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畢竟你已經喝很多了。」看著已經在含糊自言自語什麼的莎士比亞，威爾韓有點擔心地問道。

　　「休息什麼的才不用呢！我上次跟你們兄弟喝酒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差不多十年吧。」

　　「哦哦真不愧是雅各布，你該不會連詳細天數都記得吧？」

　　「嗯我還記得，有說出來的必要嗎？」

　　「哥哥……」他複雜地看向也醉得差不多的自家兄長，嘆了一口氣。

　　昨天莎士比亞的使魔帶了口信來，簡單地詢問他們隔天是否有空、假如有空的話方不方便和他一同去外面吃個飯，稍微小酌一下。

　　他們倆兄弟都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於是讓使魔回覆，表示很高興莎士比亞提出邀約，可以的話稍微告知一下是要約哪個時段，他們會更高興。

　　莎士比亞不久後給了回覆，告知了見面地點和時間。

　　接著今天，莎士比亞準時在約好的時間前五分鐘出現了。一見面就有點不好意思說稍微有點遲到了，本來想早點到來幫他們介紹一下餐廳。

　　嗯，畢竟有個孩子要顧嘛，出門前總要再三交代。他們能夠理解，也沒有要責怪莎士比亞的意思。

　　吃飯都還很正常，不過到了酒吧的包廂一開始喝酒，威爾韓就覺得實際上好像不是他們想的那般單純。

　　莎士比亞很快就喝醉了。快到讓威爾韓不禁懷疑是不是他們點的酒，酒精含量太重了點。

　　應該只是稍微喝得比他們多杯的關係吧？

　　為了讓莎士比亞別繼續喝了，威爾韓試著開啟話題：「對了對了，威廉你最近如何？」

　　自從那天之後，他們就沒收到後續的消息。莎士比亞親自把資料拿來還時，是負責看家的路德維希幫他們收下的，後來也只說莎士比亞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疲累的話應該是有什麼在忙的事情吧，就像他們忙起來也會累到差點以為要跟普通人類一樣死掉了呢。

　　「唔？最近？」

　　「對啊你最近過得如何？」

　　「一點都不好啊！」

　　「咦？」

　　被莎士比亞這麼激動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威爾韓意識到自己似乎找錯話題了。

　　「你們都不知道那傢伙讓我有多麼煩惱……」他幫自己再添滿一杯酒後，馬上一飲而盡，「可惡我的教育到底哪裡出錯了，為什麼會變成那種個性！」

　　「路易斯嗎？你上次帶他來的時候確實比以前吵鬧多了，不過應該還算乖，不至於讓你煩惱成這樣吧？」

　　「雖然他真的很吵，但問題不是變得吵鬧，而是……」

　　「而是？」威爾韓歪著頭，等待眼前的友人繼續說下去。

　　「那傢伙、在那晚的隔天跟我告白了啊！」

　　「……欸？告白？」

　　一度很想跟對方說小孩子的話不用太當真，但看莎士比亞那麼苦惱，威爾韓便沒把這句話說出口。看起來並不是玩笑話的程度啊……

　　「啊啊真是夠了，就算我當時已經接受不是『愛麗絲』，而是『路易斯』的事實，還沒完全平復心情就被那傢伙告白，之後又發生了好多事……」說著說著，莎士比亞將手伸向最近的酒瓶，倒出那僅剩半杯的酒液，「完全不懂他的腦袋在想什麼，還說什麼初吻一定要給我，整天黏著我，甚至又親又抱的。我覺得我的壽命縮短了不少……」

　　「威廉，魔法使不會因為這樣而縮短壽命的喔？」沒想到一個告白會讓莎士比亞的壓力大到這樣，只差沒開始發酒瘋啊。威爾韓心想，順手整理桌上的空酒瓶避免等會動作太大弄掉在地，「既然他跟你告白了話，那然後呢？」

