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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黑] 糖、酒精、與蘑菇‧1-3

[db:作者] 2025-07-18 18:40 5hhhhh 6280 ℃

1

"哥、哥……救我……"

少年奔跑著,一頭金髮亂如稻草,急促的喘息,不知是因為體力消耗、抑或是恐懼。

「哈……哈……」

他擦撞過行人,左腳在另一人小腿上絆了下,挾著倉皇的速度跌在柏油路上,滾燙的溫度灼燒掌心,他卻渾然無覺,只瞪著雙眼仰視籠罩自己的黑影源頭,僵硬地搖頭,如蛆蟲般蠕動著往後躲。

「不、不要……」

  「住手……」

    「求你了……」

      「求……——!」

利刃插入心口再拔出,幾乎無聲,只有第一股鮮血半噴半湧而出的瞬間,能聽見幽微的一聲、

    呲。

在剛變成屍體的少年旁蹲下,白皙的食指沾著血,在斑馬線上寫下三個字母與一個數字。

凌晨五點多,滅紫的夜色邊緣依稀泛白,中原中也踏出獨立電梯口,睫毛一抬,側身閃過了摟來的手,反擊的側踢恰恰停在太宰治的腹邊。

「……太宰。」

「呀、中也,回來得好晚啊。」

「你才剛來吧。」

「嗯,我也知道你在忙什麼呦。」太宰撲空的手像是無處安放,舉在頰邊舞動手指,有些意味不明。

中原吊著藍眼睨了他幾秒,沉默地轉身走向家門。

太宰慢吞吞跟著他,「別低著頭看我嘛,這樣看起來更矮更小了。」

「去死。」中原嘖了一聲,輸入密碼解鎖,拉開門走進去,頭也不回,「大型垃圾就別佇在門口擋路。」

聽話地接住差點要關上的門,太宰跟著進來,湊近了中原,將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頰邊黑髮蹭著他面頰,與丹金色的髮絲摻在一起。

「你剛才以為我是誰?」

沉肩欲躲,卻被太宰抱住了腰,中原皺眉,「什麼以為你是誰?就是不知道是誰才打啊!」

「你以前都知道是我吧。」太宰的聲音像閒聊一樣輕柔,慢慢低下頭,將嘴唇壓進中原的大衣,聞到些許硝煙氣,蘇芳紅的眼瞳動了動。

「……香水味沒了。」

「你發覺了就好。」男中音帶笑,太宰好心情地摟緊了中原,喃喃道,「我可是在努力了。」

——"你要想我會吃醋,那也是你要努力的事。"

身軀略僵了僵,中原又嘖了一聲,正要掙開時,太宰自己鬆了手,退後一步。

「好了。」他唇邊雖勾著笑,眼神已恢復"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該有的樣子,「該談正事了。」

「…………」

中原回頭,瞇起眼瞧他,森冷的眉宇下,是港口黑幫最高武力的狂氣。

他扯開一邊唇角,露出虎牙。

「進來說吧。」

「我們今天接到政府委託、」太宰將三張照片攤在中原客廳的水晶茶几上,「要我們調查這個連續殺人案。截至目前為止,確定的死者有三位,兩星期前第一位在住宅區被早起晨跑的居民發現、五天前第二位在車站前的大馬路被發現、以及兩天前第三位在公園附近被上班族發現。」

中原漫不經心地撐著頭,甚至懶得看照片,臉上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除了第一位死者,其他兩位都是白天在路口被發現,第二位甚至是正午。根據目擊者的證詞,這兩具屍體都是"突然就出現了"。前一秒還什麼都沒有的地上,下一秒就是一具屍體,報警之後,第一時間到現場的警方人員推測死亡時間至少都是五六個小時前,這也被後續精確的驗屍報告證實了。」

