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六朝燕歌行(7-12) - 14,2

[db:作者] 2025-07-19 02:21 5hhhhh 9480 ℃

  程宗扬道:「你们做的事,办了吗?」

  几名侍奴互相看了一眼,「已经禁了她的目识和口识。奴婢们用蛾眉刺试过了,都快扎到眼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就是说,小女忍现在是瞎子和哑巴,目不能识,口不能言。

  程宗扬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不是让她招供的吗?怎么还哑巴了?」

  罂粟女尴尬地说道:「奴婢们用了才知道,那药也禁了口识……」

  蛇夫人道:「都怪姁奴那贱婢,配的药物效果一直不稳定。」

  这贱人丢锅的技能越来越娴熟了。程宗扬长叹一声,「一群废物啊!」

  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也够让人郁闷的。整体而言,这次的陷阱还算成功,逮住俩光头,抓住机会跟潘姊儿重续了前缘,还上了一个小女忍。

  收获算有,但风险也够大。净念已经摸上门了,水香楼与佛光寺近在咫尺,眼下是不能再待了,至少不能让赵氏姊妹身处险境。至于那名刺客……

  程宗扬看了一圈,「你们紫妈妈呢?」

  罂粟女道:「妈妈在给雉奴抽血。」

  「抽血?抽什么血?」

  罂粟女道:「太真公主说,那番僧是用车辛乘驭使瓦钦格阔……」

  程宗扬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罂粟女道:「奴婢也听不懂,反正太真公主说,那番僧的妖法虽然邪异,其实破绽极大,都怪主子一点儿天赋都没有,才跟他斗了这么久,像她这样有天赋的,随随便便就能干翻那番僧。」

  程宗扬第一反应是杨妞儿太能吹了,自己堂堂一个六级修为的大高手,被她说得一点儿天赋没有,她反而天赋满满,强大无比?难道自己是根废柴,她才是主角?

  「这么牛逼?什么天赋她有我没有?」

  罂粟女道:「元阴之体。」

  这东西自己真没有!

  程宗扬黑着脸道:「她管这叫天赋?」

  阮香琳笑道:「相公莫恼,太真公主说,那番僧的妖法惑人耳目,但也只是妖法而已,最容易被元阴之体克制。以处子之血制成符箓,施之可破。」

  「这都什么鬼东西?」那番僧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和着是因为杨妞儿还是处女,克制了他的妖法?

  罂粟女赶紧转移话题,「太真公主一直在夸主子呢。」

  「夸我?」程宗扬一万个不信,「她那狗嘴还能吐出象牙来?怎么夸的?」

  「太真公主说,主子虽然又抠门,又小气,心软得跟豆腐一样,还好计较,一点都不霸气……」

  「这是夸我的?」

  蛇夫人笑道:「那两个和尚出手的时候,太真公主让我们待在屋里,谁都不许出去。后来看到主子出面挡住那两个和尚,公主可高兴了,眉开眼笑的。跟紫妈妈说,主子虽然小心眼儿,好跟她斗口,但临到事上还是挺爷儿们的,知道护住自家媳妇。」

  程宗扬气都不打一处来,番僧来袭时,屋里一直没动静,自己还担心是不是另有敌人——和着她们好端端地在屋里看戏呢?

  程宗扬冷笑道:「怎么着?看到我这么靠得住,杨公主动了春心,觉得我又有钱又有地位又能打,当场下定决心,非我不嫁?」

  阮香琳笑道:「太真公主说,她要的男人有没有本事没关系,只要不作妖就是好的。」

  这要求还真够低的。怕不是因为杨妞儿太能作妖,才生怕再找个惯会作妖的男人,两个人比着作妖吧?

  「别瞎乐了。」程宗扬吩咐道:「准备些抚恤金,送到镇国公主府。」

  死了一名护卫,总得表示一下。蛇奴下手虽然狠了点儿,连跟自己一伙的也杀,但程宗扬不至于仁善到要拿自家奴婢给一个陌生人抵命。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实给自家奴婢擦屁股吧。

  只不过……程宗扬皱起眉头,他当时并没有感受到死气。那口诡异的血池把人连皮带骨吞噬殆尽也就算了,难道连死气都没放过?

