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是這個樣子的嗎？

好不容易撐過最忙的時期，般若以為可以休養生息，可摔不及防又攤上一個大活動。

般若跟著御饌津到處派發學生會的宣傳單張，退會的心都有了。

“謝謝，請支持一號後選內閣，我們是’星辰’！”

御饌津元氣滿滿，左一瞬步右一閃現，呼呼如風飛快，把手上的單張一一送出。相比之下般若簡直慢得像蝸牛，派了好一陣子手上的單張還是一樣厚。

想回家了⋯⋯

手頭上的重量讓他感到絕望。

“我來幫你吧。” 御饌津笑著從般若手上拿了一半單張，又道：“不可以偷懶喔～”接著一個轉身就不見人影。

本來想躲進花園偷懶的般若見御饌津這麼努力，也不好意思怠工了，他打起精神，主動去派傳單。還好般若顯小可愛，小小一個站在花園，努力伸手遞紙的表情特別可愛特別招人疼，讓人不捨得拒絕。

良久，手頭上只剩下幾張，般若決定到球場那邊走走，把紙塞給球場旁的觀眾。可沒走兩步，旁邊花叢傳來荒的名字，般若直覺奇怪便躲在一旁偷聽。

“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個荒以前真是這樣子？” 一把粗獷的聲音道。

“真的！我就奇怪他現在為甚麼會這麼風光，根本不可能！來看證據！” 另一把男聲聽著倒有幾分熟悉，好像是學生會的人？

“操，這傢伙倒是會騙。” 粗獷男聲道。

“他在那時就是個騙子！唉，我說這要是傳了出去，這次選舉就是你們嬴了。”熟悉男聲道。

“相片交給我，你先找辯論⋯⋯誰！是誰在那邊？”

般若不小心踏到地上的樹枝發出聲響，他嚇得轉身馬上就跑逃離現場。跑了好一段距離才敢轉頭，還好沒人追過來，他躲進空教室，停下來細想。

粗獷男聲應該是對家內閣的成員，而另一個他只覺得很熟悉但沒有頭緒。

他們應該是掌握了一些對荒不利的消息，但究竟是怎樣的材料能讓對方這麼自信呢？

這一個月學生會的成員為了這場選舉沒日沒夜努力著，就算他這種老是偷懶不情不願的也通了好幾晚宵。

這兩人居然想使壞破壞他一個月來的努力，簡直不可原諒！

更重要的是⋯⋯

材料一但爆出來，無論真假都必定對荒造成打擊。

他不會讓荒像他一樣受到欺凌。

這次他來保護荒。

四.

因為怕有內鬼，般若沒有張揚，他偷偷約荒出來單獨說事情。

“我聽不出那人是誰，就是覺得很熟悉，怕是學生會的人，你要小心。”般若擔憂道。

聽到般若這樣說荒心裡也有了個猜測，只是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還會有人提起那件事。

見荒沉默不語，般若有點慌，不知道是不相信他還是受到打擊，他拉著荒，砸砸巴巴，不知該說甚麼，一時急起來就只叫了荒的名字。

“荒⋯⋯”

荒看著般若樣子又呆又急的樣子，竟是比他還擔憂，才剛冒上來的低落感馬上被驅逐，他道：

“放心，我能應付。”

荒的話裡充滿自信，般若安心不少，但他不想荒自己一個承受，便道：“我也可以幫忙的，對了，也得跟學姐他們說。”

“嗯，叫御饌津他們來開個小會議吧。” 荒點頭道。

“哦，好，那我去找學姐，一會見。” 般若應道，轉頭就跑。

“等等。” 荒叫停已經跑出三尺外的般若，般若停下來轉頭看他。

“謝謝你。” 荒感謝道，要不是般若剛好撞見，他真會被殺一個措手不及。

聽到荒的道謝， 般若不好意思地撩撩頭，笑了笑，說了句不用啦就跑走遠遠，留下個背影給荒。

遇上了這等倒楣事，荒卻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現在跟那時不一樣，他有學生會同伴，還有沒有輕信流言，對他無比信任的小學弟。

