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火的流星2019/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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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空泛着鱼肚白。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哒，哒哒，哒哒哒，。嘹亮的起床号响起。

　　唐宋翻身跳下床，迅速地穿好绿军服，穿上解放鞋。扎上武装带，戴上军帽。冲出了宿舍。

　　到了楼下集合点，那里组长跟刘峰已经立队站好。

　　「组长好。」唐宋精力充沛，气势逼人，大声喊道。组长惊讶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小子动作这么快。」

　　军营的早晨总是充满朝气，僻静了一夜的营区顿时沸腾起来，各个宿舍的男女兵们纷纷起床着装冲出宿舍，到楼下集合。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报数一，二，三，四，。」

　　楼下口令声，点名声响成一片。

　　按惯例，文工团以各队为准，人员分开集合，集合完毕一队就出发。

　　今天各队都有人没到齐的。

　　每年到退伍的时候，都会出现一种现象。有的人珍惜最后的时光，比平时更积极，如现在的唐宋。

　　有的人就特别懒散，最后几天插科打诨。

　　这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军官们也不怎么管。反而哄好这些人，万一得罪了他们，临走前，揍你一顿。

　　队长们等不及了。有困难找雷锋呗。

　　「嗨，雷又峰，我们队那几个跟不上趟的就留给你了啊。」

　　几个队长跟刘峰打了个招呼。也不管刘峰答不答应，反正就当默认了。麻烦事就该留给刘峰。

　　道具组组长留下一句话，「唐宋，你也跟那些退伍的，一个队伍吧。」跟着大部队跑出去了。

　　只剩下唐宋跟刘峰，在这等老兵。

　　等了五分钟，最后几个老兵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

　　「当一天兵，就要干一天兵事。别那么懒散。只要你一天还穿着军服，就要以军人的要求，要求自己。」刘峰板着脸，训他们。

　　「你们看看唐宋，人家多积极。是第一个到的。全团第一。」刘峰难得第一次夸奖唐宋。

　　「别把我们跟他混在一起。他是脑子中枪，提前赶他走的。」老兵们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刘峰也不跟他们废话。下口令，一行１０几人跑步出了营门。

　　路上赶上了郝淑雯带领的女兵队伍。

　　「快点跑，别让女兵们都瞧不起咱们。」刘峰在前面喊着。

　　老兵们加快了速度。尽管闹情绪，但在女兵们面前，脸还是要的。超了过去。

　　往前跑了一段，跟另一支近６０人的，不属于文工团的队伍并列。

　　那支队伍的领队瞅了瞅这支小队伍，一眼就看到跑在队列后面的唐宋。个子高显眼。

　　脸色一变。

　　这个领队正是那晚的郝淑雯称呼表弟的陈俊，某部队指导员。也是军中二流子之一。

　　陈俊目光转到了队首刘峰身上，刘峰他知道，那是全军有名的学雷锋标兵。

　　军中二流子的陈俊自然有一股痞气，看这种学习标兵，不顺眼。

　　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想整整这个标兵，整整这个文工团的小队伍，跟后面的人耳语了几声，让往他后面的队伍传话。

　　一切准备好了。队列停止跑步。变成了踏步走。

　　「嘿。这不是我们的学雷锋标兵嘛。你好你好。」陈俊大声往这边招呼。「大家鼓掌。」

　　后面几十人掌声一片。

　　刘峰不好意思了，腼腆地微笑向这边敬礼，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后面的十几人也跟着变成踏步走。

　　「嘿。活雷锋，给我们唱支歌吧。」陈俊继续招呼。

　　「可以。没问题。」刘峰显出了山东人的直爽，扯开了嗓子，挥了挥手，「文工团都有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预备唱。」

　　「革命军人处处要牢记，三大……」老兵们十几人唱开了。

　　陈俊那边举手示意，后面的队伍以更大的声音唱了，「革命军人处处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声音盖过了文工团。把文工团的节奏打乱。

　　陈俊放下手，歌声停止。

　　「嘿。活雷锋，这首歌太老了，换一首。」陈俊再一次招呼。

　　「好。」刘峰没明白陈俊的真实用意，军队之间，比赛唱歌很正常，「文工团都有。我是一个兵。预备，唱，」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赶走了……」