                ◇◇◇

  吕雉抱着雪雪,挺直腰背,跪坐在书案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抽过血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

  「你妈呢?」

  吕雉情绪波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低着头道:「出去了。」

  「小贱狗都没带?」

  程宗扬揪了揪小贱狗的耳朵,惹得它一通乱咬,然后才看向书案。

  「这在做什么呢?」

  案上放着一只打开的铁箱,分成两半的箱体对等大小,表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幕,内部充斥着各种不同类型的机械。

  与以前见到时相比,箱内的结构复杂数倍,狭小的空间内安装着无数齿轮,时而分开,时而组合,联结着数不清的连杆、滑块、钩爪……甚至还有细如发丝的链条,小如米粒的铣刀。

  每个模块都嵌着一粒细小的龙睛玉,不时发出幽蓝的微光,犹如无数繁星,错落有致地散布在箱内每个角落。模块虽然繁杂,但并不是随便乱放的。仔细看去,会发现每个模块虽然都能独立运动,但经过巧妙的联结,形成一个完整有序的体系。

  所有的动力都来自于箱底一根嵌着龙睛玉的转轴,经过大小不等的齿轮和传动轴,输送到各处模块上。一眼望去,无数细小的物体同时进行着各种不同的运动,旋转、研磨、切割、钻孔、分解、组合、粉碎、镕铸……如同一个繁忙而有序的工厂,令人眼花缭乱。

  此时一块半透明的物体悬在箱内,被六只长仅寸许的机械爪牢牢固定住。三只嵌着金刚石的探针从不同角度伸出,在物体表面飞快地移动着。无数细小的粉尘从探针下飞溅而出,随即被一个精致的漏斗吸走,送到角落处一个拳头大小的丹炉中。丹炉周围看不到火光,却能看到丹炉表面时而发红,时而透出白炽的光泽,显示出极高的温度。

  一只铣刀在物体表面迅速切削,接着又伸来一支带着锯齿的圆盘,将那块白色的物体一切两段,然后切出一个细微的凹状结构。铣刀移到被三只钩爪固定的另一段,切出一个凸状的突起。

  钩爪旋转着,将切成两块物体重新组装起来,凸凹两端对齐,然后一支钻头伸来,在连接处钻出一个圆孔,另一只钩爪递来一根圆柱状的晶体,准确地置入孔中,就像是融化一样,看不出丝毫痕迹,精度高得让人难以置信。

  程宗扬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一对榫卯。那块半透明物体被切成一系列不同大小的部分,经过一连串他压根儿看不明白的疯狂操作,忽然间变成一个圆形的球体。那感觉就像是自己不小心点到了进度条,跳过了中间的过程,一眨眼的工夫,就突然蹦出来一个圆球。

  一根锥状的圆管伸出,喷出一股细细的水流,在圆球表面转动一圈,洗去粉尘。等圆管消失,那颗圆球已经变得晶莹剔透,一眼就能看到圆球下方的机械模块。

  程宗扬定了定神,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块水晶。

  自己在洛都购置了一大批不同类型的水晶,大部分都留在舞都,没想到还有一些被小紫随船带到长安。

  水晶球在六朝并不罕见,徐大忽悠手里就有一个比这个大上十几倍的。但这只水晶球明显不对——自己亲眼看着它是被切割成无数细小的部分,又重新组合起来,可制成的水晶球看不出任何组装的痕迹,就像是用整块水晶磨制出来的一样,浑然一体。

  更奇怪的是,作为一个透明的球体,它居然没有任何光线折射,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透视的物体都没有变形,就像一片平板玻璃,甚至不存在一样——连折射率都被改变了!