「自然是異能力者了。」像是早已知情,中原淡淡接話。

「嗯。」太宰對上他紺青的眼,「這三位死者都是同一個國際學校的學生,還都是同一班。」

中原點頭。

「不止其中兩個陳屍現場,這國際學校也在港口黑幫的地盤內。」

「很靠近我們做生意重要的地方呢。」咧嘴一笑,中原視線緊咬對方,不避不讓。

「所以你們不會袖手。」

「沒有人能挑釁港口黑幫。」面子跟榮耀是黑幫的命。中原放下翹著的右腿,扠著手俯身往前,青眸瞳孔縮成一線,「首領下令了,殺一儆百。」

太宰神情平靜,想是早已料到,也正是為此而來。

——但還是很提不起勁。他暗暗嘆口氣,不情不願地開口,「我們社長也提議了,港口黑幫與偵探社合作吧。」

中原皺起眉頭,左半臉有些扭曲。

「也不是要共同搜查,」太宰撇嘴,一付你當我想啊的樣子,「暫且互不妨礙並共享情報罷了。」

「互不妨礙嗎……」中原冷笑。

「港口黑幫與偵探社的利益並不衝突。我們要破案並阻止可能繼續發生的兇案,你們雖然也要找出犯人、但並不需要破案的酬勞吧?」

「傻子太宰,你睜眼說瞎話嗎。」中原壓低一邊眉梢,滿臉譏諷,「我們要找出犯人沒錯,不過我們找出犯人之後要做什麼你會不知道?偵探社真的不會妨礙嗎?」

「……所以說暫且。」別說前黑幫幹部的太宰了,便是福澤社長也沒那麼天真,「我們的合作就到找出犯人為止,至於之後……偵探社會全力確保犯人接受正當的法律制裁。」

「哈!好棒的條件哪!」長髮如獅子鬃毛飛揚,中原全身隱隱泛出一層赤金光芒。

「這大概是能改變現實的異能,你們只憑自己有那麼容易找出人嗎?森先生現在正忙著與香港黑幫周旋吧?」

「…………」

「地盤內再繼續發生案件的話,港口黑幫的臉要往哪裡擺?」

「……」中原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太宰停下,欣賞似地捧著臉端詳中原的臉好一會兒,才笑瞇瞇地開口。

「中也呀,其實森先生已經叫你來幫我了吧?」

中原眉梢抽了抽,「……」

——"這異能不好對付,不管是要把人找出來,還是要殺。"

——"我們需要太宰君,偵探社也需要你。"

——"去吧,中也君。"

就算他倆拆夥是能開百萬紅酒外加點燃炸彈來慶祝的事,好像還是有一根純黑的、沒有絲毫光線能逃脫的帶刺鐵線將他們緊緊捆住,每次掙扎,都鮮血淋淋。

雙黑啊……中原無可奈何地放鬆雙肩,往後倒進他家高級柔軟的真皮沙發,「等找出犯人就把你頭骨踢碎,繃帶混帳。」

「哎喲、好可怕。」太宰邊掐著嗓子裝模作樣,邊坐上沙發將中原摟入懷中。

「現在要我做什麼嗎?」出乎太宰意料,中原沒有反抗,歪頭靠著他胸膛淡淡問著。

「你睡一下吧。」太宰稀奇地摸摸他面頰,「我還有東西要查。晚一點來接你,我的大小姐。」

「去你的。」有些懶得發作,中原皺皺眉頭,閉上眼睛。

太宰看著他,一笑,低下頭……

「那最後就來個晚安吻——唔噗!」

中原一把扣住太宰半張臉,將他擠成章魚嘴,仍閉著眼,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滾。」

等太宰離開後,中原慢慢睜開眼睛,有些迷濛的琉璃色瞳子像夕陽沉沒瞬間、橫濱的天空。

那是港口黑幫君臨港都的時刻。

森鷗外深不見底的聲音又響起……

——"但是別太相信太宰君了。"

2

或許是天已經亮了,中原睡得並不安穩。

他夢見叫他作為人活下去的蘭堂,夢見與他兵刃相向的羊群,夢見所有死於龍頭戰爭的夥伴、部下、與無辜平民,夢見十八歲那晚敲響自己家門的太宰治……

他打開門,看見渾身染血的太宰,特別是那雙手,滿是深深淺淺的帶紅汙漬。

光線太暗,他甚至看不清那些血已乾涸。

「太宰……!」

他倒抽口氣,往前跨步,伸出手,卻不知該從何查看起。

「不是……」太宰低聲說著,微微抬起一隻手,「不是我的血。」

聞言,他稍稍放下心,才注意到太宰眼裡發直的恍惚。

癲狂的太宰他看過太多,這次卻,不一樣。

「……那是誰的?」他問。

「織田作死了。」太宰面無表情地回答。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是嘛。」

「是森、」

他打斷太宰的話,「是你沒能保護他。」

「…………」

「是你沒能及時看穿別人的計謀、也沒能阻止、」他冷硬地吐出話語,「是你沒能保護你的朋友。」

「……」太宰沉默著,抬起深緋的眼看向他,許久,許久,慢慢浮現的不是淚水,而是一抹笑,「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嗎?中也……」