　　「他說不用馬上給答覆，他可以等。我也跟他說了不要浪費時間，可是他好像就是覺得我對他有一樣的感情，所以仍不放棄……」

　　「聽起來不是普通慘。」

　　「我本來想說放著不管，就算持續一起生活，總有一天他累了自然會放棄──但威爾韓你知道嗎！」莎士比亞的音量提高了不少，讓已經醉到趴在桌上打瞌睡的雅各布有點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尋找著自己的眼鏡。

　　威爾韓幫雅各布把眼鏡拿過來後，試著想安撫對方：「嘛威廉冷靜點，有話好好說。」

　　「怎麼可能冷靜！他前陣子竟然趁我出門的時候，偷跑進我房間拿我換下來的衣服一邊聞一邊自慰！」一口氣把其中一件事大聲說出來後，莎士比亞再開了一瓶酒往自己的杯子裡倒。

　　威爾韓很慶幸他們挑了包廂又加上了隔音用的魔法。

　　不然這麼大聲一定會引起其他人的注目吧……

　　「唔？什麼？威廉家有變態闖入嗎？」沒有聽完全程只捕捉到部分關鍵字的雅各布困惑地開口，並想要站起身，「無法用魔法驅逐的？那麼，由我們這邊給予制裁？」

　　「呃不是，哥哥你先喝個水冷靜點。」硬是把人按回座位上後，威爾韓勉強擠出笑容。雖然剛剛那段話怎麼聽都很像變態，他實在有點難以想像那是一個外表還很中性的十六歲少年會做出來的事。

　　不，仔細想想是有可能的，畢竟是這個年齡的小孩……

　　「為什麼那傢伙的性慾會這麼旺盛啊？每天晚上自慰還不夠，前幾天甚至跑來找我，說什麼忍不住了，希望跟我再做一次。天底下有哪個監護人，連孩子的性慾都要負責照顧的啊？」

　　「呃……你答應了嗎？」

　　「當然只能做啊！他提出的替代方案比做那檔事還要更讓我難以接受。」終於暫時不繼續灌酒的莎士比亞皺起眉，一副相當難受的樣子，「結果太大意了，連替代方案都被那傢伙趁機做了……」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問所謂的替代方案到底是什麼吧，不然只是更刺激人。威爾韓在心中默默地想著，先倒了兩杯水備用，「那麼威廉直接拒絕他的告白不就好了嗎？還是你真的也對他有意思，只是因為性別……啊。」

　　糟糕了，一個不注意又說了可能會刺激這個人的話。

　　「才不是因為性別！即使沒有血緣，再怎麼說他都算是我養大的小孩啊，怎麼能對他有那種感情！」

　　「……威廉，你知道你剛剛說了很不得了的話嗎？」

　　「唔？什麼？」

　　「不，沒事，當我沒說。」

　　那句話反過來講，不就代表有著這樣的意思嗎？

　　──無論性別，只要不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就有可能會答應告白。

　◆

　　負責看家的路易斯有點想睡了，但還不能去睡，因為過了十二點，莎士比亞都還沒有回來。

　　雖然男人出門前有跟自己交代說，假如超過平時的睡覺時間他還沒有回來，也不用等他了，直接去睡沒關係，讓使魔等就好。

　　可是果然沒辦法啊，還是想迎接對方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敲門聲。

　　奇怪，是忘記帶鑰匙了嗎？可是明明都說了不用他等，應該是會帶著鑰匙才對？

　　想不透的路易斯走向玄關，開門前特地踮起腳尖從貓眼往外確認一下：門外的是一臉疲憊、扶著明顯站不穩的莎士比亞的威爾韓。

　　不是說去吃個飯嗎怎麼變成這樣？

　　路易斯困惑地皺起眉，接著才打開了門。

　　「抱歉我們沒注意到時間，你等很久了對吧？」威爾韓不好意思地對著搞不清楚狀況的少年說道，「威廉現在狀況不是很好，可以讓我把他帶到能躺的地方嗎？房間不方便的話，沙發就夠了。」

