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明玦皺著眉頭聽，從頭到尾沒有打斷。

這樣將所有心裡的糾結傾倒出來，還挺痛快。金光瑤心想，好看的豐唇勾起微笑，像一彎精緻的月牙，但他的眼神卻悵惘，假裝無視男人如刀鋒一般的審視目光，繼續說道：「大哥，我很懂得忍耐。不但如此，我還明白，報仇是必須付出代價的。我不怕！」

聶明玦沉聲道：「你說過，成為我的仿生人，就能透過存取我電腦裡的機密資料，包括金光善的個人檔案和基因圖譜，是嗎？所以，我也是你的共犯。」

金光瑤逞強道：「這些本來與你無關。但若你要成為我復仇和自立之路的攔路石……」

聶明玦終於打斷他：「自立？你的自立之路，是建立在他人的無辜血肉上？因為你修改食品資料庫，蘭陵模控和監獄裡有多少意外被牽連的人？有這不是自立，這是自私，這樣一來，你與金光善，沒有兩樣。」

纖細青年站在原地垂頭不語。

聶明玦背倚門板，抱臂審視他。

終於，金光瑤自暴自棄道：「可是，我就是這樣的人哪。」

聶明玦嘆了一口氣，上前將他摟在懷裡，安撫似地拍了拍單薄的背脊，嗓音低沉溫柔：「我不會讓你是。如果你想成為這樣的人，我就不讓你成為人類了。」

金光瑤抬起頭，慘然而笑：「我哪有選擇？你說，人類哪時候給過我選擇？」

「我給你。」聶明玦篤定道，「只要想成為人類，就應該有權利成為人類！」

聶明玦抱著他，兩人一起陷進休息室裡唯一一張單人沙發裡。

金光瑤趴在男人懷中，雙膝跪在他的大腿上，兩人距離太近，近到低頭就能吻到他下巴的程度。

他的手掌剛好按在男人的右胸，此時才發現他的心跳搏動得厲害。他很緊張，或許還害怕，只是壓抑著。

金光瑤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也害怕嗎？因為我？」

聶明玦一直沒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拍了拍金光瑤的背，無奈道：「我當然很怕，怕你說出什麼我不能接受的事，這樣之後我們收拾起來會很麻煩。但幸好，到目前為止，都還在可以負擔的範圍，我的心臟夠強。這些就是所有的事了？小妖精，還有嗎？」

金光瑤想了想，微笑道：「我幫雜誌拍過裸照。」

聶明玦臉色一黑：「什麼！？」

金光瑤忍住笑：「騙你的。」有遮住重點部位。

聶明玦鬆了一口氣，用手指輕彈他小巧的鼻尖，問道：「我那時候忘了問你。金光善為什麼會把你送來給我？」

金光瑤偏頭避開他的手指，嘲道：「其實他有點怕仿生人。說來好笑，可能虧心事做得太多了，看到我這張臉，就會想起我慘死的母親也說不定。」

「其實金光善沒膽子在我身上放什麼惡意軟體，」金光瑤唇邊噙著好看的弧度，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來聰慧又狡猾：「但是金光善不曉得，只要你喜歡上我，這鋪天蓋地的巨網，就已經布下。你對我失望也好、自責也罷，都絕對無法逃離。」

聶明玦一愣，隨即答應道：「好，我愛上你。你別跑了。」

「真不後悔？」金光瑤笑了。

「甘之如飴。」聶明玦低頭親吻他的眼角，才道：「我一直在思考，要怎麼樣跟你一起面對這些。你的仇恨不是沒有來由，但我的立場不允許報私仇。」

但不允許又如何？這世界上很多不公不義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而他無力改變每一件事，也無法為每一位無辜受害的人伸張正義。

