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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7-12) - 16,2

[db:作者] 2025-07-19 02:21 5hhhhh 9630 ℃

  观海恍然道:「师兄可是要度佛种?」

  释特昧普抬手放在那名波斯贵妇头上,五指张开,扣紧她的颅顶,森然道:「若非如此,本法王召她来做什么?」

  那波斯贵妇闭上眼睛,眉头微微颦紧,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然后慢慢鬆开,神情变得平安喜乐。

  观海赞叹道:「师兄勇猛精进,一至于斯!连这等耗费时日,大损精元的无上密法都可施展,果然是佛祖转世,神通俱足!」

  释特昧普傲然挑起唇角,「旁人度种需得三年寒暑,本法王以密法加持,只需半月!」

  「善哉!善哉!」观海合什道:「如此神通,师弟愧不能及,祝师兄早日修成无漏金身,修行大成。」

  观海正待退下,释特昧普道:「对了,有个女摩尼师自投罗网。靖恭坊摩尼寺的秘库还没找到,你一会儿去见见——多用些手段,让她开口!」

  「谨遵师兄法旨。」观海笑道:「摩尼教以善母为尊,正与我密宗相合,可见缘法所系,摩尼教合当为我密宗所有。」

  释特昧普忿然道:「当初我说收服摩尼教,你们都不同意!现在知道谁才是最有远见的吧!」

  「师兄智慧无人可及!愚等拜服!」

  释特昧普竖起一根手指,「还有……盯着净念和那个纳觉容部。」

  「师兄放心。」观海笑道,施礼退下。

  佛堂内只剩下释特昧普一人,他回头看着三名波斯女子,慢慢张开双臂,身形宛如一只巨鹰,笼罩在三名波斯女子头顶。

  长明灯的灯芯仿佛被无形的巨掌按住,光焰迅速黯淡下去,然后微微一顿,光芒尽失。

  眼前的光球只剩下一团黑暗,里面隐约传来金属的摩擦声,仿佛有东西正在黑暗中吞噬和消化着什么。

  这邪僧在搞什么鬼?程宗扬伸手想去调整亮度,两盏长明灯猛然一弹,灯芯蹿起尺许高的火焰,瞬间光明大作。

  明暗转换间,堂上那尊十六臂的金佛已经变了模样,原本被金佛搂在怀中的女像被扔到一边,金佛狰狞的面部变成一片模糊的灰黑色阴影,就像一团黏稠而浓重的油污一样,缓缓旋转流动。

  与此同时,那位浑身金光直冒,堪比佛祖金身的释特昧普也凭空消失。

  渐渐的,佛头那片阴影蠕动着勾勒出口鼻的轮廓,鼻孔朝天,唇角挑起,充满颐指气使的傲态——正是释特昧普的面孔!

  「来。」那张面孔开口说道,沉闷的声音在空旷的佛堂内嗡嗡作响。

  刚才被他摩过顶的波斯美妇闻声而起,带着虔敬的神情往佛像走去。随着她轻柔的脚步,衣物从她丰秾柔艳的身体上一件件掉落下来,显露出光润的肩颈,高耸而丰满的双乳,纤细柔软的腰肢,修长优美的双腿,圆润而挺翘的臀部……

  旁边两名女子一跪一伏,那名有着波斯王族血统的少女安静地跪在佛前,同族的女摩尼师保持着伏地挺臀的姿势,用自己的血肉供养那支深深插在她体内的金刚杵。

  金佛的外形诡异地变化着,逐渐与释特昧普合而为一。接着他抬起踏在狮子上的左腿,施舍般伸出脚。

  波斯贵妇最后一件衣物落下,白美而多汁的肉体微微颤动着,屈膝跪在金身法王面前,虔诚地俯下身,将红唇放在金佛的趾尖上。

  「佛祖的女儿,」释特昧普的声音仿佛是从无尽的虚空传来,居高临下,俯瞰凡尘,「你的名字。」

  「曼希丝。」

  「曼希丝,谦卑的人有福了。你将成为智慧与仁慈之母,我,伟大的法王,佛祖的化身,将赐予你法号:善蕴。」

  波斯贵妇仰起头,「感谢你,伟大的法王。」

  释特昧普抬起手指,抵在她眉间的红点上,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保持你的谦卑,铭记你对上师的虔诚和崇敬。」

