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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 (Re:union)

[db:作者] 2025-07-17 08:46 5hhhhh 7910 ℃

月色中羅賓開門看到的,並不是折返的薩波, 而是一位風塵僕僕、高人好幾等的金髮男子。雖然是蒸暑的亞熱帶夏夜,在他淡粉色的襯衫外,竟然還莫名其妙地罩著一件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羽毛大衣。

「羅希先生?」羅賓捂唇驚呼。她壓低了聲量,即使屋裏的人根本不可能被她吵醒。「龍先生有什麼事交代嗎?」

「呃,不,我跟龍先生請了假。我是來⋯」

「進屋說吧。」羅賓敞開了門,讓高大的男子弓身進了草帽一伙暫避的居魯士家。

根本無需四下打量,從門對面靠牆坐著閉目養神的索隆和佛朗基,到暈厥橫躺在床下的烏索普,及打著鼾大字癱在床上的路飛,再到門旁沙發上睡死的羅,幾位重傷的英雄,都大剌剌地挺屍在狹小的客廳裡。毫無遮掩、狼狽不堪。

略顯急促的高大男子,一眼瞥見沙發上纏滿繃帶的羅,便徑自大步邁了過去。「羅!」他蹲下身溫柔地叫喚了幾聲,手掌撫摸著羅成人的臉龐。雖然閉眼熟睡著,羅英挺的鼻子、皺鎖的眉心、緊閉的薄唇、仍在他蓄留的兩鬢及鬍子的襯托下,凸顯出一股強烈的男子氣概。小時候那份乖戾的傲氣,也依稀可見。「羅,辛苦你了。」溫厚的手撫開了羅的黑髮,高大的男子低頭輕吻了羅發著低燒的前額。

「柯拉先生⋯」羅囈語著哼了一聲。

「在,我在!」嚇了一跳的柯拉松又驚喜又慌亂地抬頭看著羅,左手激動地握住了羅的手。「羅,我在這兒!」

可是羅並沒有醒來。被柯拉松握住的手,也無力地蜷曲著,並沒有任何回應。

「我想他們都需要好好休息幾天。」羅賓輕柔地說道。「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了。」

「羅他⋯」柯拉松盯著羅身上血跡斑斑的繃帶,心疼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他靜靜地感受著羅沈穩的呼吸,緊繃的情緒才稍漸平緩。「抱歉,羅賓小姐,我這麼唐突地出現。」

「沒事。革命軍什麼時候出現、在哪裡出現,都不足為奇,不是嗎?」羅賓對柯拉松眨眼一笑。「要喝點水嗎?酒大概被喝完了,不過廚房裡應該還有點吃的。」

昏睡中的羅,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當他與路飛結盟,宣布挑戰唐吉軻德·多弗朗明哥的時候,正在為革命軍出任務、化名為羅希的唐吉軻德·羅西南迪,也就是唐吉軻德家族第二任紅心幹部柯拉松,羅口中的柯拉先生,當時有多震驚。一直以為羅已經從過去的一切中解放、獲得自由的羅西南迪,這才驚覺羅未曾釋懷過一點一滴,只是從一個鳥籠的束縛中,跳進了另一個鳥籠。

十萬火急向革命軍統領請退的羅希,不分晝夜地趕了過來,可是到達德雷斯羅薩的時候,仍晚了一步,被阻隔在鳥籠的外面。再怎麼心急,他也只能在分秒縮小的籠外,眼看著一個城國的崩壞,亦步亦趨地跟進。

無論他多麼想撕心裂肺地吶喊羅的名字,為他助威、護他安全,然而他的惡魔果實能力,卻是消聲靜音,絲毫派不上用場。他僅能不斷地安慰無力的自己,只要鳥籠還在,戰鬥就持續著,而羅也必定還活著。

當鳥籠頓消,舉國歡聲雷動的那一霎那,羅西南迪跪倒在滿目瘡痍的亂石堆中,淚水止不住地滑落。他分不清到底該高興還是難過,但他知道一切終於結束了。哥哥的暴行、德雷斯羅薩人民的苦難、羅的抗爭、和自己內心無盡的掙扎,在這一刻,終結了。

