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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修改版(第二卷辽海见闻)】,2

[db:作者] 2025-07-17 06:09 5hhhhh 7110 ℃

  「你我兄弟何必见外。」丁寿一边客气,心中暗道玉奴嫂嫂在闺中早就谢过了。

  二人正自客套,一个人影奔了过来,江彬刚要抽刀便被丁寿按住,来人明显不会武功。

  「民女有冤,恳请大人做主。」来人是个美貌女子,身段窈窕,眉目如画,虽语调怪异,却更增了几分魅力。

  江彬看得嘴巴发干,丁寿瞧得裆下发紧,咳嗽一声,「女子有何冤情,快快说来。」

  「此地言谈不便,请大人移步静处细禀。」

  丁寿心中暗乐,有门儿。

  ***    ***    ***    ***

  「什么,你是朝鲜国主李㦕后宫淑容张绿水?」回到住处丁寿便将女子唤来询问,可这女子所言着实让他心惊。

  「敝国主被逆种李怿囚禁乔桐岛,朝不保夕,请上国君臣施以援手。」朝鲜蒙大明赐予衣冠文字,张绿水身在后宫,汉语虽然生硬,却还能语意清楚。

  「如你所言,当夜叛军涌入,李㦕与后宫子女俱以被擒,你如何逃脱,又怎能证明你的身份?」

  「妾身当日与贴身宫女互换衣物,自焚宫室,为取信于人,将淑容印信一并交予,趁乱夜逃出宫。」张绿水垂首道。

  丁寿靠在椅背上,「也就是说无法证明你的身份?」

  张绿水急切道:「如今敝国使团进京,正使李继福出身青海李氏,与妾身曾有数面之缘,他定会识得。」

  「他若认出你来,我将你交给他呢还是送回朝鲜?」丁寿眼神冰冷。

  张绿水被吓得花容失色,「天朝欲坐视敝国乱臣贼子窃据权柄而不救?妾夫李㦕侍大明至诚,岂堪如此下场,那李怿平素对天朝多有不敬,妄言菲薄大明历代君长,素怀不臣之心。」

  「李㦕也好,李怿也罢,谁人做了朝鲜国王敢不奉大明为正朔。」丁寿摊手笑道。

  丁寿此言一点不错,大明朝自建国起奉行薄来厚往、怀柔远人的外交政策,此时已经建立了完善的朝贡体系,东亚主要国家都奉大明为宗主,新王即位以受大明册封为名正言顺。

  当然这样的外交政策在后世也没少被人诟病,称明朝花钱买面子,落一个宗主虚名没任何好处,纯粹的SB行为,这话或许有点道理,可大明朝近三百年怀柔布德,也不是没得半点人心,至少比同志加兄弟的几个白眼狼要强上许多。

  在百五十年后那股西伯利亚走出的野人寒流扑面而来时,已经被迫称臣的朝鲜君臣念念不忘天朝恩义,「我朝三百年来,服事大明,其情其义,固不暇言。而神宗皇帝再造之恩,自开辟以来,亦未闻于载籍者。宣祖大王所谓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实是真诚痛切语也。所谓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是也。而君臣之中,受恩罔极,又未有若本朝之于皇明也」,于是朝鲜放弃旧恨,外结日本,南联郑氏,暗图大事,可惜咒水之难爆发,朱由榔被杀,南明消亡,即便如此,直到康熙末年,朝鲜国王仍以太牢祭祀崇祯,民间更用崇祯年号二百六十五年。

  即便是万历年间在朝鲜被大明收拾得头破血流的日本,德川幕府也曾派兵数千响应郑成功,可惜曾经保护日本不被蒙古人灭国的神风一视同仁,这几千人直接喂了鱼虾;暹罗国素慕中华,大力搜救厚待明国遗民,多次请求出兵相助;即使很快臣服的安南莫氏,最初也曾派兵抗清;至于将永历君臣交给吴三桂的缅甸,在莽白篡位之前,缅王莽达也多次援以物资。

