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福葛和我接了一個長長的吻。

　　那是一個生澀的、舌頭還乖乖留在各自的口內、僅僅唇與唇緊密貼合的吻。迷糊之間，我感覺自己彷彿變回了那個年方二八、初次嚐到親吻滋味的小女孩。

　　周圍所有的事物一瞬間全沒了蹤影，我的世界只剩下眼前這個人，只有福葛。耳際只朦朧聽見兩人混在一起、越發鼓譟的心跳聲，他的臉近在咫尺，他的手緩慢而溫存地撫著我的頰和下頜，我也情不自禁搭上了他的肩、十指在他的頸後纏繞。

　　我們的唇交疊了好一陣子，貪婪地吸吮彼此的氣息，直到再也透不過氣為止才倏然分開，短促地喘息。透過適才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往上凝視，我在那雙紫羅蘭色的眼中看到猶疑困惑、但又充滿渴望的神色。

　　「瓦萊莉雅……」他低語，那音調宛如在渴求著什麼，於是我主動將唇送了上去。

　　幾分鐘前還令我膽戰心驚的前男友全然被拋諸腦後，等第二個長吻接完，福葛輕輕將我推開、轉向科斯塔時，我才發現他原來還倒在原處，公寓的門也還大大廠開、任誰都可以輕易看見室內的動靜。

　　「喂。」福葛蹲在那個一臉傻楞的萎靡男人跟前，後者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既然您現在還沒滾，那就請您聽好。」這時候福葛恢復的敬語聽起來嘲諷萬分，故意拖長的每個字句更是叫人寒毛直豎。「從今以後不准再出現在瓦萊莉雅的跟前，也不准用任何方式騷擾她，明白了嗎？您的回答呢？」

　　「明、明白……」

　　「明白什麼，您自己重複一遍看看？」

　　「我……我以後會離那女人遠遠的……唔呃呃呃呃！」話還沒說完，福葛的拳頭已重重落在科斯塔的腹部，他滾在地上大聲呻吟。

　　「我剛剛可不是用『那女人』這種不禮貌的字眼來指稱瓦萊莉雅的吧？」福葛冷冷地說，又狠揍了幾下才停下拳頭，傾身靠向近乎崩潰的科斯塔：「等您踏出這間房子之後就馬上前往車站，隨便去哪都行，離開瓦萊莉雅、離開這個城鎮，一輩子不要再回來，然後也祈禱您永遠不要在外地遇上我們……就算真的冤家路窄，您最好也自己先躲得遠遠的，不然我不保證下次碰面時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唷？」

　　這回不等福葛再開口，科斯塔就連滾帶爬地竄向門口，一路嚎叫些含糊的求饒話，沒命似地逃走了。

　　「哼。」福葛嘆口氣，在那人離去後迅速將大門帶上，回身面對呆若木雞的我。

　　「不客氣。」見我沒有反應，他半開玩笑地朝我鞠了一躬，儀態優雅，與先前的狂暴形成顯眼的對比——那暴風雨般來的快、也去的快的兇暴脾氣著實嚇到我了，這個總是一副憂鬱頹喪的少年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也許是我的表情洩漏了短暫劃過心中的恐懼與驚異，福葛的臉色一沉：「或許……我也一併離開會比較合您的心意？」敬語聽起來格外刺耳。

　　在他往門口邁開步伐之際，我終於有辦法控制因為驚嚇而顫抖不已的手，即時夠住他的衣角，用比我預期的還含有感情的聲音喊到：「潘尼！」

　　「……嗯？」他停下腳步，沒有轉身，不過至少應了我。

　　「潘尼。」我緩步來到他的身側，腦中千頭萬緒根本來不及整理好，只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呼喚他的名字。

　　接著，握起他那隻由於大力擊打而泛紅的手，將他粗糙的手背貼在了自己的頰上。皮膚相碰的剎那他輕輕抽動了一下，可是沒有掙脫。我閉上眼睛。

　　「不要走，好不好？」

　　「……如你所見，我沒辦法控制我的脾氣。」他的聲調平緩了下來，夾帶著疲倦，「像那樣的爆發時不時就會發生，不管我想不想，我總是無可避免會傷害到其他人……為你自己著想，還是不要跟我有太多牽連比較好。」

