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松风天马在准备去开早班会的时候接到了来自年级主任的电话。

“什么？明太郎的奶奶……去世了。”

1

和天马一起去家访的老师，是学校的卫生老师小林。

两人站在公寓门口，听着屋里出现的嘈杂声，在不知该不该按门铃的情况下，大空明太郎衣衫不整的冲出了屋，而他的身后，是一个手持拐杖，满脸暴怒的男人。

小林老师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得尖叫，天马上前阻止了拐杖的打落，将男人一把推回了屋里。

而当天马回过神的时候，大空已经不知去向。

“我要宰了那小子！”这是天马和小林在进屋后听到男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公寓屋里搭了个非常简易的灵堂，除了那个暴躁的男人，也就是大空的父亲，家里还有一男一女两人在屋里忙前忙后。

“我来帮您。”小林老师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觉得先帮大空的小姑做些什么，然后找机会开溜。

待小林老师走后，大空的父亲就上前和天马套起了近乎。

“你是那小子的班主任？幸会幸会，那我问你个问题，那小子踢球，是不是很赚钱？”

“大哥你够了！对别人说这种话太失礼了！”屋里的另一个男人，大空的叔叔，非常愤怒的谴责着自己的大哥，并非常不好意思的向天马赔礼道歉。

“对不起，我大哥太失礼了，老师您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不会在意。”

屋子里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大空的小姑希望请个大师来念经超度，拜托自己的哥哥看看能否联系下，但除了大空的父亲，其他子女都不在东京生活，自然也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然而那个满嘴是钱的老大，是那兄妹两人也无法指望的。

天马压着怒气听着男人的满嘴浑话，最后出屋与大空的小叔聊了会儿。

“我这有个熟人是专门做丧葬服务的，如果要请僧人大师超度，你打这个电话。”

“明太郎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和小林老师出去找找看，你们二位就好生在家料理好老人家的后事吧。”

2

今天没有加强训练，在早早结束社团活动后，剑城京马去了趟市场，买了点做咖喱的材料。

路过扬物铺子的时候，店里刚出炉的蔬菜海鲜饼和可乐饼的味道就随即飘了出来，看了看钱包里剩的钱，剑城一样要了两个，溜溜哒哒的出了市场。

这边还在想着晚上炖咖喱配炸饼会不会有些过分，那边就突然被不知名的东西给扑倒了。

剑城措不及防的想这是谁家的大狗时，自己刚买的炸饼就被身上的重物给翻了出来，剑城这才看清楚趴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大空？”剑城一脸懵逼，想大空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大空手里捧着可乐饼却皱着脸一脸要哭的表情看着剑城，两人四目相对你上我下的看了一会儿，大空的肚子就很应景的发出了巨响的肠鸣音。

“……饿了？”剑城指了指大空的肚子。

“嗯。”大空点头。

“先从我身上下来，这一袋就都送你了。”

超市门口，剑城顺势请了大空一碗泡面。

看着大空狼吞虎咽的吃着蘸着泡面汤的蔬菜饼时，剑城趁机给天马去了个电话。

——[对不起京介，我现在还有事，可能得很晚回家。]

天马在电话那头焦急的给剑城回话，剑城听着电话里的喘息声，缓缓开口。

“天马，如果你是在找大空，就来家街道外的那家便利店超市，我现在和这家伙呆在一起。”

3

天马找到剑城的时候，大空刚吃完两根长形毛毛虫面包。

剑城举着钱包晃了晃，这小子吃掉我了这周的生活费，天马你补给我。

天马喘着粗气站在超市门口，看着吃饱打嗝的大空红着脸看着自己，原本心里悬在空中的石头总算是安心落地了。

“明太郎，回家吧，”天马上前安慰他，“你小姑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爸已经走了。”

“他不是我爸。”大空低着头回答，剑城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下天马，转身抬手将桌上的垃圾分类扔进了垃圾箱。

天马坐在大空的旁边，还想再劝说些什么，剑城在一旁开口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家里说吧。”