「你想要的若是安慰,就不該來找我。」他與太宰對視,從不曾避開視線,「你該去找你的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

過去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會是。

「我——」太宰拉長了聲音,隨逐漸渙散的焦距淡去,幾不可聞,「我已經沒有、朋友了。」

「……太宰、」他不知道胸口猛然湧上的難受是什麼,只得重重吐氣,勉強開口,「我沒辦法安慰你,但讓你洗個澡、換件衣服休息一下倒是、唔!」

他沒能把話說完。

太宰吻住了他。

溫熱柔軟的舌頭長驅直入,熟練地纏住他,久久不放,直到即將窒息。

「你的衣服太小了。」太宰貼著他的唇喃喃喘息,隨即又封住他的口。

在濃烈的血腥味中,他嚐到些許苦鹹,藍眼眨了眨,緩緩閉上,在心底嘆了口氣。

沒有任何人聽見。

等他赤裸著醒來時,身邊只餘被褥間的一個空洞。

他甚至不需要去接聽那通響個不停的電話,半披半裹著被單起身,自酒櫃拿出一瓶1989年的Pétrus,小心地轉下侍酒師刀,輕輕一聲悶響,撬出軟木塞,再穩穩倒入醒酒器,耐心等待100分的香氣綻放。

他不記得自己等了多久,也不在乎窗外的爆炸聲,只專注於水晶高腳杯中晃蕩的深緋寶石,他閉上眼,吸氣,再小啜一口,華麗、濃郁、飽滿又複雜,彷彿整個南法的陽光與果園就這麼滑下咽喉。

完美。

他微笑舉杯。

——為了這個只屬於他的、完美的慶典。

中原緩緩睜開眼。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像中邪的鸚鵡叫個不停,敲得他頭昏腦脹,滿懷著殺意去開門,還迎面就是太宰那張臉!

「唔啊……不能更糟了……」中原斜靠鐵門,垂下頭翻起白眼低咒。

「嗯?你說什麼?」太宰矮身湊近笑著問。

「我說我心情惡劣不想看見你的臉!」別開臉躲他,中原揉著眉心吼,吼完又頭疼,嘶地抽氣,低低呻吟了幾聲。

太宰挑挑眉,一臉無辜,伸手想替他按按太陽穴,但中原餘光瞥見便一把拍開,力道沉重,是動真格的嫌棄,太宰瞬間臉色微變,停在原處不動。

尷尬的沉默維持了十幾秒。

「哇……真的很惡劣呢。」臉色恢復如常,太宰直起身,「跟我去那個國際學校調查吧。」

中原慢了半拍才回應,「……為什麼要我去?」

「因為你跟我是最適合應對那個異能的人選。」

中原沒接話,靠在門板上閉著眼等太宰解釋清楚。

「能讓屍體突然出現的異能力,有可能是瞬間移動、製造假象、或是操縱認知。」太宰用手指數著數,「不過依照現場的血量跟血痕分布,陳屍現場就是殺害現場的可能性極大,畢竟很難想像兇手能將地面上所有細小血痕一起瞬間移動,更何況屍體出現的時間是死亡後五到六小時,血跡大多已經乾掉,即使移動也不可能與現場地面貼合,所以不是在別處殺害後瞬移過來的。第二種可能性也很低,像谷崎的細雪無法掩蓋氣味、聲音以及存在本身,即使看起來不在現場,人來人往的大馬路口,五六個小時之間,不可能沒有人聞到血腥味,也不可能沒人被絆倒。」

