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浩人站在公寓楼的走廊里，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两点二十一分，他回来晚了。冬日的晚风冷得刺骨，呼出的气都化作了飞散的白雾，他缩缩脖子，裹紧了身上大一码的风衣。但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外——在犹豫了片刻后，他掏出了口袋里钥匙，慢慢地将它插进了锁孔，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慢慢转动了起来。

客厅里开着灯，灰崎趴在餐桌上，似乎是睡着了。吉良见状，便小心地关上了门，蹑手蹑脚地脱下了自己的短靴。房间里不算暖和，但至少没有风，他摘下围巾、脱下外套，安静地走到了餐桌旁，俯身打探了一番灰崎的睡相。他想让叫醒灰崎，让他去床上睡，但灰崎有起床气，他又不想在这个时间和灰崎吵架，所以他只是盯着灰崎看了一会儿，便走到灶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回来了啊。”灰崎睡得不深，听到倒水的声音，也就醒了。

“嗯。”

“壶里没热水了，你烧点吧。”灰崎打着哈欠说，“几点了？”

“两点多，”他说，“你怎么不去床上睡。”

“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你怎么才回来。”

“打工。”

“你还真的去找兼职了……酒吧？”

“差不多。”

“时薪多少啊——2000円？”

“差不多，推销出去那种很贵的酒还有抽成，从九点半到一点半，还行。”

“你居然能耐着性子去做这种兼职，”灰崎伸着懒腰，从餐桌旁站了起来，“你到底是多不想回家啊？”

“……你不生气吗？”

“生气？”

“你跟我爸一样。”

灰崎似乎是没有听懂，只是眨了眨眼睛，就没再说什么了。他看吉良没有烧水的意思，就走过来，自己往壶里接上了水，打开了烧水的开关，然后接过了吉良一直抱着的外套和围巾，搭到了一旁的椅背上。吉良放下杯子，走到灰崎身边，不讲理地扯住了他的领子，踮脚索吻。灰崎把他往怀里拉，他便扶着灰崎的耳后把他按向自己，他们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本能地相互索取着。他喜欢灰崎，但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喜欢灰崎的什么地方，他闭着眼睛，灰崎强烈的脉搏便从他的掌心传了过来——这令他感到满足。

“……外面很冷吧。”在这个柔软的吻告一段落的时候，灰崎小声地说到。

“嗯。”

灰崎把他那双冰冷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问灰崎是不是蠢，灰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那你自己去倒杯热水暖手。”

“不要。”

“那就别废话。”

“你心跳好快。”

“闭嘴。”

“害羞了？”

在热水沸腾的声音中，灰崎沉默了，吉良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又想凑上去吻他了。灰崎握着他的手，亲吻他的手腕和掌心，看他不反抗，便又亲吻起了他的指节。透过自己的指缝，吉良看到灰崎那双猩红色的眼睛里正透着危险的光，他本能地把手抽了回来，灰崎却俯下身子，靠到了他的耳边。

“你的耳朵红透了——”灰崎低声说，“现在是谁比较害羞啊？”

“你这混账——”

“我想做，”灰崎咬着他的耳垂，轻轻地吹着气，“让我抱。”

“……切，”他环住灰崎的脖子，由着灰崎抱住了他的腰，“你根本只是想捉弄我吧。”

“如果你说‘我今天已经很累了，一点都不想和你做’，我就松手——你觉得怎么样？”

“我今天已经很累了，”吉良说着，推开了灰崎，“所以只能陪你做一次。”

“……真可爱。”

“想做就给我闭嘴——”说着，他反手握住灰崎的手腕，扯着灰崎往房间里走，“你这混账只有在不说话的时候讨人喜欢。”

“骗你的，”灰崎一边说，一边猛地将他拉回了怀里，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这样借我抱一下就好了。”

“你傻吗。”

“大概吧。”

他们站在餐桌旁，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和挂钟的嘀嗒响。吉良握着灰崎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侧头看了看把脸埋在自己肩上的灰崎，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毕竟这家伙总是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说话基本不用敬语，他们也总是在吵架——但每当灰崎露出这种大型犬般的后辈姿态，吉良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了。他将自己的手指挤进了灰崎的指缝，继而便这样扯着灰崎的手，沿着衣摆伸入了自己的衣服中。他引着灰崎抚摸自己的身体，从下腹一点点往上，抚过胸腔，再到脖子上。灰崎亲吻他的脖子，他便亲吻灰崎的手指，隔着衣服，他感受到灰崎的心跳，混在他自己的心跳里，嘈杂地鼓动着。