　　陈俊那边又举起了手，更大的歌声传来，再一次打乱了这边的节奏。

　　「嘿，活雷锋，这歌也老了。再来一首。」陈俊再一次皮笑肉不笑地招呼。

　　刘峰感觉到了不对劲，又唱了两首。结果一样，每次对面都是更大的歌声压过这边的声音。打乱这边的节奏，而且只唱两句就停。

　　陈俊再起哄时，刘峰不再搭理他，怒视着对面。

　　「嘿，活雷锋，你们文工团的歌都是老歌了。早唱腻了。我们基本全会了。」陈俊露出了他的真实用意，脸上露出轻蔑，「也没啥了不起的嘛。你们男队可以解散了。对不对？同志们！」边说边向后面挥挥手。

　　「对哦。」后面的几十人起哄。「有啥了不起的。唱歌，你们会的，我们都会了。」

　　「跳舞，看女兵就行。谁看你们男的跳呀。」

　　「当兵不摸枪，整天软绵绵的跳舞。还不如脱了军服，回家跳去呢。」

　　「对哦。唱歌跳舞能战胜敌人不？？有个卵用。」

　　文工团这边脸上挂不住了，这可是针对他们全部了。

　　妈的，来挑事的。几个老兵骂着撸起了袖子。

　　「都别动。」刘峰制止了他们。对方的人数可是这边的五倍，打起来，要吃亏的。

　　两边僵持着。那边不停的闲言碎语，嘲笑这边。

　　「嘿。那高个士兵，你来一首呗。人高马大的，气势一定足。」陈俊忽然把目标盯到了某个高个子身上。他要让这个士兵出洋相。

　　文工团的人心叫不好，高个子就是唐宋了。唐宋中枪后脑子有问题。兵龄是我们当中最短的。本来学的歌就不多，现在估计全忘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聚焦到唐宋身上。

　　唐宋反应好像有点迟钝。不说话。只盯着陈俊看。

　　「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清脆的口号声，从后面传来。

　　郝淑雯带着女队追了上来，看到了这一幕。

　　「喂，陈俊。你干嘛？想挑事？？？」郝淑雯凤眼一瞪。

　　「哪有呀？小郝。我们是让活雷锋带头，你们文工团一起唱歌，只是革命友谊。谁知道他们唱的都是老歌，一点新意都没有。我们都会了。」陈俊打着哈哈。

　　「是么？」郝淑雯哼哼一笑，向后面的某个女兵招了招手，「丁丁，上！」

　　「咳咳咳，」林丁丁娇声，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作为独唱歌手，她可是文工团的活唱本。会唱很多歌。

