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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野宿祢,踽踽独行【01】

[db:作者] 2025-07-17 06:11 5hhhhh 7650 ℃

那天晚上,我清楚地意识到,再过上几个时辰,我就要送死去了。天色还是墨黑墨黑的,明亮的月光就像柔软的轻纱一样笼罩在房间里。不需要点起蜡烛,就能够看清室内的一切。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不会一个晚上都点起蜡烛的。一方面我家还没富裕到能让我彻夜点着蜡烛的程度,另一方面,我要做的事情只能在暗地里,人人都睡着了的时候做。如果室内整晚亮着的话,总是会被谁给怀疑的。尽管我那迷迷糊糊的妈妈和总是开我玩笑欺负我的师兄弟们八成不会注意到这个,我还是得确保万无一失。

虽然常日里除了吵架就是吵架,但是人家好歹也是把我养了这么大,还教了我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没能给人家养老送终也就算了,要是连累得人家丢了性命,那实在是忘恩负义的行为。

今天的夜晚少见的安静,并不是我的错觉,仿佛连孜孜不倦唱个不停的秋蝉都被这肃杀的气氛吓得闭上了嘴。这些天天气阴沉,半点月光也望不见,可每一夜的天空都会被武士们手中的火把映得通红通红,比有月光的时候还亮上三分。我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城里的主人死于非命,一夜之间整个城里乱作一片,那些虎视眈眈的大人们绝不会放过这个能分一杯羹的机会,上蹿下跳,表演得分外卖力。

我们这些活在尘埃里的小人物自然管不着他们的事情,只知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统治这座城,这个国家,似乎还有别的国家的那位徒云家的族长大人驾鹤西去了,和我们终究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这事儿闹得终归太大了,数国的豪族悉数登场,有不小的热闹可看。热闹谁不爱看啊?除此之外,死的是皇帝老爷,是贵族老爷,还是蝼蚁小民,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我还有不少的工作没做完——整整三个窑的陶罐没烧出来。这几天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盯着烧得通红的窑而已。隔壁家的小闺女,我的朋友小阿梅背着她爹娘悄悄出去看了热闹,她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述了当时的情景——实在是太惨了。徒云家那些威风凛凛的家臣老爷们,负隅顽抗的被砍了头,砍下来的脑袋被堆成了一座小山,无数绿头苍蝇在上方盘旋,唱着惹人烦厌的嗡嗡歌声;剩下的那些没那样硬骨头的,看见这副样子就吓得两股战战,连反抗都没反抗就被绳子绑成了一串,送到了不知道哪里去。长长的队伍从街这头一直延伸到街那头,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活像是春天里化了一半,就快变成一滩雪水的雪人们。

宿祢姐宿祢姐,你说他们会被送到哪里去呀?小阿梅拽着我的袖口晃悠晃悠,一脸好奇地问着。鲜血淋漓的场景没能吓退这孩子的好奇心,虽然她热闹看到一半就被她娘揪着耳朵拽回家去了,仍然是兴头不减,绕着我唧唧喳喳说个没完。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没看她,专心地检查着烧出来的陶罐。你当你姐姐我是神仙呢,什么都知道?不过通常情况下不是也掉了脑袋,就是被送到边疆挖煤去了。话又说回来,当然这种情况下还是掉了脑袋来得比较轻松又一劳永逸吧?

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小阿梅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回家去了。没有她在耳边小鸟似的唧唧喳喳,我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工作,不过还是没能按时将货物送出去。因为这场骚乱持续了半个多月,期间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我一直没能把装满了陶罐的板车推出去。今天才终于安静下来了,阴沉的天气也终于放晴,露出了一轮满月。可我还是睡不着,坐在走廊上发呆。

我想起徒云家的族长大人,俗话是这么说的:好人不长命,但是祸害通常要留千年。我一个姑娘家没什么见识,自然也不知道族长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就冲不长命这点,他应该是个好人吧。我想起小时候,我把应该送去的陶器摔碎在了他们家的院子里,本来该生气的他却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拍了拍我的头顶,告诉我绝不会跟我那阎罗王一样凶神恶煞的爹爹说这件事。

我是不知道那些贵族老爷们关于什么是好人的判定标准,反正对于那年十一岁的我来说,再吓人的恶鬼也比不上我家爹爹,能让我免了老爷子一顿毒打的人,那就是好人中的大好人。可惜这会儿他已经长眠在地下了,那副样子实在是悲惨得让人根本不敢张开眼睛看。

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老天在上,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才能下这么狠的手啊。即使是传说中的恶鬼都不应该得到这种对待。那些贵族老爷们就像对待一件垃圾似的,连埋都懒得埋,把他丢在了旷野中。徒云家败落得太过彻底,甚至没有人想得起来要收殓他的尸体。

所以说,做个没那么坏的人就会落得这种下场。但是话又说回来,该倒霉的就变成我们了……我又想起了隔壁家的小阿梅。她今年十五岁,马上就要成亲了,脾气却还是像个小孩子。后来她趁着她娘不注意,又偷偷跑出了家门。这回可就出了大事,她被几个武士老爷们给拖了去,过了两天一夜才奄奄一息地爬了回来,身下的衣衫被鲜血浸得湿透。整条街都在窃窃私语着这件事,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小阿梅的娘不告诉我,她说没成亲的大姑娘不能听这个。她不愿意说,我就也没多问。

至少我长了这么大,之前可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的。

想起这些我打了个寒战。已经是秋天了,晚上已经冷得不盖上厚一些的被子就冻得睡不着。往年里是绝对没有这么冷的。还是说冤魂变多了,才让天气变冷了呢?我觉得这个答案应该会在我也加入冤魂们的队伍中时得到揭晓。况且,到了那个时候一定也感觉不到冷了。

不过还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至少现在还不是。

我是个陶器工人,虽然这样说有些狂妄,不过除去我那手艺优秀,十里八乡都出名的爹爹之外,我的手艺也算是数得上的了。我家工厂不小,但我家房子不大。跟哥哥们不一样,赔钱货,丫头片子,睡觉的房间兼做仓库,塞满了还没卖出去的,各式各样的坛坛罐罐。不过恰好就是这一点,为我的行动提供了必要的遮掩。

所有人都睡着了,但是我没睡着。即使我私底下的工作到了今晚就告一段落了,但头脑还是该死的清醒。我没照镜子,但我知道这会儿我眼睛下面一定挂着两片代表睡眠不足的乌青。隔壁传来凄厉的哭喊声和尖叫声,隐约能听得出来是小阿梅的声音。她自从醒过来之后,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喊叫。可是今天这声音没持续多久,直到一声桌子翻倒的沉重响声传来,就戛然而止了。

——不好,大事不妙了。我一翻身爬起来,踹开了仓库的大门,脚不沾地地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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