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面送下來的只有一團微亮。

敵人中大概是有些個惡趣味的傢伙在，儘管這裡物資匱乏，但只用幾樣簡單的東西外加半埋進去的破舊地下室，就搞出了這麼個折磨人的處所。附近取之不盡的河水精准地淹到腰部靠下四指處，一隻腳被鐐銬牢牢固定在水底，既無法依靠浮力減輕身體的負擔，也不能隨意地坐或倒下來休息，就算是想站著來一段非常解乏的快波睡眠，還有從水面竄上身的寒冷強行打消這方面的欲望——不過，如果定向力障礙已經嚴重到認為自己是一條魚，或者樂意就這樣在此腐朽的話，試一試也未嘗不可。

視野中一片渾濁，勉強能看到一條纖細的腿上層層纏繞著厚重的鐵鍊，皮肉被壓扯得嚴重變形；另一條腿原本蹬在牆上，卻在剛才突然失力滑落，攪起一陣亂流後懸在半中，仿佛其中的那點生命跡象已隨水流失，成了一個死物。

模糊的白光裡胡亂地遊舞著雜七雜八的灰塵。

取代耳邊沉悶水聲的是它們嘩啦淌下來的響動。艾德蒙從沉積在地面的陰影中解除靈體化站起身，魔力不足外加離水後突然壓上的身體重量讓他不自主地向前傾倒，不得不用雙手撐在立香的耳邊保持平衡，給她來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壁咚——這除了把昏昏欲睡的立香嚇得完全清醒之外沒有任何用處，誰也沒有因此而臉紅心跳，他們沒那個餘力。

不過讓兩人感到萬幸的是，始作俑者似乎太過沉浸於自己的“傑作”本身，終究還是百密一疏，把她拴在了牆邊而不是室內的正中間。

這樣的話，最起碼有面牆能作他們疲憊身軀的支撐。

“Avenger……你沒事吧……”

“總愛多管閒事的毛病還不改呢，”吸幾口冷得紮肺的空氣平穩下呼吸後，男人帶著冷潮氣息的低沉調笑搔弄著她的耳膜，“先顧好你自己吧，這才過了多久……就只剩下一口氣了嗎？我不幸的Master喲……”

“不愧是在這種鬼地方還能堅持個十四年的Avenger啊……”被灰白發梢上滴下的冰冷水珠劃過臉頰，立香倦意暫消，緩緩抬起頭，順便心中默默感謝他有自行回復魔力的能力，“真羡慕你們不需要睡眠……”

“怎麼，還以為自己只不過在玩惡劣的生存遊戲？”雜亂的水滴聲在促狹的室內格外清亮，“這裡不過是個掛著牢獄牌子的墳墓，榨幹價值後把死亡作為既定事實強塞給你，可沒有什麼供你掠奪撕咬的活物——”

“沒錯啊……就連犯困的時候都要承受來自水底的瞪視，仿佛在警告我若是昏睡過去就會被黑炎燒死……那一定比溺亡更恐怖吧，Avenger？”

立香收到一聲嗤笑作為她明知故問的回應，清脆的回音交疊起來後顯得更加響亮，讓她在一瞬間以為他已擺脫魔力不足的困擾。不過從他身上還微微浮現著靈基崩壞的光芒來看，單是來幾句逞強的嘲諷就已近極限。

立香鬆開為了驅散疲倦而嵌進皮肉的指甲，顫抖著抬起拔去結痂後開始淌血的手，試圖送到他嘴邊。無力的細腕在半途就被裹著濕涼手套的手捉住。冷眼掃視過斑駁的傷口，還有她勉強扯出來的微笑後，艾德蒙陰著臉含住她手背上多處破損的皮膚，把剛剛從中滲出的血液納入口中。

儘管看上去像是要用尖利的獠牙把傷痕累累的手直接啃食殆盡，但她實際感受到的只有靈活遊走其上的舌頭。單純的舔舐行為比起吸血更像是清理，肌膚的觸感中酥癢多於疼痛。這種溫熱又令人想發笑的不快在這具疲乏不適的身體中無疑是異端的感覺，不免引起她全數神經的緊繃。立香心中油然生起一陣難耐的興奮，促使她鬼使神差地活動起自己的手，用綻開的傷口找上他甚于常人鋒利的虎牙，意料之中地尋到尖銳的刺痛和更多釋出的殷紅液體，當然還有他直接寫在臉上的憤怒和更加用力的鉗制。