顫抖的雙腿,不聽指揮,羅西南迪的心,卻焦急地想要飛奔到羅的身邊。好不容易跟在當地的革命軍打聽到了薩波的蹤跡,這才急忙趕到了草帽一伙及羅的藏身之處。

「柯拉先生⋯」在睡夢中沈浮的羅,無數次的夢囈,都是同一個詞。只有一次,羅嘟噥著「貝波,太熱了!」然後一腳把柯拉松蓋在他身上的黑羽大衣踢落。害得羅賓差點笑出聲來。

這一番昏睡,烏索普睡了一天便餓醒了。路飛和羅卻遲遲不見起色。期間路飛還會以為自己在吃肉般地說著夢話喝水,可是羅卻基本上滴水未進。到了第二天,低燒轉為高燒,柯拉松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十三年前照顧病童時,也沒有現在這麼心焦如焚、手忙腳亂。以前羅即使身體虛弱、發著燒,神智大部份的時候總還算清醒;反觀現在的他,一身繃帶裹的不是肉乎乎的粽子,卻更似一條毫無反應的魚乾。

「羅,起來喝點水,乖。」無論柯拉松怎麼呼喚他,輕拍他的臉頰,羅也沒醒。用杯子灌進嘴裡的水,也毫不留情面地從嘴角溢出。

「羅⋯」柯拉松將羅扶起抱在懷裡,幫他拭去嘴角的水,然後一手撐開羅的牙關,另一手拿起水杯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接著輕輕地貼上了羅的唇,把水慢慢渡到了羅的口中,迫使他吞嚥下去。一開始,羅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木木地任由水滑入了食道。但在第三口水隨著柯拉松的舌頭渡送過來時,羅也渴求似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接下來的幾口水,羅幾乎是貪婪地纏著柯拉松的唇舌吞下去的。搞得原本滿心掛念救護傷患的柯拉松,也不禁臉紅心跳地出了一頭躁汗。羅賓遞過來第二杯水的時候,柯拉松真有種一言難盡的尷尬。如此一本正經地餵完了水,柯拉松才鬆了口氣。幾天旅途奔波的辛勞和心理的煎熬,也潰堤似地襲來,不知不覺中竟抱著羅沉沉睡去。

柯拉松對羅小心翼翼的呵護,屋裏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只能感嘆同樣是傷號,待遇卻大不相同啊。索隆摸了摸鼻子,突然想念起自家的廚子。不知他現在人在何方,是否安然無恙?

柯拉松醒來,是因為懷裡的小魚乾,濕漉漉地出了一身汗。柯拉松順手摸了一下羅的額頭,果然沒有之前那麼燙了。他起身給自己洗了把臉,跟居魯士要了些新的繃帶,然後打了盆熱水想給羅擦身子。可是繃帶拆下後,羅身上纍纍的傷痕、猙獰縫合的手臂、和突兀地對著他咧嘴大笑的紋身,讓跪在羅身旁的柯拉松心痛得半晌緩不過來。這本該是多麼卓然健美的一副身體啊!為什麼現在弄成了這副模樣?「對不起⋯」柯拉松哽咽地說。「羅,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地長大、自由自在地活著!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把我忘了?」柯拉松描摹著羅胸前的紋身,流下了眼淚。「為什麼你要這樣折磨自己⋯?」

第三天當早晨的陽光從窗子斜射進簡陋的石屋中時,羅像是從深海裡浮出水面般地醒了。他依稀記得這是居魯士的家。起身環顧四周,他看到草帽一夥人都還零散在屋內打著盹兒,其中草帽當家本人尤其吵,不但打著呼,有時還能跟其他幾個人進行夢囈對話:「肉,我要吃肉!」

「廚子,再拿瓶酒來!」

「本大爺就算穿著尿褲,今天也SUUUPER!」

「喬巴!我已經變成神級的了!」

「怎麼還沒有肉?山治⋯!」

如果不是親眼看著這些人東倒西歪的睡相,羅可能會以為這裏真的在開什麼亂七八糟的宴會。不過聽到草帽當家的胡言亂語以後,羅也就放心了。看來他恢復得很好,並無大礙。

拖著頭重腳輕的身體,飄飄乎地找到了浴室,羅簡單地洗漱了一番。看著鏡中蒼白消瘦的自己,感覺黑眼圈又加深了些。「啊,這是怎麼回事?」羅注意到身上的繃帶被重新換過了,可是換的人的技術也太微妙了。老實說,大概是個手殘。羅才站著沒一會兒,好幾處不該斷的繃帶也斷了、不該鬆脫的地方也鬆開了,胸前兩塊紗布還要掉不掉地垂著,令人啼笑皆非。所幸傷口處理得當,復原良好,已經大致無礙了。稍作清理包紮後,羅清爽地走出了浴室,來到了廚房。羅賓睡得淺,看來她這幾天都是在飯桌前與書本相伴。

