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前後裝甲板的越野車油門鎖死、高速逼近，做為先鋒的無人車在狂暴的加速中撞向鐵藍色路障，某種排斥場域大大減緩了衝擊力，鐵藍的衝鋒裝甲車防線僅被殘餘衝力撞歪、無人車便傾覆翻倒。

駕駛第二列越野車的戰術少女選擇避開裝甲車與翻倒無人車，鑽進縫隙，靠著正面護甲硬是撞進了帕拉蒂斯的陣列，第三列亦然，她們毫不留情的撞翻持有奇異武器的的步兵，探出車窗四處掃射，向裝甲車機砲投擲黏性炸藥，橋上前鋒大多數白色士兵都被摧毀。

但隨後這支衝鋒隊也步入了死亡的後塵，她們沒法前進了。

和前火藥時代的重騎兵一樣，用盡速度帶來的暴力若沒能突破敵軍，接著就是她們的死期。

鐵藍裝甲車封死了越野車脫離的所有路線，機砲連續地轟鳴，輕易貫穿毫無護甲的車身側面，越野車與衝鋒隊在槍火中化為廢鐵。

「重生後會向你們講述你們的光榮。」

閃電望著塞滿對岸的敵軍。糟透了，即使能以一換三敵人也不止三倍。

在作戰前預期可以輕鬆自制高點收割橋上和對岸敵人的狙擊手反倒打得極其艱困。

一旦攻擊點位被標記轉瞬就會有幾十道激光打來...同時作為後方指揮官眼線的低空無人機也不斷被擊落。

『不行啊，就像有一層空氣障壁一樣，連"月兔"都只能打到半...呃呀！』無線電傳來的聲音斷絕，只留下身體撞上某種硬物的聲音。

只是區區幾分鍾的時間，大橋前半防線節節崩潰。眼下敵人緩緩推進，大多數的小隊卡在橋上，不得不死守，部份作為臨時掩體的機械化裝甲車隊不僅進退不得還被打到殘破不堪，連引已為傲的第一梯隊骨幹成員也出現傷亡。

『抱歉，剛剛採到彈殼滑了一跤，還差點被雷射打到！』嚇死我了，R93說著，繼續回報 :

『掃過一遍了，試探攻擊裡找不到敵人的現場指揮官，沒目測到他們的無人機，指揮可能藏在裝甲車裡，因為他們的瘋話是從所有裝甲車同時發送的，找不到最初發送源，裝甲車打不穿，不過有好消息。』

『讓我猜猜.....因為我們很弱，敵人目前只打算直線推過橋，沒有迂迴打算對吧。』

『恩，但我們同樣不確定他們，帕拉蒂斯的目的地，我會繼續尋找敵人的指揮單位，讓月兔降下天譴！』

沒必要悲觀。

早已接近最壞的情況。

要是在這退卻、敵人會長驅直入，在陣亡者重裝前掃平失去大半戰力的格里芬不是難事。

幾乎無法破壞敵人的裝甲載具。

找不到白色敵人的指揮部導致沒法規劃斬首行動。

六線道的跨河大橋後半段濃煙四起，為了應付雷射武器而點燃的明火隨處可見。戰術少女們翻倒殘破車輛堵塞道路，帕拉蒂斯以衝鋒裝甲車來回衝撞開路，一公尺一公尺推進。衝鋒能暫時阻擋白色士兵，但又會被重機砲與導引飛彈壓回去。以這種方式消耗生命毫無意義。