這不表示他放棄去做。也不表示他會忽視犯罪。

如何平衡這衝突的兩者？

「總之，」聶明玦抓亂頭髮，覺得自己腦子快燒起來了，「初步結論是，你是我的，你的仇，我也一併承擔。」

「這麼豪氣？」金光瑤挑眉質疑。

聶明玦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你可能不明白那表示什麼。」

「好吧。」金光瑤妥協道：「既然我的仇就是你的仇，那麼為表示誠意，我也一起承擔你的愛恨。」

聶明玦困惑：「什麼意思？」

「就是你幹的事情，我每一件也都要過問。」美麗仿生人塗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爬上他的脖子，指腹按在他的喉嚨上，語帶威脅地笑了起來：「我說，你剛才左手抱個愛妃X2059，右手摟個愛妃X2058，肩膀上還搭著一個愛妃X2059。另外還有兩台愛妃原型機靠在你身上，這帳怎麼算吶？」

聶明玦在心裡大罵魏無羨和羅青羊，表情略顯尷尬，大掌按在自家仿生人的後腰上摸了摸，安撫道：「配合表演，何況那些都是仿生人……」

金光瑤挑起好看的眉，聲音沉降兩分：「喔，告訴我，你現在抱著的，不是仿生人嗎？」

聶明玦暗暗喊糟，立刻改口：「你不一樣。」

金光瑤對他的耳朵輕輕吐一口氣：「哪裡不一樣？」

如果聶明玦的反應不能令他滿意，大概今天就沒肉可吃了。金光瑤的臉上表情清楚顯示這件事實。

聶明玦也知道，開始絞盡腦汁把所有跟情話有關的詞都找出來。

「你獨一無二。」聶明玦說。

「喔，我知道。」金光瑤不甚動容。他本來就是試作品，還是失敗沒量產的，當然只有唯一一件。

「你最漂亮。」聶明玦說。

「喔，我曉得。」金光瑤聳肩，看他的經紀人接不完的工作就知道。還要你強調？

「我只想跟你上床。」聶明玦說。

「嗯……」金光瑤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要顯露出太開心的樣子，「繼續說。」

「沒有你，我可能會死。」聶明玦說。畢竟金光瑤甚至幫他擋過車禍。

「騙仿生人嗎？」金光瑤不以為然，以這人強悍的程度，他一個小小仿生人，哪會有什麼影響。

「好吧，沒有你，我可能還是不會死。」聶明玦更正，「但我的人生會面臨從未有過的失落，也許會得憂鬱症，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好。」

「干我屁事。」金光瑤笑得甜美溫柔，拿圓潤漂亮的指尖戳他的鼻尖，語氣涼絲絲地說：「我還真想看你得憂鬱症。」

「我的眼中只有你一個人。」聶明玦繼續說。

「快點，我沒耐性了。」金光瑤揚起下巴，「再給你一次機會。」

聶明玦實在想不起來還能說什麼了，他這輩子從來沒說謊哄過人，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說謊。

「我真的不擅長甜言蜜語，」聶明玦深吸一口氣，他最後只想到一句最老派的、最普通的、平淡到每一部電影演到早晨都會在普通情侶夫妻之間說出的老掉牙對白。

他說：「我愛你。」

金光瑤一怔，那口伶牙利齒忽然接不了話。

聶明玦以為自己要出局，兀自懊惱。當然懊惱歸懊惱，他也很直接了當地想：情話不過關，行動見真章也可以。

男人抱住他的戀人，挺腰轉身，用驚人的肌肉力量將仿生人抱起，讓他坐在梳妝台上。

金光瑤的白色洋裝後背做了挖空設計，牛奶色皮膚接觸到鏡面，竟然泛起了一小片水氣——仿生人的皮膚表面溫度上升，水珠黏在皮膚上，彷彿流汗。

金光瑤沒有反抗。

「你不拒絕？」聶明玦問，剛毅的唇靠得很近，幾乎要碰觸到塗上粉色唇膏的豐潤嘴唇。

「我為什麼要拒絕？」金光瑤反問。

「我以為你不滿意。」男人手掌輕輕撫摸著那張比自己的手更小的臉蛋，觸感光滑而柔軟，讓人想啃一口。

金光瑤笑得甜美，像憑空把一盆楓糖漿打翻在狹窄的空間裡，滿室又膩又香，他踢掉高跟鞋，曲起一條嫩白的腿，足尖碰觸男人緊繃的襠部，輕輕踩碾，滿意地感覺到那處充血漲大，鼓起一大包。