「醒來了?」她微微一笑,掩不住多天的倦容。「要喝點咖啡嗎?」

「不,我喝點水就好。有吃的嗎?」

「居魯士和羅希先生去找了。他們應該快回來了。」

「是嗎?」羅並沒有在意。「羅希先生」對他是個陌生的名字,他只當是個居魯士認識且信任的人。「那我去外面透透氣。」

上身纏著繃帶、沒有戴帽子的羅走出了充滿男人味的小屋。迎面而來的清新的風,帶著花草的香味,吹動了他黑色的短髮。放眼望去,是連綿不斷的山丘和開滿野花的草原。更遠的地方,隱約可以看見城鎮,然後是被鳥籠粉碎夷平的地平線。羅的眉頭伴隨著拳頭皺了起來。這場戰役,贏得太辛苦、犧牲得太多,根本不配告慰柯拉先生在天之靈。什麼最惡世代、什麼超新星、什麼王下七武海,簡直狗屁不值!羅的心,即使復了仇,仍是空的,什麼也沒有奪回。想要的東西、想念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一個都不存在了。靠仇恨支撐下來的人生,現在還剩下什麼?羅感到心頭一陣絞痛,幾乎站不穩腳步。他靠著屋牆大口喘著氣。

從山丘後面乍現的人影,穿著粉紅色的襯衫、米白色的褲子。他的身影好高大,像柯拉先生一樣⋯。金色的頭髮、提著東西走路的蠢樣也挺像的⋯。羅嗤笑地自嘲:「你想他想得入魔了,竟然連幻覺都出現了!」羅自暴自棄卻饒有興味地望著遠方這個漸行漸近的幻影。他根本沒有自覺自己的腳正朝這個幻影快步走去。「如果這時再摔個四腳朝天,我就飛升了⋯」

說時遲那時快,有如受他內心控制一般,那個幻影真的平地也能摔跤,兩條長腿往前一滑,三米的身高瞬間一屁股坐在地上剩下一米五。提袋裡的水果也滾落了一地。

「柯拉先生⋯?」羅茫然地脫口而出。腳下的步伐不禁越來越快。「柯拉先生?柯拉先生⋯?柯拉先生!」最後的幾步路,羅幾乎是用盡全力飛奔而至。原本還在一個一個撿蘋果、撿柳橙的柯拉松,聽到羅的呼聲和腳步聲,也猛然抬起頭來,直接被羅撲了個滿懷。

「柯拉先生!柯拉先生!柯拉先生!」羅此時什麼都顧不得了,一股腦抱著柯拉松就往他胸口蹭。恨不得鑽進他胸膛,成為他心口的一塊肉。

「羅!你醒啦!」柯拉松也高興地摸著羅的頭說。「太好了!」

柯拉松的手很大,掌心的溫度,比羅炙熱的頭頂微涼。羅抬起了臉,淚水已經糊了他俊俏的面龐。他二話不說,摟著柯拉松的後頸就開始狂吻。他幾乎是用咬的覆蓋了柯拉松的雙唇,然後毫不遲疑地將舌頭伸進了柯拉松的口中。他狂亂地吻著,好像要將柯拉松舔舐吸吮殆盡,好解他飢渴了三天,不,十三年的饞。

面對羅突如其來的熱情擁吻,柯拉松驚呆了。他瞪大了雙眼,像個木頭人似的任憑羅舔弄親吻。有一瞬間,他心想著,難道這是羅在哪個我沒去過的新世界學到的打招呼方式?加強版 garuchu?這麼一想,他閉上了雙眼,稍微對羅侵略的舌尖,做了禮貌性的回應。

