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夜裡

● 紀翔的初戀有私設，非官方小說設定

1.

他見到了他。

那個他不願對誰提起、塵封在心底、細細眷戀的他。

「翔，怎麼了？」

那個人撐著傘替他遮雨，過近的距離和親暱的稱呼讓他緊張，心跳很快。

他試圖不看他的臉，有些不自然地將頭偏向一旁，卻讓他愣住。

綠意盎然的草園，中央圓環噴水池，莫札特筆直的雕像和哥德式尖塔的建築…

這是維也納的音樂學院，他再熟悉不過的環境。

為什麼應該是在台灣吵雜的景色，變成了維也納悠閒的光景？

那個人似乎是感覺到他的困惑，修長的手指扳過他的下巴，然後湊近他的唇瓣輕啄。

他訝異地睜大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十七歲的對方，和對方瞳孔中十七歲的自己。

2.

優美旋律的琴聲從琴房傳出。

他坐在鋼琴前，靜靜聽著那個人詮釋的月光。這首月光是自己最喜歡的一首鋼琴曲，聽到的當下只是偶然，卻平撫了多年來讓他失落和低迷的情緒。

只要覺得孤獨，就聽聽它。只要覺得難過，就聽聽它。

最後，他將歌譜背起，融入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他從沒像任何人提起自己喜歡月光，也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演奏過。

「你為什麼要彈月光給我聽？」他問，帶著疑惑的口吻。

音樂沒有停止，彷彿沒有那句詢問一樣，那個人仍然優雅地彈著鋼琴，雙手在琴鍵上溫柔游移，直到這曲終了，那個人才抬頭正視他，對他莞爾。

「因為，你只有在聽月光的時候，才會把身上的刺卸下。」

那個人起身朝他走來，彎下腰輕輕摟住他。

「如果有一天，你也能在我面前完全卸下那些偽裝，我會很開心。」

近乎嘆息的聲音，縈迴在他耳邊。

慢慢地，他伸出手，緊緊將那個人擁住。

3.

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那個人的？

是什麼時候和那個人交往的？

他坐在校園的長椅，仰望無垠的蔚藍天空。思索。

褐色的短髮、褐色的瞳孔、總是帶著笑容的嘴角。

明明是主修不一樣的科目，明明是不一樣世界的人。

想不起來了。

就連輪廓，也變得模糊。

「翔。」

想念中的那個人漸漸浮現，他有些吃驚地道：「…學長？」

他印象─不知道哪裡來的根據，那個人在這個時間應該是有課的。

為此，他才特地選在這個時間讓自己沈澱。

「叫我的名字，翔。」

那個人從後面繞過他，坐在他旁邊。

他看著他，張開口想喊那個人的名字，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

他想起，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提過那個人，也沒有誰在他面前提過那個人，他想讓自己淡忘那個人，而漸漸地，他也真的忘了─忘了那個人的名字、習性和五官。

抿了抿唇，他側過頭，不去看那讓人難過的失落神情。

為什麼這樣夢寐以求的愛情，是發生在這樣的自己身上？

4.

是夜。

一床旖旎。

他們相擁著、啃吻著、嘶吼著。

就像是兩頭失控的野獸，瘋狂舔噬彼此壓抑的情感。

空氣中充斥著汗水和體液交錯混合的氣味。

他喘息著，低頭親吻了那個人紅腫的唇，帶點玫瑰色的豔麗。

「這是夢嗎？」

那個人捧著他的臉，在吻後輕輕問道。

「如果是夢，你會留下？」

他問，過近的氣息打在他們的鼻間。額頭頂著額頭，鼻子摩著鼻子。

那個人笑了，有些燦爛也有些無奈。

又是一陣親吻。

「翔，我愛你。」

就算在夢中，那個人依舊不會為了他而承諾。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麻木地笑著。

夢醒

早晨的豔陽照射在他淺色的床被。

他坐起身，看了下床頭的時鐘，然後又重重倒在床上。

什麼也不想動。

還好今天的通告是下午。

他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為了給那個人一個驚喜而為他作的曲子。

只可惜，那曲子作完沒多久，那個人就離開他了。

就連離開的理由也不願意給他。

那個人只有緊緊抱著他，不斷地和他說他愛他。

事實真相也是從別人口中的譏笑而殘忍得知。

也都過去了。

他起身盥洗，隨便套了件長褲，光裸著上身坐在琴前。

輕快而喜悅的旋律從指尖傳出。

儘管把樂譜燒了，也泯滅不了這首曲子的存在。

他隨手拿了一疊白紙，在上面塗寫著什麼。

星期日晚上──

「最近剛好有靈感，你看看能不能用，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擺著。」

他將譜好的詞曲交給他的經紀人。

「真的嗎？紀翔，真是謝謝你。」

金皓薰開心地接下。

當你聽到這首歌時，會不會也在夜裡想起我？

他轉身，斂下眼簾。

《只在夜裡》

曲/詞：紀翔 (詞：irene)