  「是。尊敬的上师。」

  「来吧,布施你的肉身,贡献你的血肉。」释特昧普的声音在佛堂内回荡,「我!佛祖的化身,将赐予你无量福报。」

  曼希丝仰起脸,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这是弟子的荣耀。」

  「来吧,含住我的摩尼,修持你的功德!」

  波斯贵妇俯下身,娇艳的红唇张开,含住佛像腹下挺起的阳具,用虔诚的姿态吞吐起来。

  「我嘴巴都酸了……」赵合德可怜巴巴地抬起小脸。

  程宗扬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少女的肉体光滑而又粉润,温柔得如同春水,让人不舍得鬆开。

  合德拿起茶水,仔细漱了口,然后带着一丝羞赧仰起俏脸,将唇瓣送到他嘴边。

  程宗扬吻住少女柔软而娇艳的红唇,舌头挑住她滑腻的香舌,缠绵而温柔地亲吻起来。

  良久,程宗扬鬆开口,轻笑道:「还酸不酸了?」

  合德红着脸摇了摇头。

  「再来。」

  合德乖乖点头,正要从他怀中挣开,却被他揽住纤腰,「这回换个姿势。」

  少女娇俏的粉颊俯在他双腿间,光洁的玉体却伏在他身上,一对圆润的乳球贴着他的腰腹,如玉的双腿分开,那只白嫩的圆臀雪团般翘在他面前,娇腻的蜜穴软软张开,露出里面一抹诱人的红艳。

  程宗扬双手伸出,剥开合德柔美的嫩穴,手指没入穴口,感受着少女的柔润和软嫩。

  赵合德玉足绷紧,那只柔艳的性器在指下颤动着,微微翕张,宛如一朵娇滴滴的菡萏,妙态横生。

  波斯贵妇立在金佛前,极力踮着脚尖,下身往前挺起,扶着阳具,对准自己的美穴,然后身子用力往下沉去,让那根金色的阳具捅穿了自己的肉穴。

  释特昧普嘴巴半张,嘴唇绷紧,白牙森然,露出噬人的凶狞之态,眉毛一丝一丝挑起,双目鼓胀,双手环绕在曼希丝腰间……

  程宗扬忽然意识到,他是在模仿金佛的本像!从表情、面容到身体的姿势,甚至连瞳孔的位置和角度,都无限逼近金佛的原貌,似乎正将自己一点一点化为金佛本尊。

  释特昧普双手一紧,那名波斯贵妇仿佛听到佛谕,修长的双腿抬起,盘在金佛腰间,将自己的肉穴紧贴在金佛腹下。她洁白的胴体仿佛是用象牙雕成,以一个妖娆的姿态悬附在金佛身上,雪白的圆臀耸动着,竭力套弄着那根黄金般的阳具,一边用自己的肉穴抚慰着上师贯注着佛法真谛的阳具,一边扬起脸,充满崇慕地望着金佛。

  光球外面,赵合德乖乖翘着屁股,让情哥哥把玩着自己的小嫩屄。她阴唇被剥开,娇腻的穴口含着手指,微微收缩,不时被手指撑开,露出穴内的蜜肉,在烛光下泛起湿淋淋的艳光。

  恍惚中,程宗扬仿佛看到眼前的少女被粗黑的铁链锁在祭台上,熊熊烈火燃烧着,那些邪魔的身影像恶鬼一样扭曲着,他们一边狂笑,一边用生锈的铁钩穿透少女的下体,将她蜜穴撑开,展露在那些虔诚的信徒面前。

  「世间最纯净的是火,最圣洁的是火,」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火光中吟诵道:「神圣的火焰啊,是每一个灵魂的归宿……」