沒想到,這下羅幾乎是瘋了一般纏住了柯拉松的舌頭,左舔右舔,急切得有如狼吞虎嚥,卻又比享受任何甜品更激情地不斷舔舐。

「嗯⋯嗯⋯哈⋯呵⋯嗯⋯」

柯拉松輕輕拍了幾下羅的後背,示意他停下,可是羅似乎不打算善罷甘休。舔完舌頭,吻上唇,吻完上唇,吻下唇,吻著下唇品舌頭,恨不得將這個人佔為己有。

「羅⋯」柯拉松艱難地把自己跟這隻發狂的小野獸分開,他被吻得七葷八素、快無法呼吸了。對於羅的舉動,柯拉松有些摸不著頭緒。羅看到自己竟是如此高興?這讓柯拉松很欣慰,可這也高興過頭了吧?

同樣喘著氣的羅,臉上一片緋紅,朦朧的眼睛裡除了情慾,柯拉松看到更多的是憂傷。

「又是這個夢?一天到晚做這個夢的我,也是瘋了。」羅死命抓著柯拉松胸前的衣服,腦中一片混亂。「柯拉先生,別走。你每次回來,都說你不會再離開我、説你還愛著我,可是我眼睛一張開,你就留下我一個人走了。為什麼你能這麼忍心?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不斷在睡夢中重複失去柯拉先生的羅,像個孩子似地倒在柯拉松的懷裡啜泣。「求你帶我走,柯拉先生⋯不要再丟下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如果這是夢,我再也不要醒了⋯」

「那麼一個人渣,為什麼你不多捅他幾刀,早早忘了他?」柯拉松溫柔地撫著羅的頭憤憤地說。看到這樣的羅,讓柯拉松好心疼。

羅卻停止了哭泣。戳了柯拉先生背後一刀,是羅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之一,即使在夢中,再捅柯拉先生幾刀這樣的想法,也不可能出現在他腦中。柯拉先生竟然說出這種話,這讓他開始相信也許眼前的一切並不是夢了⋯。

「羅,都是我不好。」柯拉松抱著羅說。「我應該早點來找你的⋯對不起,羅。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羅搖著頭不敢相信地說:「柯拉先生真的回來了⋯?柯拉先生沒有死?柯拉先生還活著⋯柯拉先生活著回來了!這真的不是夢?」

「不是夢哦。雖然看到羅我也覺得像作夢一樣,但是剛剛那一跤,我屁股到現在還很疼。羅身上的傷,也很痛吧?要不要吹一吹?」

羅破涕為笑地抬起頭來。「是你幫我換的繃帶?難怪⋯」

「咦?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柯拉先生,我等你好久了。」羅開心地說。「歡迎回來。」

「嗯,我來了,羅。」柯拉松珍重地在羅額上印下了一個吻。「讓你受了這麼多苦,原諒我。」

怎麼可能會怪你?我感謝你都來不及,現在你還活著回來了,我幸福得都快爆炸了!縱使羅腦中有千萬吐槽和幾百個疑問,可是現在氣氛好得讓羅一句話也不想說,只希望這一刻就持續到永恆,兩人再也不分開⋯。

「羅,你一定餓壞了吧?」柯拉松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想要起身。「你看,我從王宮拿了些吃的回來。有兩隻烤雞,還有一袋米。我給你做飯糰,好不好?」

羅本來還想說「誰要吃什麼破壞氣氛的飯糰!」但肚子卻好死不死、不爭氣地咕了長長一聲。更悲慘的是,昏迷了兩夜的傷患在情緒大起大落之後,竟有如虛脫般地根本站不起來了!

見狀的柯拉松,二話不說,一把將羅打橫抱起,拿著裝著雞和米的提袋,就大步往居魯士的石屋走去。

「放我下來!」羅嘴上著急地反抗,手臂卻老老實實地環繞在柯拉松胸前。

「別亂動啊。」柯拉松也很配合地說。「我那犯蠢的毛病可是一生都治不好的。我可捨不得把羅給摔了。抓好啊!」

羅簡直被甜得沒臉看柯拉松了。他再次把臉深深地埋入了柯拉松寬廣結實的胸膛,然後貪婪地呼吸著柯拉松的味道,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和強而有力的心跳。柯拉先生確確實實地活著,真是太好了!享受了好一會兒,羅才略顯羞澀地問柯拉松:「我會不會很重?」

「呵呵,羅長大了呢。」柯拉松戲謔地說。「現在沒辦法一隻手抱了。以前明明像是長不大似的小蘿蔔乾一個⋯」

「誰長不大了!」羅沒好氣地怨道。不過到嘴的許多話,他又吞了回去,因為的確,雖然他已經拼命長到一般人望塵莫及的一百九了,可是在柯拉先生面前,自己還是少了整整一公尺的小不點。站在一起能不能到柯拉先生的肚子還是個未知數。誰叫柯拉松跟多弗朗明哥一樣是可惡的天龍人呢!