想哭 想笑 沉醉在夢境裡的虛幻

想撫 想抱 泛起情感漣漪成波瀾

絢爛 卻是心中每一處傷感

只在角落 默默祈禱實現

忐忑 隨著內心澎湃地上演

追尋 斑駁的夢靨似漆侵染

吶喊 世界只剩自己的聲響

遺留 孤獨封閉的黑色饗宴

你說 冷默只是我保護色的偽裝

退縮 只因你忽略我眼中的疲倦

讓我 迷失與結束在錯謬的驚慌

眼窩 殘留乾澀淚痕無言的情殤

於是 只在夜裡 靜靜等候彼此的緣

於是 只在夜裡 繼續思念彼此的臉

fin.

2012.08.01

番外─《月光》

窗外雷聲轟隆，伴隨著滂沱大雨激烈卻單調的聲響。

他們躺在室內的單人床上，很擁擠。

「你黑眼圈很重。」

他道，輕輕撫摸那個人略白的臉龐，有些心疼地看著沾染憔悴的目光。

「最近沒有睡好。」

那個人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擔心。

「你在心煩什麼嗎？」

那個人搖搖頭，緩緩閉起眼睛。

短暫的寧靜裡只剩大自然的宣洩。

「翔，彈琴給我聽，好嗎？」

良久，在他以為那個人已經睡著的情況下，他聽到他這樣說。

他頷首，起身離開溫暖的床單，打開琴蓋遲疑了一會。

最後，他的十指彷彿注入生命，滑動著黑白琴鍵，為那個人、為自己譜出這首月光。

「卡！紀翔，你在發什麼呆？」導演的聲音將他從遙遠的思緒中拉回。

「抱歉。」

紀翔淡淡說著，他朝著坐在沙發上的方若綺點頭致歉。

金皓薰趕緊和導演與工作人員道歉，然後跑到紀翔身邊，擔心著急地詢問他是不是生病感冒還是睡眠不足，喋喋不休的聲音佔滿他的聽覺，卻一句也沒進去。

「休息十分鐘後繼續！」

他被他愛操心的經紀人拉到了旁邊的長椅下休息，接過金皓薰遞來的水瓶卻沒有想喝的念頭，對方拿起面紙幫他擦去額角不知道什麼時候產生的薄汗。

「不要多事！」他揮去對方過於親暱而不自覺的舉動。

「呃、抱歉。」看著紀翔微慍的神情，金皓薰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他們看著攝影棚內的工作人員忙進忙出，似乎是在準備下一個場景的道具。

「紀翔，你最喜歡的鋼琴曲是什麼呢？」

不到五分鐘時間的安靜，他聽著金皓薰問的蠢問題，嘴角上揚得有些邪佞。

「有時間問無聊問題，不如多花點心思去經營翱翔天際。」

預料之中，他看見金皓薰癟了癟嘴，表情都垮了下來。

有些好笑，他仰頭，將水瓶內的水全數飲盡。

要說最喜歡的鋼琴曲，當然是──

「德布西的月光。」

他將水瓶還給有些呆愣的經紀人，像是驚訝於他的回答。

「為什麼？」金皓薰繼續問著。

「最容易讓聽眾睡著。」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後，起身往拍攝場景走去，結束這場無意義的對話。

只是那唯一的聽眾，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fin.

2012.08.01

番外─《月光》in 2008

「紀翔，辛苦了，最近通告會不會太多？」

金皓薰一手遞了剛從便利商店買來的冰涼礦泉水，另一手遞上毛巾。卻完全無視於滿頭大汗的自己和因為疲憊而笑得勉強的神情。

紀翔瞥了一眼，並沒有接下水和毛巾。他皺了皺眉頭說：「你比我更需要吧？」

「呃、嘿嘿，說得也是。」金皓薰愣了一會，尷尬地傻笑幾聲。他將毛巾和水塞給紀翔，雙手用袖子胡亂擦著自己的額角和脖子。

「髒鬼。」紀翔看到這樣的金皓薰，有一點滑稽的模樣讓他笑了。他扯下金皓薰的雙手，把保特瓶丟給他，雙手用毛巾替他擦拭溼透的頭髮。

不得不說，和這個呆子經紀人一起共事已經快三年了，而這快三年的回憶就像毛線，蓬鬆而柔軟得溫暖。

然後不知不覺，也越來越仰賴。

「紀翔？」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金皓薰的腦袋停頓了幾秒，有些受寵若驚地睜大眼睛看著紀翔的臉龐。

