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不知道要怎麼繼續下去嗎？」剎雅邊說邊把伊瑞莉雅的手拉起來左翻右翻，「很好，這支也塗得很漂亮。」讚嘆著換把無名指拉過來又用磨棒整理甲型，伊瑞莉雅任由這個朋友擺佈自己的指甲時談到與雷玟間不須言喻就能感受到的尷尬點，剎雅用小刷子把指甲屑刷乾淨抬頭問：「你們沒接吻嗎？應該有吧？接吻然後可以親脖子，這裡或這裡，鎖骨啊、肩膀啊都可以，嗯……沒脫衣服就脫衣服，如果不敢脫衣服就……從下面伸進去？」她不太確定這種事情到底要怎麼教學，而且為什麼會需要教學？情人之間的親密行為需要教學的很少見吧？長這麼大還能看到情侶不知道怎麼進行下一步真是長見識了。指著自己的脖子和鎖骨，也指著伊瑞莉雅的耳朵和耳根，她甚至用指尖畫出耳朵的弧度表示親耳廓也很好，但伊瑞莉雅仍不確定這麼做到底是好還不好。

是，她們是接吻了，分明強烈而深刻的糾纏著彼此的唇舌，每一次親吻都讓心跳更強烈，每一次吸吮都讓情緒更激昂，然後呢？雷玟的眼睛裡有那麼多讓自己感到心動又心慌的情感，太喜歡她了，太愛她了可是也太緊張了，雷玟緊張的時候自己同樣也很緊張，沒想過會對一個人有這麼多的執著與青睞，沒想過會對一個人有這麼多的珍惜與疼愛，伊瑞莉雅不曾想過的忽然之間都在眼前、都在掌心、都在懷裡。

「但她說過想在上面。」她懊惱地告訴剎雅卻被怒瞪白眼伺候，剎雅先把手上正在處理的指甲小心翼翼的處理完才放下工具，「伊瑞莉雅！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少女的人了！不能輸給她啊！愛歐尼亞怎麼能輸給諾克薩斯！像上次打球時你把卡特蓮娜蓋火鍋讓她氣得半死那樣，把雷玟壓在下面不管她說什麼屁話，這種事情都是先上先贏啦！」剎雅看起來有點火大，但伊瑞莉雅的表情看起來仍是這樣淡淡的僅是添增了些困擾。

卡特蓮娜也是這樣說的，說諾克薩斯不能輸給愛歐尼亞，她甚至還警告過雷玟搞不定愛歐尼亞人就等著被宰，有時想想這事真的有這麼嚴重嗎？兩個人談戀愛交往的事情還要扯到家國氣勢未免太累，但想到當時她把雷玟逼到桌邊捏著她的下巴時整個人都煩躁起來，無止盡的煩躁。現在剎雅也說愛歐尼亞不能輸給諾克薩斯，輸贏？

剎雅看著伊瑞莉雅陷入沉思的表情彷彿理解了什麼而放棄繼續說下去，她低頭開始處理她的小拇指問：「你覺得做愛是很神聖的事嗎？」口氣太平淡無奇讓她感到懊惱，「做愛」這個字眼終究不是什麼神聖的存在，「不是吧，兩個人互相喜歡情投意合的話……你情我願跟神聖沒什麼關係。」伊瑞莉雅往前微微彎身看剎雅熟練的將指甲油擦在指甲上，「你最近都在玩這個嗎？我看銳空的手動不動就換顏色。」她問她，剎雅把她整支手抬起來就著日光燈左看右看了很久才志得意滿的回應：「銳空的手很漂亮嘛，你的手也很漂亮，很適合——說到手，你也可以親吻她的手指，從這裡開始，慢慢親，還有手背這個骨節也可以，手腕也可以。」簡直就是體貼的小老師，伊瑞莉雅看著她拉著自己的手掌比劃建議親吻的位置，「我沒注意過雷玟的手，不過應該也不錯啊，她做得苦力多些所以如果讓她位居出擊方的話你可得吃些苦頭。」剎雅還是說得這麼雲淡風輕。

伊瑞莉雅實在想不透為什麼她要突然跑過來玩什麼指甲，完全沒想過，真沒想到是有備而來。她知道卡特蓮娜對於雷玟的攻勢大為不滿，她也知道剎雅和卡特蓮娜是同樣心思，這兩個人真的應該交個朋友，也許以後打起架來會更有趣。不過伊瑞莉雅沒聽出來「吃些苦頭」是什麼意思，她只是安靜的聽著，剎雅拿出一支極細的……筆？她不確定那支尖細的彩繪筆是什麼，「你要在我手上畫東西嗎？」她問她，剎雅聳肩反問：「上次那個笨蛋變成兔子對吧？兔子好嗎？」伊瑞莉雅想了會兒才頷首同意，其實無所謂好不好，大概也因為是將自己保護得很好的剎雅。