  弯曲的棘条被塞进蜜穴,将蜜穴撑得更开。那些邪魔大笑着,往她白嫩的肉体上和敞露的蜜穴中撒尿……

  「啊……」波斯贵妇发出一声长长的淫叫。

  程宗扬惊醒过来,他伸手拉起合德,把她柔软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合德粉颊贴在他胸前,像猫咪一样摩挲着,一边弓起腰,光洁的小腹往下滑去,将那根阳具夹在腿间,然后用穴口顶住龟头,将粗大的肉棒一点一点纳入体内。

  光球中,随着蜜穴的起落,释特昧普的面孔像被无形的手掌涂抹一样,蠕动着不住变化,越来越狰狞可怖,也越来越接近金佛本尊。

  与此同时,曼希丝的胴体越来越苍白,肌肤原本的红润一丝一丝褪去,仿佛正在不停地被汲取鲜血,甚至连棕色的长发也变得黯淡。

  忽然释特昧普背后一条手臂微微一抬,掌中的法铃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金佛背后张开的十四条手臂纷纷开始动作,那条巨蛇也仿佛活了过来,在金佛掌中盘旋舞动,然后蛇身猛地一弹,带着毒牙的蛇口张开,一口咬住贵妇的乳尖。

  曼希丝失去血色的乳头被毒牙咬穿,接着蛇身往后收回,将那只丰满的乳球扯得变形。

  被拽长的乳头上,咬穿的齿孔清晰可辨,墨绿色的毒素犹如丝丝烟雾,源源不断地注入波斯贵妇乳内。曼希丝雪白的胴体渐渐浮现出一抹金黄的色泽,如同被镀上一层金光。

  程宗扬面沉如水,少女像小猫一样伏在他身上,那只玉涡美穴滑溜溜地含住阳具,小巧而又柔润。合德的玉体已经褪去最初的青涩,越来越柔媚软腻,只是那丝少女的羞意,怎么都化不开。

  程宗扬抚着她的发丝,心头涌起无比的怜意。自己就算是死,也绝不让那些妖魔碰她们一指头!

  光球中的影像越发诡异,释特昧普所化的金佛狰狞凶厉,仿佛降临尘世的魔神,十六条手臂同时屈伸,手掌中操控着不同的法器摆出种种神秘气息的姿态,就像在进行一场宏大的法事。

  头骨制成的法碗冒出热气,一副新鲜的人脑出现在骷髅碗中。鲜血从金刚杵上一滴一滴淌下,落在人皮制成的法鼓上,鼓声阵阵,诱惑着躲在暗处的女妖。忽然他掌中传来一声儿啼,那个浑身浴血的婴儿活了过来,开始挣动手脚。

  伴随着儿啼,金佛脚下的女妖仰面伸出手,然后被旁边的狮子一口咬住,利齿在骨骼上摩擦着,发出刺耳的「格格」声。

  女妖无声地哀叫着,淌出血泪。金佛抬起脚,踏住她的膝弯,往下踩去。女妖仰面朝天,双腿弯折过来,膝弯挨着肩头,身体就像对折一样,直到赤裸的阴户与嘴巴连成一线。

  「唵蜜止蜜止!」金佛吐出一声咒语,然后凶狞地举起三叉法杖,杖尾笔直往下刺去。

  杖身捅进女妖肛中,刺穿肉壁,从下方的肉穴中穿出,然后捅入女妖口中,将她的哀叫和乞求声尽数堵住。

  被法杖贯穿的女妖停住动作,肢体像是凝固一样,泛起金属的光泽。

  与此同时,曼希丝发出一声充满喜悦的尖叫,那支金色的阳具在她体内猛烈地喷射起来。她双腿扬起,竭力挺起下身,用子宫盛纳着上师度来的佛种,直到子宫被胀满,小腹微微鼓起。