中原睜開眼睛,斜斜瞥向太宰,神情凝重起來。

一定有人被絆到,但還是沒有人發現異狀……

「那麼就是有人被絆到但"不覺得"被絆到了。」太宰下了結論,「是操縱人類大腦認知的異能呢,還是不特定多數廣域型,很麻煩對吧?」

「是很麻煩。」中原微微皺起眉頭,「你的異能無效化適合應對沒錯,但為何說我也適合?」

「因為那個異能很可能對你無效呀,」太宰放輕聲音,「荒神殿下。」

面色變得木然,中原紺青的眼像是冰封大澤,凍結的表面下看不清深處有些什麼,他開口,聲音低沉危險,「你不怕他操縱得了"中原中也",反而把"荒霸吐"放出來嗎?」

「這個可能性我也考慮過,」太宰點點頭,「但這異能不是精神操縱系,介入的是實體感官認知,所以跟"中原中也"這個人格無關,你本來就不是——」

他吞下最後一個字。

既說不出口,也不願說出口,更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說出口。

中原靜靜看著他,過了半晌,彷彿從神明變回人,歪眼撇嘴皺眉什麼的全都堆上臉,嫌棄搧手,「要去也不想跟你去。」

「哈?」

「我自己去。」

「你去問話?」太宰瞇眼問,平舖直述也十足嘲諷。

「……那我抓別人一起去。」

「誰?」

「黑、黑幫隨便一個人都行吧!」中原口不擇言,沒發現在自貶智商與情商。

「你——」太宰感覺頭有些疼,「你是沒聽到我剛才解釋那麼多這異能的危險性嗎?!」

「就算被操縱了老子誰都壓制得住啊!」

「有必要增加風險成本嗎?!你眼前就一個絕對安全的最佳選擇!」

「老子不要就是不要!看見你的臉就想吐!」

「——……」胸口劇烈起伏,太宰抿著嘴控制呼吸,眼角抽了又抽,總算冷靜下來,小聲自語了句,「……也不是沒預料到。」

中原也正熱血上頭,氣呼呼地問,「哈?什麼啦?!聽不見!」

「那跟芥川君去吧。」太宰往後比了個手勢。

「什——」

中原話頭剛起,就看見芥川龍之介從門板後的遠處死角走過來,拿下耳塞,沉默地向他敬禮。

「啊、噢……芥川啊。」有些反應不過來,中原支吾兩下,還是拍拍芥川手臂打招呼。

太宰輕嘆,「犯人的異能應該無法操縱人的行動,不然不需要親自動手再干涉行人知覺來掩蓋。」

所以同行人的武力不會變成負擔,最多就是沒用處罷了。

只要能掌握現場狀況,有沒有中招自然逃不過太宰的判斷,那麼,替代人選就必須效忠中原、又會聽太宰的話……

放眼黑幫,也只有芥川了。

這道理中原心知肚明,也無話可說,只得一臉複雜地看芥川乖乖戴上通訊器,對太宰每一個吩咐點頭。

——太窩囊了!中原滿心的恨鐵不成鋼,都忘了自己剛才的起床氣。

然而再怎麼不滿太宰,看見可愛部下面無表情又鬥志全開地站在自己面前說「中也先生我們走吧」,他也只能無奈苦笑。

「好,我盥洗一下就走。」

3

他又聽見腦海裡響起的聲音。

稚嫩、微弱、又飽含苦痛。

"誰來、幫幫我……哥哥……"

稍早太宰回到偵探社,辦公室裡只有黏在一起秀恩愛的谷崎兄妹、和咖嚓咖嚓啃點心的江戶川亂步,他一屁股攤進沙發,躺下,懶洋洋問道,「其他人呢?」

「敦跟鏡花去幫客戶找貓了,與謝野醫師和賢治出去採買,國木田先生……」谷崎潤一郎搔搔頭,「……我記不住那些以秒為單位的行程。」

太宰噗哧一聲,唔呼呼地邊奸笑邊傳了個訊息。

「太宰先生?」

「不管他在跑哪個行程都值得干擾一下。」太宰收起手機,仰頭顛倒著看向亂步,「知道那些血字是什麼意思了嗎?」

「嗯——」亂步雙腳縮在辦公椅上,推著桌子將自己轉過半圈,有些鬱悶,「不知道。一定還有後續……」

他身後的活動白板上分成三區貼著好幾張照片,正是案發現場的各種細節。每一個現場都有用被害者血液寫下的三個英文字母與一個數字,第一位是FUN和3、第二位是HIS和1、而第三位是DNA和2。