  程宗扬真心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他怀疑自己一个不留神,这玩意儿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正当程宗扬纳闷的时候,悬浮在箱中的水晶球忽然扭动起来。榫卯联结的各部分居然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先是变成一个柱形,然后扩张成环状,接着从中间分开,变成一条水晶蛇,在箱中环绕盘旋。

  吕雉终于忍不住道:「这是什么法术?」

  「屁!」程宗扬严肃地说道:「这是科学!」

  一支机械爪握住一只细颈瓷瓶,快速而准确地倾斜到一个特定的角度。一滴鲜血从瓶口淌出。下方的水晶蛇在空中一闪,吞下血珠。

  透明的蛇身泛起淡红的光泽,然后咬住尾巴,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这也是科学?」

  程宗扬板着脸道:「是!」

  吕雉正要开口,程宗扬抢先道:「处女血哈?」

  吕雉脸一红,避开他的视线。

  「幸亏你是处女,要不然就该用紫丫头和太真公主的血了。」

  吕雉侧着脸,微微咬住嘴唇。

  「从哪儿抽的血?不会把你的膜给破了吧?」

  吕雉情绪又波动了一下,最后低下头,伸手拉起衣袖,露出腕上一个细小的针孔。

  针孔仿佛一颗小巧的红痣,嵌在雪滑的肌肤上,平添了几分俏态。程宗扬禁不住拿起她的手腕,装成观察的样子摸了几把,然后贴在她耳边,小声警告道:「不许说!那天的事你敢说一个字,我立马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吕雉怔了一下,「为什么要自杀?」

  「废话!老爷我不要面子啊?你去问问,那些奴婢的嘴巴我都没怎么亲过,何况是亲你……那个?记住啊,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死丫头知道,别人谁都不许说!记住没有?」

  吕雉垂下眼睛,「记住了。」

  程宗扬后悔不迭,「妈的,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现在死丫头知道了,肚子里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嗤」的一声轻笑,却是吕雉禁不住笑出声来,随即收起笑容,神情漠然。

  程宗扬一阵火大,「你还笑?你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

  「嘴巴给我张开!」

  吕雉胸口起伏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巴,一边闭上眼睛。

  「不许闭眼!」程宗扬解开衣物,气恼地说道:「给我含着!」

  那根充满男性气息的阳具伸到面前,吕雉顺从地张开红唇,将主人火热而粗硬的龟头含到口中。

  程宗扬狠狠捅了几下,顶得雉奴喉头作呕,才消了气。

  「喂,」他忽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呢?」

  吕雉舌尖停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程宗扬心下冷笑,有死丫头看着,真不信你能翻什么浪花来。

  吕雉跪在他面前,心无旁骛地吞吐着肉棒,动作越来越温柔,越来越细致。

  隆冬时节,日暮极为短暂,几乎是转眼之间,天色便已黑透。

  程宗扬爬上楼顶,只见小紫正坐在檐侧,双手抱膝,精致的玉颊枕在膝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夜凉如冰,寒意侵人。程宗扬脱下外袍,披在小紫肩上,一边把那串水晶念珠递过来,「水晶珠串做好了。幸好我出手快,要不然就被小贱狗吃了。」

  小紫嘟起嘴唇,「嘘……」

  程宗扬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拥着她的肩膀坐下。

  「别闹。」

  小紫侧着耳朵倾听远处的动静,过了会儿道:「来了。」说着她直起腰,摊开手掌。

  一只飞虫落在她掌心,小紫轻轻握住,片刻后,星眸透出异样的光彩。

  「程头儿,要不要夜游长安城?」

                ◇◇◇

  夜色下的长安城,仍然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人烟最为稠密的宣阳、平康、崇仁、胜业诸坊,虽然坊门紧闭,坊内却是灯火连天,人声鼎沸。

  满城灯火中,唯有东边靠近春明门一片区域黑沉沉的,仿佛一处被人遗忘的角落。

  一名背着包袱的大汉翻过满是枯蒿的土墙,刚一落地,便踩到一堆碎石,险些崴到脚踝。

  「妈的!」那大汉咒骂一声。

  墙头伸出一个红鼻头的脑袋,「熊哥,怎么了?」

  「没事。下来吧。」

  两人从墙头跃下,与大汉凑到一起。

  红鼻头的汉子抱怨道:「那帮狗崽子追得太紧了,大过年也不安生。」

  「东市的落脚点也被六扇门的狗崽子盯上了,熊哥,怎么办?」

  大汉仔细看着左右,低声道:「先忍忍。」

  「都怪老十,」红鼻头的汉子抱怨道:「非要把人吊在坊门上。找个沟渠一扔,正好赶上年前的大雪,埋得实实的。等开春雪化,咱们早就回平卢了。」

  瘦长脸的老十反驳道:「谁让他背着我们想去报官?这种窝里反的货色,按平卢的规矩,就该悬首示众!」

  「那你还剥了他的面皮?」

  「不剥面皮不就被人认出来了?」

  那位熊哥喝斥道:「别吵了!」

  两人悻悻然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红鼻头道:「要不然,明天咱们去找魏博的人,寻个落脚的地方?」

