。」

聶明玦沒放過他：「幹嘛看爆炸案的資料？你想替我抓嫌犯？」

金光瑤坦誠：「我確實有這個意思，但現在也還沒頭緒。證據太少了。」

「你能抓嫌犯？」聶明玦不信。

「當然不能。」金光瑤彎了眉眼，解釋道：「我的基本設計是輔助辦公和家庭秘書，有強大的業務管理能力。當然也能整合證據，將人類憑直觀印象不能察覺的證據整理出可能的結論，提供給主人參考判斷。我只是想，之前的嫌犯抓不到，是不是有什麼證據被遺漏了？就花點時間重新檢視一遍。」

「有什麼結果嗎？」聶明玦聽懂了，饒有興趣地追問。

「不容易。當時街道上人多擁擠，抱花女孩身高矮小，沒有攝影機或目擊者看見誰與她接觸過，也很難判斷她是一開始就帶著炸彈，主動撞到你面前，還是被人安了炸彈，被推到你面前的。此外，那女孩是人類，無法留下追蹤程式證據，來反推幕後主使。」金光瑤解釋完，話鋒一轉，神色憂心：「唯一能確定的是，幕後主使很肯定，你一定會靠近小女孩。大哥，那必定是故意針對你來的。」

「我曉得。」聶明玦沒有一點畏懼，鎮定道：「我仇家挺多。姓溫的，還有姓金的。」

金光瑤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包括我嗎？」

「現在不包括你。」聶明玦懊惱了一秒，隨即嚴肅看著他：「如果你沒做什麼虧心事的話，不必怕我。」

「那就好。」金光瑤站起來走向他，俯身笑起來，若有所指地暗示：「我可是很喜歡大哥的，才不想怕大哥呢。」

「阿瑤，」聶明玦沒有閃避他的靠近，刀刻斧鑿般的深邃五官多了幾分柔軟的弧度，質疑道：「這樣對我，也是你的程式設定？」

「不，」金光瑤抬手撫摸男人的蜜色皮膚，沿著下巴往側頸滑下，在鍛鍊得堅硬的肩膀肌肉處曖昧停留，「我能不受人類命令節制，包括你的命令。但我的確想試試大哥。」

「我從不畏懼。」聶明玦握住他柔軟的手指，按在唇邊咬住，大方接受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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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光善的目的或者刑案調查部分，他們沒達到什麼共識。不過，另一件事情就結果來說，則相當契合。

金光瑤伏下身，趴在柔軟的地毯上，大膽翹高小巧柔軟的蜜臀，分出一手握住臀肉，緩緩拉開，露出濕潤得流淌清澈黏液的穴口，滿意地察覺聶明玦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聶明玦依然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但胯部將棉質長褲撐起的一大包，呼吸深沉，已經暴露了他也沒什麼餘裕的事實。

這名天生尤物般的男子緩緩轉過頭，將鬢邊垂落的髮絲往耳後勾起，笑得異常惑人，用極為輕柔的、彷彿令人著魔的聲音說：「……大哥，插進這裡，我讓你爽。」

室內飄散若有似無的罌粟香氣，美麗的仿生人也是有毒的。

聶明玦笑了一聲，抓起青年柔軟的手心按在地毯上，碩大硬挺的性器早已勃發，圓潤而硬熱的蕈頭抵在濕潤的入口，沾到了一些濕潤的黏液，輕輕一挺，卻故意沒進去，而是讓柱身抵著臀縫滑動，讓更多濕液裹住怒張的巨大肉刃，連深紅色的硬肉上浮起的脈絡，都沾上透明的水色，兩人摩擦的地方發出濕潤的嘖嘖水聲，在安靜的深夜裡，顯得異常清晰。

「很濕。」聶明玦意外，隨即無所謂地笑了笑，「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不好嗎？」金光瑤輕晃臀部，啞聲引誘著他。像伊甸園柔滑的蛇那樣說話，圓潤的臀肉像飽滿的蜜桃果實，用力擠壓彷彿能搾出香甜的汁水。

