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凡的受难

- neta 来源：希尔凡的信（晚上带女孩子回房间玩，第二天就会被隔壁的王子凶）

学生在眼前求救，身为教师岂能置之不理，然而贝雷丝却意外觉得，让他长点教训也不错。见班主任毫无表示，红发少年表情越发夸张，像是想要挤出几滴眼泪来，语调也更加恳切：「老师，只要您调换一下房间，就能挽救一个学生的性命！」「……希尔凡，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稍微反省一下。」贝雷丝叹气道，「菲利克斯非常生气。」「……哎呀，原来您已经知道啦。」快要哭出来的脸瞬间恢复平日嬉笑，额头上冒出的细密冷汗却不是假的，「那您应该更能理解，调整房间是多么有必要的事。为了我的生命安全——以及殿下的身心健康。」

知道她已经了解情况，希尔凡着重提到了迪米特里。夜间巡逻时，她不止一次撞到级长违反宵禁，有时在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有时是在大圣堂。原本以为是头痛作祟，约了一周睡前的洋甘菊茶会也不见效用，问到原因他总是难以启齿，贝雷丝摸不清头绪，直到在训练场碰上菲利克斯。平日脸色就很难看的人眉头更加皱结，一双吊梢眼有多犀利，下方的眼圈就有多重。「你的剑法怎么这样乱？」对打几招他便败下阵来，这情况前所未有，贝雷丝担忧地看着菲利克斯，他拄着剑摇摇晃晃起身，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要杀了希尔凡。」「咦，」「……什么，那头山猪没有跟你说吗？他竟然忍受得了……」菲利克斯一声嗤笑，「半夜到宿舍二楼最里面，你就会知道。」

既然他好心提示了线索，那么就没有不赴约的道理。巡查结束贝雷丝没有立刻返回教师宿舍而是登上台阶，一路走过走廊，果然在尽头听到了声音。床架被折磨的响声透过橡木门板，女人甜腻的喘息在寂静中影影绰绰，虽然不足以吵醒全员，但对隔壁房间来说确实相当扰民。在由男性组成的佣兵团长大，没有经验也在谈话中隐约听过，贝雷丝意识到里面在做什么，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原来如此，她多少理解了迪米特里的心情——就算是一国王子，少年也只有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本就头痛再加上夜夜耳边放送现场表演，没有杀了罪魁祸首已经是最后的仁慈。陷入这样的思考，贝雷丝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暗夜中浮现一头金发，以及因失眠憔悴的脸孔。最大受害者因她在这里而瞪大眼睛，又垂下脑袋：「……老师，你也明白了。」他的眼白布满红血丝，感觉学生实在可怜，贝雷丝提议：「要不然去我的房里过一夜？」

迪米特里的反应比战场上躲开攻击还快，慌张的样子却仿佛吃了一记托隆：「老、老师？」方才霜打茄子般佝偻的身体倏地跳起来，嘴巴张合几下说不出完整的话。贝雷丝搞不懂他为何这般惊讶，继续说道：「我是不介意。还是说你不愿意？」「不、不是不愿意……唉，老师，你应该再珍重自己一些。」王子组织语言失败，表情复杂地摇摇头，脸红着陷入沉默。「是你该珍重自己的健康。」贝雷丝刚想反驳，话还没出口，露骨的高亢呻吟便划破夜晚，听得她脸颊倏地起火。成人表演在此落下帷幕，楼道回复寂静，两人之间却生起莫名的尴尬。「……看来我可以回去了。老师，祝你晚安。」迪米特里低头弓身回到寝室，留下贝雷丝一个人陷入沉思，看来她必须要找希尔凡谈谈不可——话是这样，第二天她还没来得及动身找人，问题学生就敲响房门，一被放进来便找角落躲藏：「……老师，不要跟殿下说我在这里。如果遇见菲利克斯和杜笃，请说我不在学校。」「他们找你有事？」「准确来说，是追杀。如果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可能已经被银枪吊在城楼上。」

见他脸色紧张却能维持俏皮口气，贝雷丝随意坐下来：「你来这里不止是为了躲人吧。」「不愧是老师！是的，我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要重新分配一下房间就好。」希尔凡居然十分委屈，「把我这样好交游的人放在最里面，旁边又是平日喜静的殿下和菲利克斯，对谁来说都是折磨。」贝雷丝冷淡地眯起眼，旁观对方拍起马屁：「以老师这样英明神武，一定能做出最大化各方利益的选择。」她开口：「我认为你的提议只对自己有利。希尔凡，如果我说不呢？」