不管是誰碰觸誰的身體或不管是誰佔領誰的身體都無所謂，只要這個人是雷玟都無所謂，就像雷玟說的「只要是伊瑞都沒關係」一樣；她知道她們之間的距離愈來愈短愈來愈貼近，雷玟不時會想嘗試更進一步的親密，並且她的情緒控制得愈來愈好，雖然仍以敗陣收場但她已經逐漸不再因為緊張而手足無措，伊瑞莉雅能確定的是自己不排斥與她有親密的關係，只是她們都為此都感到迷茫不已。

對，其實無所謂。

「她再過十五分鐘就回來了，你要一起吃飯嗎。」伊瑞莉雅問她，「不了，在揍扁達瑞兄弟前我不能死在這間寢室。」剎雅斷然拒絕這樣的邀請，她還沒辦法忍受伊瑞莉雅看著雷玟時眼眸裡那麼多的溫柔與疼愛，太多太滿太明顯到剎雅無法理解的地步，她甚至問過伊瑞莉雅是不是把雷玟當作寵物在照顧，顯然伊瑞莉雅知道自己不是在照顧寵物，她的語氣堅決而充滿篤定，看她這樣回應自己還是感到欣慰的。剎雅已經完全接受雷玟的存在與地位，早在她看出伊瑞莉雅喜歡雷玟的時候她就告訴自己遲早得接受事實，因為這個人是伊瑞莉雅所以要相信她的選擇。雷玟確實是個很好的諾克薩斯人，不挑爭端不鬧事甚至有些不起眼，但她很認真，尤其對伊瑞莉雅的事情無比認真，「果然是天作之合。」這是用無奈的口氣在說的。

剎雅看下時鐘再看伊瑞莉雅的手，「十分鐘內都別碰任何東西，你就坐在這不要亂動免得毀了我的心血。」她警告她，伊瑞莉雅學剎雅聳肩後笑著回應：「知道了，謝謝你的心血，謝謝你的有備而來。」雙關語啊。剎雅挑眉看著她又補一句：「順其自然就好不用勉強，身體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知道了。伊瑞莉雅只是這樣回應她，然後看著剎雅邊收拾東西邊碎念銳空很粗魯老是讓畫得很辛苦的指甲碰傷，銳空的理由是「喜歡看我的剎雅專注的樣子，認真的女人最美麗」讓剎雅覺得很頭疼。

愛情就是這個模樣吧，有時會覺得困擾，有時會覺得焦慮，有時會覺得可愛，有時會覺得無與倫比的美麗——在她眼中的自己與在自己眼中的她。

雷玟非常準時的在十五分鐘後回來，「門怎麼沒鎖？不會遭小偷了吧！」她在門外碎碎念著把鑰匙又拔起來才打開，看到坐在小沙發上似乎在發呆的伊瑞莉雅讓她感到困惑，「伊瑞？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啊你今天下午沒課對不起我又記錯天了。」她搔搔自己的腦門露出難為情的眼神與表情，很可愛、很好看、很漂亮，伊瑞莉雅覺得雷玟是很漂亮的女人，她的美麗不是建立在什麼明眸皓齒或性感撩人的身材，她的美麗是建立在對生命與生活的努力與認真，辛苦卻那麼認真且不斷努力的模樣是她最美麗的模樣。

伊瑞莉雅也喜歡她那雙溫和的眼睛，喜歡她將頭髮固定在腦後露出的脖頸線條，喜歡她將頭髮放下來後隱約散發吸引力的模樣。笑起來時有些細紋的眼角，麥色肌膚上淡去的時間久遠的疤痕，「你很美。」她告訴她，雷玟被突如其來的讚美嚇得讓書灑一地，幸好只有幾本講義。伊瑞莉雅笑著想去幫忙卻又停下動作，「抱歉，剎雅要我暫時別亂動。」她舉起手，雷玟撿完地上的紙本脫下外套後立刻撲到小沙發上盯著她的指甲看，「好可愛！」她驚喜的仔細審視伊瑞莉雅的十根手指頭，寶藍色太美，隱約閃爍的光澤更美，她笑嘻嘻地拉著無名指問：「這隻兔子是我嗎？」只有那根手指頭有兔子的圖案，「剎雅很用心吧？」伊瑞莉雅的語氣盡是寵溺，她沒辦法停止想疼愛、寵愛雷玟的心情與衝動。

也許愛情本身就是不受控制的，所以才會顯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那麼難以理解卻又能夠理解。