“你是什么性欲之神吗？”灰崎亲吻着他的耳垂，低声地说。

“这可轮不到你这种好色恶魔来说。”

“……你到底和多少人做过啊。”

“吃醋了？”吉良侧过头，笑着看向灰崎，“终于？”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吃醋吗？从以前开始就整天和那些人在一起鬼混、在夜店里通宵，现在又去酒吧做这种兼职——”灰崎说着，便握着吉良的手，抚弄起了他乳头，“明显得我都不想浪费力气吃醋。”

“唔、但是我只和你做过……”他闭上眼睛，顺着灰崎的动作，用指腹轻轻按压自己的乳尖，“我还没有差劲到会和男友以外的人做。”

“……男友？”灰崎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问。

“不然呢？”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灰崎说，“我以为你只是……”

“只是在你身上找乐子？”

“差不多。”

“你这家伙的脑袋里是缺零件吗？”吉良有些火大地瞪了灰崎一眼，又说，“我为什么要和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啊？”

“你又没说过……喜欢我之类的。”灰崎把头埋进了他的肩膀，小声地说。

“你不是也没——”

“我在你睡着的时候说过。”

“靠。”

“你心跳好快。”

“那也轮不到你这种脸烫得要死的家伙来说！”

他看向灰崎，而灰崎也抬眼看向他，于是他们交换了一个吻，继续亲热了起来。灰崎的手在他的皮肤上来回摩挲，勾着他身体里的火，他往灰崎的怀里陷，最后索性把主导权全都交到了灰崎手上。灰崎的动作少见的有些笨拙，似乎是在紧张，但他并不讨厌这样，毕竟这样的灰崎也是他重要的宝藏。是的，灰崎是他的宝藏——这个狂妄的后辈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哪怕总是让人感到不爽，却还是会带给他一种照镜子般的亲近感——他确信灰崎可以理解自己，就像他可以理解灰崎一样。灰崎的手沿着他的腰滑入了他的裤子里，有些迟疑地握住了他的性器，用拇指轻轻蹭了蹭那东西的顶端。

“吉良。”

“……怎么？”他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声，低声地说。

“想去床上吗？”灰崎笑着，凑在他的耳边说，“还是——”

“你在装什么体贴啊？”吉良反手勾着灰崎的脖子，挑逗地顶了顶对方的下体，“只是摸我就已经硬成了这个样子，我可不觉得你有那个耐性。”

“你还真是嘴硬。”灰崎将另一只手伸到了他的嘴边，将食指和中指塞入了他的嘴里，“那我猜你也不需要其他润滑剂了。”

吉良想说些什么，但是被灰崎压着舌头的他，几乎很难发出清晰的音节。于是他也不屑于挣扎了，只是温顺地舔舐起了灰崎的手指，并在一切差不多时用力咬了下去。

“靠！”灰崎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哪根筋不对劲！”

“你少给我得意忘形了，”吉良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又说，“况且我也没有很用力。”

“你等下最好不要哭出来。”

“那你最好真的能做到。”

话音刚落，灰崎的手指便从后面插入了他，粗鲁地扩张了起来。他只手扶着椅背，背过另一只手抚弄灰崎挺立的性器，他们似乎都有些心急，只想马上进入正戏。灰崎来回搅动着他的后穴，轻微的疼痛和微妙的异物感让他不免发出了些许色情的声音。灰崎吻他，他便回吻灰崎，他们的舌头又一次纠缠在一起，仿佛是渴望马上就融为一体。伴随着这个吻，灰崎将自己的手指伸得更深了些，试探地寻找着吉良的敏感点，吉良试图压抑住自己的喘息，但当灰崎开始按压他的前列腺时，他还是忍不住轻吟了起来。灰崎问他是不是还想逞强，他咬咬牙，踮起了脚，扶着灰崎的阴茎说，快点插进来，灰崎听后倒也再没和他客气，一下子就侵入了他的体内。

“呜……”猛烈的冲击给他带来了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事实上，吉良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伤，但对怕痛的他来说，这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

“我刚刚可是提醒过你的，”灰崎紧抱着他说，“你看，爱哭鬼的眼泪开始打转了吧？”