“對不起，令咒用完了沒法再補充魔力，只能讓你先這樣將就一下……”暫時止住流血的手松垮地垂下來，寒冷的空氣透過開放的傷口重新感染進因舔舐而變得異常敏感的肌膚，“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一牽扯到自己的境況就格外遲鈍呢。”借助方才少量的魔力補充，男人的語調短暫地穩下來，還找回了點平時不留情面的感覺，“失血而死和溺水身亡……你已經絕望到只能看見這兩條末路了嗎，Master？”

“就算是開玩笑也請適可而止……”儘管無力的聲音難掩她的疲憊，立香還是用了渾身力氣狠狠地瞪他一眼，“我拒絕接受任何人擅自宣判的命運……當然也包括你，Avenger。”

“哈哈……明明都窮途末路了還有力氣狡辯呢，”艾德蒙難得因自己的失算而興奮，“沒想到我的第一個禦主，就是個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呢……”

“哎？為什麼要突然說起這個……”自覺天資愚鈍的少女一陣頭疼，還未來得及細究其中的深意，近在吐息之間的薄唇就裹住她微微顫抖的下唇，如吮食多汁的蜜桃般磨壓幾下，撬開貝齒將舌頭捲進她濕滑的口腔，在一番唇舌廝磨之際，輕鬆地勾走其中略帶粘稠的津液，並讓甘美的暖流肆意融進幾近崩壞的身體，化作他賴以存續的血肉。本就疲憊不堪的立香面對他的糾纏自然難以招架，只能發出幾聲細細的嗚咽作為無力的抗議。

“哼，也是最後一個吧。”

立香凍得青紫的嘴唇被碾得起熱發麻後才被放過，她在喘息之際看到艾德蒙雙手支起身體稍稍後退，趁機占上半邊臉的月光映出他一貫惡劣的笑容，似是要在更佳的角度欣賞她狼狽不堪的全貌，嘴角勾起的倨傲弧度卻悄無聲息地蠱惑住少女目不斜移的視線。

然而在此之後，他突然全身失力，毫無預兆地伏倒進水中，轉眼間那裡就只剩一堆打碎的慘白月亮浮在水面。

“Avenger？！”壓低的驚呼只是她下意識所為，一瞬間佔據立香整個大腦的只有那頂隨水流逐漸漂遠的帽子，任憑她用盡最大的力氣伸長身體，也觸碰不到那個他存在過的唯一證明。儘管本性樂觀，但習慣於身處絕望的她不得不對每次遇到的困難做最壞的打算，以求尋到更為周全的對策來脫離險境——比如現在，她一片混亂的大腦正擅自解讀著他最後一句話的含義，並無可奈何地得出了一個荒誕的結論。

不過即便如此，放棄生還希望是絕對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的。

匆忙伸出的手緩緩拍進空空如也的水中，立香重新開始對周圍的風吹草動全力戒備。她摸索著倚回那面破牆，使勁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讓思維再次混沌起來，哪怕是殘留其上並迅速消逝的溫度也不能抓回她的注意力。

立香摸到鐵鍊銹蝕得最厲害的地方，用指甲一點點剝下疏鬆的碎屑。儘管距離破碎還相差甚遠，但是接著以前的進度繼續敲打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性，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或者乾脆把自己的腿弄斷，包紮好之後再帶著殘肢想辦法逃出去，可惜並沒有合適的工具或者他人來協助她完成這種自戕一般的逃命行為。

正當立香搖搖頭否定第二個方案時，不知什麼東西突然攥住她那條動彈不得的腿，力量大得近乎摳挖進皮肉，仿佛馬上就會有大量鮮血從僵冷腫痛的皮膚裡爆裂而出，一度讓她以為自己不幸地擁有了心想事成或者意念斷物的超能力——當然，是不受她控制的那種。

不過，隨著水底傳來的一陣不小的動靜，應聲斷裂的並不是她的肢體，而是絞在上面的鐵鍊。適應不了重獲自由後過於輕盈的身體，立香兩腿一軟撲進水裡，掙扎之中卻發現倒下的動作被強制終止，又立即被攬住身體拽出水面，不待她從渾身沾滿冷水的顫抖中回過神來，剛才那張自己眼眼睜睜看著消失的臉就猝不及防地占滿了她的整個視野。