　　我睜開眼，望向那冷漠地說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話，臉上卻寫盡苦痛的矛盾少年。

　　「你還是個孩子。」我很輕很輕地說，「潘尼你很聰明、很理智，但你的感情層面沒有來得及跟它們一起成長。再加上經歷的那些往事，對年幼的你來說的確太沈重了……你會無法控制那些怒火是難免的，這不是你的錯。」

　　「……」

　　「這不是潘尼的錯，」強調似地重複了一次，然後露出笑容，「從現在開始學習怎麼控制脾氣絕對不嫌晚，真的，身為老師的我可以對你保證！」

　　他以一種非常複雜的表情看著我，晶瑩的光澤在紫色的眸中流轉，好像隨時都會痛哭出聲，同時又無法忍住不向我擠出一絲微笑。

　　「……真奇怪，明明沒有證據，我卻覺得你的話我可以相信。」停了片刻他終於開口，嗓子啞啞的。

　　福葛將腦袋溫順地靠在我的肩頭，像個迷途的孩子終於找到回家的路一般、緊緊摟住我的腰。

　　眼下那股自上而下、浸潤我全身的暖意，我不太明白到底該將之歸類為何種感情——是像個母親一樣對徬徨無依的他感到不捨嗎？抑或對他展顯出的怯弱與狂亂感到同情？或者是……

　　福葛再次探向我的唇打斷了我的思考，他又吻了我，比剛才更加親密、更急切，舌尖也探進了我的口中，動作是那麼渴切，我不假思索地迎合上去。

　　他溫熱的唇與舌開始朝我的嘴之外的部位進攻，面頰、額角、脖頸……磨娑著一路往下，直到被襯衫的衣領阻擋去路。當福葛摸索著要解開我領口的釦子時，我才隱約發覺再這麼下去似乎不大妙，緊貼的腰部也感覺到被對方逐漸堅挺的下身頂住……

　　『停止！不行再繼續了！想想你的身份、你的年紀、你才剛擺脫的前男友！』最後一丁點尚餘的理智在腦海中尖叫，奮力與排山倒海的欲望鬥爭，我十分艱難地想要推開福葛，他察覺到我的掙扎而停下手邊的動作。

　　「不、不可以繼續了，我們不能這樣……」我低聲說，但語調猶豫、缺乏說服力。

　　「為什麼？」他撒嬌似地將臉湊近，又要再吻上來，我連忙伸手隔住那誘惑萬分的唇瓣。

　　「因為……我說過了！你太年輕了，還是個孩子……」

　　「已經夠大了，」他朝我狡黠地一笑，將我擋在唇邊的手指一口含進嘴裡，我不禁抖了一下，「別忘記，義大利的最低合法性行為年齡是十四歲唷，老師？」語畢，挑逗地用舌尖舔吮著我的指頭。

　　「我、我當然知道，可是……」我的意志力越來越無法維持，「這種事還是得和所愛的人做才……」

　　「你討厭這樣嗎，瓦萊莉雅？」他緩緩吐出我的手指，一縷唾液由他的唇角牽到我的指尖，像一條剔透的絲線。

　　「不……」

　　「我也是。」

　　「不討厭不等於愛……更、更何況我們才認識沒多久，你總不會對這樣的我說出『我愛你』吧？」我硬是逼自己採取挑釁的態度，才勉強不屈服於快從體內迸發出來的龐大慾念之下。

　　「……我沒有想過這是不是愛，」他認真思考了片刻才緩緩答到，「我只知道：當你叫著我的名字、叫我不要走的時候，我就自然而然不想離開你了。」

　　我投降。

　　我想是我的眼睛告訴他，我投降了。

　　「我想要你，瓦萊莉雅。」福葛溫柔地說。

　　×××

　　福葛靈巧地弄鬆我的領口，露出大片肌膚，他的鼻息暖暖地呼在我的鎖骨上，然後深深烙下一吻，我忍不住輕輕哼出聲，下意識地環住他的頭，指尖在他腦後的髮稍來回抓搔。

　　釦子一顆一顆被解開，襯衫一下子就被褪去、單薄的胸膛就只剩下內衣這一道最後防線。鑑於我根本沒預料到會有如今這般發展，先前更衣時沒有多加考慮、隨手抓了件樸素的淺色胸罩，看起來一點也不成熟、更別說是誘人了——我感到一陣懊惱，在福葛的目光掃視之下羞紅了臉。