「如果是這裡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理由……」他微微掀起羽毛扇子般的濃密睫毛，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睛閃耀著挑釁又魔魅的神采，誘惑道：「來做吧。我覺得，現在很想跟你做愛。」

聶明玦看著他，大掌按在那對豐滿柔軟的胸口揉了揉，笑道：「扮女裝這帳，我還沒跟你算。裡面塞了什麼？還有，裙子這麼短？嗯？」

「呵呵……」甜膩的低笑湮沒在糾纏的唇吻之中。

▲

……剛才實在是緊張刺激。

特別是撤場工作人員來拍門的時候，金光瑤的裸背還抵著門板，雙腿緊緊環著男人的健腰，汁水抽插聲響個沒完。

緊窄的白色洋裝禁不起暴力撕扯，早已成為一堆破布落在腳邊，以至於事後『斂芳』是蓋著男人的西裝外套，以昏迷狀態被打橫著抱出去的。

回程是聶明玦駕駛懸浮車，他一邊操控面板一邊道：「明天，我們去找魏無羨一趟。」

「為什麼？」坐在副駕駛座、蓋著過大尺寸的外套的青年不解，笑了起來，「你不是很討厭他嗎？」

「不是討厭，是看他不順眼。」聶明玦指正。

金光瑤疑惑：「有什麼不同？」

「討厭是有仇恨，不順眼就是單純看他不爽，沒什麼理由。」聶明玦聳肩，「雖然不順眼，但我還是要去求他幫忙。明天就去。」

「你竟然也用得上求人？求什麼？」金光瑤很訝異。

「對。」聶明玦並不感覺丟臉，「為了你，求他一次又如何。」

「啊？」金光瑤愣住。

「他有辦法修改你身上的仿生人生命特徵，讓你的體溫、脈搏、血液流速等生物徵象，在機場安檢的X光掃描儀下，呈現與人類相同的結果。」他的手指在系統面板點了幾下，把導航關掉。

聶明玦道，「曦臣曾告訴我，目前的政府法規禁止拔除仿生人身上的LED指示燈號。雖然可以挖除這些東西並將皮膚恢復原狀，使人類肉眼無法分辨，但生命徵象在掃描儀上是騙不了人的。但魏無羨為了跟藍忘機跑遍各國，早就把他的仿生人的外顯生命特徵調整到連機械都辨識不出的地步了。要不是藍忘機自己沒有意願挖掉他的LED燈，誰也認不出他是個仿生人。」

藍忘機確實很有自信，他不介意別人得知自己的仿生人身份，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比人類低賤，想來這是一種心智強大的表現。

「你不必這麼做。」金光瑤垂下眼眸。那些代表著仿生人的記號他確實不喜歡，那是永遠身份不如人類的明示。

聶明玦笑了笑，側身往他唇上親了一下，低聲道：「沒什麼。我要你自由，這才是我要求的勝利賭約。」

隔天，娛樂新聞頭條果不出人意料：『斂芳神秘男友揭曉！時尚秀場與英勇檢察官一吻定情！』

聶明玦的辦公室裡，歐陽子真捏著報紙，看著這位資深前輩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思量再三，終於小心翼翼地奉上一杯熱騰騰的美式咖啡，問道：「前輩，你們和好啦？」

「嗯。」聶明玦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嘴角的弧度不自覺上揚。

「那個，您的戀人、呃，斂芳小姐，真的是仿生人嗎？」歐陽子真大膽求證。他一開始也覺得，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但隨即又想到，聶明玦與姑蘇模控的總裁藍曦臣是好朋友，擁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仿生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嗯，這件事情要請你保密。」聶明玦這才想起，從西裝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一臉興奮的青年。

