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造前日

※梅斯好學生與覺醒坎羅陰錯陽差的相遇過程

　　他聽到了遠方傳來的騷動聲，如同海浪般從深處咆哮而來，卻微弱的碎裂在沙灘上。人群的騷動、若有似無的水聲、以及消防車由遠而近的嗡鳴對於這個有著燃燒者的城市來說是再也熟悉不過的場景。

　　──不干他的事。

梅斯坐在重機上，在路邊滑著平板。和明天的課堂作業小組隊員有約，但看似前面的路不能去了。他歪著頭沉思接下來該怎麼騎比較好時，他的耳朵聽到騷動已經從遠而近，等他抬頭就對上烈焰有如炫目的漫天紅楓般令人驚艷──啊啊，這火燃燒著真漂亮呀。對於這樣的想法他心裡微微感到一驚，對於正常人來說燃燒者是動亂根源，這種想法、這種想法……

　　隨著兩發凍結彈，那火勢稍稍消退了些，一個年輕男子雙手被凍結，在加了幾發發射的聲音連帶著腳與腰也蒙上了冰霜。

大概沒事了吧？大概所有的人都這麼想，然而隨著一聲怒吼──那大概是梅斯自懵懂以來，最有生命力的一道嘹亮──那些冰魄已然不是禁錮的理由。對於他來說太耀眼如同曙光的血紅參著豔黃的活火焰從男子身後竄出數十隻，接著男子趁著救火隊對付火蛇的時候──

等等，朝著他跑來？

　　梅斯想發動引勤的時候，一道火焰已經橫在他面前。隨著後座一沉，他的脖子也被對方掐住，他聽到對方略為嘶啞的說道：「喂，不想死的話，就……算了，給我騎得愈遠愈好！」

一道由活火焰架成的火網已然在他兩後頭架起，梅斯的額上滲出汗珠，背上也因為周遭的熾熱而濕透。緊張與燥熱讓他呼吸困難，梅斯能看到他的手微微顫抖。

這就是被綁架的感覺？如果他說不呢？雖然「死亡」基本上是分秒都黏在你我的背後，但真正面對時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快一點！」他能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隨著男子不耐卻略帶驚慌的語氣加重，他能感覺到男子的掌心愈來愈溫熱，他這時卻想著要怎麼跟組員說他被綁架了，甚至聽到自己冷靜到如同一潭湖水般的語調和後頭的人說：「你可以把我丟到一旁自己用這台機車不是嗎？」

他瘋了，他真的瘋了，在這時候理智仍是佔了上風－為此他不知不覺勾起了笑容。

　　「白癡，旁邊都是火，把你丟到一旁你就會死！」後方的男子似乎沒自覺造成兩人不上不下的情境的人好像就是自己，理所當然地說道。梅斯聳肩，催動油門：「把你的手放下再跟我這樣說！」

　　他的綁架犯搶下了他的平板，把它與主人的自由甩丟在一旁，一邊施放火焰融化襲擊過來的凍結彈一邊吼道：「不想讓這傢伙死的話！就不准跟過來！」

　　還真的是捲入了不得了的事件。梅斯看了平板心疼了一秒鐘後，為了自己的性命帶著綁架犯揚長而去。

※

　　不知道騎了多久，從高樓大廈到寥寥無幾的房子，從房子到剩下沙漠與柏油路。指針已從下午爬到了晚上，微弱的光一盞盞的打在連綿到天邊的路上。

黑暗總有吞噬人的錯覺，即便有燭火但在其光亮處外仍是嗜人的幽影。梅斯身後的人倒是安靜了下來，但手還是掛在他的脖子上但早已垂下，而靠在他身上的重量感覺像是睡著了。

這讓回到冷靜的梅斯想著如何甩開這傢伙。但這樣丟下去會不會死掉？不過這傢伙是燃燒者應該無妨？即便腦袋縈繞著駭人的想法，但身後人的體溫卻又抑制他付諸行動，那打在他肩胛骨的心跳一聲聲提醒他：這傢伙是人。

這麼想有點奇怪，畢竟這兩種東西是他不曾聯想在一起的名詞；也可能是綁架犯稍早把他的性命放在心上而讓他不自覺也這樣考量。

　　「喂，停車。」

　　後方的人突然又掐住他的脖子同時發聲讓梅斯嚇了一跳，手一摧剎車讓兩人雙雙因為後座力而向前衝去，連帶著燃燒者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而鬆開他的脖子。

