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六朝燕歌行(7-12) - 4,2

[db:作者] 2025-07-19 02:21 5hhhhh 6510 ℃

  两具白生生的玉体纠缠在一起,妹妹娇羞难禁,姊姊却是巧笑嫣然,就仿佛抛去沉甸甸的包袱一样,整个人都变得轻鬆而从容。

  赵飞燕把妹妹搂在怀中,一边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她的耳垂。赵合德玉体娇颤着,把脸埋到她颈间。

  赵飞燕柔声道:「合德累了吧?阿姊来帮你。」

  「阿姊……啊!」

  赵合德低叫一声,却是阿姊双腿伸到她腿间,朝两边分开。

  「阿姊和你一起来服侍夫君。」

  「好羞人……」

  赵飞燕轻笑一声,双手挽住赵合德的纤腰,接着下身挺起,与妹妹柔滑的玉阜贴在一处。两隻娇美的玉户一上一下,宛如两朵并蒂的红莲,羞花含露,柔艳无比。

  赵飞燕婉声道:「妾身姊妹在此,请夫君撷之。」

  「啊……」赵合德蹙起眉头,轻叫着被夫君的肉棒幹进蜜穴。

  阳物捣弄几下,「啵」的一声拔出,接着身下的阿姊身子一颤,传来阵阵律动。

  两女玉户相接,赵合德几乎能感觉到阳具在阿姊体内的进出,柔腻而温暖的蜜肉一颤一颤地摩擦着自己的花蒂。还有自己的粉乳,正压在姊姊充满弹性的乳峰上,摇晃中不时碰触到自己的乳尖。

  两女都是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此时拥在一起,香肌雪肤艳光照人,让程宗扬看得眼花缭乱,兴致越发高昂,阳物在两隻嫩穴中交替进出,蜜汁四溢,交相杂流。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轻柔而婉转的歌声响起,却是赵飞燕唱起了汉宫乐府的江南。

  「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伴随着柔媚的歌声,那根粗大的肉棒犹如游鱼般,在两朵红莲间时进时出,游乐嬉戏。甚至还从两女紧贴的玉阜间挤入,在她们腹上留下一道湿痕。

  人影晃动着,落在雕漆屏风上。忽然,屏风後传来一阵笑声。

  屏後红烛高烧,将厅中一角映得如同白昼。

  一名风韵十足的美妇戴着新娘的头饰,此时挺着丰满肥翘的大白屁股,正在被自己的「老公」开苞。她双手扒开白腻臀肉,露出溢「血」的美穴。一名艳如罂粟的女子笑吟吟躺在她身下,双手搂着她的腰肢。

  罂粟女下体穿着一条三角皮裤,一根黑亮的胶棒从腹下伸出,笔直竖起,直挺挺插在淌「血」的艳穴内,遍布着突起的棒身发出低微的「嗡嗡」声,震颤着不停旋转。

  正在被开苞的美妇身後,两名美态各异的女子一边娇笑,一边各自挺着假阳具,棒端并在一处,插在她白光光的大屁股里面,嘻笑着一块儿去开她的後庭。

  两根粗大的棒子同时挤进臀缝,将美妇的屁眼儿一点一点撑开。那美妇抱着屁股,只觉屁眼儿像要裂开一样,被幹得直翻白眼。

  「啊!」美妇一声尖叫,两根胶棒同时破肛而入,挤进紧窄的肛洞里面。

  蛇夫人笑道:「我赢了!我早就说了,兰奴这贱婢屁股这么大,屁眼儿又软又浪,肯定能吃双棒。」

  罂粟女在下方笑道:「别说两根,再多几根也能插进去。」

  「哎唷,」阮香琳道:「再多插两根,主子就该心痛了。」

  「背主的贱婢罢了,」蛇夫人不屑地啐了一口,「妈妈留她性命,无非是拿她作筏子,好杀鸡儆猴。不好好作践这贱婢一番,怎好让那几个贱婢识得厉害?

