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五 昇平

　　狐狸們的供養讓三日月出落得更加明艷動人，那是用愛情澆灌出的美麗花朵，一顰一笑都洋溢著幸福的光芒，不過他們也都知道，三日月笑容的甜蜜程度，恰與其任性成了正比，若想當個稱職的愛人，首先要有無論何時何地都處變不驚的氣度。

　　野良狐正以這句話反覆告誡自己。

　　原本他還不知道為什麼三日月堅持要跟他出來遠征，這種一走十天半個月的行程他們很少讓她參與，畢竟這代表他們將有好幾天無法見到她，無論是私心或擔心，都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但若三日月已下定決心……他們也會尊重她的決定。

　　如果說戰鬥是對抗溯行軍最直接的手段，那遠征就是本丸紮根於歷史的方法。藉由走訪那些重要的歷史時刻，從中得到產源於歷史轉捩點的願力，成為鞏固本丸和自身存在的基石——唯有明白自己為何而戰，才能確認手中刀刃揮舞的方向。

　　三日月跟他一起來到江戶。江戶時代天下泰平的局面並非而一蹴而就，前有天災人禍的逼迫，後有社會改革的推動，才讓這個國家迎來一個被後世紀念的盛世。

　　沒有了戰爭亂世的壓迫，人們得以將精力投注在技藝享受之上，許多精巧的玩物因應而生。久在公卿之家，後來也被大名珍藏的三日月對民間事物相當陌生——這恰巧是他所熟悉的。一手拿著仙貝，一手捧著牡丹餅，他利用任務的空檔開了小差，拉著三日月在兩人都曾熟悉的京都街道上閒逛，這可是他們難得的兩人約會時間。流浪在外的時間讓他有很多故事，她聽得認真，他也講得仔細，這段愉快的時光直到三日月終於展露出了她的真正目的，很快的他就懊悔自己為什麼要對三日月傾囊相授了。

　　她從未穿過貴女的十二單衣，也沒有機會嘗試過所謂的白無垢，那些跟女性有關的服飾和她從來毫無緣分，她只是一把刀。

　　至少，現在有了一次經驗。

　　梳頭的嬤嬤手藝很好，仔細接上了顏色相近的髮絲，梳出了個張揚的髮型，戴上沉重華麗的髮飾，玳瑁和寶石壓得她脖頸微微發沉；繁複的衣物將她束起，裹在層層華美布料中，把她包裝成一個盛重的禮物。必須謹言慎行、不得不典雅端莊，如此才能配得上這名動傾城的身份。她看著鏡中敷滿白粉的女子面孔，抹去了情緒，卻又在眼角處綴上了兩點紅，彷彿一個泫然欲泣惹人憐愛的美人。她恍惚地摸了摸額上的髮尖，這一番改頭換面之後，她差點認不出自己本來的模樣。

　　那他能夠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趕到了。

　　「大人，請問您有出行的安排嗎？」嬤嬤畢恭畢敬地伏首問，連帶旁邊兩個年幼侍女都不敢哪怕瞄她一眼。是了，即使裝扮成這副模樣，她也收不起那滿身的冷冽殺氣。

　　「不用了，你們都退下。」她拿捏著語氣，尋思該如何才能妥善扮演，慵懶地下了指令。為了某種心思，她擅自借用了某位女子的閨房，並代替她成為真真正正艷冠群芳的太夫。

　　不為傾倒京都，而是專屬於某人的禮物。

　　聽著急奔而來的腳步聲，她倚在扶手上輕而淡地回頭一眇，迎向那被粗暴拉開的紙門。

　　絕世美人就這樣撞進他的眼裡。壓迫性的美麗衝擊而來，像瀑布般滂沱砸落，無能也無力阻擋，小狐丸瞬間呆愣失去了所有想法，本就急促的心跳更是轟隆作響，像是被命定的因緣吸引勾扯，腦海中只剩下她的身影，直到對方抬起眼看向他，他才醒悟過來。

　　這真是……太胡鬧了！他反手拉上紙門，想發聲卻發現自己有些顫抖，穩了穩清下喉嚨，這才順利開口，說出的竟不是責備：「我還以為把你弄丟了。」

　　「但你還是找到我了。」她抿脣一笑，他所有的焦急擔憂在短短一句話中表露無遺，然而詫異跟心疼被她壓下，繼續扮演一位面對恩客的妓子。她抻直了衣袖，仍半倚半坐，下擺在身後迤邐成一片金黃盛世，華貴不可方物。她半掩住臉面緩聲說：「這樣子好看嗎？」

　　「我都看呆了。」小狐丸苦笑，他斟酌著坐到了下首，與這位身分高貴的太夫保持了矜持的距離。

　　「那……你喜歡嗎？」她仰起了纖細的脖頸，問出令他難以回答的問題，「聽說這是此世女子最華美的打扮了，而所有男性都夢想著能與這樣的女子一度春風……雖然我不太懂，你也是嗎？」