  「魏博的人靠得住吗?」

  「靠不住也得给我们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熊哥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晚先对付一宿。」

  三人抖开包袱,却是一只羊毛织成的囊橐,平时用来盛放东西,此时裹在身上,也能用来御寒。

  熊哥刚闭上眼,忽然心头一凛,一股寒意爬上心头。他连忙睁开眼,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袭锦服,外面披着一条玄黑色的大氅,头发用条丝带随随便便束着,看上去二十多岁年纪,相貌平常,眉宇间有种身居高位,久居人上的尊贵之气,但目光内敛,神情温和,并没有颐指气使的傲态,倒显得平易近人。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肩上竟然坐着一名少女。那少女大半身子都被大氅罩着,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眸,夜色间,仿佛有莹润的珠光流动。

  那男子笑了笑,「做什么的?」

  熊哥咽了口吐沫,「避……避风。」

  「大过年的不回家,怎么跑这儿来避风呢?」

  「家里失火。烧了。」

  那男子皱了皱眉头,「哪个坊的?」

  「靖恭坊。刚烧的。」

  那男子露出一抹古怪的眼神,忽然咳嗽了几声,「那个……这是我家,别在这儿待了。」

  说着他丢出几枚钱铢,「这点钱拿去,找个住的地方。」

  几枚钱铢掉在地上,金灿灿的,却是几枚金铢。

  熊哥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一边俯身捡起钱铢,一边连声道谢:「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多谢!多谢!」

  旁边的老十眼睛一亮,一截刀柄从袖口滑出,落在掌心。

  熊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陪笑道:「打扰公子了,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扯起两名同伴,翻墙爬了出去。

  到了墙外,那位熊哥背上已经满是冷汗。

  老十压低声音道:「熊哥,肥羊——」

  「闭嘴!快走!」

  老十还不甘心,「出手就是一把金铢!熊哥,不如做了他们!」

  「你知道刚才是哪儿吗?」

  「兴庆宫啊。废弃几十年了。」老十舔了舔唇角,狞声道:「杀了往碎石堆里一埋!肯定没人知道。」

  熊哥森然道:「你都知道废弃几十年了,他们打哪儿来的?」

  红鼻头的汉子突然间打了个寒噤,「你们听见脚步声了吗?」

  熊哥眉心跳了跳,没有作声。

  「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十倒吸了口凉气,喃喃道:「真邪了门儿了,不会是撞见鬼了吧?」

  红鼻头的汉子脸也白了,「那女的抱了条白狗,那狗看我一眼,我后脊梁都凉嗖嗖的……」

  老十慌了起来,「哪儿有狗?我怎么没看到?」

  「我瞧得真真的,就是条狗!」

  「那女的不是被大氅罩着吗?」老十嗓子像被捏住一样变了腔调,颤声道:「她……她……她没腿!」

  红鼻头汉子都快哭了,「她腿是被那男的抱着的吧?塞到腋下暖着……不会真没有吧?」

  「少自己吓自己!」熊哥说着,拿出刚才捡的金铢,用力一拧,金铢弯折过来,脸色好了一些,「钱是真的。」

  「熊哥!这钱留不得!」老十道:「说不定明天一早会变成树叶子。」

  熊哥手抖了一下,一共五枚金铢,价值万钱,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难道平白扔了?