  到时她们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有胆子背叛主子,还怎生得了?」

  主人的声音从屏风另一边传来,「蛇奴过来,该你了!」

  「哎!」蛇夫人应了一声,解下假阳具,朝兰奴臀上拍了一记,扭着腰肢往主人那边走去。

                ◇◇◇

  天色刚亮,诸女都已起身,梳洗停当。孙寿、成光等人并非完璧,又被正牌夫人嫌弃是丧夫的不洁之身,在内宅连粗使丫头的名分都没有,做的倒是粗使丫头的活计,早早便被叫起,将室内掉落满地的衣饰打理干净。

  兰奴昨晚後庭吃了两位好姊姊的双棒,走路还有些别扭,这会儿也不得不趴在地上,拿着抹布水盆,擦拭弄污的地毯。

  程宗扬坐在榻上,一边由赵飞燕服侍着梳头,一边道:「昨天歇了一日,今天开始幹正事。惊理,你是跟你们紫妈妈一道来的,想办法尽快去联络上,问问她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天一点音讯没有。」

  「是。」

  「罂奴,你和郑宾他们一起去联系长安的鹏翼社——把进退的路线安排好。

  万一有事,能尽快撤出去。」

  「是。」罂粟女答应下来。

  「蛇奴,你昨天送那个丫头回去,见到庙里的和尚了吗?」

  蛇夫人笑道:「说来好笑,小环那丫头说要回神通寺,心心思思想让吕少爷送她。其实她就是教坊的,出了门便是。见是我送她,方说了实话。」

  小儿女这心思,还真够绕的。程宗扬无语半晌,最後道:「你去城里的寺庙打听一下,娑梵寺信永大和尚从太泉回来没有。他是唐国佛门理事会的总理事,应该也是有名有姓的。打听出来先别联系,免得打草惊蛇。」

  「奴婢知道了。」

  程宗扬看了眼末尾的义姁,「好好练你的功。等你们紫妈妈回来,少不得考较你的进度。」

  义姁嘴唇动了动,低低应了一声。

  昨晚潘姊儿居然没来,有些出乎程宗扬的意料,白白折腾一宿,也没等到正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低调,潘姊儿一时间还没找到自己的住处。

  不过潘姊儿除了中午不来,早晚都会来,自己这陷阱还是得设上。只是不知道义姁与她交情怎么样。

  「潘金莲——你认识吧?」

  义姁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同门。」

  「她欠我钱,」程宗扬咳了一声,「一直赖账不还,你有主意吗?」

  义姁抿了抿唇角,「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程宗扬抚掌道:「说得好!你想个办法,怎么跟她偶遇,然後把她引过来,你懂吧?事成之後,本侯必有重赏!」

  义姁抬起头,「求一株仙斛。」

  程宗扬怔了一下,「什么东西?」

  阮香琳道:「相公大婚,陶家公子所赠贺礼有仙斛两株。临行时,夫人将两株仙斛都收入行囊。」

  义姁道:「她喜欢各种奇卉异草,有仙斛为饵,必会前来。」

  「你来安排!」程宗扬痛快一口应下,「到时候把叶子都喂给她。」

  义姁将一隻瓷瓶放在案上,不言声地离开。

  程宗扬讶道:「这是什么东西?」

  蛇夫人讪讪收起瓷瓶,「兰奴身子不适,奴婢让她配了些伤药。」

  程宗扬明白过来,她是怕尹馥兰伤处留下後遗症,惹得自己不高兴。

  「你们就使劲儿作吧。等凝羽来,看怎么收拾你们!一个个放着正事不幹,尽在内宅折腾着斗来斗去。自己没有吧,还总喜欢挺着那东西,怎么着?跟我比大小呢?我堂堂一个侯爷,刚才那点儿事还要我一个一个吩咐?秘书的活儿都得我来做,要你们幹什么吃的!」

  平时不怎么发脾气的主人,这会儿一通牢骚下来,诸女鸦雀无声。

  程宗扬板着脸道:「我平时没给你们定过规矩吧?今天给你们定一条:在屋里怎么折腾都行,不许见血!」

  「是。」诸女齐齐应道。

  阮香琳笑了一声,「昨天的事,妾身倒有个想头,不知合不合适?」

  「说吧。」

  「兰姑带来的霓龙丝衣不少,只是款式太过新颖。相公莫笑,有些真是连穿都不知道该怎么穿。既然有这么多款式,不若每样都取几件,让姊妹们都穿来试试。一来学着怎么穿,二来也好叫相公指点一二。」

  程宗扬想了一下那场面:众女穿着各种款式的性感内衣,香肌雪肤,丝袜吊带,配着诱人的古典风情,在灯下争芳斗艳……这是内衣秀啊!还是自己一个人包场的那种!