　　「哎哎哎，」陈俊起哄了，「怎么？男兵不行了。就让女兵上呀。太怂了吧。对不对？？同志们。」

　　「对哦。嘘~ 」那边嘘声一片。

　　林丁丁脸色一红，刚要出嗓子眼的声音，又被憋了回去。

　　「哎。唱军歌，才有气势。活雷锋来首我们从来没听过的军歌听听。」陈俊专挑男队员找茬，还限制了范围。

　　刘峰这下为难了。唱歌。不是他的强项。别说他这个雷又峰了，就算真雷锋来了，也不行呀。

　　由于多年运动，文艺界没有创新，这些年部队唱的全是老军歌。就那么十几首，老兵们全会唱。

　　这回林丁丁上也没用。她会的军歌也就那些。

　　「哎，文工团的大老爷们。你们会唱的，也来几首新的呀。」陈俊把矛头转向整个老兵队伍。

　　没人站出来。唱新歌，大家都不会。

　　「唉。文工团都是陈词滥调。解散得了。」陈俊不屑地摇了摇头。「军歌，我全会唱。还要你们干吗？？」

　　「妈的，陈俊，你敢骂我们文工团。」一旁的郝淑雯突然怒吼了一句。

　　陈俊被骂的蒙了一会，想起话不对。刚才这里文工团的只有男兵，现在可是多了三十几个女兵。骂文工团这个词，可包括她们在内了。

　　「表姐。不包括你们女兵。」陈俊挤眉弄眼低声向郝淑雯献殷勤。想把这错误糊弄过去。

　　「表你大爷！我是文工团舞美队女队队长郝淑雯。」郝淑雯气冲冲地大声回道，怒视着他，「你他妈的敢骂我们文工团。」

　　声音挺大，这下在场的人都懵住了。

　　对面的兵们不敢相信，这位身材高挑，脸蛋俏丽，嘴唇红润的大美女居然骂人了，还是京骂加军骂。

　　唐宋回过神来，他一直觉得这个陈俊的样子在哪里见过。到郝淑雯出现。他想起来了，这个陈俊就是那晚在郝淑雯房里的表弟。

　　唐宋看他也不顺眼。

　　那晚过后，跟刘峰问道那辆吉普车的事，陈俊的背景，唐宋大概也知道了。高干子弟，军中二流子一个，以前就是混机关的，到这当指导员镀镀金，然后转业。死性不改，开辆改装的吉普车，不干正事，大街上到处逛，看到漂亮女兵就搭讪。

　　这种人，也配当指导员？那没办法。他老子是总后军械厂副厂长，跟郝淑雯的爸差不多一个级别的。

　　几次开着吉普车大街上追骑自行车的郝淑雯。明明比郝淑雯大好几岁，非要叫她表姐。一来二去，两人之间表姐，表弟的就称呼上了。

　　结合晚上的情形，唐宋大概能猜到当时发生了什么。两人都是军官，男女关系没士兵管的那么严。

　　让他意外的是现在郝淑雯的反应。原本以为她会当中间调节人。和事佬。

　　没想到她站到了文工团一边，直接开骂对面。

　　陈俊同样意外这位表姐的反应。

　　他调来这才三个月，对郝淑雯的性格其实根本没摸透。

　　在郝淑雯眼里，文工团是她的家，在家，内部勾心斗角。但是出了大门。无论男女兵，一定要保持团结，一条心对外。

　　内部矛盾，跟外部矛盾要分得清。

　　你陈俊就是个外人。我郝淑雯是文工团的人，还是领导干部。你骂文工团，我这干部当然要挺身而出，维护我们文工团。

　　这下陈俊尴尬了，本来专挑男队，男队应付不来。没想到郝淑雯的突然出现，横插一杠子，打乱了原来的形势。又突然动怒，一女独当一面，把男女兵们合为一起，气势上，稳住了文工团阵脚。

　　现在的形势，老兵十几人，加上女队三十几人，整个文工团５０几人，对阵对面，人数上基本对等。

　　这是陈俊始料不及的。他决定发挥二流子本领，死皮赖脸，还是专攻男队，「瞧瞧，文工团的女兵，战斗力就是强。男兵们，你们难道就一直让她们撑腰？？丢不丢人呀？？」

　　「嘘~ 」嘲笑声一片。

　　文工团这边在场的两个男女最高领导：郝淑雯这回瞪着眼睛，不说话了。美目瞧向男队这边，心里叫苦，这是支混杂的小队伍，里面恰好没人擅长唱歌。

　　陈俊话的针对性很强。自己如果再出面，就连带着贬低自家的男队了。

　　另一个领导，刘峰也瞪着眼瞧陈俊，有气也不敢发作。虽然级别跟他们一样，都是副连，但背后的东西差太多。

　　郝淑雯敢当面骂，他刘峰不敢。

　　刘峰对这样的干部子弟，是敢怒不敢言。尽量不招惹这种人，能躲就躲，能不理就不理。现在对方是主动盯上你了，你躲就是怂。

　　而且还有女兵们看着呢，自己没回应，回去女兵也瞧不起自家的男兵了。

　　两边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僵持不下。

　　陈俊这边一小干部不明白陈俊的用意，觉得有点过了。小声提示陈俊，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早操时间快结束了。万一被那些巡视的大领导看到，就麻烦了。

　　陈俊看了下表，决定抓紧时间。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针对两个人，刘峰，唐宋。刘峰老实人，学习标兵，他看不顺眼。唐宋是那天晚上破坏了他跟郝淑雯之间云雨的气氛。