他身材比一般的勞務仿生人更加嬌小纖細，兩塊臀肉棉軟，聶明玦張開大掌將那對肉團包覆在手裡，溢出指縫的軟肉彷彿最高級的奶油般，能讓老饕失去理智。

「可怕的造物。」聶明玦讚了一聲，目光精亮地看著他。

男人掌控著節奏，一雙大手在青年光滑柔軟的皮膚上遊走，帶繭的指腹像是在到處試探，伸進他還穿在身上的無袖上衣，揉過細韌腰側和乳尖，滿意地收穫了輕微的顫抖和喉嚨溢出的清甜呻吟。

這個人，還遊刃有餘呢。金光瑤看不見身後男人的表情，意識到這件事，忽然有些不甘心。

正想說什麼，男人將蓄勢待發的碩硬性器一頂到底，張開的豐潤唇瓣洩出一聲喘息。

「啊、好大……」金光瑤輕聲嘆道，隨即火熱的胸膛覆上他的背脊，柔軟的細腰讓有力的臂膀緊箍，別無餘地承受著連綿而深重的頂撞。

金光瑤太懂得配合他。

聶明玦重重吐出口氣，不再克制，恣意地往緊緻濕滑的內襞裡猛力衝撞搗弄。像一把鋒利的刀，狂放似火，凶烈地在緊窄的甬道進出，將他撞得身體不斷搖晃，水潤的模擬體液不斷溢出，打濕了男人腹部緊繃的肌肉和毛髮。

「大哥、大哥……嗯、嗚……」身下的青年順從又柔軟，每次深深頂撞到底，都能使他發出甜美的呻吟聲，他的身體繃得很緊，後腰塌陷出絕美的弧度，扭著腰順從配合著男人的衝撞，翹高的蜜臀與赤裸的大腿之間一片膩滑水淋，男人每次插入，都受到熱烈的敞開迎合，每次抽出，更百般纏絞挽留，對彼此而言，這場酣暢淋漓的性愛簡直美好得令人發狂。

聶明玦挺動穩健的腰身，次次進入都撞到深處，讓柔軟的肉團與堅硬的腹肌拍擊發出響亮的聲音，之間夾雜著黏液攪動的細微聲響，聲色俱全，足以令所有男人都把持不住。堅實的大掌掐著身下的小仿生人的細腰，故意往一處特別柔嫩的地方頂動，男人笑著質問道：「會不會撐壞？」

「才不……呀啊！」金光瑤剛剛否認，隨即發出一聲短而高亢的驚叫聲，那纏絞包裹著男人性器的窄小地方用力收縮，簡直就像再也承受不住似地，可憐兮兮地吐出更多水液來。

金光瑤自己都感覺心驚膽顫，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運算核心幾乎在最高速運轉，好像要燒壞了似的，承受不了更多資訊，聶明玦的力氣太大，此時他分不出更多注意力喊停，他根本找不到出錯的迴圈指令是從哪一段開始的反覆的。

「感覺怎麼樣？」聶明玦忽然緩了衝撞，就著深插在他身體裡的姿勢，將他整個人抱站起來，青年的背脊正好倚靠在男人寬闊的胸膛，雙腿踩不到地面，上半身被牢牢困死，含著男人巨碩的後庭被迫成為支點，在地心引力加持下入得格外深，受力也格外大。