“你给我闭嘴……”吉良有些火大地说，“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怕痛吗！”

“但是你每一次看起来都像是第一次，”灰崎喘着粗气，笑着凑在他的耳边说，“你要是这么有精神的话，我就要开始动了。”

吉良看了看灰崎，然后便别过了头，扶着椅背，沉默地点了点头。灰崎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在得到了许可后马上便在他的体内冲撞了起来。伴随着灰崎的动作，疼痛渐渐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从下腹部传来的酥麻和电流般的快感。闭上眼睛，他感受到灰崎的性器正不断地摩擦着自己的肠壁，顶撞着他体内相对敏感的位置，而自己的穴口也随之放松了一些。灰崎亲吻他的脸颊，但又好像是在舔舐他的眼泪——他已经有些失神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哭。

“嗯、灰崎……再、再深一些，啊…嗯——”

灰崎紧紧地抱着他，亲吻着他的颈侧和肩膀，卖力地抽插着。他的双腿有些发软，踮起的脚尖也有些颤抖，但他还是配合着灰崎，扭动着自己的腰部。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体内的甬道正因为性事所带来的快感而不住地颤动着，亲吻着灰崎正侵入自己的硬物，但他并不感到羞耻，反倒是希望自己这种本能的反应能让灰崎更舒服一些。灰崎的喘息声从他耳边传来，他侧头索吻，灰崎便亲吻了他的眼角，然后才用舌头和他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舒服吗？”灰崎轻声问他。他握着灰崎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后穴被塞得满满的，而灰崎的频率对他来说也恰到好处，电流般的酥麻感很快就变成了潮水般的快感，源源不断地从下腹部涌出、冲刷着他的理智。他向来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他知道和灰崎做爱是很舒服的事——舒服得头脑都会融化掉，不论是事都可以在高潮中忘掉。

“吉良，”灰崎呼唤着他的名字，亲吻着他的耳后，“我要去了……”

“好、我也……已经，嗯——要不行了。”

“我想射在里面，”灰崎的呼吸很是混乱，“我——”

“那就、射在里面，”没等灰崎说完，吉良便打断了他，“唔嗯…反正我也不会怀孕！”

于是灰崎把他抱得更紧了，仿佛是想把他嵌回自己的胸腔中。在柔软而幸福的高潮中，他的腹中灌满了恋人的精液，而他自己的精液也沿着自己的大腿淌了下来。他感到脱力，缓缓地跪坐在了地板上，灰崎扶着他，坐在了他的身边，将他往怀里拉。

“眼圈都红了。”灰崎看着他，小声地说。

“闭嘴。”

“所以你突然跑来我这里住也是因为……？”

“……不然呢？说到底你到底是抱着一个什么心情让我住下来的啊？”

“我不知道。”

“而且我也没别的地方能去了——那些人都只是想和吉良家的少爷交朋友而已，去找他们也没意思。”

“所以呢？”灰崎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腿上，环住了他的身体，“你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我爸听说我在和你交往。”

“哈？”

“你没猜错，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我在和你交往的蠢货！”说到底这里，吉良火大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揽住了灰崎的脖子，“我家很传统的——我爸把我教训了一顿，我气不过，就跑出来了。”

“……就这样？”

“那个人以前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不论我做错了什么事，他都对我视而不见。”

“也就只有你这种幼稚鬼会用惹人生气的方法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了。”

“我承认我这方面很幼稚，但这不是重点——我以前明明做过那么多蠢事，那个人却……”

“却因为一件你没有做错的事情把你教训了一顿？”

“……是。”吉良低着头说，“除非他亲自来和我道歉，不然我才不回去。”

“吉良。”

“怎么。”

“……我喜欢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不知道，”灰崎抱着他说，“但是现在你知道了。”

“切。”

他别过头，回避着灰崎的视线，但灰崎却一直望着他，脸上挂着颇为得意的笑。但在僵持了一会儿后，他还是转过了脑袋，看向了灰崎——他在灰崎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倒影，亮晶晶的，占据了全部的位置。灰崎凑上来，轻咬他的下唇，继而给了他一个绵长又柔软的吻，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似乎要和灰崎一起漂浮起来。

“……灰崎。”

灰崎看着他。

“我喜欢你，”他轻声说，“和我交往吧。”

灰崎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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