荒轉身昂然闊步，陽光揮灑在身上讓他混身是勁。

這次他必能戰勝命運。

荒跟幾個核心成員開了個小會議，商討好對策，決定把假的辯論內容放出作餌，引內鬼上釣。

現在距離學生會選舉重頭戲辯論比賽還有三天，可般若他們還沒揪到內鬼的小尾巴，雖然荒說抓不到也沒關係，但般若總是有股不詳預感，覺得會壞事。

御饌津見般若一臉苦惱，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別太擔心，一切會好起來的。”

般若趴在桌上想荒這樣好，為什麼會有人想要害他呢？他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御饌津拉開椅子，坐在般若身旁，在電腦按了列印鍵，嘆了口氣道：“大概是因為那件事吧。”

“那件事？是甚麼事？” 般若坐直身子問道。

御饌津看著般若的眼睛，內裡的關心與擔憂不騙人，她覺得讓般若知道對荒也是件好事，便道：“其實我知道得不多，轉到荒那所中學時已經沒人敢提那件事了，荒也沒告訴我詳情。”

“你跟荒是中學同學？認識了這麼久了？” 般若問道。

“不，說認識的話要再久點，我們是鄰居，算是青梅竹馬那種吧，不過學校就到中學三年才一起讀。”御饌津道。

“原來，真好啊。”般若有點妒忌羨慕，御饌津這麼早就能遇上荒，彼此認識一定非常深了，跟他不同只了解個片面。嗯⋯⋯等等，我為什麼要跟御饌津比呢？

“沒有很好，就是認識太久了，有事上來反而會隱瞞呢，要不是我從別的同學打聽回來，也不知道他經歷了那種事⋯⋯”御饌津有點失落，荒一直以來都不愛說自己的事，她就算想關心也會被打發掉，拿荒實在沒有辦法。

她轉學那年是中學三年級，她原本的學校爆出醜聞，父母不想她在一所名聲不好的學校畢業，所以想辦法讓她轉校，雖然中三才轉新環境，但她成績一向不錯，適應力也強，加上荒也在帶她在學校裡到處走走，讓她很快就融入新學校。

就在此時，她身邊的朋友勸她不要跟荒走太近，一問之下才知道因為那件事，其他學生並不喜歡荒。

“其實我該早點察覺吧，小時候的荒溫柔又善良，樂於助人，是大家的小太陽。當然他現在也是這樣善良，但以前他可熱情了，不像現在表面冷冷的，把溫柔都收起來。”

荒在初中剛入學那年，還是個樂於助人的小天使，他成績優秀，不少同學都愛請教他。荒為了更有效率地教導同學，會把自己的筆記借給同學影印，擅於整理的他甚至能推測未來考試會出甚麼題。

由於他幾乎每一次都猜中，同學們覺得他十分厲害，也非常信任他，對他越來越喜愛。

可問題就在這裡，當老師的不會希望學生只偏重某知識點，溫習不全面只會害了學生令他們無法處理複雜變化的題型。當知道有學生能預測他的題目時，在每次測驗前老師都會向學生打聽荒給他們的攻略，從而修改題目。

這對有好好上課讀筆記的學生當然是無關痛癢，例如荒無論考卷出甚麼都能名列前茅，但直靠荒的攻略本考題的學生可就不同了，他們的成績一落千丈，有的甚至得要留堂補課。

當荒的試前攻略手冊不再準確預知題目，那些無心向學，只求捷徑的同學一次又一次對荒失去信心。

部分人的想法更是偏激，他們覺得都是因為荒的預測害他們復習不到真正的重點，導致考試失敗。

也因為就算老師修定了題目，荒也能拿到好成績，有心人認為他是得到老師的寵愛拿到了獨家幕後提示。以訛傳訛之下，甚麼給別人假攻略的騙子，拉低別人分數的心機男，老師的寵物狗，種種不堪的罪名都加在荒身上。

他們的不滿與憤怒化成謠言，攻擊著無辜的荒。

小孩子著重群體，害怕被孤立，當一方聲音大了起來，他們就會失去判斷力，寧當盲目的羊群，也不會站在正確的一方。

荒漸漸失去朋友，沒有人再願意跟他說話，甚至一天放學，班上的惡霸把他打了一輪。

打鬥事情驚動到老師，事情鬧大了，老師馬上保護荒，調停事件。

這下子，反倒讓荒與其他同學的夾縫更深了。

他們認為因為荒是優等生，所以得到了保護。

情況一直持續到中三荒在期試後申請休學備試，御饌津不知道荒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他除了變冷淡之外甚麼都沒變，但一想到荒在學校孤零零一個的樣子，御饌津還是會覺得心痛。