  程宗扬当即拍板,「这事你来操持!去找兰姑商量。到时候你们都来投票,得票最低的,罚她光屁股!」

  诸女一片哄笑。

  程宗扬打发众女退下,各自办事,室内只剩下赵氏姊妹。

  赵合德拉着他的衣袖,满是期待地说道:「我呢?我做什么?」

  「你?」程宗扬捏了捏她的鼻尖,「吃饭、睡觉、暖床。」

  「我才不要。我也要做事。」

  程宗扬被她缠得没辙,「你要是嫌屋里闷,就去道观转转吧。」

  赵合德好歹跟卓美人儿学过几天,也算道门一脉。她出身贫寒,好不容易寻到姊姊,也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如今终于摆脱了汉国的波谲雲诡,杀机四伏,去道观游玩,就当是逛景点,散散心好了。

  赵合德充满希冀地说道:「你也去吗?」

  「今天是不成了。」程宗扬道:「鸿胪寺要来人,我得见见。」

  「我和姊姊一起去吗?」

  「让中行说、张恽、吴三桂,还有青面兽他们跟着。」

  赵合德连忙道:「不要中行。」

  中行说这厮混得……简直人嫌狗憎啊。

  「那就算了。嗯,让老袁跟着吧,他对长安也熟。对了,还有祁远,让他也散散心。记得穿好罩纱。」

  「今天是晴天,没有风雪啊。」

  「我是怕别人看见你们的容貌,」程宗扬姊妹俩脸上各亲了一口,「这么漂亮的脸蛋,万一让人看见——太便宜他们了!」

  赵合德失笑道:「哪儿有!」

  赵飞燕也为之莞尔。

  「你们去舒舒心,今天晚上……」程宗扬坏笑道:「我们再来一场鱼戏莲叶间。」

  赵合德急忙道:「不要!」

  程宗扬用诱惑的口气道:「昨晚我们三个合为一体,就跟一个人一样,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难道你不喜欢?」

  「才没有。」赵合德红着脸道:「阿姊那样抱着,我总是想起小时候。夜里我睡不着,还有害怕的时候,姊姊就那样抱着我,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唱歌给我听。」

  「我刚被姊姊哄得想睡,你就突然幹进来……阿姊还向着你,把人家的屁股掰开,让你幹得好深……」

  程宗扬大笑道:「那我们今晚就换个位置,你阿姊在上面,你在下面。你来掰着你姊姊的屁股,让你们的老公来幹!」

  赵合德捂着耳朵,满面飞红。

  赵飞燕轻笑道:「当教夫君称心如意。」

              第四章谓我何求

  一名颇显文秀的官员立在阶前,他头戴介帻,外罩纱冠,身穿阔袖朱袍,腰系绶带,双手抱着笏板,郑重其事地长揖到地,朗声道:「鸿胪寺少卿段文楚,见过贵使。」

  停了片刻,段文楚直起腰。礼数周全,不亢不卑,仪态从容,举止温文,尽显大国风范。

  可惜,这么好一个人,却遇上一个杠精。

  「跪下行礼!」中行说骈指喝道:「莫说我汉国是六朝之首,你一个从四品的绿豆芝麻菜籽微末小官,见到上国封侯,钦命辅政大臣,凭什么不跪?你眼里还有规矩吗?有王法吗?」

  对方激烈的态度让段文楚差点儿以为自己不是来拜访汉国使节,而是来下战书的。他怔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这是闹着哪一出,只能凭着常识,据理力争道:「彼此既为朝廷使者,载国之重,何关爵位?自当分庭抗礼。」

  「笑话!」中行说几乎要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是鸿胪寺的官,见着你们亲王、郡王行不行跪礼?见着秦国夫人、楚国夫人、韩国夫人,行不行跪拜礼?嘁!跪她们的多了,轮都轮不到你!」

  段文楚终于回过味来,这人是故意找茬来的。说实话,唐国爵位比汉国可滥多了。汉国封侯便是顶级的高爵,非宗室不得封王。唐国各种国公、县公多如牛毛,封郡王的都一大堆。段文楚自家祖父,生前就封的张掖郡王,他自己也被封为开国县公,单论爵位一点都不虚。面前这厮就是硬杠!