  「咱们今晚就花了它!」

  「熊哥,咱们去哪儿?」

  「宣平坊!」熊哥狞声道:「灯下黑!咱们去宣平坊住店,吃的喝的用的,把这些金铢都给花了!」

                第二章众敌云集

  小紫坐在程宗扬肩上,笑吟吟道:「大笨瓜。」

  「我故意的。」程宗扬道:「他们要是心够黑,刚才就该杀人劫财了。既然没动手,不管他们怎么想吧,总算他们有点运道,赏他们点儿无所谓——万一真把他们家给烧了呢?」

  「那就当他们倒霉啰。」

  「积德行善啊死丫头,早点儿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小紫笑道:「生不出来可不怪我。」

  「哎,死丫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没生,吓得她们都生不出来,生怕别了紫妈妈你的苗头?」

  「程头儿,你越来越会丢锅了。」

  「要不然就是我被小贱狗咬过的后遗症。我们把它煲汤吧,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雪雪从女主人怀里伸出脑袋,呲牙咧嘴,狺狺作势。

  「还挺狂啊,你把它放开!」

  「雪雪最乖了,不许吓我们。」

  雪雪得意地摇着小尾巴,两条小短腿抱着女主人的手臂,偏着脑袋,讨好地在上面蹭着。

  两人沿着破旧的宫墙,来到花萼相辉楼的位置。

  那片废墟旁边放着一堆毛竹,还有几束用来捆扎的竹篾。废墟中间已经清理出来一片,搭了个简易的架子,差不多有两丈多高。

  程宗扬仰头看着竹架上空,「你们上次是怎么被传送到大雁塔的?」

  「不知道啊,飞着飞着就飞到塔里边了。」

  「会不会是飞的时候正好碰到哪个特殊位置,然后被传送过去?」程宗扬仰着脖子想了一会儿,「死丫头,你不是能看到紫外线红外线什么的吗?上边有什么,能看到吗?」

  小紫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底泛起一丝淡紫的莹光。

  「有一点光。很淡。」

  「雉奴!」程宗扬唤道。

  吕雉无声地落了下来。

  「带我们飞上去。」

  吕雉不动声色地说道:「背不动。」

  「就我们两个你都背不动?再啰嗦,我就让你把衣服脱了,光着屁股飞,好减少负重。」

  程宗扬说着取下大氅,丢在一边,然后放开小紫一直捂在自己怀里的双脚,把她放在吕雉背上,顺手扯住雪雪的耳朵,把它丢在大氅边,「看住了!弄丢了就把你下火锅!」

  程宗扬说着,一把抱住吕雉的脖颈,试图爬到她背上——然后吕雉就被压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程宗扬气都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这么废物啊!」

  吕雉咬了咬牙,「待奴婢先飞起来再试。」

  程宗扬只好放开吕雉,看着她展开修长如墨的双翼,轻轻一振,将小紫负在背上,凌空飞起。

  程宗扬攀上两丈多高的竹架,等吕雉飞过来,伸脚在她腰上踩了踩。吕雉身体随即一沉,那纤腰软得就跟面条一样。

  小紫笑道:「程头儿,你太重了,那里经不住,要往后一点。」

  程宗扬沉着脸踩了踩雉奴的屁股,感觉比腰部的承受力强一些,这才跨坐上去,扯住她的衣带。

  黑暗中,看不清吕雉的脸色,只看到她双翼吃力地摆动着,像是灌满了铅一样,勉强往空中飞去。

  「就是这里了。」小紫往面前的虚空一指。

  程宗扬竭力睁大眼睛,眼前黑沉沉的,连个屁都没看到。

  小紫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罐子,往空处丢去,只见那只罐子飞出数尺,然后像是被黑暗吞噬一样,凭空消失。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你把手雷丢过去了?」