「柯拉先生你⋯」羅幾乎脫口而出的問題,原本是「你去看了多弗朗明哥嗎?」但是躊躇了一下,他問出的是:「你戒煙了?」因為無論是吻還是身上,羅都沒有聞到往日濃重的煙味。

「嗯。」柯拉松收斂了笑容,像是確認般地看了羅一眼,才小心地說:「我想這些話,我們遲早要說的。我現在告訴你這些已經過去的事,你別難過啊。」柯拉松特意強調「已經過去」四字,又看了羅一眼才繼續說道:「我那時是被革命軍救了。據說我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地躺了半年多才醒轉過來。醒來以後,靠伊娃科夫大人和革命軍的幾位醫生悉心照料,我才逐漸能下床走動。差不多三年才總算恢復正常。期間因為肋骨和肺都受了嚴重損壞,當然煙也就沒法抽了。不過好了以後,我也覺得不需要了,於是就戒了。你看我現在超健康的⋯羅?你不喜歡嗎?怎麼又哭了?」

「沒有。你戒了煙,我很高興。」羅用力吸了吸鼻子,拿手拭去眼淚。「革命軍救了你,真是太好了。我得感謝他們。只不過要是我也能一直在柯拉先生身旁就好了⋯我一定能更快治好你,不會讓你受任何苦⋯」

「羅,我相信你。」柯拉松緊了緊臂彎的懷抱,輕柔地說:「我希望你也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忘記你。醒來後的我曾試著找過你,可是你已銷聲匿跡,不知去向。等你被海軍通緝、照片登在通緝令上時,我看到了順利長大而且健康的你。我知道你已經找到了新的人生和同伴。之後,我不時會在報紙上看到你的消息,就好像你寫信給我了一樣,我都會看好幾遍。不管是你惡名昭彰的紅心海賊團、死亡外科醫生的封號、還是後來成了超新星、在頂上戰爭救了草帽路飛、甚至做了王下七武海,我都知道哦。」

「那是當然的啊!」羅別過頭哼了一聲。「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希望如果你還活著,能夠看見我、找到我。我就想做到聲名遠播,遠播到即使柯拉先生已經死了,都能在天上聽到我的名字!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戴著一樣的帽子嗎?就是希望即使你認不出我的模樣了,至少也還能記得那頂帽子⋯」

「哦,你的帽子,真的已經變成你的標誌了。對了,我幫你把它洗了一下。弄髒的外套也洗了,這會兒應該乾了吧?」

「你看到我的外套了?」羅突然想起那件他特別訂製的決戰大衣,基本上,那就是他的告白書和訣別書。無論勝敗,他都要全世界知道他是為誰而戰的。不過讓柯拉松本人看到,還是令羅有點難為情。

「嗯,羅的衣服總是不忘紅心海賊團呢。羅一定很喜歡自己的夥伴們吧?」

那群小子怎麼樣都好!羅簡直服了柯拉松的遲鈍。難不成柯拉先生真的以為紅心海賊團是一群心臟外科醫生嗎?我真是白瞎忙了!

「羅,我是真的以為沒有我,你會過得更自由,而且不受任何過去的束縛,才沒有來找你的。」柯拉松說得很真誠,臉上帶著歉意。「可是當我聽說你與草帽海賊團同盟,對多弗發起挑戰時,我才發覺我錯了。是我把你困在過去,無法出來了—」

「不是的。」羅斬釘截鐵地說。「柯拉先生不需要自責。我的命是柯拉先生給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認為正確的事、而且不辜負你的事。如果因此送了命,也不過是把命還給你罷了。」

「羅⋯」柯拉松哽咽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除了疼惜眼前這個二十六歲的孩子,還是疼惜。「挑戰多弗和海道實在太危險了。我不希望你犯險,更不要你為我死⋯」