　　思考了一會後，路易斯開口：「威廉的房間沒鎖，去房間好了。」

　　再說，假如莎士比亞躺在沙發上，現在的他也沒辦法在威爾韓離開後一個人把莎士比亞移到寢室去。

　　「謝謝，真是幫了大忙。」沒想到都發生了那種事，房間卻沒有上鎖嗎。即使內心感到不解，威爾韓也僅是露出微笑，微微蹲低身子，一口氣打橫抱起莎士比亞，跟在路易斯的後面走向寢室。

　　把人抱起來的那瞬間，他捕捉到了少年明顯不愉快的表情。

　　會有那種表情也不意外呢。威爾韓相當無奈，直到把莎士比亞放到床上前，都能感受到路易斯散發出的不悅氣場。

　　「威廉到底怎麼了？」站在床鋪旁看著不曉得睡著了沒有的男人，路易斯向唯一能回答他的威爾韓問道。

　　「酒稍微喝多了，有點累了而已。」

　　「酒？你們去喝酒了嗎？」

　　確實，兩人踏進家的時候，他有聞到很重的酒味……

　　「啊啊，威廉一開始就是邀請我和哥哥兩個人在吃完飯後小酌一下。」他頓了頓，瞧了一眼完全醉倒安靜下來的莎士比亞，「抱歉，我應該阻止他繼續喝的。」

　　「你們沒有給威廉灌酒吧？」

　　「灌酒？才不會做那種事呢，我還因為看起來沒有很醉差點反被威廉灌酒呢。」

　　「那就好。」路易斯瞇起雙眼，坐在床沿，輕輕撫摸那橄欖綠的髮，「可是威廉感覺很累，喝醉會這樣嗎？」

　　「大概是因為他很激動說了一堆事情吧……」

　　「很激動？」

　　「總而言之，等會你用濕毛巾幫他擦汗吧，水和解酒液也準備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威爾韓一個彈指，一瓶小小的玻璃瓶憑空出現，緩緩飄向床頭櫃，「你們家裡沒有的話，我這邊有帶，一份先給你。」

　　說真的，他也不太清楚莎士比亞上一次用到解酒液是何時，家中有沒有庫存。

　　「這個要整罐給威廉喝嗎？」盯著那說真的也不算很多的容量，他問。

　　「等等如果他有醒來的話先給他喝一點點就好，剩下的等他醒來第二次再喝，畢竟他真的喝太多酒了……」

　　「我明白了。」

　　「那我先回去了。」

　　「嗯。」

　　威爾韓還想再說些什麼，不過身為局外人的自己，擅自以長輩的姿態訓話，說不定會造成不好的後果。

　　更何況路易斯已經很明顯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

　　威爾韓離開後，路易斯才著手準備要給莎士比亞擦汗的用具。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莎士比亞會喝酒的事。

　　扣除飲用水，自有印象以來，家中會出現的飲料不是紅茶就是咖啡，再來就是牛奶。

　　不過對方會抽菸呢，所以會喝酒好像也不是很奇怪。想起了被救的那個晚上，變成兔子、進入竹籃之前他有看到莎士比亞拿出了煙管，在這之後也有看見那隻煙管的存在。這麼說來是為了他能健康長大，才努力不抽菸的嗎？