　　就是現在！梅斯孤注一擲的轉身，毫不猶豫的將紅髮男子推下機車，而後掉頭準備揚長而去，但前方突然竄出幾條火蛇擋住他的去路。

　　「很痛啊？」

　　對他來說像是惡魔的低語般的聲音從他後頭傳來，他是不該忘記燃燒者是怎麼阻止警察和消防隊的人追上來。

梅斯緩緩回頭，看著男子的臉上因為擦傷而帶了些血跡，他呼出的氣息帶著火花像是怒氣的實體化，陰鬱的表情在稍縱即逝的光芒中忽明忽暗的，配上天地幽玄一片，這景象在他眼睛甚至有些說是美麗，但恐怕這也可稱之為地獄。　　

　　或許真的會死在這裡也說不定。到了這個時候梅斯反而特別平靜，拖時間的話說不定就會有人來救他，但前提是他不能死。

其實綁架犯放的火離他和重機都還有些距離，像只是嚇阻他而已。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從重機上下來，朝著犯人邁去。梅斯過往常常在想，一個人要自殺選擇跳樓或是臥軌，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間到底會看到什麼？所謂的走馬燈據說是人類在尋找突破困境避免死亡的方式，然而若是放棄了生命，那看到的是不是就是單純回憶或是找尋一絲希望之絲來勸自己回頭？

只是現在都來不及了。仔細想想，他的人生真的是很無聊：靠著聰明的腦袋得到好成績獲得關愛與讚嘆，除此之外一無所有，也是因此他現在才如此從容豁達，像是過往在舞台上表演時游刃有餘，只是現在完全是即興演出。

　　「怎麼？要從綁架犯變成殺人犯了嗎？」梅斯聽到他的聲音帶了一絲笑意和無法抑制的顫抖──這是害怕還是對於人生終於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的興奮？他的步伐因為綑綁著死亡而沉重卻又因恐懼有些虛浮，周遭是熾熱溫度讓他的腦袋昏脹，明明是對峙但卻又沒有任何勝算。畢竟從根本上完全輸給他，普通人和燃燒者要怎麼對抗呢？他吞一口唾液，背上的冷汗涔涔，但心跳混雜著異樣的膨脹感敲著他的軀殼迫使他一步步向前。

砰咚

　　「啊？你當我是想綁架你的嗎？我哪知道我會突然變成燃燒者啊？！」青年憤怒的回道，他全身爆出大量的火焰，但絲毫都沒往梅斯身上撲去，而是在原地往上直衝上天，接著隨著愈嘶喊愈不知所措而慢慢減弱：「突然就被追捕了，我甚麼都還沒做啊！既然如此的話至少不要被抓吧？雖然抓到你真的很對不起啦！但我也是沒辦法啊！」

　　「什、什麼啊？！我衰我才被你抓住嗎？」那一聲聲的喊叫包含了太多梅斯不想觸碰的情感，但同樣隱忍的憤怒也被他這番話激發出來，梅斯吼了回去，但也因顧慮對方身上的火焰不知會不會突然爆起而停在原地。

碰咚

　　「對啦！我只是覺得你的機車很帥而已好嘛！」青年生氣的回嘴道，突然發現說出來理由有點站不住腳，身上的火也因此熄滅。

他別開頭：「我原本只想搶機車而已。」

　　「啊？」為了這種理由，這種理由──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團糟！梅斯腦袋一時運轉不過來，只覺得內心膨脹的怒氣已經到了最高點。他似乎聽見了薄冰碎裂開的鏗鏘聲，他看著身體自行移動到青年前面拎起他的領子，接著看到那人的火焰轉成青藍纏上兩人。

不對，這是……梅斯的視線移到揪著青年的手，上面恍恍燃著靛色火焰，嚇得他放開雙手卻仍丟不掉在他掌心上的溫度。

　　「你、你也是？」青年也因他突然爆起的火焰一愣，「那我根本沒抓錯人？」

　　「白癡！我不是，我不可能，我不應該……」梅斯看著自己的雙手顫抖著，在他手心上飄著屬於他的火焰，像是他的心臟般穩定而強健的律動著。

然對方並沒有給他繼續思考的時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帶離平整的道路。「你幹甚麼！」梅斯想掙脫他，但卻被牢牢的握住。

　　「蠢蛋！我們剛剛太明顯了！等等被發現就完蛋了！」紅髮青年後知後覺想到自己招搖的行為，一邊跑一邊說道：「我的名字是坎羅！」

　　坎羅說得沒錯，他現在還無法抑制火焰，被找到也是會當成燃燒者抓走而已，更慘的話是被當成共犯。

「梅斯。」他嘆了口氣報出名字，回頭看了眼與火焰留在原地的重機。他還沒有時間好好思考，也還沒來得及和過往說再見。他演了上百本劇本，卻被命運當成傀儡戳弄他真正的人生。

小说相关章节：普羅米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