  「大笨瓜,手雷都被你用光了。」

  「那你丢个罐子干嘛?万一被大慈恩寺的秃驴发现了呢?」

  「没关系啊,那罐子是冰做的,丢过去就化掉了。」

  程宗扬不信,「这么黑的冰?拿墨汁做的?」

  「是毒药啦。罐子化开,里面的毒烟会飘散出来,」小紫笑道:「足够十层用的。」

  「我刚给你积的德……」程宗扬无力地说道:「毒药你都乱丢,那帮秃驴中毒是活该,可万一有别人到塔上呢?」

  「放心好了,这是六拂化清散,对常人无效。」

  「那要不是常人呢?」

  「会缓慢侵蚀气海。丹田会漏气的。」

  「这种东西别乱扔……」程宗扬看了眼身下的吕雉,没再说下去。净空是自己人的事,最好别让她知道。

  「不对啊?」程宗扬忽然皱起眉头,「这不是秘境入口吗?怎么会传送到大雁塔呢?」

  「也许对应很多入口呢?」

  「能感应到卓美人儿吗?」

  小紫偏着头感应了一会儿,「很远。」

  「这卓美人儿,还挺命大。」

  「废话,这种话能当面说吗?」

                ◇◇◇

  从兴庆宫西南角出来,斜着穿过东市,便是紧邻着宣平坊西北角的亲仁坊。坊内最有名的所在,莫过于咸宜观。此时观前用上千盏银灯砌成两株灯树,每一株都有两丈高,几乎与门檐平齐,光焰通明。

  咸宜观规模宏大,在观中修行的女冠非富即贵,里面虽然有崇慕道法,一心清修的道门信徒,更多的则是不愿受婚姻束缚,追求个性自由的大唐女性——程宗扬来长安没多久,关于咸宜观的风流韵事便听了不少。也正是因此,咸宜观并不像其他寺庙道观一样门户严谨,而是观门大开,来去自如。

  此时已是深夜,两座灯树之间的大门依然开着。一眼望去,能看到几名穿着道服的女冠手持拂尘、如意、法铃等物,正在殿前打醮祈福。观中除了一些信徒焚香祝拜,还有几名看起来就风流倜傥的文士,正与相好的女冠携手同游,他们固然毫不避忌旁人的目光,旁人也对此见怪不怪。

  作为穿越者,程宗扬倒是很赞赏此地的开放和大度。他与小紫手拉着手,一边看着观中的景致,一边感叹道:「唐国的风气就是好,开放、包容、自信……不会吧?那俩是在亲嘴?啧啧,这男女的风气也太开放了。」

  小紫笑道:「程头儿,你看错了。那个穿文士服的有耳洞哦。」

  程宗扬仔细看去,树下搂抱的两人果然都扎有耳洞,这会儿唇舌相接,正如胶似漆。

  也许是他目光太过炯炯有神,那文士转过头,喝道:「看什么看!」声音清丽,果真是个女子。

  程宗扬赶紧拱手,「打扰打扰!我们就是路过,你们继续,继续。」

  「扰人清净!」穿着男装的女子忿然拉起同伴,拂袖而去。

  程宗扬与小紫对视一眼,都不禁好笑。

  两人拉着手走到侧院,只见院中一排朱门绮户,檐下悬着灯笼,写着各自的道号。宾客们诗文唱和,喧哗笑闹声不时从房中传出,热闹的气氛不像道观,倒更像是迎来送往的客栈。

  程宗扬有些纳闷,小紫平常懒洋洋的,除了睡觉,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怎么突然大半夜拉着自己闲逛?

  程宗扬笑道:「死丫头,你不是带我来开房的吧?」

  「是啊。就是这间好了。」

  小紫说着,抬手推开一扇朱门,举步入内。

  两名客人正在席前端坐,闻声齐齐转过头来。看到一个绝美的少女进来,不由露出色授魂与的表情,但紧接着脸色大变。

  两人身体微动,刚想跃起身,只见那少女怀中的小白狗昂起头,口边迸出几点火星。

  两人不敢再动,僵着身子看着那少女走近,嘴角抽动着,露出一个苍白惨淡的笑容,「紫……紫姑娘……」

  小紫笑吟吟道:「你们认识我?」

  「是……」

  「那为什么不站好?」

  两人赶紧站起身,垂手而立。

  「这里管事的是谁?」

  「回紫姑娘,是宫先生。」

  「让他来见我。」

  两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宫先生不在长安,只怕……」

  「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两个时辰他赶不回来,你们就去死好了。」

  两人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勉强笑道:「两个时辰怕是来不及,还请姑娘多宽限一些。」

  「不行哦。我只有两个时辰起效的毒药。超过两个时辰就会死掉的。」

  房内传来一声轻叹,「姑娘何必为难他们?」说着一个神情冷峭的丽人掀帘而出。

  齐羽仙!