“那時我就會想，如果我早一點轉校也許能幫到荒吧。嗯？般若你怎麼啦？”

般若眼泛淚光，咬著下唇，心裡揪得一個緊。憶起那時，他是在荒休學到別的城市備考的前一天，遇上了荒。

在經歷過這種事後，荒竟然還幫助他⋯⋯

般若撫心自問，若他那時沒遇上荒，他一定會如惡鬼般憤恨世界，做出無法輓救的事，絕不可能善良到幫助別人。

那時他遇上了荒，可荒沒他幸運，只能靠著自己走過來。

“我沒事⋯⋯” 般若越想越痛心，眼淚不自覺流出來。

御饌津不知道荒跟般若的過往，只沒想到小學弟原來這麼多愁善感竟然聽到哭了，她連忙安慰道：“沒事沒事，都過去了，荒現在挺好的，有我們在身邊，也有很多人喜歡他，他不再孤單了，別哭啦。”

“我沒有哭⋯⋯”般若抹掉淚珠反駁，又道：“謝謝學姐，這次選舉我不會偷懶了，我們一定要贏！”

荒從絕境中走出來了，現在居然有人想把荒拉回去，他一定會阻止！

“嗯，一定能！”御饌津笑著應道。

“我待會回來。”說罷，般若就跑了出去。

“欸，等等！傳單已經印好了⋯⋯” 御饌津伸手阻止，可般若早跑到老遠去了。

般若在走廊上奔跑，他現在無比想見荒，他甚至沒想為什麼，也沒想見到荒時要說甚麼話，只是想要見他。

從打印室一路跑到學生會室，般若越過一個又一個人群，直接衝到會長房間，在見到荒的瞬間心裡衝動才稍稍平息。

“般若？怎了？” 荒見般若跑得這麼急以為是有大事便放下筆，走到般若面前。

般若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甚麼要報告，他剛剛只是聽著御饌津說荒的過去，然後想要見荒想得魔怔了，就跑來見他。

現在的荒氣宇軒昂，姿容俊偉，優秀的他受到眾人愛戴與支持，沒有誰能欺負他，跟御饌津描述那個過去那個孤獨可憐的荒完全不同。

第一次見荒那時，他已經是這樣子，誰會想到那種事曾發生在他身上呢？

他沒看過荒還是小太陽的樣子，但他覺得現在的荒也非常動人，如明月照夜路，是為月輝，不灼不熱，卻足以照亮未來。

這是現在的荒，他所遇上的荒，他仰慕到不行的荒。

剎那間，般若心中有甚麼在破土而出，他沒多想只抓著荒的手，肯定道：“我會讓你當上會長的。”

說罷般若滿臉潮紅，放手逃似的跑了出去，影都不見。

荒舉起手，手掌上還殘留著般若的餘溫。

只一句，只是一句話，就有這麼的力量。

荒摸摸心臟的位置，又握緊手掌像是要把溫度留在掌心。

下次，不會讓你跑掉了。

五.

在辯論前一天，般若終於揪到內鬼的小尾巴。

大概是看他老是偷懶又是新丁，這個內鬼竟然笨到直接問他要辯論比賽的預備稿，說是要幫看意見，般若呆毛一動馬上反應到不對，從桌下小書櫃中拿了那份假的預備稿給他。

內鬼喜滋滋地走了，沒察覺到般若在他背後的殺人眼神，般若做了幾下深呼吸，冷靜下來後馬上去找荒學長他們。

“內藤一郎？竟然是他？”御饌津驚訝道，一旁的荒也臉露凝色，兩手相扣抵在下巴。

“對，是內藤學長，聲音跟那時的也對上了。”般若道，平常這個內藤很少說話所以般若才認不出來。見氣氛低沈，般若又問道：“他是怎麼了？”