　　拿著一小盆水和一條泡在裡面的毛巾回到寢室後，他小心翼翼地把水盆放到床頭櫃，將毛巾擰乾後坐在床邊輕輕替莎士比亞擦汗。

　　或許是男人喝醉為了舒服點的關係，領口打開了一些，能清楚看見喉結以下至鎖骨，甚至一些隨著呼吸起伏、一部分的胸……

　　啊啊，有點不是滋味。不是在自己而是別的男性面前，這麼毫無防備什麼的。

　　路易斯瞇起眼，腦中出現剛才瞥見的、威爾韓抱起莎士比亞的畫面。他很清楚，名為忌妒的情緒正在他的心中騷動著。

　　明明自己也知道，格林兄弟僅是莎士比亞的老友罷了，那對兄弟不太可能會對這個人出手，還是忍不住因為那舉動而吃醋。

　　擦著擦著，因為難得能看見莎士比亞的睡臉，路易斯忍不住又靠近了些。上一次仔細看著他的睡臉好像是『那天晚上』，之後就沒什麼機會了。

　　被變成兔子的那幾天雖然能正大光明一起睡，但他總是比男人早睡著、甚至晚起，完全錯過了能好好欣賞無防備睡臉的絕佳機會。

　　嗯，趁現在偷親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他想著，一隻手撐在床上，正要行動的時候卻發現床上的人動了一下，緊皺眉頭，似乎快要醒來了。

　　──等等如果他有醒來的話先給他喝一點點就好。

　　威爾韓交代的話語竄上腦海，路易斯趕緊把毛巾放回水盆中，等待著那雙眼睜開。

　　「唔……威爾韓？」

　　「……不是威爾韓啦，我是路易斯。威廉你稍等一會喔，我去幫你倒水。」

　　完全沒預料到會這麼快就醒來了，他連要給莎士比亞喝的水都還沒準備好。正要起身去倒水的時候，莎士比亞卻抓住了他的手腕：「先別走，過來。」

　　路易斯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突然施力把他拉了過去，讓他整個人倒進懷中。

　　「威、威廉？」路易斯相當吃驚，幾秒後猜想，可能這個人還在醉，才會做出這種平時不會有的舉動。接著，他感受到男人那寬大的手正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

　　「晚餐有乖乖吃嗎？」

　　「啊？嗯，有乖乖吃，要做的家事也做完了。」

　　「嗯嗯，好乖好乖……」

　　「……可還是有點寂寞啊，威廉丟下我一個人跑去喝跟別人吃晚餐喝酒什麼的。」

　　第一次一個人吃晚餐，即使料理是莎士比亞出門前和他一起準備的，但他仍覺得獨自吃飯很寂寞。而且有點小小埋怨，為什麼吃個飯卻不帶他一起去。

　　不過也只有不開心一會而已，畢竟他意識到，不帶他出門的理由，大概是想要擁有短暫喘口氣的空間吧……

　　而且還跑去喝酒了，這樣確實也只能乖乖看家了。

　　「這樣啊……」莎士比亞仍持續撫摸著少年那柔軟的銀髮，「那當作賠罪，你稍微在這陪我一下吧。」

　　「……咦？呃？威廉你說什麼？」在這？維持這微妙的姿勢嗎？路易斯不敢相信，先掙脫那隻還在給他摸頭的手，努力從男人的胸口抬起頭看向那雙祖母綠的眼眸──怎麼看都很明顯不是清醒的狀態啊……

　　「不要嗎？滿嘴說喜歡我還整天黏著我，一有機會就偷吃我豆腐，結果卻不想要陪我一陣子嗎？」莎士比亞皺起了眉，語氣似乎在抱怨般地有些不悅，「唔……小孩子說的話真的不能全信，果然比起像我這把年紀的男人，還是比較喜歡年輕的女孩子吧。」

　　欸？這是什麼狀況？

　　是在跟他撒嬌嗎？

　　「不、不是那樣的，剛剛只是嚇了一跳，我是真心喜歡威廉的喔！」看到莎士比亞皺著眉明顯不開心的表情，路易斯趕緊開口解釋，「我當然願意陪威廉啊，今天晚上當你的抱枕也可以喔！真是的，威廉怎麼這麼可愛……」

