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蝙蝠洞牆上的某個電視螢幕中，地方電視台“哥譚新聞頻道”正播放著，畫面上可以看到神力女超人和超人的身影，底下的標題則寫著“外星人超辣”。

“有憤怒的網友說自己‘被外星人捅菊花’要求司法還他公正，還有一個卡戴珊家族的成員在推特上發文說‘我自願當貢品，#外星人超辣 #捅我’。不知道普林斯小姐和肯特先生對這種現象有什麼想法？” 阿福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布魯斯的辦公室內，悄悄把咖啡遞給他。

布魯斯韋恩先感恩地喝了一大口咖啡，才接口道：“戴安娜不在乎。她寧願他們以為她是外星人，而不是某個長生不老女戰士種族的一員。”

“嗯... 那可能也撐不久了。Reddit（*美國熱門論壇網站）上面已經有好幾個討論帖在研究她，其中一個帖子還在分析她盾牌上的符文。”

“你也上Reddit？”

“我們得跟上潮流。”

布魯斯仍是一邊瞪著屏幕上顯示的數據，一邊在手中的平板上做記錄。阿福等了一會兒才清了清嗓。“肯特先生呢？”

“肯特先生怎樣？”

“韋恩老爺，您應該至少有跟他說過話吧？”

“阿福，我不知道肯特先生對這一切有什麼想法，因為我還沒跟肯特先生說過話。”

“好吧，他的確也是很忙。讓我看看：光是這個禮拜，他就在印度洋阻止了兩起海盜事件，避免了可能的死傷；他處理了加州的野火問題；他幫助FBI解決了恐怖組織的威脅，防止洛杉磯出現數百人的傷亡；秘魯地震、智利海嘯，而且根據社交平台的消息，當他在那裡救災時，他還順便幫忙接生了一兩個嬰兒。也有可能是10個嬰兒。在他做這些事的同時，他還必須嘗試讓自己的生活回歸正常。也許您應該主動展現一些好意。”

“阿福，他是個有超能力的外星人，多努力點也是理所當然的。至於展現好意，我已經把他老家買回來了。”

“韋恩老爺，您想要我傳簡訊給他嗎？也許邀請他來喝茶？跟他母親聊聊？‘您好，肯特夫人，可以請您帶克拉克老爺過來跟布魯斯老爺玩嗎？’”

布魯斯選擇不回答，怕自己在神經緊繃時會講出難聽的話。任何跟克拉克有關的事好像都是潛在的地雷，隨時等著把布魯斯炸得粉碎。也許他該三不五時讓自己消失一陣子。

阿福走到自己的辦公桌了。他透過鏡片盯著最近在調整的新蝙蝠俠頭罩，決定現在是個好時機把頭罩需要加的額外線路焊接起來。“Buzzfeed（*美國網路新聞）傳言說馬斯克（*特斯拉創辦人）要聘超人。與此同時，我還在TMZ（*八卦媒體）上看到一些相當熱烈的討論，內容是關於超人的‘弟弟’的外觀與尺寸。”阿福語氣平淡地說。

布魯斯寧願不知道這位一手拉拔他長大、像他爸爸一樣的人也會看TMZ。他開始快速地在平板上打字，重新修改新型飛機的設計規格，並且決定假裝沒聽到最後那句話。“當然了，還有NASA、俄羅斯、中國，基本上任何想要上太空的人都在打他主意。他們把他當成了一個能量用之不盡又不會失敗的管道，可以把他們那些垃圾發射到太空裡。為了這樣，他們願意給他任何東西。話題性就更不用說了。”

“您不贊成。”

“我當然不贊成。” 布魯斯立刻說道，瞄了阿福一眼。“如果他幫其中任何一方做了這些事，就會引來更多貪心的人，引發新一輪軍備競賽。超能力者受僱，然後呢？閃電俠開始賣健康飲料，戴安娜賣健身房會員套票，正義聯盟錄煮飯節目。” 布魯斯的嘴角微微上揚。“我應該跟律師談談。找贊助商來資助正義聯盟！賣廣告！我要叫維克多去眾籌網站上開始集資。”

“韋恩老爺，這些計劃都非常厲害。” 阿福的聲音染上了些許笑意。“我很高興您在商學院的書沒有白念。我們先不談資金的問題，有些超能力者為了邪惡的目的接受僱傭。為什麼像超人這樣的盟友不能一邊賺錢一邊幫我們達到世界和平？”

“不行，克拉克不行。” 布魯斯輕聲說。

阿福抬頭，思考著布魯斯這句話。他手中正在焊接的鐵線飄起一縷灰煙，但這緩慢的焊接工作暫時被他停下了。他在思量的不是布魯斯說的話，而是他的語氣。這幾個靜靜的字語底下藏著一股狠勁、一股確信。他隨即暗自責怪自己想太多了，並立刻重新展開手頭的工作。