雖然橋樑防線尚未完全崩潰，然而失守只是時間問題。

真正的問題在於 : 該在這裏的鐵血不知去向。

「冷靜思考對策吧。」閃電計算剩餘可用武力，面露難色。

即便要炸橋炸藥也不夠。

她正要接通與後方指揮部的通訊，沒想到是指揮官先打了過來。

『現況處於嚴重劣勢，』少女輕描淡寫的開口，『無論火力、人力還有防護都遠遜於對方，白色勢力自稱帕拉蒂斯，我們會盡力撐久一點，但需要找出敵人弱點。』

『你們那邊的情況與帕拉蒂斯重機械的特殊防禦我已經看到了，』指揮官的聲音忽大忽小，好似匆匆行進著。

『依據研究部的說明，那疑似類牛頓流體，熱成像圖顯示產生大量廢熱，可以試試以持續高溫對付障壁，另外正在調度能改變現狀的支援，能再堅持一段時間嗎？』

『多久，我需要時間，現場沒出現鐵血，鐵血可能會突襲指揮部、守家的絕不能動。』

扣除進攻的矛與防禦的盾，分部幾無可用之隊伍。

『最慢，最慢正午會到；我啟動了"緊急召回"；只要指揮部沒事，在素體用完前，所有人確認陣亡那一刻都會直接進入重裝程序。』男子不帶情感的說著，不過閃電幾乎能看到他苦澀皺眉的模樣。

『知道你一直提醒我...緊要關頭不該用道德束縛自己手腳。』

不同於完全重裝所有雲圖記憶的十六小時至一天，被評為無良戰法的緊急高速重裝只保留必要的基礎作戰程序與聊剩餘無的幾天記憶以便敵我識別，人形士兵不到一小時就能招回，赴歸戰線。

將所有損失量化加減，人形即為武器、損壞了再補上就好。

『出色的決定。』

『...在支援到前別死阿。』

『我想念你的觸碰、想念耳邊你的話語、想念與你並肩同行的時光。』

閃電輕聲歎息，『我連一天的回憶也不想丟掉，所以...我不會死！』

她掛斷與指揮官的通訊，切換到全小隊頻道。

『各位，斬首作戰取消！』

少女的聲音氣勢十足。

『正午會有改變現況的支援送來。至少指揮官是這樣說的，我們慢慢退出跨河大橋，陪白色混蛋打打巷戰，拖到支援過來殲滅他們。』

『火力不足。』

SVD打斷計畫，

『那些機甲和衝鋒車配備了某種力場儀，我方的最高火力，也就是重機槍和爆裂物幾無效果，以現在的狀況要應戰極其困難。』

不是極其困難，是幾無勝算。這點與敵交鋒的戰術少女們一清二楚。

『 即使如此我們也只有這個選擇。』

閃電平靜地說，

『不巧的是，敵人和鐵血工造一樣全是神經病，只想把我們完全消滅，無法合理地與對方交涉。』

『在那無敵盾前面連自爆攻擊都沒意義阿....』T91喃喃說著。

如果攻擊能有效果，那就不會那麼洩氣了。

連輸出都成問題，哪可能去進攻拼殺？

要是付出能看到明顯改變一定願意全力以赴，憑藉意志的力量贏得勝利，但徒勞堆屍就是愚蠢的薛西弗斯。

那或許代表了大多數戰術少女的看法。

『你們別搞錯了、作戰從未叫你們徒勞自殺、以前沒有、之後也不會有！』

閃電的聲音鏗鏘有力。

『沒有無敵的東西，努力思考，找出弱點，幹掉敵人。如果要衝鋒我會在最前列，如果撤離我會殿後，只要撐到正午就好，陪我一起堅持幾分鐘，作戰酬勞是自己全力作戰扭轉劣勢的超酷記憶，可以吧！』

『如果我能活著回去我想申請和指揮官約會，可以吧！』

對副手旋風的胡亂接話閃電輕笑拒絕。

『啊咧，很遺憾，可我已經預約了他接下來的時間。』

『決定的不是你，對他總有辦法的。』

『看來只好把旋風放到榮耀的衝鋒最前列了，由你阻擋子彈，大家在後面壓制射擊。』

『說好的你在最前列呢，這是謀殺阿。』

『重裝後的你又不會記得。』

突然脫口秀的對話讓戰術少女們苦笑不已。

在悲壯的覺悟中好不容易找回快消失的幽默感。視野不那麼狹隘便能創造出突破口。

閃電擊掌喚回話題，

『好啦，指揮官說那群白色混蛋的盾疑似類牛頓流體，溫度可能是弱點，你們有什麼點子嗎？』

『從高處...類牛頓、是施行緩速？』

『別忘了還有實體裝甲。』『挖陷坑來的及嗎？』『沒那時間，撞進河裡如何...

