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前尘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一如他刚进京那天。

石桥上人流涌动，白袍书生皆以袖遮头，护住手卷匆匆而行。

身后突然狠狠地撞上一个黑影，定睛一看，是那日与自己对文的纨绔子弟，带着家丁手下在雨中撑伞路过。尖锐的笑声划破雨的帘幕，散落在地的书卷被刻意踏上污水。立刻蹲下身去想挽回还未被彻底损坏的，路过的行人却又看也不看地匆匆加上了两脚。

“啊，不好意思，抱歉。”

这么说着便自顾自地又赶起了路。

有谁要过你们的道歉吗？

真是，让人不爽到了极点。索性狠狠将手里捡起来的书页摔到水里，就这么靠在桥边任由雨水冲刷。

看着上方灰蒙蒙的天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转眼间桥上已不再有行色匆匆躲雨的人流。

“那帮人，可真是蠢透了。”

自言自语地嘲讽着，再度看向桥面的时候面前已经撑伞站了一个人。素衣翩翩却带着斗笠，看起来远不是穷苦书生能比。

白净的手从袖里伸出，递过来一把油纸伞。

他皱眉，想见识下那斗笠下方的脸：“还不知道兄台尊姓大名。”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藏于斗笠下的眼睛抬了起来，纯净蓝湛仿佛不染尘埃。

擦肩而过的时候一缕金色的发丝飘了出来，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油纸伞，心里烧却出了一股火焰，仿佛野火春生，有着燎原之势，任由雨水冲刷也半点感觉不到寒冷。

那澄澈的眼睛，高高在上的姿态，若是能将之扯下云端跟自己染成同色，这番愤恨说不定就能熄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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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文科状元是意料中的事，那帮蠢才同期也早看出不是他的对手才会处处使绊，结果都功亏一篑，最终做鸟兽散。

皇帝的驸马召集令第二天便下来了，要他进宫迎娶雪乃公主。虽说他从未见过这位二公主本人，这番亲事却推脱不得。未等家乡父老赶到便整装进宫，大公主阳乃穿着绫罗绸缎，锦衣华沙接待了他。

阳乃身姿抚媚，笑容魅惑，却深藏不露。

银铃般的笑声让人惊觉胆寒。

大公主同他寒暄两句，便遣退了周围侍从。他不解，却不敢贸然搭话，生怕露出破绽。

阳乃嫣然一笑：“想去看看小雪乃么？”

“恕在下不敢擅自决定。”

“呵呵，你跟我来了便是。”

娉婷曼妙的身姿在前方悠然带步，穿过庭院曼帐，小桥流水，拐进了地下宫殿。

寒冰宫殿内沉睡着美丽的公主，黑发如瀑布般自床沿垂下，凝结着冰晶的眼睫新月般弯长，仿佛马上就将苏醒。

阳乃笑意悠长：“想让她醒过来么？”

“公主可是有病？”

“七年了。”阳乃冷道，垂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沉睡的雪乃，“这蛊无人能解。”

他默不作声。既然公主沉睡不醒却急着召他进宫，他不知其用意。

“太医说你天生资质过人，愿收你为徒。”阳乃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心思刻意道，话中有话。

“不敢当。”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魅惑的红唇突然凑近，伏在耳边悄声呼气，“太医向我保证你定能解这七年蛊毒。”

能感到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冲动。那妖媚的声音比这寒冰宫殿的任何一处都要冷上千万，动了动冻得僵硬的嘴唇，只能说出服从的话语。

“若能救公主，在下定当赴汤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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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的水蒸气冲上眼睑，打断了冗长的回忆。

想起了很多麻烦的事情啊。看着炉子里煎煮的草药，昨晚交合的情景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真是造化弄人，想不到又会在那凄冷萧瑟的地方遇见那双忘不掉的澄澈眼睛。时隔多年那燎原之火又再次燃了起来，在那未经人事的身体上尽情发泄着。现在仅仅只是想起来脸颊温度便会骤然提升，闭眼又都是那晚交合的影子，嘴唇和皮肤的口感，任人揉捏的手感，如活物般开合吞吸的嫩穴。任何地方都让人忍受不了，以致于心烦意乱。

药的副作用，其实是没有的。那发冷的姿态便是其真正效用发挥的证明。

凤凰引，他要将之拖下云端，蒙染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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