　　「嗨，那高个，来一个。」刘峰已经败下阵来，他现在专挑唐宋。

　　「陈俊，别欺负新兵。」郝淑雯喊了一句。

　　「啥？新兵？？」陈俊乐了，朝郝淑雯抛个媚眼。他想当然地把这当成郝淑雯另一种配合他奚落这个高个兵的称呼。

　　「笑你大爷！」

　　却发现郝淑雯回应他的，又是一句怒骂，外加一脸的怒气，那瞪着的美目中真的是怒火。

　　「你算老几？对我们文工团指手画脚的。」郝淑雯好像真的是在护短。

　　咋回事？？小郝，这家伙，你不会不认识吧？？

　　那时候我们开车出去看电影，兜风，吃晚饭，回宿舍。我还特地把你宿舍其他三人支开了，当时给你看少女之心，你也动了少女之心。

　　当时气氛多好，你的脸蛋，嘴唇，胸部，小腹，屁股，还有两腿之间，都在我的支配下，我们情浓意浓，就快到巅峰了。是这家伙突然敲门破坏了。

　　你怎么向着他了？？

　　陈俊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跟一个两口袋的士兵计较呢？军官跟新兵计较。毕竟太跌份。但郝淑雯这一护短，反而让他更加不放过唐宋。

　　「挺高的个，咋还不如女兵呢？」陈俊不理睬她，继续取笑唐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唐宋身上。

　　唐宋此刻好像又开始心不在焉的。

　　前面剑拔弩张，他的目光却一直看着女兵队里，好像在看着某个人。顺着他的目光，众人看到了女兵队里，他视野范围内的几个女兵。

　　许多人一致想到了那其中的同一个人- 何小萍。

　　这个时候，这家伙又发什么毛病。难道她们俩真有一腿？？

　　唐宋的确看着某个女兵。自己要走了，对她是舍不得的。唉。这个时代，没手机，没微信，没Ｑｑ，交通不便，分开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她了吧。

　　那个女兵开始时也看了他几眼，后来就闪烁着回避他的目光。

　　「唐宋，队列中不要走神。」刘峰叫醒走神的唐宋。

　　唐宋回过神来，身边的人把陈俊挑他唱歌的事，说了一下。

　　靠。还死缠烂打了吗？唐宋愣了片刻，我都快走了。不想惹事。我只关心那个女兵。

　　「怎么样？」那边陈俊趾高气扬地还在挑衅。他好像在等唐宋惊慌失措，说我不会。出丑。

　　唐宋本不想惹事，现在看着对方高傲自大，挑逗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妈的，兵痞。把文工团第一美女郝淑雯给睡了。还想欺负我们文工团男兵？？

　　现在不想那么多，顾着眼前吧。

　　敢这么欺负我们？？？唐宋刚看那女兵入迷，散开的瞳孔，又聚焦起来。

　　「不就是军歌吗。没问题。」唐宋大声回答。

　　「一，一，一二一，」唐宋洪亮的声音，迈开了步子，踏步。

　　「哎哎哎。唐宋，是唱歌。不是喊口号。」身边的兵捅了捅唐宋提醒。

　　唐宋不理他，继续踏步，「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文工团的人心里凉了，比猜想的还糟糕，这回丢人丢大了。有的人捂了捂脸。

　　「发什么神经呀？？」郝淑雯眉头一皱，心里嗔怪。

　　陈俊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高个子敢应战，但看到他现在的举动，又笑了，「想开步走，跑呀？？」

　　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得意，嘿嘿。遇到个傻大兵。然后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唐宋喊完口号，紧接着，大声唱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是首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歌。但是节奏感很强，就跟日常训练喊口号一样，歌词唱的确是跟军人有关的词。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唱得山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 一呀么一呀么一呀么一/ 一杆钢枪交给我/ 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 二话没说为祖国，/ 三呀么三，三军将士苦为乐/ 四海为家/ 嗨嗨嗨/ 哪里有我哪里有我/ 哪里就有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战士的歌。