  明亡之际尚且如此,何况此时大明天命未衰,明以厚德载物,周边藩国同沐汉风,华夏一体,李怿脑子进水才会脱明自立。

  「这……」张绿水一时词穷,她一介妓生,如何能说出太多道理,这一番言语已是一路上绞尽脑汁所想出来的,奈何丁寿油盐不进,不由气苦。

  美人窘态丁寿百看不厌,「你且将这些事写下来,容后再议。」吩咐贻青准备饭食。

  丁寿用饭后再度进屋,见桌上饭食未动一筷,张绿水咬着笔杆,蛾眉深锁,失笑走到她的身边,待看到纸上所写,二爷脸都黑了。

  「你写的这是什么……」纸上文字横竖圈框,如同鬼画符,倒是不陌生,后世的韩文一个模子。

  张绿水此时心神大乱,立即俯首请罪道:「大人恕罪,妾身出身微贱,未能有幸识得上国文字,只学了些本国谚文,贻笑大方。」

  这东西现在叫谚文,丁寿冷哼道:「据你说你也是朝鲜文义县令庶女,如何不习上国文字。」

  「妾身之母为贱民,敝国行从母法,一贱即贱,所以虽身为县令之女,实为奴婢之身。」见丁寿还盯着谚文看,张绿水又道:「谚文乃敝国世宗大王所创,妾夫仰慕中华,已然下诏令禁止此文,如今李怿篡位,恐此文又将大兴。」

  哦,李㦕还下过这么个诏令,丁寿倒是来了兴趣,有机会不妨拉他一把,其实丁寿不知道的是朝鲜世宗创立这文字是因为朝鲜国之语音,异乎中国,汉字难学,朝鲜民间不识字的太多,于是创立二十八个字,诏书称「训民正音」,还大力倡导在公文和个人书信中使用「训民正音」,并责令用「训民正音」创作《龙飞御天歌》。他还将「训民正音」作为录用官吏的科举考试的必考科目,并在钱币上刻印了「训民正音」。

  这类似汉语拼音的东西倒是简单易学,可毫无内涵,一经推出便遭到朝鲜两班贵族和文人士大夫的一致抵制,认为弃汉字习谚文是以夷变夏之举,「自古九州之内,风土虽异,未有因方言而别为文字者。唯蒙古、西夏、女真、日本、西蕃之类,各有其字。是皆夷狄事耳,无足道者」,「历代中国皆以我国有箕子遗风,文物礼乐,比拟中华。今别作谚文,舍中国而自同于夷狄,是所谓弃苏合之香,而取螗螂之丸也,岂非文明之累哉」,所以这东西只在民间通行,真正成为官方文字是二十世纪中期,朝鲜一分为二去中国化的时候,即便如此,韩国人的护照和身份证上仍会在韩语旁标注汉字名,名字都是汉语意境,绝不是中国媒体音译的什么秀、贤、英、智、孝、宇、苑、东、丽,国人哈韩的时候奇怪怎么韩国人名字老是这么几个字,都是一个拼音标出来的,同音字可不就这么几个么。