剑城家原本在日本的老房子，现在已经是天马和他两个人住了。

大概两个月前也算是争得了双方家人的同意，两个人的交往大家也没有异议，天马的父母觉得孩子大了随他去吧，剑城这边就干脆把这套不住的房产直接让剑城继承，划入了两人的名下。

“进来吧，”在天马把门打开之后，剑城一把将站在门口不动的大空拉进了屋，“吃了我这的多东西，不进来把话说清楚可不会让你走。”

“你这家伙这么小气干什么！”大空站在玄关鄙视剑城，剑城根本不理，抬头指了指墙角，“把鞋脱了挂在那边的架子上，要是脚脏就把袜子脱了扔到前面的洗衣房里。”

“你才脚脏呢！”大空对着剑城的背后做鬼脸，然后老老实实的脱鞋进屋。

咖喱看起来是吃不成了，在大空拒绝回家的情况下，天马只能打电话给大空的亲戚，说暂时让小孩在自己家待一晚。

吃到撑的大空自然是不会再吃什么，剑城扒拉着面前的速食意面，看着天马给自己端了份刚出烤箱的披萨吐司，勉为其难的吃着这个还算凑合的晚饭。

“不管怎么说，明太郎你不能一直躲着不回家，明天你家人请人做完法事你就见不到你奶奶了，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剑城低着头用余光看着坐在身边的大空，对方搅弄着手指，低头一言不发，布满湿意的双眼上显露出隐隐的霞红色，颤抖的嘴角和脸颊露出了让人难受的隐忍。

从之前的对话剑城大概了解了大空现在的情况，他是外人，不方便插嘴，但现在这个样子说实话，没人看着好受。

“我想知道你父亲有对你做了什么，明太郎。”天马继续询问大空，顺便给大空倒了杯果汁。

大空抬眼看了看果汁，透过玻璃杯，他看不清天马的样子，但却知道自己的老师在担心他，但天马问的问题，他心里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我们现在所知的情况是，因为你奶奶的过世，你的监护权就要全权由你父亲掌控，如果你现在不把你的情况和问题说出来，到时候即使大家想帮你都可能帮不了你。老师可能多管闲事了，但是在老师看来，能让自己的学生在安稳的生活下并入学上课才是我该做的，如果这之上的都无法做到关心，那我这个老师也是非常失职了。”

说完这些话，天马看着大空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有些后悔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他知道受伤的人其实根本不想听那些所谓的现实和伤痛本身，但如果不去面对，事情只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天马叹了口气，想想要不先算了，这么问下去如果让大空彻底抗拒，到最后得不偿失。

“老师，”

嗯？

“……我……”大空一边说着一边从外套内口袋里缓缓掏出一份折得皱巴巴的、撕烂了一小部分的纸封。

“……我能相信你吗，老师。”

4

大空的父亲，在得知自己母亲死后，就开始千方百计的找遗产。

在家里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本以为老人把钱都浪费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却在无意间听到自己弟弟和大空的对话，说老母亲在生前立下遗嘱，除了赶出家门的长子以外，其他子女包括大空本人，都可分得剩余家产。

大空的父亲急了。

于是在威胁自己亲儿子让他说出老母亲的遗嘱到底在哪的时候，大空一直藏着身上的信封因为扯破了衣服掉了出来。

那个时候，大空明白这个家不能呆了。

“那个男人……他要销毁奶奶的遗嘱，好让自己以老大的名义继承所有的财产。”

大空将皱烂的遗嘱放在桌子上，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其实大空也不知道。

他不想让那个从没尽过一点父亲及儿子责任的家伙夺走奶奶留给自己和亲戚们的一切，对于这个嗜酒成瘾六亲不认且已经丧失人性的败类，大空很早以前就不再奢望了。

奶奶再疼他他也知道，这一天总会要来，但他从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老人家是在睡梦中去世的，走之前还在给大空运动包上开线的地方做缝补。

大空想着想着就哭了，他把脸别到没有剑城的那一边，抖着身子眼泪直往下掉。

剑城也没胃口继续吃饭了，整个餐厅充斥着压抑的氛围，剑城起身进了厨房，在冰箱里拿出了一盒布丁，揭开放在大空的座位前。

“吃点甜的，好好睡一觉吧。”