「如果只是照著數字順序將英文字排好,His DNA fun……這沒有動詞,根本不成句子。」亂步抬頭,手指在空中隨意寫過那三個字。

「只是點出關鍵字呢?他的遺傳物質、取樂……嗯……」太宰說著皺起臉,也覺得不對,「還要繼續殺人嗎……」

這可說是他們偵探社價值觀的悖論,調查真相必要的線索藏在尚未發生的命案裡,但最不該發生的就是再有人被殺害。

「另外就是、」亂步回頭看看照片,「你覺不覺得只有第二起將凶器帶走,第一和第三起的刀都留在心口,怎麼說呢,假假的?」

「不自然嗎?」太宰翻身半爬起,攀著沙發扶手也端詳起那些照片,「故意誤導?」

亂步又沉吟一陣,瞇起細長的眼,「不,不是誤導。」

太宰沒說話,吊著眼瞟過亂步,再滑回照片上。

「你——」亂步維持著面向白板的姿勢,「該不會在想"既然如此就快點再死一個"吧?」

頓了下,血色眸子冰冷地勾向亂步。

「怎麼會呢?」他乍然笑瞇了眼,「我現在是正義的夥伴了。」

他接著說,「我只是在想,我當不成安樂椅偵探,這該交給你,我就去做自己擅長的事。」

「哦?」

「跟中也給你跑腿去。」

聽到那個最近在社內火紅的八卦名字,亂步轉向太宰,玩味地勾起嘴角。

「怎麼?」太宰挑眉。

「真有趣啊。」亂步歪頭說,「回頭是岸、改邪歸正的你終究只是在行為準則套上一個與人為善的框,而自始至終都待在黑幫裡執迷不悟的帥氣帽子君,反倒是個天生的好人……」

說出口的是有趣,藏在話裡的是諷刺。

一瞬陰沉後,太宰微笑,「……你別找我碴嘛。」

「你是因為這樣才喜歡他嗎?」

「哎呀、哈哈哈,」太宰訝然失笑,「我怎麼會喜歡他?——」

聲音陡地轉沉、

「——我嫉妒他嫉妒得快死了好嗎。」

「那那那個、我說、」一旁感受著氣氛張力的谷崎猶豫了半天終於覺得現在不打岔不行了,「亂步先生、太宰先生,你們要不要喝茶?」

然而亂步才不管他,「你不喜歡他,怎麼會在意他吃不吃你的醋?」

「太宰先生之前那麼詭異是在計較這種事情嗎?!」谷崎脫口驚叫。

「我——」太宰反射性想否認,理智跟上後又停下,知道否認也改變不了亂步將其看穿的事實。跟旗鼓相當的人相處,輕鬆歸輕鬆,無法糊弄的部分還是很煩……他看向亂步,聳肩,「啊啊,我就是想把他綁起來當我的狗呀。」

持續被忽略的谷崎張口無語,默默連退三步,躲到妹妹身後。

「作為同事跟夥伴,我還是很喜歡你喔,太宰。」

亂步正色說道,帶著一絲不知道是對誰的同情、

「——但你真是個可怕的爛人。」

中原與芥川走在通往國際學校的人行道上,兩個人都顯得不太自在。

在出發前,太宰涼涼一句「你們打算穿成這樣昭告全校黑幫來了嗎」直擊盲點,他們只好退回中原家裡換衣服。現在中原一身休閒,頭上少了帽子,乍看根本像個表情兇惡的不良高中生,身旁的芥川更奇怪,因為體型差異,芥川只能穿上中原最寬鬆的ㄒ恤,連腿上的九分卡其褲都成了八分這種不上不下的長度……