「……为了我的生命安全——以及殿下的身心健康。」

攻防一番发现她认为自己罪有应得，希尔凡聪明地将重点转移到了受害者身上。这个理由确实颇有优势，贝雷丝尝试反击：「只要你收敛一些，就不会闹起这种风波。」「您简直是在让我降低呼吸频率。」他摊开手，「老师，我也是会做噩梦的……而这是避免噩梦的最简单方法。」佣兵团有着用召妓来缓解压力的偏方，想起希尔凡亲手杀害长兄，贝雷丝无话可说：「……要不然你也在睡前来我这里喝洋甘菊茶？」「女神啊，您的邀约听起来相当有吸引力……可恨的是我只能拒绝，我还不想在殿下那里多加一条罪状。」「我不觉得迪米特里会介意这种小事？」「……我对殿下深表同情。」

希尔凡的目光带上哀怜，贝雷丝皱起眉：「不要转移话题。或者我为你联系一下玛努艾拉和西提斯？从身体和心灵两方面着手，应该会有能让你不必这样也可以安然入睡的手段。」「呜哇。您是认真的？」「如果实在不愿意，向我告解或参加茶会也可以。」「……您真的不考虑一下调整房间？」面对油盐不进的班主任，希尔凡的表情在贝雷丝斩钉截铁的拒绝下变得更加绝望：「这样治标不治本。最需要做出改变的，是你浪荡的习气。」他沉吟片刻，从嬉皮笑脸一改成严肃真挚：「……虽然这样可能会被殿下在战场上无意杀死……老师，您一定要保护我。」「……你想说什么？」「如果您允许……晚上我是否能来您的房间？」希尔凡声音放低，「我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希尔凡，不要躲了。出来。」

谈话刚进入正题就被喊话打断。即便来人刻意放轻力道，厚实的木门还是发出了仿佛要被敲破的响声。迪米特里的声音非常平静，甚至格外爽朗：「我来找你训练。菲利克斯也等你好久了。」「……呃。」跳窗显然只能更快进入攻击范围，门的耐久度随着狩猎者递增的不耐烦程度渐渐归零，判断过一圈逃离路线，希尔凡悄声说道：「老师，麻烦您掩护我。」他躲进门后，贝雷丝打开门，级长拎着一把长枪，露出礼貌的微笑，眼睛却完全没在笑：「老师，你有看见希尔凡吗？」「……我今天没有见到他。」迪米特里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还会说谎。英格丽特做飞行的晨练时，看到希尔凡进了你的卧室。」

看到自迪米特里背后溢出的杀气，贝雷丝明白了希尔凡为何那样急切：能空手扭断魔兽头颅与四肢的战神倘若将枪头调转向自己，确实会教人直面死亡的恐怖；何况他要面对的不止迪米特里——几天前她送了菲利克斯一块磨刀石。她清清嗓子：「……我是觉得，我们可以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老师说笑了。在法嘉斯，没有什么比剑戟相交要更能让人互通心意……是吧，希尔凡？」他提高声调，清爽沉稳之下蕴藏着让贝雷丝都微微发抖的黑暗，「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特别是关于昨天晚上。」「……没办法。我投降，殿下，请您高抬贵手。」自认已经被将死，希尔凡乖乖走出来，举起双手，「……我们能不能让老师当裁判？」「哈哈。」迪米特里笑起来，被黑眼圈包覆的蓝眼异样发亮，「这种小事就不必麻烦老师了……比起这个来说，我好久没有领教过你的枪术。来吧！让我看看拒斯灵于千里之外的戈迪耶之枪。」

「老师，救救我——」

领子被好友轻轻一拽，希尔凡便发出惨叫。然而迪米特里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的步伐轻盈矫健，径直拖着比他还高的少年走出房间，仿佛狮子对待一头猎物。待到贝雷丝自威慑中醒转试图阻止，一双背影已经消失在训练场方向。负责举办武术交流会的教员在三十分钟后找她避难，脸色惨白如同刚从地狱回来，她听他抖抖索索地描述，心里只想着要补充调和药的库存。果不其然第二天希尔凡没来上课，坐在最前方的级长则是一脸神清气爽。虽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贝雷丝深刻地了解到了两点：迪米特里发起火来真的很吓人，以及法嘉斯有自己处理问题的简洁方式，那就是力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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