那是個帶著溫柔微笑的表情，不同於以往所看到的冷漠和嘲諷。

啊、把那些偽裝卸下了，是代表能信任我了嗎？

這樣想的金皓薰，也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不懂得給旗下藝人喘息的空間是經紀人的失職，而不懂得照顧自己也是經紀人的失職。」紀翔恢復了平常的神情如此說道，他的手微微施力有些粗魯地弄亂金皓薰的頭，些許藍髮垂了下來，在沾染黑眼圈的眼睛前。

就連探班，都是急急忙忙。

就連水，也是從超商臨時買的。

「看你每天忙得和陀螺一樣，該不會連休息兩字怎麼寫都不會吧？」

金皓薰看見紀翔的神情又出現往常一慣的邪笑，他在心中暗暗嘆氣，心想這傢伙一點也不可愛。

「說我是陀螺也太過份了吧！只不過最近公司比較忙而已…」

威爾的合作案，他說什麼都要拿到。

「那每天把抓頭髮的時間省下來去忙公務如何？」紀翔拿下毛巾，打量著因為擦拭而垂下的頭髮，雖然零亂，有幾根還翹了起來，但大體而言意外地好看。

「再說吧，我先送你回去。」

紀翔坐在副駕駛座上，靜靜看向前方交通狀況，不時用餘光看著身旁明明已經疲累卻硬要開車的經紀人。金皓薰的眼睛睜得很大，十分認真地開著車，似乎沒有想要交談的意思。

他明白，金皓薰只是怕分心而釀出車禍。

車內明明播著警廣，卻還是安靜得讓他很不習慣。

在停主要道路的紅燈時，金皓薰正想開口閒聊些什麼，紀翔的聲音卻已經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你會想聽我彈琴嗎？」

「咦？」金皓薰轉頭看著紀翔，又是一次反應不過來。

「咦什麼？你是忙到頭腦壞了連回答想或不想都不會嗎？」依照是那個邪佞的笑容。

「不，真難得你會這樣問呢。」金皓薰笑了笑，轉回頭看了紅燈，還有10秒。

「所以呢？」紀翔也側過頭看向窗外，偷偷地看著車窗上反射的經紀人。有點緊張。

「想！當然想囉！」金皓薰用力地連忙點頭，正巧燈號從紅燈轉變了綠燈。

「那回公司吧。」紀翔這樣說道，聽了皓薰的回答讓他放鬆不少。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想要彈琴給誰聽，他很害怕，如果那個人不想聽怎麼辦。

可是，他答應了，而且還很開心的樣子。

紀翔看著掛著微笑的金皓薰，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

這樣的心情，是他所渴求的吧。

回到公司，金皓薰開了燈興奮地快步走到團練室，那裡有一台給藝人們練習用的鋼琴。

他脫下外套坐著，滿是皺折的襯衫和雜亂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很是邋遢。

紀翔佇立在鋼琴前，金皓薰圓潤的眼睛直盯著他看，滿是期待。

他總覺得，金皓薰嘰嘰喳喳又愛操心的行為就像公雞，好好先生溫順的性格如同綿羊一樣被人吃得死死的，而他的眼睛，就像貓咪一樣，又圓又大，炯炯有神。

這樣想的同時，他想自己真的已經被同化了。

金皓薰總愛問奇奇怪怪的問題，而他卻也漸漸習慣，甚至思考那些問題該怎麼回答。

他坐下，掀開琴蓋，手微微顫抖。

如果是眼前這個人的話，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只因為他是金皓薰。

完全沒有根據的根據。

指尖滑移，熟悉的旋律再現。

過去安撫自己的月光，充滿十七歲回憶的月光，

只為現在這個人所彈奏的月光。

金皓薰看著垂下眼簾專注彈琴的紀翔，神情變得如水般的柔和，嘴角微微上揚，就像這首曲子一樣。他對古典樂知道的不多，認真來說他對五線譜其實也不是太了解。可是他想，紀翔一定非常非常喜歡這首曲子。

他詮釋的，是那麼溫柔、那麼喜悅和一點點難以察覺的幸福氣息。

啊、這就是月光吶…

因為放鬆使得之前壓抑的疲憊全部湧上，厚重的眼皮隨著優美的音樂而慢慢闔上，音樂越來越淡，彷彿化為春天的涼風輕撫，舒服得讓他很快就進入夢鄉。

紀翔莞爾地看著已經靠在牆上入眠的金皓薰，繼續彈奏直到曲子終了。

他緩緩起身，整個空間安靜得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

紀翔放輕腳步走上前，拾起金皓薰脫下的外套，輕輕蓋在他身上，細細看著那帶著笑意的嘴角。

謝謝你願意當我的聽眾，皓薰。

他關上燈，悄悄離去。

fin.

2012.8.23

從睡夢中得來的靈感，不知不覺就打出這樣的產物OTZ

怎麼好意思說夢到初戀情人還來不及對他毛手毛腳夢就醒了...

是說大概夢個不到10秒就醒了吧(遠目)

ir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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