浴室里的水汽迷茫的飘渺着。

大空坐在浴室里，右手揉着左肩上被拐杖打出的淤紫，疼得倒吸口气。

在尽量将肩膀泡入水中之后，浴室门外有人敲门要进来。

剑城下身围着毛巾进了浴室，也不管坐在浴缸里的大空什么表情，开着淋浴自顾自的洗。

听着哗哗的水声，大空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想着奶奶曾经给自己讲的闲话，她说，如果有人过世了，月亮就会变成小船的模样，飘荡到过世之人家的房顶上空，等着已故之人登船，好在天亮以前去往西方的极乐世界。

“呐，京马。”

剑城关上水龙头将洗好的头发撸到脑后，“嗯？”

“你，害怕过死吗？”

5

因为大空在家，剑城不能和天马同屋睡了。

虽然这让剑城有些小小的不爽，但想想也就一个晚上，无所谓了。

大空睡在地铺上，看着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的剑城，心里想着这家伙难道失眠？但此时的剑城，却因为没有自己睡觉时抱着的东西且床太小睡不习惯，而烦躁不已。

在大空已经看烦了剑城的翻身准备进入睡眠的时候，剑城忍无可忍坐了起来，下床笔直的走向门口开门出屋，不一会就胳膊窝下夹了个印有美少年的等身大抱枕回了卧室。

大空汗颜，“你这是从哪变出来的抱枕？”

剑城愤愤的坐在床上不开心道：“问天马借的，反正这东西他有很多。”

“……”这么硬核的吗？

“不过这上面的图案如果是别人，我想我会睡的更香。”剑城将抱枕扔进床里，准备上床入眠。

大空好奇，“你希望上面印的谁？”

剑城躺好看着地上的大空，一脸纯真的回答大空。

“当然是印着天马的照片了，你觉得还能有谁？”

大空嘴角抽抽，心想眼前的这个“成年人”还真是毫不避讳的给人塞狗粮，有时候大空都不禁怀疑，这两人的痴汉程度，到底谁更厉害。

这么想着的大空就看到剑城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毯子给砸中了脸。

“印你个大头啊胡说八道什么的！”天马在门口一脸通红的抬脚站在门口，看着这架势，刚才那毛毯是被踢过来的。剑城将毛毯从脸上拿了下来，坏笑道：“我又没说谎，你倒是画个自己印上去啊，我供在屋里天天看着。”

“行啊，那你就天天对着抱枕发痴吧，”天马将手中的毛毯展开盖在大空身上后一把将剑城手中的毛毯抢了过来，一展开把剑城盖了个严实。

“我今晚就画，从此以后，你小子禁止踏进卧室半步，好好地在这个单人间抱着你的抱枕安眠吧。”

剑城一听就慌了，赶忙坐起身来紧抓天马疯狂表露求生欲。

“我开玩笑的别这样啊我不要什么抱枕了抱枕哪有你好啊你别生气啊我老实睡觉还不行吗你可别不让我进卧室啊这跟分居有什么区别啊！！！”

天马斜眼看着求生欲极强的剑城，冷哼，“你刚才说啥？”

剑城颤巍巍的哽了会，“那个……我们不能分居啊你说是不是……”

“哈？”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老实睡觉我一定老实睡！”

“还敢不敢乱说？”

剑城闭嘴疯狂摇头。

天马伸手，“抱枕递过来。”

剑城从身边将抱枕拽了出来，双手奉上。

“这还差不多，”天马拿着抱枕拍了拍，“几千块钱的七濑君就让你这么睡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剑城&大空：“……”

面对着天马抱着抱枕关灯离开卧室的门，剑城欲哭无泪，大空直翻白眼。

这都让自己看了些什么啊……

一时间房间里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大空看了看床上的剑城，结果对方看到自己看他的时候赶紧翻了个身打呼装睡。