　　唐宋唱完，带着笑容，向那边招了招手，大声招呼，「嘿。对面的，来一遍。」。

　　「这是什么歌？」对面几十人，人人都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讶。

　　文工团这边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他们也没听过。

　　唐宋向同样发愣的郝淑雯使着眼色。

　　「额。」郝淑雯反应过来，叉着腰，一副大姐大的势头，冲那边扬了扬下巴，「陈俊，你把这首歌，来一遍。」

　　陈俊从懵逼中回过神来，脑中飞快地搜索着以前听过的军歌，没有这歌的记忆。从来就没听过。哪里唱的出来。张嘴光磕巴。

　　「你不是说军歌，你都会唱的吗？？哑巴了？？」郝淑雯进一步逼问。

　　「你们听过吗？？」陈俊问身后的人，所有的人都摇摇头。

　　你们要听过，那真见鬼了呢。这首歌１８年后才会出现。唐宋心里想道。

　　看他们一脸的囧样，「吆。一群人还不如我们这一个新兵呢。」郝淑雯这下得理不饶人了。

　　「来一遍，来一遍。」文工团的男兵们见势，喊着起哄鼓励。女兵们也支着嗓子，给男兵们造势。

　　形势扭转。文工团女兵们的参与，让男兵们底气更足，这边的陈俊队伍的男兵们就气短了。无论啥时代，女兵都是国宝。谁也不想得罪她们。讨好她们还来不及呢。

　　陈俊脸上挂不住了，刚才听那小干部的话，早就见好就收，多好，但是又不甘心放过唐宋。所以最后抓紧时间想羞辱这个士兵一把。没想到现在被这个士兵反将了一军。

　　牛皮吹过了。现在收不回了。女兵们起哄，再这样下去，自己这边根本唱不了那首歌，只会越来越丢脸。

　　现在只能找理由赶紧离开。向身边的小干部斜眼示意。

　　「指导员，时间快到了。我们回去还有今天的工作。」小干部机智，向陈俊大声喊道。

　　「哦。哦。革命工作重要。」陈俊赶紧就坡下驴，「全体都有，向前看。」

　　「怎么？？刚才高涨，现在怂了？？也不过如此嘛。」郝淑雯丝毫不给他留面子，一句话戳破这个假理由……

　　陈俊转头瞧向郝淑雯，向她抛着媚眼，暗示，「我们之间可是有感情的。你怎么能这样？」

　　郝淑雯完全不理他的献媚，反而鄙夷地冲他摇了摇头。一脸的嫌弃。

　　「跑步走。」陈俊带着一行人跑步离开了。身后传来一片嘘声。那是郝淑雯不依不饶，痛打落水狗，带动文工团的人喊的。

　　陈俊他们的身影转过路口，消失了。

　　这边文工团的人，目光全聚焦在唐宋身上。许多人的眼神中不再有以往的鄙视，是惊讶，惊喜。

　　「唐宋，你可以呀。」几人问道。

　　「一首歌就把他们干倒了。」

　　「这是什么歌呀？？」

　　唐宋微笑着，不回答。

　　郝淑雯没有问唐宋，其实她刚才不是向着唐宋，她顾着文工团的面子。她也把唐宋当成在场男兵中的软肋，如果他丢脸。就是文工团丢脸了。所以她极力阻止。

　　回头问林丁丁，「丁丁，这是什么歌？？」

　　林丁丁摇了摇头，回答她，「我也从来没听过。」

　　她也好奇，转向这边，大声问，「唐宋，这是什么歌呀？」

　　「我随便唱的。看每天大家早操，喊的口号节奏，加上郝队长刚才的气势，有感而发。」唐宋微笑着回答。

　　「郝队长，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唐宋大声喊着，拍了拍手，鼓掌。

　　一行人习惯性地跟着鼓掌。

　　郝淑雯冷不丁地被夸了一下，羞得脸红了。

　　「哎吆。你啥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嘛。」

　　刘峰感激地回头看了唐宋一眼。又转过头去，「我们也出发了。小郝，多亏了你的出现，一起吧。你来领队。」

　　郝淑雯心里美滋滋的，昂着头，丰满的胸部挺的比平时还要高，大大咧咧地带着女兵走到前面，男女兵合成一队。

　　「全体都有跑步走。」

　　「一一，一二一……」士兵们迈开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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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艺兵们各有特长，看家本领。萧穗子，何小萍，小芭蕾精通跳舞，郝淑雯是吹拉弹唱跳，样样不精通，但样样都会。