  至于李㦕禁止谚文倒是真的,因为民间有用谚文贴告示骂他,不禁才有鬼了。丁寿心中有想,面上却不露声色,唤道:「贻青、贻红。」

  「奴婢在。」二女在廊下应命。

  「给她安排个住处。」

  「这……」二女面露难色,贻青开口道:「婢子二人住东厢,晓怜与谭妈住在西厢,再无空房。」

  「噢,」丁寿故作为难,「这便如何是好。」

  「妾身数月流离失所,有片瓦存身已感大恩,便在廊下栖身即可。」张绿水忙道,她从小吃过苦的,确实不在乎。

  丁寿摇头,「如此岂不委屈了贵人,你二人将东厢腾出来,搬到西厢去住。」

  贻青领命,带着张绿水下去安歇,贻红走到丁寿身侧,将一团柔软饱满紧贴到他的胳膊上,媚笑道:「爷今晚要哪位姐妹侍寝,还是婢子们一起……」

  用手在丰丘上一拍,丁寿邪笑道:「今晚上不劳你们伺候,记住了,听着什么动静也不许出来……」

  第九十二章 窃玉偷香

  夜阑人静,辗转难眠。

  丁寿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盘算,「失国之人,无处栖身,想来她也不敢声张,还是再等等,总要让她睡熟才好下手,嘿嘿,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二爷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偷香窃玉的兴奋中,忽听外间门吱呀一声轻响,有人走了进来,丁寿皱眉,不是说好了么,哪个骚蹄子耐不住寂寞,一会儿得好好炮制一番,还有没有家法了。

  帐幔掀开,一具火热赤裸的胴体扑倒了丁寿怀中,伸手揽过,倏觉不对,怀中人肌肤柔滑白嫩,曲线跌宕起伏,绝不是身边四女之一,拨开帷帐,屈指弹出,指风摩擦空气,呼的一声,早已熄灭的烛火再度亮起。

  「你……」眼前美人如玉,酥胸翘起,粉莹莹,颤巍巍,正是张绿水,不想灯光忽然亮起,张绿水叮咛一声,背转过身,将头埋在了锦被里,却把一隆丰丘展现在丁寿眼前。

  眼前翘臀姣美如梨,股肌结实饱满,肉感十足,就像灌浆的果实一般充满累累地质感,却偏又充满柔腴弹性,随着美人急速转身,一波臀浪晃人眼球。

  「贵人如此岂不陷某于不义,须知某即便见色起意也不会牵连国事。」丁寿嘴上如此说,手却已忍不住在玉腿上抚摸。

  随着他的抚弄,张绿水肌肤上激起一层细细颗粒,将头埋在粉臂内,轻轻道:「天下之大已无妾身容身之地,只求大人能保一身平安,妾身之愿已足。」

  等得便是这番话,丁寿道一声好,将手揽在她腰间,按在她的小腹上,着手处柔软平坦,丰若有余、柔若无骨,纤细地小腰盈盈一握,与那丰臀比起来,显得惊人的纤细,可是触手却腴润结实,不显单薄。

  手上用力,扶着她的小腹一把托起,将她变成跪姿,在如蜜桃般翘臀上一阵把玩,玉人鼻息咻咻,垂下的丰满酥胸轻轻抖动,丁寿不再忍耐,将自己巨物抵住玉道,腰身用力,张绿水一声惊呼,双手紧紧抓住身下锦被,额头细汗渗出,丁寿小腹已然紧紧贴在浑圆挺翘的丰臀之上。

  「无怪能宠冠朝鲜后宫,这女子果有过人之处。」丁寿心中暗道,张绿水身具十大名穴中的「娇花嫩蕊」,穴心子浅,极易抵达花蕊,能给男人难言的征服满足感,若是如倩娘一般的重峦叠翠,一般男人三两下丢盔弃甲,虽说万分舒畅,李㦕怕也得顾及颜面,避之不及。

  「啊……嗯……呜……」在丁寿撞击中张绿水贝齿紧咬下唇,发出阵阵诱人呻吟,心中不住盘算:「不愧是天朝人物,器具粗大,朝鲜国人远不能及,此番让他晓得自身妙处,先保得平安,再徐徐图之。」

  此女原为齐安大君家中姬妾,却能在宴席上吸引李㦕,最后被收入朝鲜后宫,封为淑容,自有一番心机,二人心中各怀鬼胎,身子却纠结一处,盘肠酣战。

  丁寿一边耸动一边打量眼前美人胴体,光滑的粉背、纤细的腰肢、浑圆如球色如蛋清的一对粉臀,修长笔直的大腿,与那隐藏在青丝粉臂间的头脸相掩映,在这朦胧夜色中,更添一份神秘。