原來他的那句話不是為了告別嗎……

“嘁，你那是什麼表情……”艾德蒙磨咬著自己的後槽牙，不耐煩地把額前被打濕而顯得礙事的頭髮攏起來，一雙眯起的虎眸把立香臉上凝固著的細微表情看得一點不落。然而魔力見底的恍惚讓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她計較，艾德蒙直接扯過立香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兩手探進水中托著她向上一撈後直起身站起來，在即將失去平衡向前傾倒時用膝蓋頂住面前的牆，把立香用自己的身體撲壓在上面的同時，又不至於讓她受到太大的衝擊。

寒氣代替冷水侵蝕腿上裸露的肌膚，促使立香掙扎著揪住濕透的衣領，用雙腿夾緊他的腰，盡可能地藏進同樣陰冷的披風內。或許是打碎鎖鏈和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又耗去他不少所剩無幾的魔力，艾德蒙欠著身體將立香裹在自己投下的陰影中，寬闊結實的胸膛擠著兩團軟乳淩亂地收縮舒張，不規則的低喘挾著藏在冷霧中的熱氣撲在她海螺般小巧微涼的耳殼上。兩人緊貼的身體依舊濕冷，聚攏下墜的水珠不斷滴回水中，或是落在對方的身上蜿蜒曲折地淌下。這番短暫倉促的身體接觸並不能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不過她冰涼僵硬、透著烏青的皮膚已能隱隱流動起意欲開化的感覺。

“Master……”柔嫩的耳垂陷進舌尖，劃下了一道冷線。

“嗯……”

貼著身體間的縫隙探過去，摸索著扯下他褲子的束縛後，立香把自己的內褲撥開拉到一邊，在另一隻手上哈一口稀薄的熱息後，側過臉扶著他已經完全挺立起來的性器塞進自己的私處，讓前端陷入沁著熱滑蜜液的穴口。

當兩人隱秘暖熱的部位推擠著完全契合在一起時，習慣了寒冷與疲乏的少女難以承受突然沖進身體的溫暖舒適，被撐滿的腔壁纏在侵入的異物上無助地收縮，連帶她緊抓著他的上臂全身戰慄，溢出一聲委屈的哀鳴。然而緊接其後的回音直接把她嚇了個激靈，頭腦瞬間清醒過來，只好趕緊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無措地看向面前埋在黑影裡的男人，卻只聽到他輕喘出一聲狡猾的哄笑，然後繼續不緊不慢地撞著她短裙掩蓋下柔軟的腿心。

迅速腦補出他臉上的表情後，立香哼了一聲別過視線，捂緊嘴不願讓一丁點聲音漏出來，就連交合處擠出的曖昧水聲似乎都顯得多餘。見她倔強的臉上不留一點妥協的可能，艾德蒙乾脆叼住眼前的細腕扯開她壓在嘴上的手，同時使壞地加快了抽送的頻率。儘管少女在慌亂中咬緊牙關，但那畢竟是忍耐痛苦而不是快樂的方法，最終還是無法自控地鬆開齒縫，緊蹙秀眉拉高聲音，研碎在齒間的細弱嗚咽放開成了甜膩的吟聲。

“你在做什麼啊……”立香攥著拳頭捶打他的肩膀，手腕上還留著被尖牙嵌入過的細小齒痕，“萬一……萬一把敵人引來了怎麼辦……”

“哦……真的會這樣嗎？”得逞的男人卻對她的擔心不以為意，仿佛在嘲笑她對周遭狀況的遲鈍，“傻瓜……要是他們像你一樣為了苟活不眠不休，怎麼可能給你鬧騰到現在的機會。”

“……”立香有些脫力地靠在牆上。

“所以……”艾德蒙稍一偏頭就擋住了照在她臉上的些微月光，“你大可不必把注意力浪費在無關緊要的地方啊，Master……”

“倒也是呢……”立香突然貼過來在他唇邊呢喃，幾股清冷的細流無形地勾畫在她捧著那張俊臉的手背上，“畢竟總是擺出一副惡人臉瞪著我的傢伙，有一個就夠了……”