　　「你害羞的樣子真可愛。」

　　他火上加油地附在我的耳邊低語，一邊輕咬我的耳垂一邊開始撫弄我的胸，他的大手輕而易舉就將我那雙小巧的乳房包覆，隔著布料搓揉了幾下之後就不客氣地探進胸罩之下，肌膚觸碰肌膚，一陣酥麻的感覺在胸腹間騷動。

　　從剛剛我就覺得有火星在我的體內燃起，漸漸燒成滾熱的火團，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地由內而外燒熔全身，直到我自己就變成了一團熊熊烈火為止。

　　胸罩不舒服地卡在肩頸處，我不耐煩地主動解開背釦、在福葛的幫助之下脫去上身最後的遮掩，他也順勢脫掉那件本來就沒有多少隱蔽作用的破洞外衣，我們袒胸露背地面對彼此。

　　福葛的身材很好，彷彿都能用肉眼看到那些不斷往外擴散的青春活力和濃烈的荷爾蒙，我感到相形見絀。

　　「抱歉啦，脫了也沒什麼好看的，我的身材不會讓你太失望吧？」明明早就不是第一次當著異性的面裸露身體，但現在我卻莫名其妙緊張，只能胡亂說些試圖掩飾尷尬的話。

　　他笑了出來，笑到眉頭都皺在了一起，隨著他的笑聲我的臉燙到快要燒壞，有些惱怒地雙手抱胸、遮住那令我自卑的上身：「你不喜歡就算啦！」扭頭就往房間的方向走。

　　「等一下！」福葛止住了笑，從後面一把攬住我，「我沒有說不喜歡啊。」

　　「那你、你在笑什麼？」現在這個姿勢剛好讓他能輕鬆地捧住我的乳房，在他不停歇地揉弄之下我的呼吸有點不穩，不過也不甘示弱地將手往後貼在他結實的腹部，順著肌肉的紋理來回愛撫。

　　「我一向對女人沒什麼留心，但瓦萊莉雅，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他從不規律的搓揉改成輕重不一地捏著我的乳尖，搭配往外輕拉和沿著邊緣畫圈的動作。「而且看似老成、經驗豐富的你，卻一副這麼緊張的樣子，我覺得有趣極了……是稱讚的意思喔，不要生氣。」他補充道。

　　「……好吧，原諒你。」我回頭吻上他的脖子，他也低下頭回應我的唇。

　　「潘尼，你說的沒錯。」在我們又一次拼命索取對方的氣息之後，我短促喘了喘，手從他的腹部下移到那鼓脹在兩腿間的硬物上，逗引地磨蹭，恍如體內什麼開關被打開，我突然不再感到害羞或扭捏，除了燒灼全身的欲望之外就僅保有一個念頭：

　　『我想要他。』

　　「的確沒什麼好緊張的……畢竟我至少比你多了十幾年的經驗嘛。」對福葛甜甜一笑，隨後扯下他的褲頭，解放他那憋悶已久的下身。他似乎被我忽然主動起來嚇了一跳，而在他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我又報復似地迅速跪下身、將那挺立之物含入口中。

　　「唔……」他低沉的呻吟在喉間徘徊，激起我一股奇異的成就感，吮舔得更加起勁，一手也搭在上頭來回套弄，福葛的分身在我的攻勢之下越發雄偉。

　　我想我的技術應該還不賴，至少從福葛情不自禁地扶住我的頭、擺動著腰讓他那已然硬挺的部位更快速在我的嘴中進進出出，這反應來看他應該是很享受的。唾液的潤滑讓這一切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情色，加上我們各自發出的含混哼聲，我感到自己所有的渴望全聚積在下腹，那裡在不知不覺中也老早溼潤無比。

　　「潘……潘尼，停一下。」我暫且將那濕漉的硬物從口中吐出，福葛不太情願地停下動作，目光垂下與我對視，看來迷亂又疑惑：「怎麼了嗎？」

　　「我們還是到床上再繼續吧，」我扶著他的大腿站起身，膝蓋因為前先保持的跪姿而僵硬疼痛，「雖然繼續在地板上也……也不是不行啦……但你不覺得太冷又太硬嗎？」

　　「悉聽尊便。」他微微一笑，然後將我攔腰抱起，我被這無預警的舉動嚇得尖叫出聲，他抱著我大步走進臥室之後、用腳將門踢上，才輕輕把我放在床舖上。

　　「現在可以繼續了吧，瓦萊莉雅？」福葛一屁股坐在我身邊，兩手不安份地在我的雙腿撫摸。

　　「我等不及了。」說著便自己拉下窄裙側邊的拉鍊、除去所有礙事的衣物，伸手一推讓福葛向後仰躺，我則爬上去跨坐到他身上。我緩緩移動下身、磨擦著他那滾燙挺拔的碩物，愛液從燥熱難耐的穴口滲出、沾黏了上去。