“……你这家伙太假了吧。”大空转过身子趴在地铺上，侧着脸看着装睡的剑城，对方不给反应，显然是不愿意接话。

大空自讨没趣，闭眼开始睡觉。

6

“在这野小子身上花心思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儿子！”

“都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妈妈到底是谁……”

“明太郎，看爷爷我给你带了什么？足球！喜不喜欢？”

“你给我从家里滚出去！从此以后我们家里没有你这么个不孝子！！！”

“我恨爸爸……爷爷他……明明身体那么好……”

“不要这样，爷爷走了还有奶奶呢，奶奶一定会照顾好我们明太郎的。”

“奶奶……”

“嗯？怎么了明太郎。”

“我……”

“我想去东京的雷门国中踢足球。”

…………

……

…

……明太郎……

……醒醒，明太郎。

“早晨了，明太郎。”天马跪坐在被褥边将大空叫醒，伸手擦了把大空额头上殷出的密汗。

“去泡个澡，你今天要早点到佛堂那里。”

明太郎茫然，天马双手捧着这孩子的脸，一脸严肃的向他说明现在的情况。

“你小姑凌晨的时候来电话，说你父亲因为醉酒滋事，被人报警抓了起来，你小姑去警局了而你小叔在佛堂那帮忙准备法事，没有人接你过去。”

明太郎听了这些，依旧是一脸茫然，天马无奈，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剑城求助。

“帮个忙，带他去洗澡。”

“怎么这事落我头上了？”剑城不要，昨晚一起洗澡他强装镇定才把澡洗完的，这睡了一夜自己就突然成了这小子的“洗澡伴侣”？他不要，坚决不要。

“帮个忙，亲爱的。”

“……”

浴室里剑城一边拿着淋浴给明太郎冲着身子，一边想自己是不是要坚持下自己的立场，即使有情话加持也不能忘了本心。

但想归想，看着坐在塑料凳上依旧没什么精神的大空，剑城想了下抬手就把淋浴冲向了大空的面前，在被冲了一脸水的大空气的站起来要爆踢剑城的时候，总算是脸上带了点表情。

洗完澡出来，简单的吃了早饭，三个人一起出了门，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记着，坐708东方向的车，六个车站后下车就进山，那座山上面有个小寺，门口应该会摆告示牌你跟着进去就好。”

“嗯，谢谢老师。”

公车从不远处缓缓驶来，两人目送着大空上了车，在看到少年趴在窗口看向外面的时候，剑城转身出了车站。

三分钟后天马也出了车站，两个人肩并肩的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天马用余光看了看身边的剑城，原本垂下来的左手主动上前去抓住剑城的右手握住。

“谢谢你京介。”

剑城右手在天马的手中回握，嘴角只是撇了一下，突然用右肩撞了一下天马的左侧，脱手挽住了天马的手臂。

“今晚和我一块洗澡。”

“……我帮你搓背。”

“那行就搓背。”

天马笑了笑，手臂搭在了剑城的肩膀上。

“你终于要长过我的身高了，京介。”

“嗯，这样以后我就能完全拥抱住你了。”

天马给了他胸口轻轻一拳，“大早上的，正经点。”

学校的课还是要照常进行的，而在不远处的佛堂里，大空趴在松木棺材上面，嘶声裂肺的痛哭着。

没有人知道他隐忍了多久，也没有人明白他内心对未来的迷茫。

超度了故人，灵车载着棺材驶向墓地，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看着春日的暖阳将阳光洒向大地时，大空已经哭不出泪的眼睛茫然的望着车窗外，没有一丝生气。

由于大空的奶奶不是东京人，按照当地的习俗，如果在异乡无人供奉或照顾，故人的骨灰是可以被带回老家安葬的。

老人的遗嘱一直都未公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大空的父亲，相关的律师和后事处理还没有联系到位，大空的小叔向工作单位就请了四天假，送完老母亲就要搭乘新干线回去了，小姑至今也在社会工作，同样不能休息很长时间，在这之后如果放任大空一个人留在东京，只怕是没有危险也有隐患。

