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慢慢來說好了。」靜雯用馬克杯啜了一口幼稚園為了她而隨時準備的紅茶，滿足地嘆了一口氣，放回桌上，換了個輕鬆一點的姿勢。「小秀，妳爸爸怎麼了嗎？」

小秀視線停滯在桌面上，那失望的眼神卻不像是對那盤餅乾有興趣，從剛剛靜雯提議來到這兒談事情開始她就一直是這樣，大概是以為靜雯拒絕她了吧。

一會兒過去了，辦公室裡只有時間的腳步聲。

「小秀？」靜雯試著再叫她一次。

「……」小秀卻縮了縮身子，有些不安的飄開目光。

「那個，」見到自己照顧的孩子那麼緊張，藍老師終於站起身來開口：「小秀，要不要老師──」

靜雯抬起手要他安靜。

「我現在是在問小秀，老師還請稍安勿躁。」靜雯保持著完美的笑容對他微微點頭。

「可是──」

「請、安、靜。」那三個字的音節就像巨石一般沉重，儘管表情沒變，但反而讓她飄散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陰險氣息。

「呃……好的。」藍老師只能低頭退讓。

想起之前調查事件的時候，靜雯都有些特殊的調查方法，崇軒也就沒說什麼。

「小秀。」靜雯重新看向眼前的小女孩。「請妳回答……」

「爸爸他不見了！」小秀突然猛一抬頭，十分激動地大喊，嚇得崇軒差點摔下椅子，而藍老師也很驚訝。「爸爸不見了！怎麼找都找不到，沒有接電話、姑姑和阿峰叔叔也不知道，我好擔心他！姐姐！幫我找爸爸好不好？」

「好～好～不要講這麼快，姐姐不是正在聽小秀的話嗎？」靜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秀的頭。「可以告訴我小秀的爸爸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嗎？」

因為靜雯的溫柔，小秀似乎終於放鬆了一點，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她，回答道：「上個星期……三。」

「上個星期三？剛好一個星期前的事呢！」崇軒喃喃說道，當然沒有人理他。

「可以告訴姐姐詳細一點的情形嗎？」靜雯又問。

小秀這回愣了一下。「詳細……情形？」

「啊，這樣子講小秀聽不懂吧？對不起喔。」靜雯很可愛的敲敲自己的頭，繼續說：「姐姐是想知道，小秀在爸爸最後一次見到爸爸是什麼時候？在那之前他是不是有什麼跟平常不一樣的地方？像是突然不跟小秀看卡通啦、比平常還要早一點睡啦、或是很晚才回家之類的。」

「嗯……這個……」小秀嘟起嘴巴想了片刻，最後搖搖頭。「我不知道，爸爸平常就很晚回家，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睡著了，也沒有跟我一起看卡通過。」

靜雯揚起眉毛。「欸？那小秀平常都是什麼時後看到爸爸的？」

「爸爸早上會騎腳踏車帶我來上學。」小秀說：「晚上的時候還會在電腦裡跟我說話。」

電腦裡，是指視訊聊天嗎？這樣小秀也太孤單了點。

「所以說，小秀最後一次看到爸爸的時候，是上個星期三被爸爸載來學校的事囉？」

小秀點頭。

「欸！？等一下！」崇軒突然坐直起來靠近桌子，似乎突然想到些什麼。「既然小秀她爸那麼晚才回家，那她晚上要怎麼辦？而且距離她爸不見都超過一星期了，這幾天來她又住在哪裡？」