　　我依稀可以覺察福葛正在努力忍耐，忍耐在得到我的允許前，不要衝動地進入我體內——他實在是乖巧到令我心疼的地步，除了立即給予回應之外我別無他想。

　　我沒辦法、也不忍心再讓他——還有我自己——繼續難受下去了。

　　摸索著握住他堅挺的分身、對準目標，讓它在穴口摩蹭了幾下之後就直直挺進我的體內。

　　「啊啊……」酥麻的電流和被滿滿充實的舒適感如泉水般自身體深處湧出，我不由得嬌喘起來，福葛似乎也在同一時刻感受到了與我同樣的滿足，但是他僵著不敢妄動，些許遲疑地問：「你……這樣會痛嗎？」

　　這使我楞住半晌無法回話。

　　從來沒有，在我所有的經驗之中，從來沒有任何男人，會在交合的那一刻詢問我的感受，他們素來是急躁忘情地自己享受起來——可是福葛不一樣。

　　他俊俏的面頰潮紅，粗喘著氣，手放在我的腰上輕撫，看來快要按捺不住，但卻又真心擔憂我是否感到不舒服……

　　喉間一緊，一股酸暖的感覺飛快竄上鼻尖。

　　「我愛你。」眼淚衝出來的剎那我哽咽地說。

　　福葛顯然被我搞糊塗了，也誤會了我哭泣的理由、可能以為我是痛到哭出來之類的，慌忙地想要從我體內退出。我俯身趴在他的胸前，好似期望將此刻縈繞心中的濃烈感情全都透過嘴唇傳遞給對方一樣，深深吻了下去，並在接吻的同時扭起了腰，將他的碩大溫暖主動迎入我的深處。

　　「啊……啊啊……潘尼……」他終於領會我的意思，也配合地加大了抽送的動作，一下又一下深入、抽離、再深入，快感自股間奔散到渾身上下，我意亂情迷地在喘息間穿插呢喃著福葛的名字，他的臂膀牢牢地摟住我，彷彿在告訴我可以將自己整個人放心地交付出去。

　　在一波波酥麻撩撥的情慾之中，我好像已與身下的男人融合在一起，我感覺到我們緊密結合，不只是身體，連同心靈亦是那般靠近、不再有任何距離。

　　「瓦……瓦萊莉雅……」他也用那惹人憐愛的嗓音低吟，直至此時我才發現自己是多喜歡聽他叫我的名字，他的聲音多好聽，就連他喘著粗氣的呻吟聲我都覺得好聽。暖洋洋的喜悅和愛意在胸腹中氾濫著波瀾、迫不期待地滿溢出來把我的官感浸沒。

　　福葛持續不斷地抽插，汗水沁濕了皮膚，交合處被愛液弄得滑溜溼潤，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每一下卻依然保持強而有力、確實頂到我的內壁最深處。

　　「啊……潘尼……快、快要不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在快感膨脹到極限的瞬間，我猛地痙攣，無法抑制地失聲嬌喊，福葛也恰如其時地使勁往上一挺，將濃稠熾熱的精液全部射出。

　　「呼、呼……」一陣疲乏與酸軟襲上我的四肢和腰部，還伴隨源源不絕的心滿意足。福葛緩緩從我的體內退出，我則順勢滑到一旁，與他並肩躺在凌亂不堪的被褥上，輕輕喘著氣，讓狂亂的情慾得以平息。

　　他側過身將我擁進懷裡，像小動物一樣把鼻尖埋進我的髮中、嗅蹭了一會兒，才垂下頭，與我臉貼臉地凝視彼此。在這麼近的距離裡不太容易對焦，然而我還是有看清在他眸中閃現的那些情緒。

　　我想他也看到了我的。

　　因為他向我顫抖地咧開嘴，露出了個泫然欲泣的微笑。

　　「我愛你。」我說得很低很低，但充滿肯定。

　　「我也是。」福葛說。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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