“哼，真是多謝你那拙劣的讚賞。”艾德蒙銜住她親自送上來的飽滿唇瓣，用從容不迫的唇舌交纏把自己的溫度重新染在上面，挑逗著她因一時失明而愈加敏感的觸覺。

儘管眼前一片漆黑，沾濕的皮膚泡在冷空氣中趨於麻木，但兩人僅剩的溫暖之處一直緊密相合，身體中殘留的昔日溫存的記憶被重新喚起，足以驅散她因失去視覺而引起的空落與不安。即使是在這個滿盈著惡意的世界裡，這片散佈著無盡怨念的黑暗也依舊會讓某些聲稱世間一切不過如此的人望而卻步，但對於那個正親身奔走在延續人理之途的少女來說，若是把這裡當作她的容身之處，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深吻引起的輕微窒息讓下腹深處上湧的快感愈加曖昧難耐，立香掙扎著鬆開嘴唇，腔道深處的軟肉依舊被性器前端頂住並反復揉壓，像是給脆弱的身體不斷灌入過量的蜜，積聚起濃烈稠厚、教她無所適從的快意，任憑少女微啟雙唇喘出絲絲綿甜的氣音，亦或是蜷曲手指抓撓男人的臂膀，也只是在完全墮入瘋狂之前作著無謂的掙扎，直到原先凝集在一處的快感驟然迸發，令她弓起身體死命地抵在牆上泄身，對那種磨骨的酥麻欲罷不能的同時，只能試圖用急促的呼吸來排解摻雜其中的羞怯與無措。

不過艾德蒙並沒有就此結束的意思，只是把湧出的滑膩液體繼續堵在她體內，低頭叨住立香方才無意間露出的頸項，可以感覺到她冰冷蒼白的肌膚已被快速流動的溫熱血液熏成綿軟的粉紅，就連順流而下的水珠也沾染上少女清甜涼爽的味道，在他舔舐凝凍般的肌膚時被一併捲入口中。

“夠了……不要再……”

立香斷斷續續地囁嚅著模棱兩可的話語，只聽那怯弱的語調或許無法分辨她究竟是過於疲憊還是焦躁難耐，不過男人懷中已然回暖並隱隱情動著的身體總不至於對他說謊。唇舌依偎著頸項上溫熱急促的搏動上行勾動脹熱的耳垂，艾德蒙稍作退離後再次貫穿正纏住他輕輕吸吮著的小穴，沉甸甸的律動裹挾住她繼續在綿密的快樂中沉沉下墜，魔力的大量溢出讓立香有種生命被漸漸抽離身體的輕飄感，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有氣力逃離這個外強中乾的牢獄——不過對於面前正和她緊密相擁、像自己一樣滋養著她的男人來說，不管是水也好還是牢也罷，根本無法困住他哪怕一刻吧。

濃稠的精液在又一次完全相合後灌進少女顫抖著的身體，襲上全身的一陣陣酸乏和滿足教她合意地閉上雙眼，只是在性器拔出後輕哼一聲，乳白的濁液從嬌嫩發紅的肉縫中緩緩流出，接著便靠在他的肩上，探出軟綿綿的手簡單整理好兩人的衣物。

“對不起……”立香硬撐著半開眼簾，發出夢囈般的柔聲，又或許是臉壓在肩上有些變形的緣故，其中還帶著些憨厚可愛。

“哼，道歉的時候倒是挺油嘴滑舌啊，”熟悉的嘲諷語調在她耳邊響起，“有這工夫你還不如想想怎麼拖著你那副疲乏冰冷的軀殼從這裡逃出去，礙事的月亮可是馬上要落山了。”

艾德蒙透過窄小的窗子盯著夜空中只露了半邊的象牙白，鎏金的眸子裡醞釀著野獸般危險的目光。立香聽話地合上眼瞼，模糊地輕笑一聲作為回應，低喘出的一小團熱息撲在他蒼白的頸項上，讓寒意暫時從上面褪去。

少女禦主的前行之路上少有駐足的時刻，不過在今夜弦月西沉之前，還請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END

注釋：

1.水牢這種東西……大概就是逼迫被關在裡面的人必須時刻清醒著不能放鬆，不然就會倒進水裡溺亡。然而人若是幾天不睡覺也會嚴重威脅生命，因此被關在裡面幾天後基本逃不掉痛苦地死亡的命運。

2.那天晚上是上弦月，月亮大概會在午夜時分落下，然後他們就可以趁著黑暗想辦法逃走……沒法準確地寫出來真是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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