各個小隊在交火空隙討論，匯集意見。

閃電打開裝滿戰術配件與重武裝的沉重裝備箱，調整武器模塊。那是習慣的氣動式旋轉槍機與加長彈匣，配合GP型下掛榴彈發射器。

覆蓋上半身的戰術攜行具已經塞滿了彈匣，她開始把一顆一顆的槍榴彈插入暗袋，少女在愛穿的霧黑外套裡側縫了不少口袋，簡單的邏輯，不影響太多機動下攜帶越多彈藥，就能解決越多敵人。

以煙霧降低雷射傷害，翻倒車輛布置線控殺傷雷做成路障，格里芬正從橋上緩緩後撤。

燃燒輪胎的黑煙中傳來了金屬碰撞金屬的巨響，履帶衝鋒車先後退再前撞，拆除路障，輾過倒地純白射擊士殘骸，全覆蓋裝甲與排斥場域能完全抵擋投擲炸藥與重機槍攻擊，上載機砲穩穩壓制橋面。

只穩穩壓制平面道路。

辟啪。

沉重的雨滴打在衝鋒車裝甲車頂上發出聲響，隨車射擊士反射地抬頭仰望，頂頭被桁架切割的天空晴空萬里，下一秒一個帶著刺鼻氣味的橡膠油箱砸在腳邊，汩汩往外洩漏更多的柴油。

桁架橋鋼梁頂上，AK47囂張地雙腿分立，幾分鐘前她扛著備用油箱趁煙霧爬上鐵橋頂，潛伏至帕拉蒂斯軍隊從腳下走過。

「我開始有點喜歡這打火機了。」

嗷哈哈！ 少女大笑著扔下點著的煤油打火機，往腳下胡亂掃射後助跑向聶袙河縱身一躍。

告辭。

前有路障後有友軍，進退兩難，不等人的烈焰瞬間騰空而起。

灼熱氣浪席卷周遭，護車的純白士兵正被燒成不美味的烤肉，排斥場域出現散熱問題、火焰中場域逐漸減弱。

火花爆散，12.7口徑撤甲融燒彈穿過鋼架縫隙，擊透排斥場，直接命中機砲機關部，機關部爆散！

衝鋒車蹣跚移動，想從烈焰脫離，太慢了！

在這之前戰術少女以拆下的重機槍對失去獠牙的衝鋒車正面射擊，破甲彈有效地貫穿遠比想像還薄弱的裝甲。慢什麼！

AK47在撞上水面前聽到了歡呼。

之後她受到可比擬高速車禍的強烈沖擊，少女也初次發現，河水流速比目測還快這個事實。也許返回戰場的時間會比想像中的還晚，甚至被沖到莫名其妙的地方....

即便如此，成功開下反擊第一槍的感覺還是____

「爽啦。」

測試成功，格里芬戰術少女的戰術不斷奏效，以煙霧為掩護，趁亂從死角把燃燒瓶糊到裝甲車後方的散熱片陣上，打爆機砲，重機槍抵著裝甲薄弱處幾乎零距離開火，把裝甲連同駕駛一同擊穿。

為此戰術少女付出的代價也異常慘重，前幾次偷襲得逞後讓帕拉蒂斯變得警覺，開始注意頭頂、衝鋒車士兵們組成陣列互為防禦，已經開始有小隊在發動前遭到集火功虧一簣。

白色射擊士列隊隨機掃射，向隱藏在煙霧與翻倒車輛裡的戰術少女打出壓制彈雨，以優勢火力重新掌握主動權，局面開始不利於格里芬。

差不多到極限了。

而臨時指揮部及時傳來通訊。

『還可以拖住多久？ 』

『力場盾累暈了。』超越極限連續擋下機砲與導引飛彈已經榨乾了G36c所有的體力，她們幾乎是拖著能造出力場盾的少女後撤。

『重整戰力幾乎完成，把G36c送到後方吧，會盡其所能的掩護你們。』

『這裡會努力點燃整座大橋，盡力絆住他們。』

如果製造出持續高溫，在帕拉蒂斯推進大橋過程中或許可以持續突破斥力盾給予載具傷害，濃煙和高溫能遮蔽視野並確實減緩士兵推進。

『該退就退，別白白送死！』

『收到，祝我們好運！』

存活、存活、死亡、即將脫離戰線、存活、頻死.....