  「你——强词夺理!」

  「甭废话!你跪还是不跪!」中行说往门前一横,一副你要不跪,咱家就跟你杠到底的凛然之态。

  「怎么回事这是?」程宗扬一脸莫名其妙地走出来。

  他本来还想装装样子,在厅中等着鸿胪寺的少卿拜见。毕竟自己「病」了一路,好不容易身体初癒,勉强支撑着病体,抱恙见客,为此还专门往脸上扑了点粉,弄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本来安排得好好的,谁知有人不按剧本来。自己还没见着人呢,中行说就跟脱缰的野狗一样打横直蹿过去,硬把人给杠在外面了。

  耳听着外面吵得越来越大声,程宗扬再也坐不住了,也顾不上装病,麻溜爬起来,赶紧灭火。

  「我怀疑他是假的。」中行说一副巨屌无比的表情,用一种让人一听就恨不得揍他的施舍口气,对段文楚道:「好吧,算你过关。」

  段文楚是主掌外交的大国官员,往来的藩部数以百计,在他面前哪个不是客客气气,何曾受过这种鸟气?听得此言,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往胆边生,攥着笏板,就想给那厮一个脆的。

  程宗扬上前一把拦住,「他是神经病!今天忘吃药了!老敖!」他用几乎要气炸肺的音量吼道:「送中管事去吃药!」

  中行说轻蔑地嗤笑一声,对自家主子道:「好吧,我不揭穿你。」

  敖润冲上来,一手搂住中行说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巴,赶紧把他拉走。

  中行说使劲一扭头,把嘴巴从敖润手里挣脱出来,「还有!我复姓中行!不姓中!」

  那杠精总算被敖润生拉硬扯地拽走,厅间安静下来。宾主双方都有些尴尬,你笑一声,我笑一声,一时间,谁都捡不到话头来说。

  程宗扬本来想装装病,摆摆架子,结果中行说挥舞着丈八大杠,把台拆了个干净。事已至此,索性不再装了,「段少卿是吧?方才的事见笑了。请。」

  段文楚也干笑两声,又逊让一步,随主人入内。

  双方分宾主落座,说了几句没盐没醋的客气话。汉国天子登基,当然是六朝瞩目的头等大事。但说实在话,对唐国的影响也就那样了——人家自己家里可是六年换了四个皇帝,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段文楚,以及他背後的人,真正关心的是这位程侯幹嘛来了?报丧加上知会新君继位,用得着他亲自来吗?而且一路装病,避不见人,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怎能不让人心生疑窦?

  程宗扬是真没想到这茬,他怎么知道自己好端端的,就被人视为夜猫子和扫把星了?即便他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来找自家走丢的奴婢的,有人会信吗?

  说出去都跟骗人似的。

  结果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双方扯了半天,尽是各说各话,鸡同鸭讲。段文楚使出浑身解术,旁敲侧击,指南道北,旁征博引,口若悬河,就差直接问上一句:爷,你到底幹嘛来了?

  程宗扬听在耳中,只觉得这厮好生能扯,十句话能引七八首诗,聊个天跟上诗词鉴赏课似的——哎?小天子那边可就缺这门功课的老师了!

  一想这茬儿,程宗扬就有些停不下来,满脑子都是如果把他挖到汉国,一来培养小天子的文学情操,二来也是为汉唐两国的文化交流做出贡献……

  等段文楚笑着谈起宋国文坛掌故「吹皱一池春水」,程宗扬一个没忍住,脱口道:「老段,有没有兴趣跳槽?」

  段文楚的话头像是被水闸给截了似的,半晌没反应过来。

  「是这么回事,」程宗扬解释道:「我们那边呢,正在给天子选帝师,就缺一个讲诗文的。你也知道,汉国流行的是大赋,那叫个诘屈聱牙!我看着都想吐血。还是你们的唐诗好,字不多,立意深远,文辞优美,有哲理有意境,听着也好听。我这是内部消息,名额不多,你可千万得抓紧……」

  段文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身告辞,从程府离开的。回到官署,整个人还有些发懵。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汉国派来一位使者,自己代表唐国官方前去拜会,怎么聊着聊着,就聊成聘任了呢?