  双手用力将她翻过,娇喘吁吁的粉红玉面下,白皙粉嫩地椒乳与俏立的嫣红乳珠相映生辉,丁寿俯身吮住了她的乳珠,嗅着这具丰满肉体散发的独有体香,感受着她丰腴而富有弹性的雪白肌肤,那对凸起的凝脂玉峰在他的爱抚下更加挺拔起来,伸出拇指食指在另一个粉红乳晕上的红樱桃处轻轻一捻,张绿水不由发出声惊呼,呻吟道:「大人,妾身想要……」

  道一声好,丁寿将两只雪白玉股扛到肩上,按住香肩,一阵快抽猛打。

  「不行了……大人……舒服透了……嗯嗯……哎呀……太疼了……」

  娇花嫩蕊的特点是不惧男人短小,可以轻易触到花心,唯独忧心碰到纤细阳物,不能给她充实感,丁寿之物又粗又长,让张绿水享受从未有过的饱胀感同时,每次冲击都如同将花心顶到肚子里一般。

  「哎唷……不行……心肝都被顶乱了……大人饶命啊……」张绿水不住哀求。

  「不许叫大人,叫哥哥。」说着话丁寿身子却是不停,继续狠命抽送,床板已经发出「吱呀,吱呀」的抗议。

  「哥哥……哥哥……好哥哥……饶了我吧……」 张绿水难耐地扭动着圆润地身子,媚眼如丝地呻吟道。

  「喊得不对,用你们的话叫。」丁寿更加用力耸动,双手紧紧抓着她丰腻柔润的肌肤,大力地撞击下,粉臀玉股已是一片嫣红。

  张绿水红唇鲜红濡湿,双眸迷离如雾,潮红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水,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丁寿,红唇中喘息着唤道:「欧巴……饶命……欧巴……人家知足了思密达……」

  「嘿!」受了刺激般的丁寿更是猛力地一次撞击,不堪重负的床板「轰啦」一声终告破裂……

  张绿水甩动满头青丝,发出一声尖鸣「啊——」

  西厢房的众女都被惊醒,只穿着贴身小衣的高晓怜翻身坐起,披上衣服就要穿鞋,身边的谭淑贞直起身子,棉被滑下,露出雪白丰满的熟女肉体,拉住她道:「去哪儿?」

  「过去看看怎么回事。」高晓怜只穿着红色肚兜,薄薄的藕色亵裤,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北方的正月正是冷的时候,嘶的抽了口冷气,用力拉紧披在身上的外衣。

  「爷不是说了,无论晚上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去出去么。」谭淑贞拉住她不松手。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拆房子吧。」高晓怜嗔道。

  另一边搭铺的贻青笑道:「晓怜姐姐怕是心里痒痒,耐不住寂寞了,想去找爷弄弄吧。」

  高晓怜红着脸啐道:「你个小浪货才心里痒痒呢。」

  「我是心里痒痒,身上更痒痒,可惜呀,今晚上爷没心情给我止痒了。」贻青不以为意。

  身旁躺着的贻红娇笑道:「那我来帮你好不好。」伸手便抓向贻青的雪白玉兔,贻青抬手打开,二人在被子里闹成一团。

  被二人一闹,高晓怜倒是不好再出去了,谭淑贞掀开被子道:「快点进来,别着凉。」

  高晓怜脱去外衣,重新钻进棉被,被窝的温暖让她发出一声娇吟,谭淑贞贴近她的身子,将她肚兜解开,伸出雪白臂膀,将它扔到床边,搂住她已然被冻凉了的娇躯,手指在高晓怜如新剥鸡头肉的挺翘上划过,掠过柔软的纤腰,停在她修长丰满的大腿上,怜惜地道:「晓怜,你的命好,第一次给了爷,才入教坊就跳出了火坑,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如你般好命,珍惜吧,别因任性让爷恶了你才是。」