是斂芳與聶明玦在伸展台上欲吻未吻瞬間的抓拍。

炫目的光影下，白色羽翼和黑色蝠翼交錯，纖細短髮美人被攬在身材偉岸的男人懷中，目光專注相對，著魔般靠近，彷彿即將碰觸到彼此的唇，若即若離，曖昧不已。

照片左下方寫著大明星的留言，字跡骨秀盈盈。『給歐陽子真：工作順利，祝你好運！斂芳』

「是，謝謝前輩……」歐陽子真哭笑不得地捧著這張珍貴的簽名照，心想，看來是從男友粉轉CP粉的時候了——他需要一個女朋友。

豔火：完結。

▲尾聲▲

白雪智慧檢測工作室。

魏無羨裝好了記憶晶片，重新啟動仿生人，輕喚道：「醒醒，曉叔叔。」

「呃……」年輕的仿生人慢慢睜開眼睛，抬起手，像是感覺頭痛般揉了揉太陽穴。

魏無羨笑道：「拿回資料，嗯不，『想起過去』，感覺怎麼樣？」

「其實不壞。」曉星塵微微笑了起來，對黑衣青年說：「阿嬰，好久不見，你長大了。」

旁觀的宋子琛忽然道：「……學長，跟你打個商量。」

魏無羨不解：「嗯？」

宋子琛嚴肅道：「你能不能別叫他叔。」

魏無羨偏頭：「在我的認知中，曉星塵就是我媽的師弟，我小時候他還教我打球呢。叫他一聲叔，沒什麼不對吧。」

宋子琛望天：「輩份很不對。」

「那你說叫什麼？曉哥？星塵？曉星星？星星？」魏無羨故作煩惱。

曉星塵一擊掌：「啊哈，星星可以，這個我喜歡！」

魏無羨哭笑不得，怒其不爭道：「曉叔叔，星星這種幼童名你也行？聽起來像幼稚園大班。」

曉星塵大笑：「哈哈哈我覺得很可愛呀。」

魏無羨妥協：「好吧，星星。」

宋子琛臉色一黑：「……你還是叫他叔吧。」

魏無羨聳肩：「早料到你會後悔。品味這種東西雖然不遺傳，但變異程度實在很大。還是，你覺得我叫他叔，你叫我學長，會引發宋曉CP混亂的年下攻受問題？」

宋子琛扶額，忍不住勸告：「學長，知道你宅，但能不能別把這些很腐的用語帶進日常生活。有損你天才科學家的形象。」

魏無羨不以為然：「形象又不能吃。」

曉星塵聞言，開始捲衣袖，躍躍欲試道：「阿嬰餓了？留下來吃飯吧！我好久沒有下廚了，捧個場吧。」

魏無羨、宋子琛、阿箐：「……」

兩名黑衣青年和一名瘦巴巴的小少女彼此互相用眼神示意，推推搡搡，看誰負責開口推辭。不管剛才有多少意見不合，回到人類的胃保衛陣線時，他們的利益一致。

但是宋子琛不會打斷曉星塵的興致，阿箐不敢，魏無羨不肯，三人協調失敗。

藍忘機上前解圍：「聽說你的廚藝很有特色，可否讓我在旁觀摩學習？」

曉星塵表示：「當然好呀。」

魏無羨立刻諂媚道：「藍湛我愛你，請務必拯救人類！」

藍忘機瞥了他一眼，語氣淡然，寵辱不驚，「若比廚藝，我不一定能做得更好。」

「那不如大家都來體驗一下人生的新境界，順便分攤風險。」魏無羨偏頭想了想，掏出口袋裡的折疊螢幕，開始打電話：「喂喂、江澄？下班沒？來老宋這邊吃晚餐，對，我曉叔叔親自下廚請吃飯。好，快來啊。」