  难道是用间?想把自己发展成卧底?可是不对啊,想让自己背叛唐国,为汉国谋利,用得着使劲吹嘘汉国的待遇,恨不能自己立马收拾行李奔赴洛都吗?他不是应该让自己留在鸿胪寺,充当汉国的耳目吗?

  难道他真想让自己去汉国当帝师?不能啊!双方使节头一次会面,大家还不怎么熟呢,就当面游说自己弃了大唐的官职俸禄,去给汉国效力?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祖父是大唐第一忠臣,历代祭祀都排在第一位的张掖郡王,鼎鼎大名的击贼笏段秀实?世上有这么莽的人吗?

  莫非此举别有深意?

  段文楚揪着头髮,陷入苦思。

  另一边,贾文和看着自家主公,一脸无语的表情。要不是自己出来送走段文楚,自家主公只怕当场就要给那位懵圈的鸿胪寺少卿下聘书了。

  程宗扬靠在座中,一手拍着额头,懊恼地说道:「嘴溜了,嘴溜了。哎,那家伙太能说了,我都被他说晕了。他那段《黍离》说得多好啊,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一咏三叹,韵味无穷。」

  贾文和不得不出言点醒,「他是在问主公:此行何求?」

  「嗯?!」程宗扬坐直身体,「我不是来送国书的吗?送到差事不就办完了吗?」

  「主公何时启程回返?」

  「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玩几天吧?好吧,好吧,」程宗扬交待道:「卓奴走丢了,我来找她。」

  「唐国诸臣,未必都是瞎子。」

  程宗扬有些纳闷,「什么意思?」

  「主公此行,带了一位太后,一位太皇太后,襄城、湖阳两位封君,一位太子妃。我若是唐国臣子,也不得不问一声:舞阳侯所欲何为?」

  幹!这事儿自己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没往心里去,这会儿一数,带来这么一堆汉国的後宫、宗室、勋贵女眷,唐国但凡有人认出来一个,能不起疑心吗?

  这么鬼鬼祟祟,肯定心怀鬼胎!问题是自己真的怀着鬼胎,根本没办法对人说。

  「老贾,」程宗扬虚心求教道:「这事是我鲁莽了。要不,你给想个辙?」

  贾文和道:「含糊其辞,礼佛敬道。」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意思是来唐国拜佛祈福,但因为身份太过敏感,不好直说,于是含蓄地暗示一下,大家心照不宣?」

  贾文和道:「客走主人安,尽早离开方是上策。」

  「有道理。」程宗扬双手一拍,「找到人我们就走——嘿,我今天正好让老袁陪着皇后娘娘她们去道观游玩了。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有先见之明?这操作!简直是神来之笔!」

  贾文和看着自吹自赞,沾沾自喜的主公,忽然觉得他大概跟四十年前的董破虏很像,都是五六岁年纪,都是那么的天真烂漫,充满了童稚的欢乐。

  日子不容易,大伙儿高兴就好。

  「袁天罡行迹多有违戾乖谬之处,所言不可尽信。」

  程宗扬一怔,「什么意思?」

  「他自云五十有余,但谈及二十岁前之事,或语焉未详,或与实不合。」

  程宗扬笑道:「这个我知道,他二十岁之前脑子都没长全。」

  贾文和不再多说,取出一叠素纸放在案上,然後飘然退下。

  程宗扬拿起一张素纸,只见上面绘着长安城的总图:各部官署所在的皇城,皇帝起居的宫城,东西二市,以及一百零八坊历历在目。再往下是各处宫苑市坊的详图,按次序一坊一张。

  程宗扬对其他各坊不熟,待翻到自己所在的宣平坊,当时就惊了。

  纸上绘制着宣平坊的平面图,密密麻麻标记了坊中各户人家:位于十字街西北的是程、石二宅,东北区域依次是尚书左仆射严绶、太子少师郑朗、大理寺卿刘遵古;东北第一巷是晋州刺史高武光,宰相郑余庆、户部侍郎刘瑑、秘书郎李

                彬;

 十字街东南是宗正李琇、左监门将军李珫、尚书右仆射卢钧;东南第一巷是

  太子太保姚南仲、太子宾客罗玽、国子祭酒窦牟。第二巷是著作郎顾况、邠宁节度使高霞寓,以及宣慈寺;