　　「不要用那麼可愛的臉說我可愛！長得可愛的明明就是你……」他伸出手捏了捏少年的臉頰，接著像是發洩不滿般揉亂了那頭銀髮。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我和威廉都很可愛，這樣行嗎？」不過這反應真的好可愛呢。路易斯一邊安撫對方，一邊微笑心想，「對了對了，如果要當威廉的抱枕，那我可以躺在威廉的旁邊嗎？」

　　現在他上半身趴在莎士比亞身上，下半身卻還坐在床邊，說實在腰不是很舒服……

　　「就算你還年輕，維持這姿勢太久對身體也不好，上來吧。」

　　「嘿嘿，謝謝威廉。」

　　獲得允許後路易斯先坐直，等待莎士比亞將身子往後邊挪了些弄出空位，接著才順理成章側躺在男人的身旁，甚至往懷裡靠了點。

　　要是清醒狀態的話，絕對不會主動讓他來床上一起睡。他也知道自己這樣有點趁人之危，不過分寸有抓好不要做某些事的話，應該能被允許的吧？

　　再次感受到被輕輕撫摸著頭，於是路易斯暫停思考，看向不知何時也跟他一樣側躺、凝視著自己的莎士比亞。

　　「吶，威廉，我問你喔，你喜歡我嗎？」耐不住好奇，他問道，即使明白這個狀態就算回答了喜歡也不一定就是回應自己的告白。

　　因為感覺莎士比亞對他也有相同的情感，他才試著主動出擊。從告白之後的種種跡象看來，他確實不是毫無希望的，只是不知道要努力幾年而已。

　　「是不討厭……不然怎麼會留你在身邊？」

　　「這回答真曖昧，不過太好了，威廉不是勉強自己把我留下來。」

　　路易斯露出開心的笑容，更朝對方靠近些。雖然莎士比亞身上現在充滿著他不熟悉的酒味，但這點程度他可以忍耐，而且說不定之後可以找個理由，請男人教他喝酒。

　　畢竟他果然還是不太想看到喜歡的人跟別的男性去外頭喝酒……

　　「唔……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算了，你高興就好。」他乾脆把路易斯緊抱在懷中，持續撫摸著那柔軟的白髮，「頭好痛，我要再睡一下……」

　　「欸？那、晚安？」

　　「嗯，晚安。」

　　輕輕地，莎士比亞在路易斯的額頭上一吻，便不說話了。

　　而完全沒料到會有這種發展的路易斯，顯得有些震驚。剛才莎士比亞突然把他往懷裡抱已經讓他愣住，思考也停了下來──最後那落在自己額頭上的吻，更是直接把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思考能力完全打碎。

　　所謂的睡前晚安吻嗎？可是他還小的時候，對方也沒這樣做過啊……

　　他偷偷瞧了一下，已經閉上眼睛的男人似乎入睡了，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緊緊貼著的結實胸膛，隨著平穩的呼吸而上下起伏，隱隱約約地，連心跳聲也聽得見。

　　比起該怎麼從這種狀態下溜走，更重要的是，他得努力別因為這接連不斷的刺激狀況而勃起。

　◆

　　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雖然記憶很模糊，但他還記得自己應該是在跟格林兄弟喝酒。所以大概是完全喝醉後被送回家了吧？

　　莎士比亞坐起身，按著額角想得知現在的時間。

　　「哦哦，威廉你醒了啊！早安唷！」

　　聽見了少年相當有朝氣的聲音，於是他看向不知道為什麼沒關上的房門，路易斯正站在那，接著緩緩地朝他走了過來。

　　「……你心情很好的樣子。」他看著嘴角微微揚起的路易斯拿起不知何時擺在床頭櫃上的水壺，倒了水進旁邊的玻璃杯，雖然困惑還是接過了那八分滿的杯子，輕啜起微涼的水，「是雅各布帶我回來的嗎？」

　　「不是唷，是威爾韓，他還留了解酒用的藥水，說你醒來後先喝一點點，別一口氣喝完。」將擺在水壺旁的小玻璃瓶也遞了過去，路易斯的臉上仍掛著笑，「真是的，威廉昨晚真的喝太多了啦，我各方面都很擔心你呢。」