阿箐目瞪口呆，轉頭小聲問宋子琛：「子琛哥，我是不是見到了男人坑自己親兄弟的現場？」

「人心險惡。」宋子琛嚴肅道。

魏無羨跟江澄講完，又連線到城市另一端：「嗨？聶大？晚上有沒有事？帶金光瑤過來老宋這邊，一起吃晚餐？」他看了一眼牆上的萬國電子鐘，「大概六點半。可以，等你們。」

「我開始擔心了……」阿箐憂慮地看著廚房的方向。明天會有多少本市棟梁請假無法上班呢。她開始假想明天的新聞頭條：鴻門宴？資深檢察官與模控公司總裁相繼腸胃不適送醫。

魏無羨還沒消停：「哈嘍，藍大哥。我很好，今天晚上你有空嗎？過來一起吃晚餐怎麼樣？對，藍湛跟我，在白雪工作室，聶大也會來。六點半，好，晚點見。」

阿箐腦中假想的明天的新聞頭條更新了幾個字：鴻門宴？資深檢察官與兩大模控公司總裁相繼腸胃不適送醫。

宋子琛站起來：「我去幫他們兩個。」

「不必不必。」魏無羨抬手攔住他，笑得燦爛，一字一字道：「老宋，人、心、險、惡、啊。」

「……食材可能不夠，我叫點外賣應急。」宋子琛目光飄忽，聲音缺乏底氣。

「這種事情難不倒曉叔叔，不必擔心。」魏無羨問，「你們還有誰要一起邀來的嗎？阿箐，要不要找兒童棒球隊的隊友們？」

「不不不不用了！」阿箐立刻搖頭。開玩笑，不要殘害國家幼苗好嗎！

▲

也許是藍忘機成功介入，那頓晚餐並沒有毒倒任何人。

無論是香草烤雞腿、奶油燉白菜、麻辣水煮牛還是瑪格麗特披薩都正常得不得了，甚至稱得上美味。

江晚吟過來的時候帶著一位愛妃X2059試做版來炫耀，順便帶了兩瓶紅酒，飯後跟魏無羨尬橋牌，強迫對方輸一張喝一杯。兩人拼搏心算能力，連阿箐也被捲入，三個天才人類拼心算，以大欺小於是阿箐輸了一局，正要豪氣乾杯，被養生專家曉星塵大笑阻止，塞給她一罐果汁，把酒拿走。

藍曦臣和聶明玦坐在沙發上閒談，老氣橫秋地旁觀一堆明明年齡都二十幾歲，相處起來卻好像兩三歲的狂氣青年們扯皮拉筋，最後眾人玩起了吹牛。

吹牛嘛，猜誰說謊。仿生人在這件事情上不一定有優勢，但也絕對沒有劣勢。

愛妃X2059臉上掛著機械式微笑，隨機發牌，每人捏著五張牌面面相覷，藍忘機面如寒霜，曉星塵雲淡風輕，宋子琛正經八百，金光瑤笑裡藏刀，江晚吟強悍傲氣，魏無羨莫測高深。

阿箐抓著一大團金光瑤送給她的雪白棉花糖在旁興致勃勃地觀戰，這場牌賽平均顏值破表，場面堪比眾星雲集的年末偶像歌唱大賽，不看可惜！

金光瑤是第一順位，先接收了裝加發給他的一張新牌，看了一眼手中的六張牌面，抽出其中兩張，將牌面按在桌上，微笑道：「一對J。」

宋子琛右邊眉頭微微上挑二點五度，被藍忘機和曉星塵無所不在的範圍掃描捕捉到了。

藍忘機猶豫了一下。

曉星塵則迅速道：「挑戰。」

金光瑤一臉無辜地翻開牌面，果然是一張黑桃和一張紅心J。

曉星塵尷尬地笑了一下，把這對牌收進自己手裡，變成七張，並且無奈地看了一眼宋子琛，哎、被自家人給坑了。

不自覺坑了兩位仿生人的人類倒是毫無察覺。

換江晚吟。仿生人莊家發給他一張牌，這位霸道總裁眼睛盯著桌面誰也沒看，直接把手裡的其中五張牌往桌面一按，毫不客氣道：「順子，不同花。」

「……喂，不同花，這樣也行！？」在他下家的魏無羨瞪大眼睛抗議。

江晚吟譏誚道：「你問莊家。」

「莊家，這樣行嗎？」魏無羨看著愛妃X2059。

美貌的仿生人和氣地微笑：「是的，不同花的順子也形成一組牌。符合遊戲規則。」

江晚吟高傲地晃了晃手中僅剩的一張牌，自負道：「當然，你們也可以懷疑我說謊，不過，要是我說的是實話，揭發者就得多承擔五張牌的損失，直接變成吊車尾。但你們若是不懷疑我，那下一輪我就必勝。」

「這世界上也就你這個較真的，把商業談判那套帶到牌桌上來。」魏無羨嘻嘻笑，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誰敢冒這個巨大損失的風險來揭穿你呢？」