“嗯，他上年跟荒爭當後選內閣主席，然後落敗了。” 御饌津道。

“上年嗎？他好像是你們的宣傳組長。”荒從風紀部挖角來當秘書的書翁道。

“對，本來我讓他當副會長，但他推辭了。”荒道。

“今年他也當不了我們內閣主席，所以懷恨在心了吧，他人高馬大，氣量倒是少。”追月神鄙夷道。

般若越想越氣，那個內藤平常做事認真，雖然在人才濟濟的學生會內並不顯眼，但在也挺受歡迎，然而就是他在背後耍手段。

那些人怎麼這樣討厭？

般若狠狠從鼻子呼氣，整張臉都氣紅了。

荒一直留意般若，見他氣鼓鼓的模樣倒是覺得有點可愛，但也怕他氣壞便道：“般若已經把假資料拿給他了，之後一切依照計劃進行吧，好了，明天就是第一場辯論會，早點回家休息吧，散會。”

會後荒留在房間整理，般若站在一旁想起荒的計劃擔憂道：“真的沒問題嗎？”

“甚麼？”

“我是說那個計劃，對你不太好⋯⋯”般若垂目道。

原來是這樣⋯⋯

荒明白般若在擔心什麼，他拍拍般若的肩道：“沒事，相信我。”

翌日，辯論會如期舉行，拿到假預備稿的第二後選內閣“燎原”被殺了一個回馬槍，一時亂了陣腳，破縱百出，節節敗退。

“星辰”在第一場辯論獲全場鼓掌叫好，大獲全勝，正當大家在學生會室慶祝之際，內藤把文件砸在桌上，一聲巨響把歡樂氣氛破壞掉。

內藤沒作聲，他眼筋冒紅盯著般若，荒見狀上前把視線擋著，高傲地回瞪過去，靜默的空氣中一時火花四起，緊張不安氣氛在房內蔓延，每個人都屏著呼吸，不敢作聲。

最後內藤狠掃了一圈，把每個人的臉都記進去，才開口想說些狠話卻瞄到荒背後的般若，嚇得背後冷汗直冒。

如冰錐寒冷，如蛇咬狠辣，殺意之重彷佛他馬上就被置諸死地。

他是真的想⋯⋯

內藤後退兩步，把想說的話嚥回去，他硬哼一聲轉身離去，用力關門呯一聲響。

門關上後眾人才鬆一口氣，荒也站到前台，解釋事件。此時眾人才知道內部出了個叛徒，回想起與內藤共事的點滴都不禁害怕。

部分人害怕同時也慶幸自己負責的不是甚麼機密，不然真被他套光光。

安撫好大家的心情，荒道： “內藤的事不要多想，我們還有兩場辯論得全力以赴，回去準備下一場題目吧，散會。”

學生會辯論賽一共三場，頭兩場會事前給題目，最後一場則是即場考題。頭一場“燎原”慘敗，“燎原”主席知道內藤暴露了，也不再耍手段堂堂正正地比賽，令第二場辯場變得旗鼓相當，激戰連連。

同時，經過一輪真刀真槍的比試，荒他們也摸清了對面的底子，制定了連串的心理對抗策略。第三場即時辯論，由追月神領頭辯論，論點論據一擊命中對方弱點，氣得對面直跳腳，主席還差點暴起反桌，髒話都罵了出來，引起嘩然。

最後理所當然地由“星辰”勝出辯論賽。

辯論賽結束後，學生會有一天的冷靜期決定投票意向，隔天早會時投票，負責老師點票後於放學宣布結果。

“星辰”情勢極好，“燎原”那邊就狗急跳牆了，主席望著電腦螢幕，滑鼠停在發送鍵上，他掙扎了十來分鐘，最後用力點下去。

隔天，大家都拿著手機各自討論昨晚收到的郵件，紛紛討論著。般若一回校見氣氛不對馬上了解到是發生甚麼事。他抿著唇，手握緊拳，又憤怒又替荒委屈。

同時也怕事情會影響大家的投票意向。

般若惴惴不安地把小選票投進箱子，步出投票室時遇上也剛投好票的荒。荒見般若滿臉擔憂，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

見荒好像完全沒在意，般若反而更委屈了，他問道：“你就不生氣嗎？”

荒搖搖頭，他當然生氣，但比他更氣的人就在面前，有人這樣替自己著想，他又有甚麼好氣呢？他道：“該去上課了，放學見吧。”