　　「我當然……」話說到一半又被他吞了回去，「只要是你，沒什麼不好看的。」在她不信任的眼神中，他急著辯解，「真的，平時穿著甚平，那是妳；如今穿著華麗和裝，這也是妳。狩衣也好，常服也罷，總歸只是裝扮而已。」

　　「但若我就喜歡這副華麗絢爛的打扮呢？」她垂手摸著了菸管，反手一敲，然後慢吞吞地裝起菸絲。

　　「那也是妳該有的樣子。」卻沒想這個動作讓小狐丸失笑，「武家中人不在意這種事的。三日月……」

　　學著煙視媚行的模樣，抽上了菸的三日月看向他，不懂為何話說到一半小狐丸忽然就放鬆了心情，方才不還戰戰兢兢嗎？

　　他還是沒忍住，促步上前握住了三日月拿著菸管的手，「武士才是這樣抽菸的……」

　　三日月慢慢瞪大了眼睛，最終氣惱地用菸斗敲了敲他的手背，「連這都有講究嗎！」

　　「別學了，三日月。」小狐丸一把抱住盛裝的她，「終歸這是人類憧憬的形象，不是我們的。妳做自己就很好。」

　　「我們是刀。」三日月自己先洩了氣，坐起身來放棄了一切裝模作樣，要她像個大和撫子那樣溫婉淑良還是太困難了。「人類的確有趣，當年的打掛只有公卿能穿，後世卻淪到女妓身上了。還有這身裝扮處處都是講究，為了討好恩客，他們真是做了不少名堂。」

　　小狐丸點頭附和，反正他現在只要應諾就對了，如果不是他多嘴說了幾句，三日月或許也不會鬧出這件事來，追根究柢還是他的過錯。

　　「其中有個說法我很喜歡……」不過三日月本就沒想放過他，「這繫在身前比腰甲還礙事的腰帶，代表了妻子的身分。」她深深望著小狐丸，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所以現在，我就是專屬於你的『一夜妻』了。」

　　許多話語在舌尖上滾了又滾，看著豔麗妝容底下，那既陌生又熟悉的美麗容顏，在殷切的期待下他最終說道：「……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光裸的玉足被他攢在掌心，女子渾身都被重重錦緞包裹，唯獨代表了私密的纖足暴露在男人眼前，既隱晦又直白，暗喻著不可告人的欲望。正是這些習俗，挑逗著他力求體面的堅持，也折磨著等待「夫君」解開束縛的佳人。他把玩女子柔軟的腳掌，長年裹在足袋裡的腳背細緻白皙，在他手裡如尾活魚不安地掙扎，更添幾分曖昧。

　　腳掌心的搔癢是一回事，狐狸盯著她發紅的眼神也讓她有些不安，然而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見他低下頭，張口含進了她的腳趾！

　　原來腳趾間的皮膚是如此敏感，三日月被他熾熱的舔吻弄得頭皮發麻，狐狸專挑細嫩的軟肉下口，她反射性地想縮回來，卻被緊緊抓住腳踝無法抽回。她的心中彷彿有一把火，這樣的挑逗比起以往都太空虛遙遠了，卻又意外刺激得令她驚訝。沒被舔吻的另一隻腳也在對方的把玩之中，狐狸將她的腳收進懷裡，隔著衣褲按上了胯間的那處隆起。

　　這樣的姿勢相當難堪，然而更羞恥的動作都做過了，三日月抿著唇試探著力道，踩住鼓脹的中心，用足弓包裹著輕輕滾動。小狐丸一聲低喘，鬆口放開了她濕漉漉的腳趾，急切吻上了細嫩的腳背，在薄薄的皮膚上吮吸出點點紅痕。她遲疑了少許，便稍稍加重了力道，沿著柱體上下移動，就像平時用手施為那般。

　　這更造就了男人瘋狂的開端。

　　繁複的腰帶被粗暴抽下，她兩隻腳都被夾在男人腿間，推擠著那滾燙粗大的柱體，她很快便抓到了竅門，用腳掌捧著男根踩動，腳底的皮膚當然比不上手掌細嫩，或許便是這樣的刺激讓男人喘著粗氣，埋首在她的腹間啃吻。她的衣物還穿在身上，只是中門大開露出了白皙的身體，袒裎在夫君眼前，毫無防備暴露出所有弱點。然而她不是最狼狽的，男人早已脫下了所有累贅，一絲不掛撲在她的懷裡，牢牢抓住這獨屬於他的天仙。

　　當男人吸吮上她的乳尖時，一陣濕熱感也漫過她的腳背，雙腿被撥開，炙熱的陰莖堂堂推了進來。她呻吟著抱住了男人的肩膀，尋找那安慰的親吻。

　　華美的衣衫包裹住兩人，就像沉醉在最絢爛的夢境之中。

　　細膩的甜香燃燒著，伴隨歡愛的喘息與有情人的竊竊私語，編織出在這個時代獨屬於他們，一場荒誕不經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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