  「你是不是不高兴?」合德下巴支在他胸口,那双水汪汪的美目望着他。

  程宗扬抚着她的脸颊道:「不是因为你。」

  「他们说的我听不太懂,但是好可怕……」

  「别怕。等我干死他们就没事了。」

  程宗扬一把关掉摄像机,唤道:「蛇奴!」

  蛇夫人闪身出来。

  程宗扬吩咐道:「让祁远找找仇士良的门路,不管砸多少钱,也要想办法让我跟他见一面!」

  「是。」

  「罂奴。」程宗扬叫来罂粟女,「你去咸宜观找齐羽仙,让她把瑶池宗和佛门勾结的风声散播出去。这点小事她要办不到,就别怪我翻脸!」

  「是。」罂粟女应下。

  程宗扬接着叫来惊理,「你去见太真公主,让她找个由头,出面宴请宗室的王子王孙,人越多越好,尤其是安王和陈王两位。」

  「是。」

  相比于宦官和一众空头王爷,自己结交藩镇就太敏感了。程宗扬打算探过仇士良等人的口风,再看要不要去见魏博、平卢和淮西三镇的人。

  等众人退下,程宗扬搂住赵合德娇软柔滑的身子,心潮起伏难平。他原本觉得六朝就够乱了,可比起生灵涂炭的波斯,简直如天堂一般。

                第八章

               刃下之盟

  自古钱能通神,祁远连夜出动,大把金铢开路,第二天一早传来消息,仇士良对程氏商会出资重建玄都观的计划很感兴趣,愿在方便的时候与程侯一晤,只是眼下诸事纷忙,脱不开身,还请程侯稍待时日。

  这个死太监!分明是拖延时间,观望风色!

  程宗扬气恼之余,倒是略微放了些心。仇士良姿态骑墙,反而说明他不会冲在最前头。顶多等自己大势已去,跳出来打个落水狗。

  随后杨玉环让惊理传话过来,请客简单,十六王宅的王爷们都闲着,她一句话就搞定的事。不过王孙就免了,各家的娃全加起来,得有好几百人,紫云楼都坐不下。

  惊理道:「太真公主说,连最小的陈王都有十九个儿子,一开家宴,满坑满谷的小兔崽子乱蹿,她脑门都是疼的。」

  程宗扬大吃一惊,「十九个娃?陈王才多大?」

  「十五吧。」

  程宗扬倒吸了一口凉气,「老李家这血统……也太能生了……」

  这要再加上女儿,他一年不得生十几个?不光陈王自己给力,连他老婆侍妾也够给力的。比比自己,一屋子的侍姬,连个蛋都生不出来……这肯定不是自己的原因!

  「那就光请王爷,地点在紫云楼。时间呢?」

  「公主说,时间主子看着办。」

  事关生死,当然越快越好。程宗扬拍板道:「那就后天,初八。」

  「明白。」

  话音刚落,只见敖润狂奔过来,挥舞着一张纸道:「程头儿,出事了!」

  程宗扬接过纸张,只看了一眼,便失声道:「什么鬼!」

  程宗扬与贾文和望着送来的情报,一时间尽皆无语。

  敖润今日一大早就去了鸿胪寺打探消息,工夫不负有钱人,就在刚才,他用重金买通的书吏传来一个消息:半个时辰之前,昭南使者申服君面谒唐皇,称昭南君长已派遣使者分赴秦、汉、晋、宋诸国,声讨宋军匪徒的罪恶行径,并将起兵伐宋。

  原因是近一年来,一伙流寇屡屡在昭南作案,大肆劫掠财物,甚至屠杀无辜百姓,焚毁村落,种种暴行罄竹难书!直到近日,昭南抓到其中几名流寇,审讯之后才发现,这些匪徒居然是宋军假扮的!

  那些宋匪对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还供出主谋乃是筠州都监张亢。

  昭南震怒之下,一边向宋国兴师问罪,一边遣使知会六朝,要求宋国赔偿损失,严惩凶手,并且交出主谋张亢。否则昭南将尽起诸部披甲之士,北越大江,与宋国会猎临安城下!

  昭南!又是昭南!