每三十秒一次的自動訊息在手持指揮終端襲捲而來。

作戰人形素體內部，或許是鎖骨位置，也可能是肩胛部位有著微型追蹤器，可以協助指揮部定位作戰單位位置及確認生死。扣除敵方數量，減去我方戰力，將所有狀況在腦海里重新組合。

...即將脫離戰線是什麼意思？要去哪裡？

不遠處傳來巨響，或許是完全佔領大橋的白色機甲與工兵正在拆除格里芬堵死道路的最終路障。

這一刻終於來了，武裝完畢的閃電決定不再思考多餘問題，她把手持指揮終端塞給SVD，最後檢查後扣上榴彈發射器機匣，向第一道防線進發。

『他們突破了！』

『預備_____

燃燒的越野車被鐵藍衝鋒車緩緩推開，開出過道。帕拉蒂斯士兵在裝甲車與機甲掩護下呈扇形散開。

半渡而擊之。

進入廢棄大樓防守的戰術少女居高臨下開火，所有能用的槍械同時發射，火網覆蓋了眼前所有的敵人。

裝甲撕裂煙霧、三個方向都有廉價越野車高速逼近，相信指揮官會帶來勝機的閃電並未將最後的底牌投入戰場。

正面以防彈板加固的越野車頂著砲火筆直前行，靈活繞過裝甲車與機甲間的縫隙，再次加速狠狠撞進帕拉蒂斯陣型內，在激光與彈雨內來回衝殺十幾秒後，用盡衝鋒速度的格里芬敢死隊做出了最華麗的謝幕。

那群不畏死的戰術少女居然在裝甲縫隙塞了類似闊刀地雷的對人殺傷炸彈，她們衝鋒時一直把炸藥線控握在掌心，在白色士兵蜂擁而上同時，所有越野車向四面八方炸出耀眼的火光和數以千計的金屬短釘，成群的白色士兵被這種堪稱恐怖分子的武器貫穿，炸藥無差別地將突擊隊戰術少女埋葬。

毫髮無傷的機甲報復性地向所有大樓河景房發射導引飛彈，但突襲者早已人去樓空。

"你能聞到空氣中行將到來的雷鳴電閃，口中能嘗到乾澀的味道。"

閃電鬆開握住窗緣的手，從三樓筆直下墜，髮絲在空中如陽光般飛舞。

著地翻滾、扣動下掛榴彈板機，高爆榴彈穿過膛線高速旋轉，彈出穩定尾翼，以漂亮的弧度飛向橋口前段，在白色士兵腦門上炸開。

"那是血與硝煙的味道。"

襲來的激光切割大氣、少女衝刺著迴避，踩上消防栓起跳翻滾進巷角，從外套抽出新一發榴彈裝填立即回身發射，也沒甚麼特別目標，就是砸進目前還算密集的白色步兵陣列。

"地平線上風雨欲來，我們就是暴風，"

移動位置、裝填然後隨意的開火。

持有榴彈發射器的戰術少女們趁著對方剛脫離橋樑緊窄處還算密集時連續發動攻擊，火焰與碎片的暴風席捲著彈處。

"給予他們火與鐵的風暴。世上沒有無法毀滅之物。"

塞滿對人榴彈的外套變得輕盈，在剛剛的機動攻勢中閃電榴彈連發，逕直打光了攜帶的所有槍榴彈。

戰術早就變更，既然難以擊破重機械，那就盡可能殺傷堪稱漫山遍野的步兵，撕扯傷口，讓敵人大量出血。對付少了隨車士兵的落單重機械能想出一百種辦法，要不是炸藥不足，閃電很樂意直接炸橋或讓整棟河景大樓砸到他們頭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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