  程宗扬眉角突突跳了两下。真没想到,黑魔海在长安城的藏身处,居然会设在道门要地,宾客云集的咸宜观!她们就不怕露出马脚?

  不过话又说回来,恐怕真没几个人能想到黑魔海会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藏在道门的腹心处。

  齐羽仙道:「恭喜程侯,以一己之力平定洛都之乱。」

  程宗扬不客气地说道:「你们干嘛总跟着我?阴魂不散啊?」

  「今日是程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吧?」

  「少废话!你们的人刺杀我,把人交出来,我就放你们一马!」

  齐羽仙挑起眉梢,「程侯明鉴,飞鸟萤子并非我巫宗门下,所作所为,与我巫宗没有任何关系。」

  程宗扬冷笑道:「我都没提名字,你就知道是谁,还装傻呢?」

  「飞鸟萤子失踪多日,音讯皆无,正赶上程侯前来兴师问罪,我若是还猜不到,才是装傻。」

  「她是你们聘请的客卿,你跟我说没关系?」

  「我们聘请的客卿是飞鸟熊藏。那位飞鸟萤子虽然也姓飞鸟,却并非我巫宗聘请。」

  「还跟我装呢?你们的聘书我都见过,聘请飞鸟兄弟为供奉。」

  「是兄弟,可不是兄妹。」齐羽仙道:「飞鸟兄弟中的哥哥飞鸟熊藏死在程侯手中,弟弟飞鸟翔闭关修炼忍术,与圣教失联多日。飞鸟萤子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们可没出过一文钱的聘金。」

  「你们也太黑了吧?把人往死里用,出了事就撇得干干净净?还有脸说一文钱没花,怎么着?你们还准备把她说成是志愿者?」

  「事实如此。我们可没有指使她去刺杀程侯。」

  程宗扬嗤之以鼻,「事实要是有用,还用得打来打去吗?大家摆事实,讲道理,谁有理谁赢——可能吗?」

  齐羽仙摊开手,「人不在我这里,程侯再不满也没办法。」

  「别装了!她已经招供了,幕后指使者就是你!」

  齐羽仙无奈地说道:「程侯非要栽赃,小女子也无可奈何。」

  「栽赃?要不要我们在魔尊面前立誓?」

  程宗扬不提还好,提起被改成岳鸟人面孔的魔尊像,齐羽仙就不禁露出一脸吃屎的表情。

  齐羽仙忍了又忍,最后目光一扫左右,「你们出去!」

  「是!」两人刚要举步,只见程宗扬身形一闪,双掌直切两人腰腹。

  六级通幽境的修为不是白给的,一看他的出手,两人就知道要糟,连忙撤步弓身,避开要害,谁知程宗扬用的却是个虚招,趁着两人弯腰避让,上半身露出破绽,双掌快捷无伦地一翻,扳住两人的脖颈,然后劲气一吐。

  「呯」的一声,两人脑袋撞在一起,齐齐晕倒。

  程宗扬轻鬆地拍了拍手,「才这么点儿修为?也太水了吧?」

  齐羽仙胸口起伏了一下,忍着气道:「程侯如今被十方丛林列为佛门公敌,正自顾不暇,难道还要再树敌么?」

  「多新鲜啊,」程宗扬冷笑道:「说得好像大家不是敌人一样。」

  齐羽仙道:「就算大家是敌非友,但眼下的局面,合则两利,斗则两伤。至少现在,本教并无意与程侯为敌。」

  程宗扬看了小紫一眼,心里暗自嘀咕,死丫头特意来找黑魔海的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有没有敌意,口说无凭,起码得拿出诚意来吧?」

  「程侯想要什么诚意?」

  「你们出手,把窥基杀了——办干净点,别牵扯到我身上。」

  齐羽仙气得笑了起来,「我如果答应,程侯会相信吗?」

  废话,相信你们,我还不如相信老母猪会上树。

  程宗扬冷着脸道:「这就是没诚意了?」

  「刺杀窥基,请恕小女子无能为力。不过程侯有意对付窥基大师的话,倒是有些消息可以提供给程侯。」

小说相关章节:六朝燕歌行(7-12)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