  程宗扬怎么也想不到,六朝之间爆发的第一场大战,竟然是一向低调到毫无存在感的昭南挑起的,而且还牵扯到自己认识的人身上。

  「昭南到底想做什么?秦国之变有他们的影子,现在干脆亲自上场,要跟宋国开战?」

  贾文和道:「昭南所称的宋军罪行,有几分可信?」

  「张亢此人胆子极大,而且贪财重利,干出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程宗扬道:「当日江州之战,他就一边打一边私下跟我们做生意。我还听说他打通了一条从筠州穿过昭南的商路,直抵汉国遥置的合浦郡,获利极丰。」

  「这下倒好,被昭南人抓到把柄。张亢自己找死也就算了,可把宋国给坑苦了。」程宗扬叹道:「宋国也是倒霉,江州、晴州,现在又多了个昭南,本来好端端的,突然就四面楚歌了。」

  「商路收益如何?」

  「听说赚得不少。」涉及到生意上的事,程宗扬心里有数,「昭南的犀角、象牙,合浦的珍珠、砗磲,都是好东西。不过昭南人不喜商贾,合浦郡又孤悬一处,以往只有晴州泛海来交易。打通这条商路之后,张亢怕走漏风声,不敢在筠州的军营交易,专门派人在江州买了处店面,发卖两地的特产。晋、宋两国的商人趋之若鹜,小侯爷看他交税及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去管他。」

  贾文和道:「既然商路如此赚钱,他为何还要劫掠昭南的村落?」

  程宗扬道:「贩运的成本再低,总比不上无本生意。」

  「张亢此人既然能想到开辟商路,目光怎会如此短浅?」

  「人心不足?利令智昏?」

  贾文和道:「抢夺劫掠许或有之,杀人放火,屠灭村落……除非张亢此人是个疯的。」

  「张亢是进士出身,肯定不是疯子。」

  「若他是被人栽赃呢?」

  「嗯?」程宗扬不由坐直身体。

  「假若有人挑动昭南与宋国互相攻伐,何人获利?」

  程宗扬沉思半晌,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晴州……」

  宋国与晴州之间已经是剑拔弩张,昭南此时突然向宋国宣战,对晴州无疑是个绝好的消息。

  贾文和继续道:「宋国打通昭南到合浦的商路,对谁不利?」

  「晴州!」程宗扬拍案道:「那些商贾好厉害的手段!张亢被他们盯上,想要个清白可就难了。」

  贾文和道:「事已至此,真相如何实无足轻重。是张亢做的如何?不是他做的又如何?昭南既然兴兵,自不会就此罢休。」

  程宗扬再坐不住,起身在室内踱着步,「宋国这回要麻烦了。高俅一直在整顿禁军,连儿子都顾不上管。无论他整顿的路数对不对,眼下都是宋军最虚弱的时候。单靠宋国自己,肯定挡不住昭南人。求援的话,汉唐在北,鞭长莫及,宋国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晋国。可宋国和晋国之间正好隔着江州。就算我能说服孟老大和小狐狸,大伙儿把恩怨放在一边,不计前嫌救援宋国,可宋国敢让星月湖大营的兄弟们入境吗?」

  贾文和道:「宋国上四军不过尔尔,唯选锋营可堪一战。」

  「秦翰一身的伤,我都怕他哪天一不小心挂了。」程宗扬叹道:「当初在江州打得惟恐不狠,只想着怎么把宋军打崩。我这会儿都有点后悔了,要不是把宋军的精气神都打没了,宋主也不会急于整顿禁军。这倒好,偏偏在节骨眼儿上出了这档子事。哪怕晚三个月,局面都不至于坏成这样。」

  「主公的意思,必须要救宋国?」

  「依你看呢?」

  「趁昭南军北上,江州挥师东进,筠州一战可下。」贾文和道:「届时主公自舞都南下,与江州军南北合击,丹阳唾手可得。」

  占据筠州和丹阳?程宗扬狠狠心动了一下,这等于是夺了宋国西边各州,将舞都和江州的联为一体,同时占据云水和大江两条航路,只要能稳住阵脚,六朝之外再多出来个类似晴州的割据势力也不是不可能……

  程宗扬浮想联翩,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江州是晋国的,筠州是宋国的,舞都是汉国的,这么干的话,等于是单挑晋、汉、宋——真要这么牛逼,干嘛不一统天下算了?