「我也沒叫你為我死,你還不是去死了?」羅激動地回嘴。雖然他說完就開始後悔了。

「羅,你可以過更自由自在的生活。你是醫生,你的命能救更多的生命。我希望你更珍惜自己—」

「我不要!如果連最重要的人都救不了,我活著有什麼意義?」羅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這麼激動,好像積壓了十幾年的委屈,都要爆發了。「你要救的國家,我救了。你要我救的生命,我也救了。這不是我們以前要一起做的事嗎?」

明明心裡有好多話想對柯拉先生說,明明心裡急著只想讓柯拉先生知道自己滿溢的愛,明明想跟柯拉先生盡情撒嬌的,為什麼到嘴的每句話卻都變了味呢?

眼看居魯士的家就要到了,羅懊惱焦躁地扭動起來。「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不放!真是完全沒有長進的臭小鬼。」柯拉松憤憤地啐了一句。他順手把羅改扛在左肩上,右手開門進了屋。

一進門羅就老實了。畢竟他吵醒的人越少,看到他這副模樣的人也就越少。但柯拉松轉身走進廚房的時候,羅確實看到索隆睜了一隻眼睛,然後又靜靜地閉上。

柯拉松跟羅賓打了聲招呼,把食物放在桌上,然後才慢慢放羅坐在椅子上。

「能吃肉的話,先吃一點。」柯拉松沒有看羅,但說話的語氣,已恢復了之前的溫和。「我這就把飯燒上。」

看著柯拉先生淘米煮飯的背影,羅突然被一股衝動驅使,跨步上前緊緊抱住了他。十三年實在太漫長了,漫長到羅一分鐘也不想等待、一分鐘也不想錯過、更不願任何一分鐘讓柯拉先生傷心。

「對不起⋯」羅低聲地說。「你是我的大恩人。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從以前就一直都是這樣。請原諒我的任性,柯拉先生⋯」

羅感覺到柯拉松的眼淚滴在他刺了青的手上。「謝謝你,羅。」柯拉松抓住了羅環抱在他腹部的手。「謝謝你救了德雷斯羅薩。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真的一輩子沒法原諒我自己⋯」

羅搖了搖頭,他好想親吻柯拉先生,可是柯拉先生實在太高了,羅只能把臉貼在柯拉先生的後腰間。他們之間,有太多話要說、壓抑了太多無處宣洩的情感、還有太多無法補全的流失歲月,以至於每一句對話,都像驚濤駭浪衝擊著彼此的心。

等米煮成飯的這段時間,除了路飛,草帽一伙陸續聞香起來了。柯拉松告訴他們居魯士晚點會帶更多食物過來,因為鄰近各國運送支援物資的船,今早紛紛到了。烏索普也去把柯拉松散落的水果撿回來了,所以大夥吃了一頓簡單的早餐。

在聽說城裡仍到處都在搶救和重建,王宮成了臨時傷患醫護所後,羅對柯拉松說:「等一下我跟你去走一趟吧。」

「咦?可是海軍⋯」

「他們碰不了我。」

「七武海就是不一樣啊。」烏索普感嘆地說。「我們幾個還是低調為妙。說不定等一下路飛就醒了。誰知道他又要鬧出什麼事。」

於是這一天,柯拉松忙裡忙外地協助男女老幼休息安眠,而羅不只幫忙救護了許多令普通醫生束手無策的傷患,特別是需要緊急動手術卻沒有像樣的手術房的情況、或者需要截肢或接義肢的傷患,更在城裡幾處破壞特別嚴重的地方,用能力把坍牆及石塊移開,救出了困在底下的市民。

傍晚回程的路上,因為一整天使用能力,消耗了大量體力,原本依偎柯拉松而行的羅,終於筋疲力盡,不支倒下。

「羅!」柯拉松一把抓住了羅。

「我沒事。」羅踉蹌地想繼續往前走。

「還說沒事。來,劍你先自己拿著。」柯拉松把鬼哭交給了羅,然後再度把羅橫抱在懷裡。「這裡沒什麼人了,聽話,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強的。」