　　林丁丁则是弹唱。她是文工团最德高望重的声乐王老师最看中的得意弟子，可是把她当亲女儿看待的。

　　声乐室里，十几个声乐队队员等着王老师来给他们上课。时间已过半个小时，人还没来。

　　林丁丁霸占着钢琴，百无聊赖，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按动。

　　声乐队员们在那边闲聊。边听林丁丁弹琴助助兴。

　　林丁丁弹了一首。再继续时，就总打结了，不是弹完整的歌曲，而是在摸索新的调子。

　　嘴里还在重复念叨几句歌词。

　　王老师风风火火地赶来，眼中带着黑眼圈，迟到了，让这些孩子在这里等了。

　　他最近正在忙一件事，军区举行一年一度的歌咏比赛。每年唱的都是那些军歌，都腻味了，毫无激情，更像是一种形式主义。

　　团长找他，问问能不能有些新节目，新的歌曲。

　　这可为难他了，这些年运动太多，文艺界基本停滞。不敢创新，许多东西都是老一套，被固定。

　　陈词滥调，虽然老，起码不惹事。要创新的话，顾及，条条框框太多。自己一把年龄，精力也跟不上了。

　　几天来，一直挂在心上。走到了门口，听到了一串节奏感很快的钢琴旋律。

　　同时林丁丁音色独特的歌声，「一呀么一呀么一呀么一/ 一杆钢枪交给我/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 二话没说为祖国。」

　　心中一动，这旋律好像挺熟，但又不熟。这歌词完全不熟。

　　「小林，你刚才唱的是什么？」王老师快步走到钢琴边问。

　　「我也不知道。早操时，道具组一个战友唱的。」林丁丁回道。

　　对唱歌有着天赋的林丁丁，对新歌特别敏感，唐宋早上只唱了一遍，林丁丁大概能记住几句高潮时的词了。

　　「那个战友？」

　　「唐宋。」

　　「唐宋？」王老师脑中拼命搜索文工团中这个名字，「哦，就是中枪的那个是不是？？」

　　林丁丁脸色变了变，这也太直接了，就是她打的，「嗯。」

　　道具库房里，「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唐宋在那低头敲着锤子，唱着歌。

　　唱的声音跟敲击的锤子一样铿锵有力。

　　早上早操发生的事，他同样兴奋，本来就是个军迷。会唱许多军歌。

　　现在系统给了副好嗓子。能不卖力吼几把呢。

　　「咦，又是一首没听过的歌。」门口有个女声嘀咕了一声。

　　「唐宋。」

　　唐宋抬头一看，来人是林丁丁。旁边还有一个四个口袋的中年干部。

　　还真是稀客呀。

　　打从唐宋调到道具组，就没见过林丁丁来过这里。唐宋注意到她很喜欢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好像还有点洁癖。平时话也不多，很文静。

　　这种乱糟糟的库房，她来的话，搞不好能逼出强迫症来。

　　「唐宋，这是教我们声乐的王老师。」林丁丁介绍。

　　「王老师好。」唐宋立正敬礼，打招呼。

　　「你好你好。」王老师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林丁丁没跟进来，一直站在门口，这里面，她真的不适应。

　　王老师进来后，就目光紧紧地在唐宋身上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就如同老丈人第一次见到上门女婿一样，好像要把对方身体看穿。

　　唐宋都被看的不好意思了。只能看着门口的林丁丁，用眼神跟她交流，询问。

　　林丁丁抿着嘴，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不说话。

　　「小唐同志，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哪里学的？」王老师说话了。

　　「不是学的，是我自己编的，我觉得名字就叫咱当兵的人。」

　　「你还有这本事？？自己做词，作曲，唱出来？？」王老师瞪大了眼睛，眼中发出光来，「你的曲子从哪里来的？？」

　　歌词可以自己写，曲子可不容易。那是要连为一体，顺口地唱出来的。

　　「额。我从小就想当兵，所以经常听军歌，听多了，记住许多曲调。自己进了部队，经历的多了，看到了点点滴滴，就会有许多感想，想到了许多新的歌词。往曲调上套。再改良。」唐宋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话说的有点理亏，前半段真，后半段假……那些歌都是未来的军旅文艺工作者编的。