「獲勝就是最大的獎勵，較真算什麼。」江晚吟不以為然地瞥他一眼。

阿箐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棉花糖，帥哥們就算鬥嘴也還是很帥哪。

「這世界上可是有無所謂損失的人存在的。」金光瑤若有深意地說，「如果翻開了這副牌而發現你吹牛，那所有人就知道你的底牌，這局你將必輸。江總裁真是敢於豪賭。」

「在牌局上無所謂損失的，只有仿生人。」宋子琛道，「他們對遊戲可沒有患得患失的感情。」

話音方落，藍忘機就出手了，「挑戰。」

「……」眾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桌面上：2、3、5、6、7。順子？

「……」江晚吟高傲的表情像是裂了一條大縫的磚牆般瞬間崩了，臉色鐵青地收回了五張牌。

出師不利見光死，等著墊底。

魏無羨給他一個哀其不幸的表情。

藍忘機面色不波地複述了一句無名山避險基金投資廣告的標準警語：「投資有賺有賠，申購前請詳閱公開說明書。」

江晚吟於是形同領便當退場。

▲

三名仿生人坐鎮，環繞5D掃描網鋪天蓋地，人類的表情變化、加速的心跳和緊張的細微舉止全都藏不住，除了他們對於人類的行為判斷偶有誤差而過度挑戰之外，基本上是無法說謊的。

宋子琛和魏無羨只好持續採取誠實策略，只能坐視三位仿生人互相殘殺，可以說是挺無聊的，到第三輪的時候終於開始技術討論。

魏無羨把自己的牌按在手邊，撈過一袋嗆紅辣椒口味玉米片吃，咔滋咔滋地嚼著脆片，對宋子琛說：「你覺得這種掃描網能不能應用到測謊技術改良上？刑偵之類的用途。」

宋子琛也已經把自己的牌按在手邊，正拿著杯子喝水，聞言點頭：「當然可行。但是測謊對於刑偵的作用本身不大，得知一個人是否說謊，並不能定他的罪。」

「說的也是。何況這年頭，人類犯罪多半逃不過滿街的監視器，測謊什麼的，必要性很低。定罪還是實際證據至上的。」魏無羨點點頭，把這個想法扔到天外。

兩名人類在討論的時候，牌局的勝負也基本上出來了，無非就是誠實為上，按照行動的先後順序，金光瑤贏。除了砲灰般的人類之外，沒有亮點可言。

「看來仿生人不是好牌友。」江晚吟結論，抓過魏無羨手中那包零食吃。

「會是好莊家。」魏無羨一臉壞笑，「寫個專案，把愛妃們賣到賭城吧。」

「魏哥你這口氣簡直像應召店的老闆……」阿箐翻白眼評論道。

魏無羨瞪大眼睛故作驚訝：「阿箐小朋友妳還沒成年吧？你的監護人是誰？我曉叔叔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早就教你紅燈區生態學？」

宋子琛苦惱扶額：「我的錯。……一部份是聶檢察官的錯。」

「啊？」魏無羨不解。

宋子琛瞄了金光瑤一眼，後者無辜地笑。

「喔。」魏無羨瞭解了，重重在宋子琛肩上拍了一掌：「教育真是不容易。」

「是啊。」宋子琛無力道。

棄了牌局，魏無羨跟江晚吟尬起單機版遊戲，紅酒還是開了，酒液是暗紅色的，跟蔓越莓果汁飲料杯都用相同的紙杯盛裝，好幾個紙杯拿來拿去擺在餐桌和茶几上，實在很容易搞混。

藍忘機與曉星塵交流古武術的精髓，這兩個本質上其實都是高武裝型，交流起殺人技那都是一套一套的。

聶明玦、藍曦臣和金光瑤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泡茶閒聊，形成一幅退休老人成群在公園裡曬太陽感慨人生的詭異畫面。

宋子琛開始認真跟愛妃X2059交流仿生人的平權問題。阿箐看了看他手中拿錯的紙杯，覺得宋子琛大概是誤喝了酒。

算了，反正大家都在，便是天下太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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