  另一边打闹的二女闻言,感同身受,贻青趴在床上道:「谭家婶子说得不错,我二人残花败柳之身伺候爷,变着法子哄爷高兴,就是怕再被当成玩物般送人取乐,不比晓怜姐姐是将冰清玉洁的身子交付,可再这么使性子,若是恼了爷被送回教坊,这外面的世道,唉……」

  高晓怜若有所思,咬着被角不吭声,谭淑贞听了贻青的话,叹息一声:「真是冤孽,玉洁当初逃出戏班也不知是福是祸,若留在戏班虽说被糟蹋几年,如今却能母女相聚,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也不知是死是活……」言罢泪水滚滚而下。

  高晓怜忙不迭的擦泪,贻青两人也都不顾没穿衣服跳下床来劝解,贻红道:「婶子莫哭,玉洁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险为夷,我二人与玉洁情同姐妹,若婶子不弃,我二人愿拜婶子做干娘,好好孝敬您。」

  贻红跟着点头,高晓怜也跟着道:「我也是,我娘走得早,这段日子感觉您就像亲娘一般待我好,我也愿认您做娘。」

  谭淑贞破涕为笑,「好好好,也不知前世多大的福报,今日多了三个好女儿。」几女都跟着笑起来。

  「阿嚏」贻青一个喷嚏将这温馨打破,谭淑贞心疼道:「快回床上去,也不知道爱惜身子。」

  贻青娇笑道:「不,我要和娘睡。」说着就钻进了谭淑贞被里,贻红跟着道:「我也是。」也钻了进去,霎时间四具白花花的身子就挤在了一起。

  月光洒过窗棂,烛台上烛泪堆积,地上锦被散铺,两具汗津津的赤裸身躯瘫在地上。

  张绿水满头如云的秀发铺在丁寿小腹上,遮着她艳若桃花的半边秀脸,香舌上下吸吮,帮着丁寿清洁下体。

  丁寿眯着眼睛享受朝鲜王朝史上三大妖女之一的服侍,心中盘算:「今晚上本打算偷香的,怎么感觉被人给偷了……」

  第九十三章 刘瑾谋划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

  丘聚与谷大用在屋内围炉取暖,桌子上烫好了椒梧酒,几个热腾腾的砂锅支起,肉香阵阵。

  恰逢丁寿走近,谷大用乐道:「小子来的正好,肉刚到了火候,新鲜的驴挽口和羊白腰,老丘还着人弄来了龙卵,这可是珍奇玩意,来,咱爷们喝几盅。」

  丁寿脸色难看,喝酒他倒不在乎,问题是和这几个太监吃不到一块去,大正月的吃点扁食(饺子),嚼嚼驴头肉,这些宫里的饮食习惯他觉得挺好,偏偏内宦们喜欢吃驴牛的那玩意儿,母的叫「挽口」,公的唤「挽手」,羊白腰就是羊蛋,至于「龙卵」是挺难得的,纯白的马就不好弄,何况必须是白公马的蛋呢,这些东西丁寿倒是不忌讳,偶尔吃吃也算换口味,可架不住老吃啊,二爷这阵子以形补形,被补得有点上火。

  「不扰二位公公雅兴,督公可在?」

  丘聚双掌在火炉前翻烤,眼皮微抬,扫了丁寿一眼道:「最近事多,公公有些乏神,如今在后堂静室听阿音抚琴,算算时候差不多了,你自去寻吧。」

  行至后堂,果然琴音方歇,唯有余音袅袅,绕梁不绝,室内传出刘瑾的声音,「咱家最近精神不济,你再多弹一曲吧。」

  雷长音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炷香时间已足够凝气安神,凡事过犹不及,公公神乏,当是心思太多,多奏一曲也是无益。」