　　但现在，这个世界里，是我先唱出来的。就算是我原创吧。唐宋打定主意。

　　「哦。哦。」王老师点了点头，「小唐同志，你现在就待在这，哪里也别去。」

　　边说边往外走，他刚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小林，你在这里陪他待会。」经过门边时，叮嘱林丁丁。

　　王老师走了，懵逼的唐宋反应过来。

　　唐宋搬了椅子，擦了擦。招呼林丁丁。「丁丁，你进来坐吧。别总站门口。」

　　林丁丁走了进来，坐了下去。目光观察了一下屋内的环境，一脸的厌恶，捂了捂鼻子，然后被桌上一张分解图吸引住了，「这是什么呀？？」

　　「沙发分解图。刘峰准备自己动手做个沙发。」

　　「他这么厉害呀。」

　　「活雷锋嘛。会的东西多呢。不过这沙发他第一次做，也有不少错误。但他还是坚持不断改进。」进团以来，唐宋头一次跟她正儿八经坐下来说话。

　　「哦。他真是一个好人。」林丁丁轻轻地说。

　　「嗯。他就是这么个乐于助人的人。无私奉献。」唐宋的回答很平静。

　　「那你呢？也这样？？」林丁丁问唐宋，这个三个月前挨了她一枪的人。

　　她刚才在观察，唐宋言行举止很正常，并不像脑子中枪后，出现郝淑雯说的那样好像特别暴躁的情况。

　　「我不。我要打个折扣，我会乐于助人，但不会无私奉献。我可不想当雷锋。」

　　「为啥呀？」林丁丁惊讶唐宋的回答，这个年代天天号召学雷锋精神，当雷锋。唐宋却如此的不屑。

　　「想帮别人，也得靠看自己的条件，不能为了帮别人，自己就吃亏。先善待自己，再说别的。你看我自己混成啥样了，还无私奉献呢？呵呵。」唐宋苦笑着摇了摇头，「先想方设法把自己条件混好了，再考虑别的。我更希望我自己过得好。光学雷锋精神，无私奉献，自己遭罪。」

　　「你这思想……」林丁丁皱了皱眉，略有所思。

　　「怎么了？」唐宋感觉不太妙。自己这思想在这个时代有点脱离集体，跟上级精神背道而驰，往大了说，是思想危险，要批斗，加强思想学习的，赶紧补充，「反正我是要走的人了。」

　　一个要退伍的人，没那么多顾及，也不想装。唐宋表明态度。

　　「没什么？」林丁丁摇了摇头，话说一半，又改口了，自言自语低声道，「想不到，你也是这样想的。」

　　忽然笑了笑，把椅子往唐宋面前挪了挪，主动拉近两人的距离。换了个话题。

　　「唐宋，反正你要走了，把早上你唱的那首歌教会我唱呗。」

　　「那首歌，不适合你们女兵唱。」唐宋摇了摇头。

　　「你教给我嘛。我觉得不错呀。」林丁丁偏了一下脸，声音变的骄里娇气的，发着上海女子的嗲。

　　目光灵动着盯着唐宋的眼睛。

　　唐宋一愣，这种语气，好熟悉，像是未来总部的大奶中尉陈楚玲。

　　那张清秀，看似天真无邪的脸上散发出的某种吸力，对她喜爱事务的专注力，像陆军列兵叶寸心。

　　那双眼睛不大但很圆，绕了两圈不长但浓密的睫毛，好像绣了眼线。不过这个时代，应该是自然生长出来的。

　　她那眼眸中透露出的光，乍看，又像是空军飞行女学员汪倩倩。

　　从１９岁的唐宋角度来看，这是个２１岁纯真女孩的样子。但从３０多岁的唐宋角度来看，别有一番深意。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仔细看，林丁丁的眼眸中不是汪倩倩那样绝对的纯真。

　　而是另一种感觉。

　　没错。杨幂。唐宋想起来了，那是她撩人的媚骚。

　　面前的林丁丁，虽然没杨幂那些肢体动作，但撩头发的动作，脸上的表情，眼神中，与其说是嗲，倒不如说透露出挑逗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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