雷玟突然站起來跨坐在伊瑞莉雅的腿上，她把她的手按在兩側問：「真的不能亂動嗎？」伊瑞莉雅笑而不語，「這樣我會、會想做壞事喔。」雷玟嚥口唾沫往前湊近，伊瑞莉雅仍不答話看著她離自己很近、更近、最近並碰在嘴唇上，有點乾燥但確實是她的模樣與氣味，雷玟鬆開壓制著的手轉而捧著她的臉頰，她吸吮著她的下嘴唇感覺伊瑞莉雅的也舔舐著自己的唇瓣，有些細小的碰觸聲，「伊瑞莉雅太漂亮了。」她抱怨著，「雷玟太好看了我也很困擾啊。」伊瑞莉雅回應她，雷玟又湊上來捧著她的臉繼續親吻，原先只有些許輕輕的吸吮與舔舐，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腰被扣住，伊瑞莉雅的手在自己背後緊緊圈著，然後是被按住的腦門，鬆開的髮夾讓淺色的髮落下來，「伊、伊瑞……」雷玟眉頭微蹙著感覺立場逐漸被逆轉過來。

愛情讓她對雷玟的所有事物都加倍敏感，她的眸、她的唇、她的體溫、她的著迷與她的氣息，伊瑞莉雅透過與「有備而來」的剎雅短暫談論後確認了這份情感的定位與意義，她和雷玟其實是一樣的，愛這個人想陪伴她、想照顧她、想擁有她也想獨佔她，她也想要她的一切，想要雷玟所有的一切，不管是這個人的目光或感情都讓伊瑞莉雅難以遏止的渴望著。

雷玟享受著伊瑞莉雅強勢而佔有性的親吻，她聽見她的手掌摩娑自己頭髮的聲音，她聽見她的手掌摩娑著自己背部衣物的聲音，「伊瑞……唔……」想說些什麼都只被更多的親吻打斷，她伸手去抱著伊瑞莉雅的後頸讓身體更貼近，即便未褪去半件衣物可身體的碰觸讓彼此都感到緊張，伊瑞莉雅的手從雷玟上衣的下襬探進去，她聽見雷玟倒抽一口氣的時候心跳快了起來，「我的手很冷嗎？」她問她，雷玟抿著嘴唇搖頭不說話，「可以嗎？」她又問她，雷玟仍是抿著嘴唇沒說話卻也沒搖頭或點頭，她只是看著她，伊瑞莉雅的眼眸裡只有她的影，只有雷玟，太清澈太乾淨的眼眸與眼神讓雷玟毫無猶豫的耽溺其中，她被這雙眼睛美麗的神色震懾，被這雙眼睛美麗的光芒震懾，「可以……伊瑞的話、我不會、我不會拒絕。」雷玟想學伊瑞莉雅那麼斷然而直白地說「我不會拒絕」，可惜語氣裡的猶豫藏不住，這讓伊瑞莉雅心軟，她鬆手轉而將她抱在懷裡，「沒關係的，沒關係，我就在你身邊，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拒絕。」她安撫她，她告訴她，她親吻她的胸口與髮梢，她親吻她的肩與頸，伊瑞莉雅看著雷玟，雷玟看著伊瑞莉雅。

「兔子咬人也是會痛的喔。」雷玟說話的時候眉頭還是皺著的，「知道了，先讓你吃飯吧，我的小兔子上課辛苦了。」伊瑞莉雅輕撫著她的臉頰一會兒雷玟忽然拉住她的手警告：「不行不行！今天不行再進行一次那麼刺激的事了！我覺得我要休養生息以待來日！」說得好像下次就能成功似的，伊瑞莉雅問她：「就算只是想看著我的雷玟也不行嗎？還是我的小兔子一直想到什麼奇怪的事呢？」雷玟馬上從她身上跳起來跑進臥室大叫：「我才沒有想到什麼色色的事情呢！伊瑞只能、只能偶爾看一下下不能一直看啦！」她起身往臥室移動又問：「那為什麼你能一直看著我但我卻不能一直看著你呢？」雷玟被逼到床尾的角落，伊瑞莉雅知道她沒換掉身上的外出服不會躺上床而刻意逼近，然後看到她把手抬起來捂著臉小聲回應：「伊瑞不要這麼近啦……這麼漂亮還有香香的味道根本犯規……討厭啦我討厭你啦……」

伊瑞莉雅馬上往後退好幾步，雷玟立刻又衝過來抱著她哀號：「不要啦我喜歡伊瑞啦我喜歡你啦……伊瑞犯規啦不管啦……香香的犯規啦……」用極盡委屈的口氣在哀號像個孩子似的真是可愛至極。伊瑞莉雅抱著她問：「所以是喜歡還是討厭呢？」

喜歡啦我最喜歡伊瑞莉雅了啦我愛你啦雷玟最愛伊瑞莉雅了啦——

不管啦伊瑞莉雅怎麼可以這樣犯規啦可惡伊瑞莉雅好卑鄙啦——

我還是很喜歡啦喜歡伊瑞莉雅雷玟最愛伊瑞莉雅可是伊瑞莉雅都犯規啦——

喋喋不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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