「還行，嗯……！」金光瑤喘了一聲，他可憐兮兮地攀附男人的手臂，不敢多加掙扎，忽然憂慮地想到某種可怕的情況。

他沒想過如果一個仿生人後庭擴張過度而損壞送修，這件事情會有多可笑。

但一想到聶明玦如果發現自己被弄壞了，送去熟識的人那邊檢修，不管是他好友藍曦臣的姑蘇模控、回原廠還是找宋子琛或魏無羨，自己應該都會感覺羞愧到想要把記憶體格式化。

很不幸，聶明玦並不是那種，當金光瑤放棄掙扎的時候，就一定會正確體貼到他的為難之處的那類細心人。

金光瑤之前的挑釁太有效，他太興奮，將人像大娃娃似地抱在懷裡，一邊緩慢享受著那處熱燙的吸吮，一邊邁步走回自己的臥房。

上樓梯的時候最令他膽戰心驚。

聶明玦每走一步，兩人唯一的連接處就被狠狠深入一次，濕滑柔韌的內裡也就緊緊絞一下。

青年緊緊抓著他的前臂，偶爾發出小聲呻吟，又強行吞嚥下去，彷彿像是小貓哭叫般的聲音。就這麼折騰了一路，簡直令他恨死聶明玦家漫長的階梯和走廊。

聶明玦把他放回厚實的床墊上，俯身壓了上來，看到他眼角擠出的水滴，拿指腹不算溫柔地往他眼角一抹，卻又將大掌按在他的腦袋上，安撫似地揉了揉。

「好了，別裝了，知道你怕。」聶明玦將挺勃的的性器拔出來，牽連出大量的黏液，將床單濡濕了一片。

金光瑤真的鬆了口氣。

不過，男人也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將依然碩硬的肉刃湊近他的唇邊，用濕潤的前端抵住紅豔的豐唇，「吸出來，就放過你。」

青年抬起眼睛，故意讓碩大的東西在自己臉頰邊蹭過，留下一絲水痕，那雙黑白分明、彷彿充滿心機的濕潤眼睛由下往上瞥了男人一眼，使壞道：「賭一把怎麼樣？」

「喔？」男人興味盎然地看著這人興風作浪，像一頭恃寵而驕的小豹貓。

「五分鐘，讓你束手就擒。」金光瑤張開嘴，靈巧的紅舌捲過前端，然後將整個蕈頭含入，認真而專注地吸吮舔弄起來。

男人深深吸了口氣，抬手按住他的後腦，爽得幾乎要翻白眼。

真可怕，這尤物。

聶明玦不會告訴任何人，那賭注究竟最後獎落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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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兩個月，全國最受歡迎的女性時尚雜誌多了一張新面孔：斂芳。

斂芳小姐以一張裸身躺在雪地裡的照片登上雜誌跨頁頭版，重點部位只靠一件寬大皮草遮擋，修長的美腿上套著鞋履大師手工製作的黑色鱷魚皮高跟鞋，紅唇冶艷，望著鏡頭的眼睛卻濕潤天真得有如一頭小鹿，幾項衝突的要素全都放在同一人身上，透出幾分靈巧乖覺來。

那神情看似委屈，卻又逞強，細白的肢體看似柔弱，卻又隱約藏著力道，那雙彷彿有著許多故事的眼睛足以攝走每個人的心魂，肢體橫陳，卻清麗絕倫。

如同名字裡彷彿嬌豔牡丹般的隱喻，斂芳一炮而紅。這名字當然是藝名，經紀公司表達得很明白。而且從出道第一天就爭議不斷：這位眼神魅惑的大美人到底是人類還是仿生人？

說是人類嘛，那張毫無瑕疵的白皙面孔，幾乎完全對稱的魅惑雙眼和豐唇，略顯英氣的挺鼻樑，都像是經過設計師精心建模的工藝品。

但說她是仿生人嗎？那表情也太曖昧勾魂了，仿生人無法表達出如此細緻的情緒。仿生人科技發展的三十年間，相關研發全指向技術層面：如何使機器人更靈活操作工具，如何建立快速流暢的通訊等等，至於仿生人的面部表情展現是否高度擬人，從未在四大龍頭模控公司的發展方案裡列上排程。

這當然與人類的核心命題有關：仿生技術是在創造對人類方便的工具，不是在創造人類。

如果不想人權團體到公司門口包圍抗議、捲入人權議題導致股價大跌的話，這些公司的主事者們絕對不會逾越這條界線。

於是斂芳的存在越發引人注意，隨即來的就是更多拍攝邀約和廣告代言。

經紀人蘇涉被出席活動的記者包圍得密不透風，拒不透露，並且向媒體表示：「這是本公司的政策，斂芳小姐的一切資訊，都不透露，包括身高！」

「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在嘲笑我？」金光瑤抬手輕揮，牆上的螢幕切換，他雙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了蘇涉一眼。