如果結果不是荒預想的那樣，那一切都得白費，荒也可能會被排擠。一想到這點般若就悶悶不樂，了無生氣。

懷著不安情緒一直到放學，兩個內閣成員各站在禮堂台上，等待司儀宣布點票結果。

台下坐滿人，幾乎整個學校的人都來到這裡。般若看向台下心想，就算要以這裡全部人為敵，他都會站在荒的身邊，絕不背叛。

般若握緊拳頭，下定決心，不安情緒漸漸消卻，他看向司儀，心中只剩下對賽果的緊張。

京安高中全校學生共有486人，只要得票超過60%就能當選，即是292票。

司儀，即這次選舉的負責主任老師拿著小信封站到台中央，先致詞一輪才進入正題。

“相信大家都非常關心選舉結果，那就事不宜遲，現在就宣布結果。”

般若清晰聽到身邊的成員包括他都吸了一口氣。

老師攤開他已經過目確定無數次的紙條，中氣十足宣布：“京安高中第八十七屆學生會選舉，投票率98%，一號後選內閣『星辰』得票395票，得票率八成⋯⋯”

老師還沒說完，台下即爆出歡呼聲，連老師也被嚇到，他開咪呼籲幾句冷靜台下才平息下來。

“安靜，先聽完，二號後選內閣『燎原』得票81票，得票率二成八。我宣布一號後選內閣『星辰』勝出這次學生會選舉，恭喜『星辰』！”

“哇噢！！！”

台下再一次爆出歡呼聲，聲量之大比起上次過之而無不及，哄動到天花板都要揪起來！台上“星辰”成員更是彈跳的彈跳，舞起的舞起，抱在一團興奮不已。

般若怔呆著，結果完全出乎他預料，那票數是多少？他是不是聽錯了？

“般若我們成功啦！”御饌津把平日的端莊大方的淑女形象拋到背後，興奮彈起，又衝到般若面前抓著他的肩猛搖，直般若快被搖散了才放開他，跑到追月神面前繼續搖。

新任宣傳組長妖狐高興地勾著般若的脖子歡呼，又帶著他一同跳起來，各成員互相抱擁，幾個新成員甚至激動到哭起來。

荒被成員擁在中心，就算是一向冷淡的他此時也面露笑容，台上的光打在眾人身上，卻唯獨荒最為光亮，猶如天上的一等星，荒對人群緩緩一掃，最後把目光定在般若身上。

目光對上的一刻，荒嫣然一笑，喜逐顏開。

此時，星空炸裂，耳邊歡呼聲漸漸遠去，世界只剩下與他相視的荒。

海浪湧，火花濺，般若心臟砰砰直跳，久久不能平復。

他這是⋯⋯是怎麼了？

第一場辯論慶祝後

般若：你怎麼擋著我，不讓我盯回去？(氣鼓鼓)

荒：你不夠兇。(客觀)

般若：我怎麼不夠兇了！你看！(奶兇奶兇）

荒：嗯。(摸摸頭)

內藤：(在背後瑟瑟發抖)才不是這種眼神！別被騙了！

六.

“這個月來我們的努力大家都見證著，加上上個年度的政績，比起根本不真確的謠言，大家更會相信親眼見證的事實。”

“可是，萬一他們相信謠言呢？”

“那就是我敗給命運了。”

荒風輕雲淡地道。

“哇噢！『星辰』！『星辰』！『星辰』！”

場內氣氛高漲，呼喊著當選內閣的名字，顯然，荒是賭對了。

“燎原”主席瞪目哆口，一臉不置信，他們的得票才得81票？得票率不到25%?那就是投票給他們的人幾乎只有親友團⋯⋯

為什麼會這樣？那封信不是傳到給大家了嗎？為什麼？

此時他聽背後到有人說：“用卑劣手段還想贏？以為這裡是小學嗎？也太小看京安高中的學生了吧？”

“燎原”主席此刻才驚醒過來。

如果他沒傳那封信出去，應該不至於輸得這麼難看⋯⋯

新一屆學生會會長荒被邀致詞，他站在台中央輕叩咪高峰，全場立刻安靜下來，靜聽會長感言。

“首先謝謝各位的信賴與支持，把票投給我們，然後謝謝我的內閣成員，也謝謝各位工作人員，以及負責選舉事務的老師，這一個月大家辛苦了。”

台下傳出零星歡呼，荒接著道：

“這次選舉有愉快的事也有令人沮喪的事，我由衷感謝到最後還擇支持我們的人，我們『星辰』會秉持學校德廉明志的精神，在下學年全力以赴，落實政綱，為大家帶來更多活動與福利，請大家拭目以待。”