大空想留下奶奶的骨灰，但又不想让奶奶孤独的葬在异地不与爷爷在一起，最后小姑从遗物中挑了个老人曾压箱底的祖母绿勾玉，连同丧葬公司定做的小灵牌一起留给了大空，其他的，该处理的处理，该带走的带走。

至于遗产，两人都觉得老人为了大空的愿望估计也不剩什么了，就算有很多说实话光遗产税他们也不想交。老家的房子也要小叔回去后处理，至于东京这边，兄妹俩表示即使有也不感兴趣了，还不如留给他们这个可怜的侄子。

处理完这一切，夕阳西下的时候，三人在一间小餐馆点了点东西吃吃，大空的小叔才开始问起了那封遗嘱的问题。

“我们回来给你找好律师，你见到律师一定要把信交给对方确认，那封信里写了什么，真的是你那天说的吗？”

大空摇头，道歉说对不起说了谎。

小叔叹气，他没办法怪这个孩子，其实是根本不想管，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还是想确认一下，遗嘱里的内容。

大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完整的纸，那是昨晚天马帮忙影印的版本。

真遗嘱在昨晚大空交给天马后就被藏了起来，他觉得在一切还没稳定的现在，还是继续不公开比较好。

“看过了吗？”小叔问。

“嗯。”大空点头，小姑也跟着凑了上去，两个大人凑在一起对着信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都笑了。

“妈妈她啊，真的是对大哥失望透了啊。”小叔把复本遗嘱折好还给大空，伸手揉了揉大空的脑袋。

“足球，可要加油啊，不要辜负了你奶奶对你的期望。”

“嗯。”

“我跟你婶子去年看了你们学校的前沿锦标赛，踢得相当不错呢，你婶子一个劲的说要让项汰也踢足球，你那个弟弟还特崇拜你。”

“好久没有……见到项汰弟弟了。”大空低头吃了一口饭，应了一声。

“以后有空回一趟老家，你原来的同学也都想你哦。”

“嗯。”

7

在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之后，大空再次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天马并没有在班级公布大空家中的情况，只是说大空因为个人原因需要请假几日，没人知道大空的奶奶去世了，也没人因为听到的闲言碎语围着大空旁敲侧击的问。

天马在教室外看着大空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在与同学谈笑风生时，心里有股莫名的锥痛。

春季的前沿锦标赛很快又要开始了，大空作为队长，也要尽快的调整好状态。

作为国三生，这是国中时期最后一场比赛，所有人都鼓足干劲，希望今年也能取得好的成绩好让自己毕业后不那么遗憾。

在练习时间，剑城一边与大空练习抢球，一边询问大空的近况。

“你的亲戚都回去了吗？”

“小姑……还在这里，”大空吃力的控着球防止剑城插入截走，“不过也快回去了……”

“你之后……准备怎么办？一个人生活……吗？”

“先……看着办吧，一个人……”大空最后还是没控住球，球被剑城一脚踢出了界，大空跑出去把球捡了回来，两人继续。

元堂守站在休息区看着练习的两人，询问在身边做记录的天马：“明太郎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天马放下手里的笔，同样也看了看踢球的学生，“我也不清楚，不过比起之前，现在算是稳定很多了，我想接下来需要克服的，是他之后的生活问题。”

“这样啊……”元堂又看了一会，问天马，听说你在找律师，要不要帮忙。

天马笑了笑，也不拒绝元堂的好意，直接麻烦了。

社团训练很晚才结束，在比赛分选开始之前，大家都想多练一会，好让自己成为首发队员。

大空磨磨蹭蹭的收拾好离开学校，与等待关门的天马和等天马下班回家的剑城两人碰了面。

学校除了巡夜保安，只剩下他们三人，大空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脸，站在两人面前，鞠躬表示谢意。

“之前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谢谢老师和京马同学。”