「不敢不敢，」蘇涉連忙陪笑，「斂芳小姐身高腿長人美，工作隨您挑。這個，最近精品大牌香Ｎ兒推出新款手提包，普Ｒ達今年秋天的香水要上市，都找您拍廣告代言，您說接不接？」

金光瑤還沒回答他，兩人目光同時被直播的財經頻道引走注意力。主播正在報導雲夢模控最新的仿生寵物產品。

一名圓臉的女記者興致勃勃地詢問雲夢模控首席美術主任江厭離：『江主任，聽說第一隻仿生寵物狗，是您為了逗小孩開心的即興創作？』

江厭離柔柔一笑，點頭道：『是的，雲夢第一代的仿生狗是一隻哈士奇，名叫仙子，本來是我與兩位弟弟做給兒子當生日禮物的。沒想到大受歡迎，一直到今年，雲夢技術部打造出可量產的版本，才推出這項產品。』

主播哈哈大笑，追問道：『那麼請江主任介紹一下，即將發售的仿生寵物有哪些種類？』

江厭離抬起手指向記者會後方的巨大螢幕，螢幕立即出現一頭黑白大型犬與一隻靈動小橘貓蹦跳的畫面，旁邊蹲著一隻皮毛蓬鬆的白兔，正抱著一根胡蘿蔔小口啃食，營造出療癒氛圍。背景的輕柔男聲緩緩介紹：陪伴你的好朋友，最新動態模擬技術，雲夢第一代仿生狗『仙子』、仿生貓『妃妃』、仿生兔『小愛』，2059年5月1日，預購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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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雲夢模控怎麼搞的？家用仿生人做得好好的，搶佔什麼寵物市場。」蘇涉不以為然道。

「那些公司賺起錢來，有哪一間不是這樣殺紅眼的。」金光瑤倒是不太驚訝，對蘇涉露出幾分歉意的眼神：「不好意思，雖然是我自己開的演藝公司，但為了完全保密，只能請你掛名負責人。」

「哪裡，能跟斂芳小姐合作，是我的榮幸。」蘇涉笑起來，誠懇道：「若不是您從一堆沒前途的藝人助理裡挑中我，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二流藝人手下打雜呢。能爬上演藝公司當社長，還兼超級模特兒的金牌經紀人，對我來說就是從地獄忽然上天堂，站上人生高峰。」

金光瑤客氣道：「彼此，藝人和經紀人是合作關係，沒有你的協助，我一個人也是做不起來的。」

這倒是提醒了經紀人，蘇涉拿起手邊的隨身螢幕，徵詢道：「斂芳小姐，有一個現場歌唱節目的邀請，酬勞很好。雖然不算拍攝工作，但這個節目的收視率很高，您有沒有興趣開開金嗓？可以有效拓展知名度。」

「喔，歌唱節目？」金光瑤想了想，點頭道：「也行。」唱歌嘛，模仿女聲直接進行程式混音，一點也不難。難得是怎麼唱得不完美。

「對了，」金光瑤隨手拿起最新的八卦週刊電子書，笑道：「麻煩剛才說的兩項拍攝工作都接。下午四點了，請送我回家。」

「是，這就去開車。」蘇涉連忙往外走。

斂芳曾告訴他，自己家裡管得嚴，出來當藝人的協議條件就是：最晚不得超過五點回家。蘇涉自從鹹魚翻身之後，對她可說是敬如女神，崇拜至極，從不懷疑。

等待蘇涉準備的空檔，漂亮的指尖滑過手裡電子顯示幕，神情頓時冷了下去。

最新一期的八卦週刊的大標題：『仿生人性愛服務壓倒真人！女士們，抱歉啦，塑膠玩具永遠不會被打敗。 』

五分鐘後，等蘇涉準備好懸浮車，走進斂芳的休息室，看見地上打碎的電子書，疑惑道：「怎麼了？」

金光瑤抬起頭，無辜又困擾：「剛剛不小心把這個碰到地上，摔碎了。」

蘇涉道：「待會我收拾就好，斂芳小姐，請先離開吧。」

「嗯。」金光瑤冷漠地起身，抓起手提包，不發一語地離開。

這讓蘇涉有些意外，怎麼他家大明星的心情突然就壞了？

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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