“嗯... 請容我提醒您有客人在等待。是您召集的會議，自己卻不現身，這樣相當不禮貌。”

會議。布魯斯緊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來武裝自己，接著才快步走過走廊。阿福沒說錯；他也很想念以前那些炸毀企鵝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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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母盒都已經回歸原來的據點，包括亞特蘭提斯和天堂島。兩個種族都會持續執行他們的職責，即使可能會因此遭受到巨大的危機。” 在一張昂貴的桌子邊，圍繞著6張椅子。戴安娜因為要跟大家做報告而選擇站著。亞瑟坐在桌子的最遠處，啃著阿福的烤牛肉三明治，每一口都豪邁地沾滿大蒜醬。巴里坐他旁邊，也在做一樣的事，只是速度快很多。

“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要讓維克多藏第三個母盒。他很有可能跟母盒結合。”

從頭到尾一直安靜站在電腦旁邊的維克多往前走了一步，機械手臂響起低沉的嗡嗡聲。戴安娜朝維克多的方向伸手制止了他。他的手臂慢慢安靜下來，但他的機械眼和人眼都還是狠狠瞪著亞瑟。

“我們可以信任維克多。他證明過自己。” 戴安娜冷靜地說。

“公主殿下，希望妳是對的。已經有太多人為了這個東西而死。” 亞瑟毫不畏懼戴安娜那充滿挑戰的眼神。“我知道我說的是廢話，但我不懂為什麼不把第三個母盒毀了？只要沒有人能搜集到三個母盒就不會有問題了。我們不能叫克拉克把它丟到太陽裡之類的嗎？”

“克拉克不能把母盒丟進太陽。” 布魯斯一邊走向會議桌一邊說道，最後在戴安娜旁邊停了下來。他忍住了‘如果你之前有專心的話早該知道了’這句話沒講。“希拉斯史東教授把母盒稱為‘生命程式’，就是因為它的能力：不只裡面蘊藏無窮的能量，更能激發能量。太陽基本上就是一個大爆炸體，如果把它丟進太陽，那麼地球上的生物可能因此滅絕。”

亞瑟不服地盯著布魯斯。“謝謝你的解釋，布魯斯。這些知識也是他告訴你的。” 他用手指了指鋼骨。“當然了，你一定也想過他不想讓我們毀滅母盒。”

維克多猛地轉身看他。“你又來了。為什麼你總是要暗示---”

亞特蘭提斯人哼了哼。“要不然我們開這個會要幹嘛？你，她，他顯然已經達成共識---”

“亞瑟，這個決定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戴安娜說道，對房間中急速上升的雄性激素不為所動。

“嘿，你們，你們看--- 看看新聞。” 巴里打斷他們。當他們在談話時，他一直監視著各家媒體和新聞頻道。他選擇其中一台，切換到主畫面。

一個有個完美牙齒和完美小麥肌的男主播正在用他完美的嗓音對鏡頭講話。“---而如今那個稱自己為‘周日山姆’的連環殺人犯已經被警察逮捕。周日山姆在過去8個月內已經在國內各地犯下多起案件，被他綁架的受害者都是10到12歲之間的兒童，至少來自5州。在每個犯案現場，他都會留下抄寫聖經文章的字條並簽名。他躲過了FBI史上數一數二的大規模搜查，直到兩天前，警方收到來自艾維鎮南部的一通報警電話。警察發現他時，他被綁在自己的公寓裡，身邊還留有各種證據，證明他是所有案子的兇手。有消息指出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情緒非常不安，喃喃自語說有一個‘眼睛冒火的惡魔’---”

“呃，他今天吃早午餐的時候沒提到這件事。” 巴里納悶地說。

“早午餐？什麼時候？現在才早上10點。” 鋼骨問道，他的機械眼睛前面所投射出許多影像和數據，都閃著柔和的光。

“剛剛... 在馬德里，雖然那裡已經是中午了，但因為我們兩個都還沒吃早餐，所以對我們來說更像是一頓早午餐。克拉克他很餓--- 他每次都很餓--- 而且他想去戴安娜上次建議的餐廳吃吃看海鮮飯和小菜。謝了，小戴！”

鋼骨瞥了他一眼。“你才剛吃完一大頓午餐，現在又把阿福的三明治全吃了。”

“那已經是6小時前的事，而且是在地球的另一邊！我在那之後還吃了一頓飯，現在是點心時間。”