晚风有些凉，天马让大空不用在意，早点回家休息免得让小姑担心。三人顺路走了一段距离，在分岔路口处，大空与两人道别，往相反的路口前进。

目送着大空的离开，两人也转身回了家，夜幕下的街巷里顿时空旷了起来，只有惨白的路灯照着漆黑的路面。

在还有两个拐弯处就要到家的大空，决定一路小跑的跑回去，他不想让小姑看到自己不精神的样子，所以跑一会的话脸上的状态会好一些。

这么想着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大空一边想着小姑不知道做了什么吃的等他回去，一边准备拐弯进入下一个路道。

夜风习习的深夜，这之后没有一丝声响，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了一般。

第二天早晨是周末，原本计划是要周末训练的，但因为天马临时有加急的事，剑城只能一个人去学校训练了。

“路上小心。”在目送剑城离开了之后，天马转身准备进屋，去赶他之前接的关于绘图方面的活。

然而在院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手随即阻止了门的关闭，并打开钻了进去快速的贴近天马的背后。

天马下意识的站住不动了，在用余光确认身后有人正在拿刀抵住自己的腰时，身后的人带着恶意的笑声在天马耳边幽幽的开口。

“老师啊，我们又见面了。”

“你知道的，我来的目的……”

8

训练开始半小时后，大家依旧没有等来大空的人影。

“队长到底怎么了？”队里的成员开始抱怨，“之前就缺勤，今天又迟到，他到底还想不想继续踢球了？”

剑城走到元堂身边，问元堂大空的情况。

“我打过去了电话，但是没人接。”元堂也表示不知情，或许是昨天训练强度太大，断了这么多天训练可能一时间跟不上，今早睡过点了也是有可能。

毕竟现在时间才八点半，对于一天的开始，也算是早了。

剑城也没多想，依旧继续训练。

天马被用电线五花大绑的捆在餐厅里，面前的男人拿着刀在手里不停的晃来晃去，感觉随便一脱手刀就会飞出去。

“我说，你只不过是那臭小子的老师，拿别人家的遗嘱是不是有些过分？”

天马精神紧绷的坐在椅子上盯着男人，脸上多出的红印和浮肿让他清楚，这个男人现在相当危险，自己随便的一个举动都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啊？怎么不说话了？你不刚才还很能说吗老师？啊？呵呵呵……”

男人用刀面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天马的脸和脖子，在天马屏住呼吸死盯这他的时候，反手一巴掌把天马直接人带椅子一块打翻在地。

“妈的你瞪什么瞪？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天马摔到了头，贴着地面的半张脸麻木的让人眩晕想吐，但还没等他缓过劲来，自己的腹部又被对方狠狠的踢了很多脚。

“装死是不是？啊！我告诉你，我要是今天在你家找不到那老太婆写的狗屁遗嘱，你今天就别想活着。”

天马迷迷糊糊的看到了自己吐了血，看来伤到了不得了的地方，他有些害怕，怕对方真的杀了自己，怕对方还会去害别人……

天马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大空的父亲，是怎么知道遗嘱在这里的。

“你……”天马努力的抬了点头，用没肿的另外一只眼睛瞪着男人，“你把……你把明太郎怎么了？”

“怎么了？”男人蹲了下来，伸手抓住天马的头发向拎狗仔般把天马的头拽了起来，在天马发出疼痛的吟叫声中，男人猖狂的大笑着，然后像炫耀一般的把自己昨晚做得事情说了一遍。

“你觉得我把那臭小子怎么了？我告诉你，我在警局被关了整整五天，没一个人接我出去的，要不是我关押期满自动释放，我他妈谁还记得有我这个人！”

“那都是……那都是你……自找的……”

“去你他妈的自找的！”男人一把将天马的头又摔回了地面，“老子我应得的东西，他们谁也别想得到！还有我那个臭不要脸的妹妹，家里的遗产与她有什么关系！跟个蚊子似的在一旁嗡嗡，都其心帮那臭小子是吧！老子我随便捡来的野种都被那群家伙当个宝贝，我这个老大怎么就没人疼啊！啊？”