  未几,雷长音已肩背琴囊,踱步而出,见了丁寿微笑点头,独自去了。

  丁寿暗暗咋舌,瞧人家这气度,敢这么撅刘瑾面子,东厂里雷长音是独一份,这位二铛头的存在感很低,每日只是为刘瑾抚琴,也从不多弹,只限一炷香的时间,他也不得不承认,听雷长音的琴声的确受益匪浅,就以自身来说,被朱允炆强行打通奇经八脉,功力大增,可自身心境却远配不上修为,就如同一个乞丐突然得了巨额财富不晓得怎么花一样,而常闻雷长音抚琴,恰能让他平心静气,筑本培元,虽如今好处不显,但得失自在其心。

  「进来吧。」刘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透着一丝疲惫。

  丁寿踏步而入,见刘瑾斜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轻轻道:「公公近来辛苦?」

  两手轻轻揉按太阳穴,刘瑾道:「还不是银子闹得,京郊祭祀,文武百官赏赐,还得筹备着万岁爷的大婚,内库那点银子经不起折腾,偏偏朝鲜这个时候又来朝贡,刚改元便有外藩来朝,皇上高兴,还要给额外赏赐。」

  各国朝贡也不是说来就来,大明按照远近亲疏发给勘合,朝鲜一年三贡,琉球二年一贡,安南和暹罗等东南亚国家三年一贡,还有西域撒马尔罕五年一贡,至于日本那不招人待见的十年一贡,当然没到贡期你非腆着脸来,大明最多申饬一番,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不知朝鲜这次朝觐所为何来?」

  虽说来者不拒,来朝贡的时候总会找点理由,贺寿的,贺佳节的,求册封的,谢恩的,献物的,永乐年间还有往大明送处女和宦官的,那时候整容技术又没现在这么发达,偏赶着太宗皇帝还是个较真的,专门派人到朝鲜一趟,告诉朝鲜君臣这次送的处女质量不怎么样,念在你们一片诚心,爷勉为其难收下了,再送来的时候记得好好挑挑,不知道朱小四是不是当婊子立牌坊,提上裤子不认账,反正明初期皇帝内宫里从不乏朝鲜嫔妃。

  刘瑾不疑有他,说道:「除了贺正旦,还带了份朝鲜国主李㦕的亲笔表章,说哀其世子夭亡,悲恸成疾,奏请以国事付其弟李怿,请天朝册封等云云。」

  前脚逼人退位,后面就让人亲笔说让位,朝鲜这手玩的绝啊,丁寿幽幽道;「海东之事怕没这么简单。」

  「哦,」刘瑾乜斜丁寿,「你有什么消息?」

  丁寿俯下身,在刘瑾耳边轻声说了来由,刘瑾一下坐起,「此事当真?」

  「还需与朝鲜来使对证,想来不会差。」

  刘瑾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你怎么想的?」

  「属下以为朝鲜无论谁为国主都不会悖离大明,不过既有这个把柄,放过实是可惜,不若以此要挟李怿,奉献财物以解内库燃眉之急,至于那张绿水么……」丁寿脸带坏笑:「就交由属下看管,您老看如何?」

  瞧着丁寿一脸贱笑,刘瑾已知其意,摇头道:「小子,你若是老想着裤裆里那点事儿,咱家可真不放心把担子交给你。」

  丁寿欲言,刘瑾挥手止住,「朝鲜的确不敢背明自立,可感恩怀德与心怀怨愤不可同日而语,你的做法太小家子气。恩莫大于复国,若是能帮李㦕复位,他终生必心系大明,莫敢忘恩。」

  「至于李怿,」刘瑾冷笑道:「篡位没错,他最大的错误是不该瞒哄皇上,欺骗大明。」

  「是,属下见识浅薄,请公公责罚。」丁寿躬身道。

  「还有一点,」轻笑一声,刘瑾不屑道:「朝鲜那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油水可榨。」

  还真是,朝鲜地方不小,物产却不多,明朝赐给朝鲜的赏赐中常有书籍、衣冠等物,单就是赐给朝鲜王妃的珠冠,所用大小珍珠七千多颗,以朝鲜的工艺莫说做不出来,就是做出来朝鲜的国库也得立刻见底。朱元璋最初定下的朝鲜贡品中有金银之物,数量不多,已让朝鲜君臣苦不堪言,幸好朝鲜上边有人,那些太监没白送,朝鲜籍太监尹凤多次谏言,才将金银从贡单中裁撤。