戴安娜對著巴里溫柔地笑了笑，然後轉向布魯斯。“克拉克怎麼樣了？” 她低聲問。

我不知道，戴安娜。他想這麼說。荒原狼一役已經是4周前的事。在戰鬥的兩天後，他買下了擁有肯特農場的銀行，並親自去了一趟，見到克拉克。還有一次，他請超人幫忙搜尋一群殺手，那些人在戰區中搜刮外星科技並試圖賣來賺錢。請超人幫忙是一個很缺乏真實感的體驗，而且克拉克也發現他對於這樣做感到不自在---這似乎讓氪星人覺得有趣，但布魯斯反而更加困窘。不過，為了讓那些外星科技離開哥譚，藏進布魯斯在明尼蘇達州野外準備的私密倉庫，請超人出手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同時，那也是個好機會，能讓他從旁衡量外星人的心理狀態，畢竟他才剛死而復生。克拉克偶爾看起來心不在焉，但只要是跟布魯斯的計劃有關時，他還是保持了一定的專業度。任務一結束，他就飛去處理另一個危機，而布魯斯沒什麼異議。他們之間還沒什麼機會討論到心情方面的事。

“他說等他把事情都整理好了之後，他打算回星球日報。在瑪莎的堅持下，露易絲隱瞞了克拉克的死訊。超人死了，但對其他人來說，克拉克肯特一直在旅行、做獨立記者，可能在寫書--- 可以說是在尋找自我吧。剛好克拉克在那之前已經經常不滿自己被分配到的題材；在毀滅日出現的三周前，他已經離開星球日報。”

“身為母親的直覺。” 戴安娜分析，語氣透露一絲敬佩。“他今天會來嗎？”

“巴里？” 布魯斯問。

“呃... 這個問題要分成兩個部分回答... ” 巴里在座位上不安地動了動。

“什麼意思？”

“你不會喜歡其中一個部分，但你會痛恨另一個部分。” 巴里說，他低頭在鍵盤上打字，試著避開布魯斯的視線。

“巴里...” 布魯斯語帶警告。

說曹操曹操就到，布魯斯看到他智慧型手錶上的蝙蝠洞警示亮起紅燈。半秒鐘後，克拉克已經飄浮在蝙蝠車旁邊。他明顯沒搭電梯，這讓布魯斯感到更加不耐。“嗨，大家好！抱歉我來晚了。” 他沒有披著披風；披風包裹著他手中某個正方形的物體。

“這~~~就是你會非常痛恨的部分...” 巴里小聲地說，然後朝克拉克揮揮手。“嘿，大超！太好了，你來了！” 巴里招呼道，他把嘴裡塞滿吃的，左手上還迅速抓起又一個烤牛肉三明治，大蒜醬汁滴滴答答。布魯斯嚴肅地瞪了他一眼；巴里怯怯地笑了一下當作回應，接著在醬汁滴下前移開了他的鍵盤。

維克多小聲說了一句“嗨”，亞瑟則是從房間的角落揮了揮手，臉上又露出了一個笑。

“這件事跟你有關嗎？”布魯斯質問，手比向背景還在播放的新聞。

"早安，布魯斯。”克拉克輕鬆地說，忽視了布魯斯皺著的眉頭。“是啊，是我做的，你看。” 說著，克拉克拿下了披風。

一瞬間，巴里放開了三明治、鍵盤和醬汁，立刻出現在克拉克身邊。“看看他們！好可愛哦！”

克拉克輕輕地把小尺寸的正方形籠子放在桌上，裡面有兩隻倉鼠，小小的鼻子在克拉克手曾經抓過的地方嗅呀嗅的。布魯斯臉色一沉。

“這是傑克和巴比，他的寵物。” 克拉克對著電視點頭示意。

“連環殺人魔的寵物... 呃...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安全的？說不定他餵他們吃--- 你知道的---”

“巴里！拜託！別這樣！”維克多說。克拉克看起來嚇傻了，而亞瑟只是搖搖頭。

布魯斯呼了口氣，嘗試讓自己聲音保持平穩。“首先，為什麼要把他們帶來？第二，你不能讓超人介入這種案件，辯護律師會拿這點開刀---”

“布魯斯，我不是7歲小孩。我是個調查記者，謝謝。我有確保沒人看到我。我只是給了警察正確的線索。我從復活以後就一直在關注這個案件，那些孩子，那個怪物...” 克拉克露出痛心的表情；布魯斯看著克拉克握緊拳頭、又放開。“我只是想阻止他。”