天马虚弱的喘着气，视线和听觉都出现了障碍。

“我把那臭小子和那个婊子绑在了一起，就跟你一样，那小子只不过是个之前要死要活想要嫁给我的野女人生的，反正那个野女人也一身烂病没活多久就死了，我只不过是顺手带回家罢了，结果老头老太婆竟然为了这小子把我轰出家门直接跟我断绝关系，他妈的老子是狗吗让我来就来轰我走就走！”

男人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拿起刀蹲下身子，用刀尖指着天马的脸发狠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遗嘱到底被你藏哪了？”

天马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迹象越学越浅，这很危险，如果对方再来一次暴力行为，自己可能真的就这么交代了。

于是他缓缓的盯向男人，嘴角微微扬了扬，满嘴是血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杀了我也……没用……遗嘱……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这栋房子里。”

9

训练休息时间，剑城给大空去了通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他总觉得有些别扭，又顺手播了家里的电话。

依旧没人接。

剑城紧接着又打了天马的手机，天马工作的时候会给手机调震动，接通的概率也并不高。

同样也是没人接。

剑城皱眉，难道天马又带着耳机忘我的画画了？

最后剑城直接开了网络电话拨了过去，然而系统显示的是，对方未登录账户。

用手机接通了家中工作间的摄像头，屋里并没有人。

剑城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元堂监督，我能请假回家一趟吗？”

剑城到元堂那里请假，周围的同学都围了上来。

“天马并未在家画画我有点不放心，想回家看一眼，顺便我再去大空家看看，一个上午了他也没出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元堂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其实结束训练也是可以的，原本元堂的计划就是想训练结束后去大空家看一眼情况，他之前帮忙联系的律师也谈拢了，正好过去告诉他家人。

这么一计划全队的人也都想跟着过去，但因为大空的情况大家并不是太清楚，剑城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么多人一起去会吓到大空，还是算了吧。

但同为三年生的大家强烈要求下，最后新人和二年级解散回家，剩下的高年级大家就一起收拾准备去大空家。

剑城再一次给大空去了个电话，在长长的等待音都让剑城想挂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接通了。

“喂，大空，我是剑城，你今早没来大家都准备去你家看你，你那边……”

——[呜……呜呜呜……]

剑城感觉到了不对。

“大空，你现在在哪？回答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元堂问剑城出了什么事吗，剑城挂了电话，衣服也不换握着手机跑出了球场。

“喂你这家伙怎么跑了？”其他人一脸问号，也不管那么多赶紧追了上去。

“你他妈放屁！”

男人暴跳如雷的拿着刀指着天马，而此时的天马，已经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看到已经无法从天马嘴里问出什么，男人决定亲自去找。

他离开了厨房，进了里屋，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类似信件的东西。

结果一无所获。

在天马绘图的书房里和阁楼里有几个锁着的柜子，没有钥匙无法打开，男人又返回厨房，在昏迷的天马身上摸了好一会，总算是在衣服内袋里找到了一串钥匙。

回到楼上一个一个的试，男人总算是打开了第一个柜子。

一拉开，一堆未拆包装的“精装套盒娃娃”就从柜子里稀里哗啦的掉了出来。

“妈的这都是什么烂玩意！”

在柜子里翻来覆去的找，其间还踩坏了好几个娃娃玩偶，但依旧没有找到白信封。

男人还想再去开其他的柜子。

第二个柜子打开了，成批的画本和油彩堆满了整整一个柜子，随手一摸就是一手碳笔灰。

男人气绝，又费力的去打开第三个柜子。

但柜子还没有被打开，楼下就突然冲上来一群人，将男人死死按在地上。

10

剑城非常迅速的跑到大空家。

他之前来过一次，是因为同级生留宿，虽然他并不想去，但架不住大家的邀请以及天马的怂恿，最后剑城还是去了。

在站在大空家门前的时候，剑城尝试进门无果开始疯狂砸门。

“大空！你在里面吗？快开门！”

这时候元堂带着大家也都赶到了楼上，也就在这时，门内出现了咚咚的撞击声。

事情突然开始变得不太对了。

刚好剑城的敲门声吵到了邻居，在得知大空家里可能出了意外之后，邻居很配合的帮忙联系了物业，找人来撬锁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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