「呃、呃，那個……」小秀有些膽怯的縮了一下，似乎是崇軒嚇到他了。

靜雯打了個響指。

「啊啊啊～」

一秒鐘後，全身癱軟的崇軒就被小二拖到一旁。

這突如其來的插曲讓小秀一時愣住了，直到靜雯輕撫她的頭才回神過來。

「真是不好意思呢，那個哥哥就是這樣說話不經大腦，所以才會永遠沒有女朋友，不要理他就好了。」

崇軒已經沒有力氣回嘴了，更別說掙扎。

「……喔。」小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就這樣留下了對崇軒的第一印象。

「但是，他說的也沒錯，姐姐也很好奇那些問題呢！可以告訴姐姐嗎？」靜雯邊說邊拿起一個餅乾，遞給小秀。

小秀接過餅乾，卻沒有吃。「……我和爸爸住在姑姑的家裡，晚上的時候都是……姑姑陪我的，晚餐是姑姑煮的、聯絡簿也是姑姑簽的。」

是錯覺嗎？崇軒發現小秀的表情似乎變得不太開心。

靜雯瞄向藍老師，他點點頭。

「只有姑姑而已嗎？那姑丈呢？」

小秀的辮子晃動了幾下。「姑姑還沒有結婚。」

「哦～原來如此。」靜雯點點頭，思考了片刻。「那姑姑也不知道小秀的爸爸去哪裡了嗎？」

小秀無言地搖搖頭，動作有些遲緩，眉頭也皺了起來，靜雯似乎有查覺到，但也沒有反應。

「既然這樣的話，你有沒有記得些什麼奇怪的事嗎？」

「奇怪的事？這個……」小秀戳著臉頰想了又想，最後搖頭。「爸爸那天雖然沒有用電腦跟我講話，可是因為以前也有很多次，所以就……」

「所以就沒有留心囉？」

小秀低下頭，神情沮喪。「要是我那時就發現爸爸不見的話，現在或許已經找到爸爸了。」

靜雯露出了憐憫的笑容，輕拍了拍小秀的頭。「所以啊，以後要多注意喔！身邊的東西可能一不小心就會不見的。」

「……」小秀無言的點頭。

靜雯又等待了一下，直到小秀的心情沉澱得差不多，才再度開口：「那麼，小秀剛剛說到的那個『阿峰叔叔』是誰啊？」

「阿峰叔叔是爸爸的朋友。」小秀吸了吸鼻子。「有時候我跟爸爸在電腦上聊天的時候會出現在爸爸旁邊跟我打招呼，然後說爸爸等一下要跟他去喝酒。」

「喝酒？爸爸不是因為工作所以很晚回家嗎？」

「嗯嗯，爸爸每次都說要工作所以不能去。」

「那……阿峰叔叔這個人怎麼樣？他以前有沒有帶妳一起出去玩？」

小秀又搖頭。「阿峰叔叔沒有來過我們家，我都是在跟爸爸講話的時候看到他的，不過他有時候會在旁邊唱歌或彈吉他給我聽，還會給爸爸帶一些禮物回來送我。」

「看來他很喜歡小秀對吧？」

「嗯嗯，小秀也很喜歡他。」

「但是要小心喔～男人的心裡都有一頭猛獸，特別是那種傢伙！而且台灣的恐龍法官多到幾乎成了外來種。」

「嗄？」

「喂！妳不要──嗚嗚～」崇軒的話又被小二以蠻力打斷。

在小秀聽懂她的話之前，靜雯又問道：「那個阿峰叔叔在爸爸失蹤後有說什麼嗎？」

小秀這回用力點頭：「之後他有打電話過來幾次，都是問爸爸回去了沒，還跟我保證會幫我找到爸爸。」

「這樣啊～」靜雯笑著把小秀的頭髮整理好。「那除了那些事情外，小秀的爸爸身邊還有什麼人或什麼怪事發生嗎？」

「這個……」小秀努力回想了一下子，但還是搖頭。「不知道了。」

「好吧，謝謝妳告訴姐姐這麼多。」靜雯又遞了一片餅乾過去，小二也倒了一杯紅茶放到靠近小秀的桌子邊緣。「先吃點心吧！」

小秀看了看手裡的餅乾好一會兒，才終於把手中原有的碎片和新的一片一起喀吱喀吱的吃下去。

「崎靜雯小姐，您怎麼看？」藍老師焦急的問道：「有沒有什麼頭緒，或想到什麼了？」

「這個嘛……」靜雯轉了轉眼珠。「小秀！今天是幾月幾號？」

「幾月幾號？」小秀一位這突然的問題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想要找日曆，手臂不小心撥到桌子上。

「匡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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