一天之內,就讓柯拉松公主抱兩次,羅其實心裡是非常開心的。小時候,柯拉先生溫暖的懷抱,就是他失去家人後唯一的安慰。這些年來,他無時不想念柯拉先生的溫存。即使是貝波的熊抱,也比不上柯拉先生給他的安心感。

「多依靠我一點吧,羅。」柯拉松悠悠地說。「你不多依靠我一點,我都不知道我回來到底能幹什麼了⋯」

「我啊。」

「嗯?」

「我說,」羅邪邪一笑,「柯拉先生回來對我大有用處。」

「是嗎?那就好⋯。可是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感覺很不妙啊?」

羅臉上的壞笑稍稍褪了些。他舉起手「Room:屠宰場。」

「怎麼了?」柯拉松關切地問。

「沒事。感覺到幾個海兵跟著我們,破壞氣氛。」

「所以呢?」

「被我用石塊對調了。」

「調到哪兒去了?」

「管他呢!反正找不到我們了。」

「羅厲害得有點可怕呢!」柯拉松感嘆地說。「今天親眼看到,才真正見識到了你的威力,你的能力實在太強了!」

「柯拉先生有沒有又愛上我了?」

「嗯。」柯拉松毫不掩飾自己的欽佩。「真是羨煞人也!可惡啊!」

柯拉松的表情,跟十三年前兩人羨慕著Baby-5的能力時一模一樣,讓羅不禁看得呆了。過了半晌,他才說:「其實我這能力基本上只能救人,不太能用來殺人的。」

「那不是很好嗎?反正你是醫生嘛!」柯拉松不但沒覺得失望,反而看起來一副引以為傲的樣子。「這樣羅就永遠不會成為殺人兇手,我也放心了。」

「可是我是真的想復仇!我把維爾戈大卸了八塊,讓他自生自滅。對多弗朗明哥我也真心下了殺手,卻還是沒能殺死他。柯拉先生沒能扣下的扳機,我也⋯」

「別再說了,羅。都過去了。」柯拉松緊了緊他的懷抱,一臉嚴肅。「明明就是小鬼一個,背那麼重的負擔幹什麼!以後不准再自己一個人逞強了!聽到了沒?」

「我已經二十六歲了。跟你當時一樣大。」

「對我來說,你永遠是個小鬼。」

「真不公平。」

「世界要是公平的,也不會有今天了。」

「那我今天做得好嗎?」羅像小孩子般地問。他決心跟柯拉先生示弱和好。果然,柯拉先生馬上也軟化了。

「嗯,羅今天做得非常好。真是辛苦你了。」

「那柯拉先生有沒有獎勵?」

「欸?羅想要什麼獎勵?」

「親親。」

柯拉松心想,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歡親吻了?不過對於這樣率直的羅,柯拉松覺得可愛得不得了,根本毫無招架之力。他低下頭在羅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

「不是那裡。」羅嘟著嘴抬起了臉。

「啊,可是你帽子擋住了額頭。」柯拉松笑著用下巴往下頂了一下羅的帽簷,羅的臉就整個被自己的帽子蓋住了。

「柯拉先生好壞。」

柯拉松還在偷笑著暗自得意時,忽然隱約聽到一聲「手術刀」,然後他胸口一緊,差點跌了個趔趄。

「喂喂喂!你不是沒力氣了嗎?怎麼又—等一下!那是我的心臟嗎?」

「好大一顆。」羅拿到嘴邊親了一下。突突跳動的心臟似乎跳得更快了。

「不要開玩笑了!你快放回去!嚇死我了!」

羅壞笑著無視柯拉松的請求。「只有這顆心,我無論如何都想得到⋯」羅對著那顆心六面八方地又親又舔。

「啊,感覺太詭異了!快放回去啦!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柯拉松自知鬥不過手術果實的能力者,只能選擇避開視線,眼不見為淨。

在森林裡走了好一會兒,羅安靜下來了,柯拉松才敢低頭。這時懷裡的羅雙手捧著柯拉松的心臟,像個孩子拿著最心愛的玩具不肯放手般地睡著了。看著羅無比滿足的睡臉,柯拉松莫名地感到或許自己的心臟放在羅手中,比留在自己體內還安全。真是不可思議啊!他加快了腳步,往居魯士的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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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要上肉了,確定不移步至AO3?有點不好意思到處貼肉文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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