　　「抱歉，讓你擔心了……」

　　「對嘛你喝得那麼醉，要不是威爾韓帶你回來，萬一被哪個不懷好意的陌生男人侵犯怎麼辦！」

　　「你擔心的這種事才不會發生好嗎，普通男人對我根本沒興趣吧。」還好沒在喝水，不然一定會被這種發言給嗆到。莎士比亞無奈地將空的杯子放回床頭櫃上，打開解酒液，按照吩咐先喝了一小口。

　　「威廉不清楚自己的魅力呢，你知道嗎，每次跟你出去辦事，不只女性，有些男人也會盯著你看喔。」路易斯乾脆坐在床邊，把又倒好的半杯水遞給莎士比亞，「而且那種眼神都超讓人不爽的，簡直就好像想直接過來騷擾你、摸遍你全身似的。」

　　「……你確定那些男的不是在看你嗎？」就外表而言，中性的路易斯還比較容易被其他男人盯上吧。從思考的模式來說，他實在無法理解少年這番言論。

　　「有時候我就站在他們旁邊呢，所以絕對不是在看我！」覺得對方都不懂他的擔憂，路易斯不滿地鼓起腮幫子，但沒過一會就無奈地笑了笑，「算了，總之以後威廉別出去喝那麼多酒，都醉成那樣了。」

　　「沒想到我都這把年紀了，還給你添麻煩了……」將解酒液遞給路易斯放回去後，他嘆了一口氣輕啜著手中的那杯水。

　　「倒也沒添什麼麻煩啦……嘛，不過呢昨天晚上的威廉很可愛，所以原諒你。」一想起昨晚的事，路易斯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正在喝水的莎士比亞動作頓了一下，緩緩轉過頭，睜大雙眼一副很驚恐的樣子看著路易斯：「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威廉你昨晚很可愛啊？不要用那麼害怕的表情看我，放心啦你沒有因為喝醉而對我做什麼，我也沒對你做任何不該做的事喔。」倒是差點偷親下去。路易斯不打算把這件事說出口，畢竟現在的莎士比亞看起來相當混亂，似乎沒有喝醉時的記憶。既然如此，他就別說多餘的事來添亂了。

　　「那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最後的記憶只停在剛開始喝酒沒多久。要是路易斯不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會為此煩惱好一陣子。

　　「就字面上的意思啊，很可愛呢，沒想到威廉也會有那種表現。」看對方一副不懂的樣子，為了避免男人之後每天都在煩惱，路易斯決定多補充幾句，「那種彷彿被威廉依靠的感覺其實不錯呢，要是平時威廉也能這樣就好了。」

　　「所以我到底做了什麼？」依靠？他對這孩子嗎？

　　「欸……要說的話我覺得你在對我撒嬌，意外很可愛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莎士比亞的頭之後，他微笑起身，「威廉可以再多休息一會，我去弄早餐唷。」

　　他明白現在最優先的，就是給這個人能夠獨處、好好整理思緒的空間。

　　看著路易斯踏著輕快的腳步離開房間，莎士比亞這才回過神來，分析著剛才聽到的回答。

　　簡單來說喝醉的他對路易斯撒嬌了？呃、可是『撒嬌』代表的範圍很大，他到底做了什麼會被認為在撒嬌啊……

　　腦中試著回想之前路易斯對自己撒嬌的畫面當參考，但替換成自己就整個渾身不對勁、立刻停下這莫名其妙的想像。

　　果然還是只能改天親自去問問當事人了嗎。聽著房外熟悉的哼歌聲，莎士比亞頓時有點後悔為了釋放這陣子因為各事煩惱累積的壓力而約了格林兄弟出去喝酒──不，應該說單純喝酒沒關係，重點是自己喝得爛醉，導致煩惱又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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