  自己左邻是尚书右仆射裴遵庆,後面第一巷是刘太白、五家七姓的卢就、卢当两位兄弟。还有开旅馆的陈家、卖油的张帽家、李蟾家;南面的法雲尼寺、鼓吹局教坊……

  总之临近十字街的大都是朝廷重臣、高姓名门,平民百姓多半挤在靠近坊墙的里弄、陋巷里面。

  不看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多高官显爵的邻居。不过真正让程宗扬震惊的是,刚到长安第二天,贾文和就把城内各坊打探得清清楚楚,这搜集情报的能力也真没谁了。

  「人才啊!」程宗扬看着这份详尽的地图,不禁感慨万分,「这样的人才跟着我混,实在是亏大了……寺庙、道观都写这么全,怎么不把最要紧的青楼都列上呢?也好方便大家按图索骥啊……」

  「噗」的一声,某位谋士似乎在屏风後面吐了口血。

                ◇◇◇

  皇城。右千牛卫府。

  唐国元旦假期从腊月二十八一直放到大年初四,总共七天。如今已是腊月二十七,明日就该放假。

  王忠嗣拿着一杯乳酪,一边啜饮,一边掐着点,准备走人。眼看滴漏内时辰将近,却见段文楚有些失态地冲进来。

  「我要见卫公!立刻!」

  「这会儿?」王忠嗣道:「他在天策府呢。」

  「走!走!快走!」段文楚脸色严肃得吓人,沉声道:「那位程侯,很可能与草匪余孽有关!」

  「我滴个乖乖!」王忠嗣大吃一惊,当场蹦了起来,将乳酪往口中一倒,伸出舌头把杯子舔了一圈,回手一丢,「走!快走!」

                ◇◇◇

  亲仁坊,咸宜观。

  赵飞燕将一炷香插入香炉,然後屈膝跪下,合掌默祝。

  高及丈许的三清像前青烟缭绕,三位神仙衣袂飘举,仿佛要踏空飞去。正中的元始天尊捻着一颗混元珠,左侧道德天尊手执阴阳扇,右侧灵宝天尊握着一柄玉如意。无论三清身上的法衣,还是手中的法器,都是真丝刺绣,镶金嵌玉的真品,神态栩栩如生,透露出大道无情的幽远与玄妙。

  亲仁坊与宣平坊西北相邻,咸宜观是玄宗之女咸宜公主倾其家业所建,与金仙、玉真二观并属于皇家道观,地位超然。时人称:长安士大夫之家入道,尽在咸宜。因此赵氏姊妹出游道观,首选便是咸宜观。

  临近年关,善男信女纷至沓来,竞相敬神祈福,将整个三清殿挤得满满的。

  吴三桂与张恽一左一右,将两位女主人护在中间,後面的青面兽背对着两人,獠牙伸到口外,神情凶狞,一副生人勿近之态,好不容易挤出一块空地。

  前往咸宜观的贵人极多,所携的奴仆除了六朝人,还有高丽婢、昆仑奴、波斯姬、大秦婢……甚至外界少见的羽人、矮奴也屡见不鲜。相比之下,青面兽这样的兽蛮人,在其中丝毫不嫌突兀。

  赵合德学着旁人的样子,藉着烛火点燃供香,一双妙目却情不自禁地四下张望。赵飞燕入宫多年,各种奇珍异宝见得多了。赵合德却是白纸一张,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

  殿内形形色色的人物让她目不暇接,尤其是看到一名比青面兽还高出半头,长手长脚的昆仑奴,赵合德禁不住抓住姊姊的手臂,小声道:「快看,快看!那人好像木炭哎……」

  袁天罡被挤到後面,听闻此言,连忙咳了几声,把她的惊呼掩盖过去。

  随行的还有尹馥兰,她戴着面纱,充作侍婢。吃过苦头之後,她这一路倒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祁远和兰姑也一同出来散心,但他对道观兴趣不大,眼见殿内人太多,更懒得去挤,便和兰姑一道在外面等候。石家在唐国的大掌柜石越也跟着,他熟稔长安的掌故,与祁远也是熟人,彼此颇为投契,这会儿在一株银杏树下立着闲聊,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笑。