新一屆學生會選舉在眾人的掌聲與歡呼聲中完滿結束。

沒人注意到在禮堂角落，內藤正咬牙切齒，怒目圓睜。他瞪向台上那個光芒四射的人，越發憤怒。

黃昏日落，百鳥歸巢。

開完檢討會的荒跟般若走在路上，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步伐一致，無比和諧。

般若剛才心裡騷動，現在就得跟荒獨處，手腿都不知要怎麼擺了，他左看右看，好一會才想到話題道：“沒想到我們能贏那麼多票啊。” 八成得票率，是歷屆最高了。

“謠言本來就是兩面刃，不攻自破後我們得到更多支持也是正常。” 票比他想像中的多，看來京安的教育理念挺成功。

“荒，你真厲害這也能推測到，是我的話，真沒這個信心。” 般若道。

荒低頭碰上般若崇拜的眼神，搖頭道：“沒有厲害，只是覺得高中生比初中生成熟，更會分辨是非，我賭的就是這點。” 結果也讓他非常滿意。

“是這樣嗎，那⋯⋯那荒你還會介意以前的事嗎？” 般若猶豫了一下，問道。

荒勾唇道：“當然不，之前也許會吧，不過被你影響後，就不介意了。”

“啊？我？” 般若一頭問號，他沒印像做了甚麼會影響到荒的事。

荒沒有回答，而是問：“你怎樣知道我以前的事？”

“呃⋯⋯這個⋯⋯” 般若一時慌亂，是他去打聽別人私隱，荒會不會生氣？

荒笑了笑，也猜到一定是御饌津說的，學生會中只有她知道他以前的事。

“沒事，我不介意。” 荒摸摸般若的頭。

頭上被溫熱的大手掌摸摸揉揉，般若心裡又開始騷亂了，可他也不敢躲開，怕荒察覺到甚麼端倪，只得臉紅通通承受著。

兩人走了一段路，轉進小路時突然有個身影從暗處彈出來，兩人止步，看清楚才發現來人竟是內藤。

“找到你們了⋯⋯”內藤低沈道，他背著斜陽低頭，看不清表情。

荒快眼一瞥，內藤手裡竟拿著一把美術刀，他馬上伸手把般若拉到背後，嚴陣以待。

內藤見狀嗤笑，他舉起美術刀作勢要向荒刺去，猛地刺向荒又猛收回來，他道：“一把小刀就嚇壞了？那這樣你不就嚇尿？”

內藤舉高手，轉角處又多來兩人，兩人都手持美術刀和球棒，荒不認得他們，看衣著也不是京安學校的人，看來是內藤在外面找人了。

荒實在不解，為什麼內藤要做到這個地步？對他就這麼大仇恨？他問道：“你究竟在執著甚麼？”

內藤怒極反笑，他仰天笑了幾聲，沙啞著聲道：“哈哈哈⋯⋯對，究竟是為甚麼呢？還不是你搶了我的東西！主席的位置原本是我的，你搶了一年不夠，今年還要搶，憑什麼？我就讓你上不了這個位置！”

內藤在初中是全校最優秀的學生，學校對他寄予厚望，他也沒有辜負眾人期望考上了名校京安高中，校裡每一個都是優才，他也非常努力拉近和大家的差距，加入學生會，希望自己能成為最優秀的人。

可他遇上了荒，真正的天才，天之驕子，他就像玻璃對上鑽石，直直比下去。

最後他竟連後選主席也當不了。

黑暗在心中滋養，直到現在完全爆發。

荒沒時間消化內藤的話，對面有三個人，我方手無寸鐵的情況下他不可能帶著般若全身而退，最好選擇就是跑。

荒拉著般若，卻見般若竟從書包拿了把摺傘與美術刀，仰頭問他：“荒，你會打架嗎？”

荒不想硬碰，他道：“他們人多又拿刀打不過，快逃，我護著你。”

般若不同意，但也點頭道：“總之你先拿點防身的。”

說罷兩人轉頭便跑，可跑沒兩步後方又跑來兩人堵著他們，內藤嘲笑道：“跑啊，你跑啊！”

荒喊了聲不好，還沒想到辦法身旁的般若卻衝了出去。

“般若！”