“你可以來找我。我比較習慣對付那種怪物。” 他的字句裡透露著低沉、責怪的語氣。

“布魯斯，我懂你的意思，但這件事已經結束了。”克拉克說，他稍微冷靜了些。“至於這兩隻倉鼠，新聞爆發時克拉克肯特在現場，我跟搜證的人是朋友，是我提議幫他處理的。可能可以幫他們找到新的住家。我只是不想要他們被送去庇護所或其他地方。既然你們都神通廣大，也許你們有人可以幫忙？我希望我們的工作不只是對付太空怪獸而已。”

布魯斯看到戴安娜往後退了一步；她顯然不考慮接手。巴里已經認為這些倉鼠是危險分子，即使他此時正一邊餵他們吃麵包屑、一邊發出奇怪的聲音逗他們。

“維克？”巴里頭也不抬地問。

“我住在實驗室裡，假如你沒發現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實驗室對倉鼠來說絕對不是個好去處。”

“我沒有住的地方。”還沒人想到要問亞瑟，他就先發聲。

“我們回歸重點。” 布魯斯說。克拉克讓整個會議越發離題了。就算不用對抗星際怪獸，他們也還有很多事要做，才能讓整個團隊運作得更好。對抗荒原狼時他們只是一時幸運罷了。“那些‘太空怪獸’可能還會出現，所以即使我們個人的行程已經很忙，我們還是要開會，進行簡報，討論上次什麼有效、什麼無效。如果你有在乎到來參加上星期的會議的話，你就會了解了。”

“我在乎。我也在乎一艘只能戴200人的船卻載了550人，而且還差點在突尼西亞海岸翻船。我在乎政府因為害怕反抗聲浪而不解決難民問題。布魯斯，我在乎很多事情，我也知道你一定也都在乎，你們都是。但是邪惡的外星人走了，現在有其他數以千計的問題在地球上發生。也許身為一個團隊，我們可以做些什麼。”

“我們不是神。”布魯斯低吼。他頓了頓，努力控制著自己的不耐和煩躁，然後用刻意平穩的聲音繼續道：“我們有自己的城市要保護。不是每個人都能穿梭在世界各地，像變魔術一樣花30分鐘就解決問題。你的私人時間隨你想做什麼，超人。搜尋殺人魔、領養倉鼠、把貓從樹上救下來，當然也可以拯救一船難民。那是你的事。但是以一個團隊來說，我們不能單純地介入一個問題去解決它。現在，荒原狼才是我們的問題。只有我們可以對付他，如果哪天他回來了，我們必須是做好準備的。至於做些什麼，你知道韋恩基金會跟好幾個非政府組織合作，幫助現今的難民問題，更不用說我們一直跟WHO和UNICEF合作，在全球至少20個貧窮國家派送疫苗和醫療資源，所以不要對我說教。”

克拉克看起來好像重重挨了一拳般。“我懂。我只是覺得...” 他本來想說什麼，但他明顯決定不說了。“好吧，對不起。我會把這些小東西帶到其他地方的。下次有邪惡外星人出現的時候，你知道可以在哪裡找到我。”

“卡爾，等等。” 戴安娜說，怒瞪了一下布魯斯。她拉住克拉克，然後兩人便在會議室的另一頭悄聲交談起來。好像是刻意似的，阿福也在這時出現，三人小聲討論一陣過後，忽然一致露出燦爛笑容。克拉克離開了，戴安娜親了一下阿福的臉頰才慢慢走回會議桌，看起來就像一位回到眾臣面前的女王。阿福拿著倉鼠籠子離開，笑得像是陷入熱戀的18歲少年。布魯斯咬緊牙關看著他們。

一個團隊，沒錯。

閃電俠跟著布魯斯的視線望去。“我可以說話嗎？我喜歡開會。我們要一個月開一次會嗎？還是每周一次？我喜歡大家聚在一起討論公事，因為我真的有點希望我們不是一聚在一起就要打怪獸。”

亞瑟清了清嗓子，沉下身靠上椅背，然後把本來搭在桌面上、穿著大靴子的腳放回地面。“今天的會議真是史上最棒的。”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牛仔帽歪歪地掛在頭上。“布魯斯，如果你每次會議都像今天這樣，我會更專心的。等他哪天來了再跟我說。還有一件事：我要在斐濟辦一場烤豬宴，邀請你們來。布魯斯，你也可以來。”

巴里和維克多歡呼了一聲，並迅速開始在網上搜尋什麼是斐濟烤豬。戴安娜搖搖頭，但露出寵溺的微笑，然後她注意到布魯斯的表情。“怎麼了？”

布魯斯的眉頭深鎖。他的本能告訴他，重點不是殺人魔或世界和平，而是克拉克心裡藏著其他事。

“遲早有一天，他會做什麼事，然後我們其中一人必須去對付他。”布魯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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