  说话间,一名女子带着数名随从进来。她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容貌姣丽,只是髮髻已经盘起,作成妇人的打扮。

  看到三清殿内人头涌动,那女子微微有些皱眉,迟疑着不肯入内。

  一名少年从後面匆忙挤过来,施礼道:「门主……」

  话音未落,旁边一名大汉便一个耳光抽过去,恶狠狠道:「什么门主?叫夫人!」

  少年被打了一个趔趄,半边脸立刻肿了。

  少妇淡淡道:「慢慢说。莫急。」

  少年捂着脸咬了咬牙,忍气吞声地说道:「少……老爷回来了。」

  少妇平淡地说道:「知道了。」

  大汉道:「夫人,少主回来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少妇道:「我来见朋友,不好失信。你若想回,便先回吧。」

  大汉悻悻然闭上嘴。过了一会儿踮起脚尖,抱怨道:「怎生还不来?」

  少妇没作声,只是眼睛忽然一亮。

  通往观舍的月洞门内立着一名女子,她双十年华,容貌淡雅秀美,手中拿着一柄银丝拂尘,雪白的纤指与白玉尘柄宛若一体,难分彼此。她髮髻上戴着一顶七宝芙蓉花冠,冠後罩着白纱。外面披着一件用鹙鸟羽毛织成的青苍色鹤氅,里面是一件青色的道袍,色如雨过天晴,光泽流动,片尘不染。宽长的衣袖上,一侧绘着北斗七星,一侧绘着月轮,飘然出尘。

  那女道士神情疏淡,似乎不苟言笑,但唇角一颗浅红色的小痣,使她多了几分别样的妩媚。她招了招手,唤道:「锦香。」

  少妇嫣然一笑,「玄机姊姊。」说着与随从一同过去。

  就在这时,尹馥兰陪着赵氏姊妹从三清殿出来,正好与那少妇在阶相遇。两人目光交错,彼此顿了一下,然後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像什么都没有过发生一样,不言声地擦肩而过。

                ◇◇◇

  一份长安城的平面图还没看完,蛇夫人便与罂粟女一同回来。

  程宗扬道:「这么快?你们联系上了吗?」

  「没有。」蛇夫人道:「我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了,甩了几次都没把人甩掉,只好先回来。」

  罂粟女道:「我也一样。我和韩玉、郑宾一道去鹏翼社。发现有人盯梢,我们几个就分头走了。那人一直在盯着我,奴婢甩不开,只好先回来。」

  「盯梢的是谁?」

  蛇夫人道:「像是官府的人。我瞧见他穿的官靴。」

  罂粟女道:「盯我的应该是两拨人,鹏翼社在西市北边的醴泉坊,我过朱雀大街的时候,感觉到盯梢的换人了。不过那人身手很高明,我专门拿了小镜子扑粉,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程宗扬忽然拿起一页纸,仔细看了一会儿,「你後面盯梢的,恐怕也是官府的人——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西边是长安县,东边是万年县。你过朱雀大街盯梢的换人,很可能是盯梢的差役从万年县换成了长安县。」

  蛇夫人抱怨道:「幹嘛要盯着我们?」

  程宗扬倒是想得开,「我们是来出使的,放着鸿胪寺的四方馆不住,反而住进私宅,没人盯梢才奇怪呢。走!瞧瞧谁这么大胆,敢盯我的梢。」

                ◇◇◇

  「我本来想请舞阳侯移居四方馆,可见面之後,舞阳侯说话极为奇怪——他竟然要招揽我去洛都,做汉国天子的帝师。」

  王忠嗣一口乳酪喷了出来,「他失心疯了吧?」

  「好好喝你的乳酪!」旁边一名将领喝道。

  「事出反常必为妖。」段文楚道:「程侯此举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绞尽脑汁才忽的想起一事——诸位可记得当日草匪如何攻破京师?」

  黄巢军以草军自称,纵横万里,破州陷郡,祸乱天下,甚至于攻破长安,自立为帝,覆灭距今不过四十年。在座的都是皇图天策府的教官,给他们一张纸一支笔,用不着翻资料,就能把草军从起事到覆灭的大小战役、行军路线、兵力分配、战术要点全都写下来,何况是攻破长安这样的大事。

小说相关章节:六朝燕歌行(7-12)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