寡言老實的芥川當然沒有抱怨,但他們出門時太宰誇張的笑聲還在腦中餘音繞樑,導致中原臉色一路陰得快下雨,也不想講話。

打破沉默的是芥川。

「中也先生。」

「嗯?怎麼啦?」中原用與兇惡神情脫節的溫和語調回應著。

「…………」

「芥川?」

俊美的臉蛋仍一絲不亂,純黑的眼裡也沒有波動,但其實芥川內心正激烈拉扯著,最終開口的衝動險險獲勝。

「那個。」

「嗯。」

「中也先生。」

「嗯。」

「跟、那個……」

「嗯?」

「太宰先生。」

「哈?」這小朋友的片語式講話法有夠難懂。中原在心裡無奈碎念。

「真的是、戀人關係嗎?」豁出去似地,芥川總算一口氣講完。

中原眨眼。

——那個、中也先生、跟那個、太宰先生、真的是戀人關係嗎……

瞪眼。

「才不是!噁心死了!誰說的?!」

「不是嗎?」芥川黑黑圓圓的眼睛看在中原眼裡跟小狗一樣可愛。

「當然不是!跟那條濕濕滑滑的鯖魚……?唔噢、」中原光是說出口的瞬間想像一下,便渾身惡寒,忍不住抖了抖,「噁心死了!哪個混帳王八蛋跟你說了什麼鬼?!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老實招來。」壓低了眉頭,被怒火燒亮的瞟色眸子斜瞪而上,沉聲補了一句,「這是幹部命令。」

芥川沉默片刻,垂下眼回答,「上次人虎說太宰先生因為跟中也先生吵架變得很奇怪。」

原文後面還有"還以為火星要撞地球了嚇死我們了",但芥川無口歸無口,基本社交接收器還是功能正常的,很明智地選擇省略。

「不是、我們不是……」中原有些混亂,「不對我們根本沒吵架……嗯對、那根本不算吵架。」

「還說偵探社的江戶川先生說太宰先生因為你不把他當一回事所以在鬧彆扭。」

「……鬧彆扭?」那叫鬧彆扭?不可思議地睜大眼,中原氣到周圍的重力隱隱動盪起來,「有那麼可愛就好了!……不是,芥川,總之我們沒吵架、他那也不叫鬧彆扭。」

「所以中也先生不是太宰先生的戀人?」

「不是。……慢著、」中原腦中電光火石閃過警覺,「你為什麼會在乎這個?」

這孩子平常對風花雪月的東西半點興趣也沒有吧?中原側頭看向芥川,心裡琢磨著這不對勁,就算把太宰當老師、希望得到認可,也不需要……難道……難道——

中原倒抽一口涼氣。

「芥川你!」握拳抵唇,中原滿眼擔憂與尷尬,「你——眼光怎麼這麼差!」

再怎麼無法苟同,要是芥川真的喜歡太宰,他也不能跟太宰繼續維持那種關係了。

嘆口長氣,他理解地拍拍芥川,「沒關係,喜歡上太宰那種東西不是你的錯,我會跟太宰斷了,你放心。」

「……」

芥川微微皺眉,頓了下才開口,「在下沒有喜歡上太宰先生。」

「咦?」中原一愣,沒發覺自己胸口某處鬆了口氣,「不是嗎?」

「太宰先生是在下的老師。」

「那——」

「在下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老師有沒有特別的人。」

中原聞言,稍稍停頓,笑著瞥了芥川一眼,「有啊,叫織田作之介。」

「織田……那個人、」芥川想起太宰在自己面前提過一次的這個名字,咬牙,「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啊、已經殉職了。」

葬送Mimic首領、拿到異能營業許可證、逼走太宰治,一次解決了森鷗外的三個心頭大患,說該獲頒特殊貢獻獎章也不為過。

「我還以為……」

「不是我喔。」

被自己強大的異能嬌縱慣了、向來稱不上心思縝密或狡猾的中原,此時卻異常地通透,一雙碧眸彷彿能看見所有芥川還沒說出口的話語。

「太宰心裡的第一名、絕對不是我。」

"滋、滋滋……太宰心裡的第一名、絕對不是我。"

暗室內,太宰輕按住左耳的塞入式耳機,張大深緋的眼,怔楞間,瞳孔微微放大。

然後,耳裡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輕柔,醇厚,語尾迷人地上勾。

"啊、是剛才來過電話的中原先生嗎?我是班導師,梅菲斯托。"

太宰挑起眼睫,下意識警戒起來。

為什麼呢?不過是一句招呼。

是了。

這人……

讓他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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