  「那下步该如何……」丁寿问道。

  「明日万岁爷乾清宫召对,议朝鲜之事,在这之前,把这事落实了。」刘瑾靠在榻上重新闭目道。

  第九十四章 这是个坑

  礼部会同馆有南北两馆,北会同馆在澄清坊大街东,共房屋三百七十六间;南会同馆在东江米巷玉河桥西街北,共房屋三百八十七间,两馆都是正统六年盖造,弘治五年改作,按照朝廷礼制,朝鲜、日本、安南等国进贡陪臣人等,俱于南馆安顿。

  翌日一早,丁寿便带着一队锦衣校尉来南馆拜访朝鲜使节。

  「昨日本官有公务在身,失了礼数,今日登门赔罪,还请贵使恕罪。」丁寿满脸笑意,像极了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大人言重,小臣惶恐,大人大驾光临,馆驿内蓬荜生辉,请入内奉茶。」李继福执礼甚恭。

  两人落座,四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校尉在廊下抱刀而立,李继福心中嘀咕,昨日已从熊绣口中得知这位是朝廷新贵,今日一早过来,莫不是索贿。

  仆从送上香茗,李继福请茶,丁寿微笑颔首,托起茶碗,用拇食二指揭开碗盖,轻嗅茶香,似乎不经意道:「听闻李大人出身青海李氏,乃朝鲜望族。」

  「正是。」说起自家祖宗,李继福颇有得意,「先祖讳之兰公以擅射闻名,敝国太祖爱其勇猛,结为兄弟,辅佐太祖共创基业,遂有青海李氏之基。」

  见丁寿只顾用碗盖撩拨漂浮在茶汤中的泡沫,似乎对他所言毫不在意,李继福心中没底,索性再拉个交情,「说起来家祖与天朝还有些渊源。」

  「哦?愿闻其详。」丁寿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大口茶,早起吃咸了,二爷好不容易才把茶晾凉。

  李继福向斜上方一拱手,道:「家祖乃鄂王岳武穆之后。」

  「噗——」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丁寿来不及擦衣襟上的水渍,「你祖先是岳飞!?」

  见丁寿失态,李继福相当得意,「正是。」

  丁寿有点恍惚,觉得是不是最近挽口和挽手吃多了,火顶的脑子有点不清楚,仔细回忆了下昨晚上张绿水给自己讲得青海李氏根源,迟疑道:「李之兰不是本名佟豆兰,原系女真人,入了朝鲜才改姓李氏?」

  「荒谬!」李继福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先祖乃华夏苗裔,岂是夷狄野人可比,故岳武穆公有五子:云、雷、霖、震、霆,之兰公乃霆公之后,昔日岳武穆为奸人所害,含恨风波亭,霆公潜入金国受官并娶妻生子,方有今日之青海李氏……」

  「够了!」一声大喝将李继福吓瘫在椅子上。

  岳飞的儿子跑金国当官,扯淡也该有个限度,你祖宗是岳飞,那爷们在东厂一天到晚给你祖宗上香,老子是不是要跟你拜个把子,丁二爷头上满是黑线,索性单刀直入,「你可认得这是何人?」

