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

◆06

車隊從指揮部向前線出發，貨物是出發時間內回生的戰術少女，以及重的要命的好幾種口徑補充彈藥和逆轉武器。

輕型直升機搶在車隊前頭出發，因為螺旋槳吵得要死，不得不提高音量。

「我沒想到是長官您開直升機打頭陣。」

「咦。」

指揮官把視線轉向後方，稍微瞄了下後座的銀髮少女。

發話的嬌小體型少女有著吊起眼角的兇惡眼神，把加裝快速瞄鏡的PKP機槍抱在懷裡，在她旁邊唯一保有全數記憶的馬卡洛夫默不作聲地研究著平板。

我也沒想到你自稱王牌但小隊卻最早全滅。指揮官想著非常過分的話，當然學乖的他沒說出口。

「沒法子，沒有等預備隊回來的時間，我第一次知道基礎作戰程序並不包括駕駛直升機，還有調度員也不會開飛機，我想你們也第一次知道我會開直升機吧。並不是在夏威夷學到的。」

PKP說了聲「抱歉。」然後從鼻子嘆了口氣。

「為夥伴犧牲是理所當然的，之後的作戰絕對會勝利。」

「新任務就是死守我直到作戰勝利，請當成保護易碎物品那像小心翼翼，我可是瓷器般的嬌弱男子。」

「交給我吧，只要我一個人就夠了。」

「要不是相互推卸的官僚體制我才不想去前線呢，帕拉蒂斯那群神經病到底來這幹甚麼？」

「帕拉蒂斯？」

對男子的鬧彆扭話語完全沒反應，不過有個不在目前記憶中的名詞，少女歪了下頭。

「新崛起的敵人麼？毫無印象，聽起來有點沒用。」

「不論是哪種組織，最初都是沒沒無名的。我記得我有說阿，影片裡的那些科幻軍團就是帕拉蒂斯，他們自稱的名字，聽起來很像某種地名對吧，比如帕拉蒂斯派聽起來就像名產。」

高速招回的戰術少女們記憶停留在兩天前對鐵血作戰前後，為了讓她們搞清楚即將面臨什麼敵人，指揮官煞費苦心的把目前作戰弄成單頁簡報並將倖存高空無人機拍到的影片截出來。

聚焦手提激光發射器、排斥場域，其他配置武器卻是普通突擊步槍與機砲，

簡直像某種特效預算不足的三流科幻電影軍團穿越到了此處。

「長官您在害怕嗎。」 馬卡洛夫終於熟記操作手冊所有內容，悠閒的說著。老牌成員都知道指揮官越緊張廢話越多。

「怕阿，超怕的，隨便一發流彈打到我我就會掛掉。」

男子扭頭掃了一眼嘴欠的屬下，表情陰沉，但仍然強撐著不露出太多恐懼情緒。

「可是阿，如果你被逼到最後關頭，有個按鈕，按下去百分百能扭轉乾坤，而你也有五成機率會當場掛掉，你按不按。」

「當然按。」 按爆。

「如果晚上世界終結，午餐該吃甚麼，我會為這種假設擔心不已。我在乎現在，未來管他去死。」

「我們早就知道長官您善用譬喻，但要是有個萬一試驗品沒效我們的未來就會風中殘燭般的消失。」

「該死的官僚體制...」特權階級死全家...指揮官口中念念有詞。

他是文職，不是歷戰勇武軍人，做這種英雄舉動本非他本意。但指揮官仍舊是指揮官，

「我很不想說壞消息，但還是得提醒您輕型直升機外殼並不防大口徑高射機槍，或者隨便一個沒關閉的防空導彈我們都會被擊落。」

「馬卡洛夫，別提這些，我不認為讓駕駛瑟瑟發抖是個好主意，你有沒有想過因為我手抖而墜機的第四種可能，現在可是載著機會。」

這個平時庸碌懶散的男子此刻語氣竟然凜然生威，雖然僅有語氣。

「你本就不該來的。」少女露出很不服氣的表情。

「因為我是指揮官，我向她承諾了正午前會送去扭轉戰局的裝備，雖然真的很怕掛掉，怕得要死，但只要能確實改變戰局就不該退縮，這是責任工作制。」

用盡全力去努力，能做的都做到了，結果如何都不會後悔、應該啦。

「隨...她才...」亂流風切聲中馬卡洛夫低低的說著什麼。

「啥？太吵沒聽清！」

「我沒說話。」兩個少女都閉上了嘴巴，一個重新點開待機平板研究廢棄市鎮地圖，一個突然對腳下風景產生極大的興趣。

這批實驗武器要追溯到幾個月前，某名戰術少女上傳的個人實況作戰影片，雖然涉及機密的部分影片很快被爬蟲程序抓出並強制下架，但上層很快意識到謎樣敵人的危險性。

現行烙印武器幾乎無法擊穿的持久護盾會顛覆戰場生態。

於是格里芬將影片交由IOP分析，並試圖複製有效的相對應武器。

做是做出來了，但完全違反法令的特殊武器就這樣塞在倉庫，類似的武器只在年會展望影片裡曇花一現、絲毫不打算發放到前線。

要是有關係就好了，如果是軍政派系成員或明日之星之類的可能打通電話立即搞定。不巧指揮官只是個沒存在感的二線平庸傢伙，擔風險賣他人情沒什麼意義，交流時客套熱情握手許諾，真正有求於人時別人都愛理不理。

轉接、稍候、轉接一輪又回到最初的單位，轉接毫無意義，不允許、抱歉沒辦法、不行，重述一遍軍政府限制民間大當量導彈的法條、死求軟泡交涉出限制條件...簽屬電子不反對通知書與責任歸屬文件、於此同時前線損失報告不斷在終端閃過。

從禮貌申請變成剖析利害，之後接近懇求，沒威脅是因為他根本沒有能要脅人的籌碼，明明在發現特殊敵人時靈光一閃、當機立斷調度資源，卻因各種推諉塞責浪費大把時間上頭才決定撥下武器。

高速直升機吊著集裝箱直達地區指揮部時，等到瀕臨抓狂的指揮官已經來回踱了上百個圈子，簽收收貨單畫押切結，拆箱分裝貨物，立即出發。

但他很大可能會來遲。

接近橋頭城鎮，指揮官壓低高度，試圖聯絡前線臨時指揮部。

『雨燕-2呼叫前線指揮部，雨燕-2呼叫前線指揮部。』

手持指揮終端傳出指揮官的聲音，背景是狂風與旋翼聲。

『指揮官？』 接通的卻是SVD，她正在離激戰線有點距離的地方對白色射擊士放冷槍。

『為什麼是你，什麼情況。』

『我也想問同樣的問題，你們的隊長跑哪去了？說好送的支援裝備，十分鐘內第一批，我們會抵達，有沒有能安全降落的位置？沒有也務必清出一個，還有騰出幾個人手搬東西，車呢，還有車吧。』

『地圖是一樣的，座標，快快快。』 指揮官語調焦躁。

『她去最前面了，怎麼不派車。』 SVD謹慎張望周圍，接著從窗洞跳進建築物，潛入破舊門衛櫃檯下方，調出地圖，輸入條件搜尋可用的空地。

至少得找出夠平整的位置、

樓頂不行、道路正中有危險、若是公園也很難確保有足夠的空曠地...

要引開敵人注意，可用隊伍沒剩多少了，或許要投入預備隊。

『事態緊急，車速過慢，從數據看戰況非常糟，所以這是必要措施。』

拒絕等待、行動、並懷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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