可顯然，荒的擔心是多餘的。

少年身手矯捷出乎意料，般若快得幾乎只見虛影，他左閃右撞，很快把其中一個人放倒在地，另一個完全驚呆著，動作慢了幾分，馬上被般若捕捉到，他拿雨傘打掉那人的球棒，一個過身摔把人狠摔下再接一下扭手，地上人痛得大聲尖叫。

內藤見狀暗道不妙，但事已至此，他不可能退縮，他喊了一聲，舉起美術刀，帶著其餘兩人衝向荒。荒轉身一看，見三人直直衝來也不逃了，接過般若掉給他的球棒，上前迎戰。

般若搞定這邊也速速回頭支援，對面的攻勢全是破綻，他輕鬆閃身舉傘，一下捅中內藤的肚子，內藤痛得刀都掉在地上，掩肚後退。

其餘兩人則纏著荒，可荒也不是好對付的，他學過的防身術完美地使出來，一向只打散架的不良如何能招架？霍霍兩下就被放倒在地。

內藤知道情勢已去，但他不能倒，他突然暴起拾回美術刀，衝到荒面前。荒打算閃掉，卻被地上人抱著了腿動彈不得。

“荒！”

般若一聲喊叫，千鈞一髮，般若衝前攔著了內藤，用傘子想要打掉他手上的刀，可內藤暴起力之大，竟硬生生忍著痛楚拿緊了刀。

內藤血紅的眼睛看著般若，他怒道：“就是你給我假材料，我的計劃才會！”

說罷便一刀刺向般若的臉。速度之快般若來不及閃身，拿手一擋，血液濺出。般若手掌被開了一個血口，血流個不停，但般若沒有退縮，他馬上用另一手拿傘，狠狠地砸在內藤似乎因爲見血而驚呆的臉上。此時荒也擺脫了束縛，往內藤頸後一砸，內藤馬上失去意識倒地。

“在這裡！在這裡！快來！”

街坊鄰居見人打起來馬上報警，帶著警員趕到現場。

“般若你沒事嗎？” 荒見般若流血不止，心裡又驚又痛，他怪自已怎麼這麼沒用，竟要比他小的學弟救自己。

般若倒是沒事似的，他看著地上痛到臉都扭曲的人，又看看完好無缺的荒，非常滿意自己的戰績，他笑著道：“沒事，哈哈，這次是我救你了，荒。”

黃昏的最後一刻，太陽只剩一線光華，夕陽在天上留下的紫金餘輝，全都灑在眼前燦笑的少年上。

少年人閃閃發光，仿如世界最美瑰寶，斜陽之景，啟明星辰亦不及他笑容之美。

此時此刻，永烙心中。

般若：姑姑教我的傘劍超厲害！颯！

七.

“久等了，你的拿鐵。”

般若隨意地加了半匙糖，從遙遠的思緒回神。

應該就是從那時開始，荒看他的眼神變了，雖然他是在最近才察覺到。

般若看不清荒眼眸裡的是普通的朋友兄弟之情，還是別的甚麼的，反正他不敢輕舉妄動，怕自己會錯意，最後連當朋友的機會也沒。

而且荒在這次旅行後就要準備考大學了，萬一生出甚麼事來影響到荒的形象，或是妨礙到他學習，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般若啜了口咖啡，絲絲苦甜在口中蔓延，他嘆了口氣，不是味兒。

“般若學長！找到你了。”

突然一把女聲從遠處傳來，般若轉頭一看兩位女生向他走來。

莉莉和由莉佳?她們不是在參加遊戲的嗎？

“你們怎會在這？”般若問道。

莉莉拉著由莉佳上前道：“由莉佳有事情想跟學長說，請問學長有空嗎？”

“嗯？”般若歪頭。

荒放下茶杯，環顧四周，紅茶飄飄落山中，秋意濃濃映霞縱。他站起來道：“這裡交給你們了，我先回酒店。”

御饌津跟追月神心有靈犀，她們相視而笑，御饌津對荒道：“好的，放心交給我們吧。”

“去吧去吧，小學弟可孤單著呢。”追月神擺手道。

荒拿起背包，揮手謝過道別。

御饌津跟追月神掩嘴偷笑，她們在旁看戲快年多了，一點進度都沒有都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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