  李继福正被吓得六神无主,闻言见廊下一个锦衣校尉走了进来,头上纱帽一摘,满头秀发飘散,明艳不可方物。

  「你,你是张淑容,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李继福不想白日见鬼,面色煞白。

  「认出来就好,来人,封锁会同馆,无本官手令,不得任何人出入。」一把揪起李继福,丁寿狞笑道:「李大人么,随本官面圣去。」

  ***    ***    ***    ***

  「朝鲜李㦕请封其弟李怿,通国臣民皆无异词,㦕母妃亦奏称怿长且贤,堪付重寄,皇上以为如何?」

  乾清宫西暖阁内,三位阁老坐在椅子上与正德议事,这都是弘治爷惯出来的毛病,朱祐樘敬重老臣,议事的时候全都赐坐,君臣间坐在一起把事商量定了,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走遍启奏准奏的程序,时候久了帝王威仪和神秘感也就荡然无存,当然,以后嘉靖皇帝走了另一个极端,什么旨意都不说明白,让大臣猜着玩,严嵩因为猜得准,所以最得信重。

  「岂有因丧子而弃国者,命怿权理国事,俟㦕卒后乃封。」我还不想被关在这皇宫里,出去好好看看这大明天下呢,想撂挑子,等死了以后吧。小皇帝心中不无恶意的遐想。

  几人对视一眼,李东阳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李㦕以痼疾辞位,李怿以亲弟承托,接受既明,友爱不失,宜顺其请才是。」

  「这个吗……」不答应朝鲜所请,只是正德心理恶作剧,倒是无所谓,想开口应承,刘瑾快步走了进来,「陛下,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有事禀奏。」

  待得丁寿入内,将事情来龙去脉一讲,正德大怒,群臣变色,立即将那位自称岳家小将的李继福和张绿水宣了上来。

  张绿水进了暖阁,盈盈拜倒:「臣妾张绿水叩见天朝皇帝陛下。」张绿水有二品淑容诰命,是以自称为臣。

  暖阁众人打量跪倒女子,肌肤如雪,玉立亭亭,谢阁老捻捻胡子,暗道这女子比自家的一妻六妾更为艳丽,不想海东小国竟有如此佳丽。

  正德盯着张绿水一瞬不瞬,丁寿暗道要遭,小皇帝不是看上这娘们了吧,抬眼看看自己头上乌纱,有些要绿的样子。

  「兀那女子,这身打扮从何而来?」正德开口,丁寿好悬没一头栽倒。

  张绿水着急觐见来不及更衣,身上飞鱼服又是僭越,临进殿时套了件无袖透风纱,如今衬得英姿飒爽,引得小皇帝侧目。

  刘瑾低咳了一声,正德神思才回到正轨,他又不像某千古一帝,这岁数的时候孩子都几岁了,朱厚照如今连大婚都没有,哪懂得男女之事,正色问道:「有何事禀奏?」

  「臣夫李㦕为叛贼所囚,性命危在旦夕,恳请陛下念妾夫服侍大明,素怀忠义,即刻施以援手,解臣夫于倒悬。」

  「李继福,乱臣谋逆,尔可知罪?」

  「陛下,休听这祸国妖女之言。」李继福磕头如捣蒜,「昏主李㦕倒行逆施,毁佛灭儒,定寸斩、炮烙、拆胸、碎骨飘风之酷刑,改名刹为妓院,兴士祸诛杀名士,秽乱宫廷,悖逆人伦,敝国百姓无日不受熬煎,臣等反正乃无奈自保之举啊。」

  声泪俱下,君臣动容。

  刘健怒道:「如此昏主,岂可牧守一方,岂能为百姓谋福,理当废之。」

  「李怿等人虽有悖逆之举,也属情有可原。」李东阳接口道。

  谢迁定论:「下旨申饬朝鲜,令李怿谢罪便是,另将此妖女直接发入教坊或与功臣为奴。」

  几位阁老一人一语将这事就要定下来,张绿水面露惊慌,丁寿开口欲言,刘瑾却不温不火道:「老奴有言,启奏陛下。」

  正德点头示意,刘瑾道:「李㦕袭爵外藩已十二载,李怿即系亲眷,则为该国之臣。君臣既有定分,冠履岂容倒置。即使李㦕果真不道,亦应听大妃具奏,待中国更置。如今以臣篡君,以弟废兄,又妄言欺哄,李怿之心不但无㦕,且无中国,更无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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