  「老贾,我跟你交个底,别看我现在是汉国的诸侯,但除了江州的兄弟们,六朝中我唯一能靠得住的,其实是宋国。」

  「哦?」

  程宗扬尴尬地咳了一声,「具体你就别问了,领会意思就行。文和兄,赶紧想个主意,怎么让昭南人罢手?」

  「昭南是否有意灭宋?」

  程宗扬怔了一下,「不至于吧?」

  「既然非是灭国,那么就是求利。宋国既然打不过,唯有谈和。」

  「城下之盟吗?」程宗扬摸着下巴,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要是谈判的话,我倒是有些主意……」

  「主公三思。」贾文和提醒道:「卑辞求和,即便能谈下来,也要落得一世骂名,得不偿失。」

  程宗扬摆了摆手,「如果昭南人的目的是求利,我倒是有办法给他们一笔舍弃不得的重利,同时还能让宋国大赚一笔。」

  贾文和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半晌没有作声。

  「老贾,你不用这么看着我。」程宗扬道:「主公我有屠龙之术,保证一刀下去,让昭南这条大龙被宰得舒舒服服,心满意足。」

  「属下鲁钝,愿闻其详。」

  「具体内容牵扯到非常高深的经济贸易知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程宗扬笑道:「对你家主公有信心一些,你家主公能混到今天,可不光是侥幸。」

  贾文和拱手道:「既然主公胸有成竹,属下自当效力。」

  「程头儿,」刘诏在外面道:「廖先生休息好了,想过来辞行。」

  程宗扬与贾文和相视一眼,开口道:「请廖先生进来。」

  廖群玉在程宅将养了一日,此时洗沐一新,换了新衣,气色好了许多。他远远便一揖到地,诚恳地说道:「多谢程主事!搭救之恩,廖某铭记五内!他日必有所报!」

  程宗扬笑道:「老廖,咱们都这么熟了,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来,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贾文和贾先生。这位是宋国秘书监的廖群玉廖先生,主掌三阁图书。两位都是才智之士,不妨多多亲近。」

  两人寒暄几句,程宗扬道:「廖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这就走。特来向程主事辞行。」

  「既然要走,老廖,你也别瞒我了——宋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廖群玉默然良久,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程宗扬笑道:「我是宋国宝钞局主事,又是太后的自家人。有什么事还得瞒着我的?」

  「此事实在不该我来开口,但……」廖群玉踌躇片刻,最后叹道:「敢问程主事,是不是推荐了一位游士,觐见官家?」

  「游士?」程宗扬一时间不明所以。

  「此人复姓东方,名曼倩。」

  程宗扬一拍大腿,「我差点儿都忘了!老东啊!怎么样?他干得还行吧?」

  廖群玉苦笑道:「此人……着实是一位佞臣!」

  说到最后两个字,廖群玉几乎是咬牙切齿,「这厮以幸进得圣上赏识,授为起居郎,官止七品,却在朝中攻讦百官,指斥群僚,倒行逆施,肆无忌惮!」

  程宗扬听得发怔,「他都干什么了?」

  「他刚入朝就职第一天,便在上朝之前,将文武百官都骂了一遍。王禹玉王丞相被他骂成饭桶,气得几乎中风。谏院的丁大全,被他骂成剥皮鼠辈,按捺不住,振臂殴击,却被那佞臣饱以老拳,脸都打青了。后来三堂会审,因为是丁大全先动的手,反而落得贬官去职。还有工部尚书丁渭,那厮故意在百官聚集时抚鬚大叫:丁尚书不在,我留此鬚何用!」

  程宗扬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典故他在宋国听说过,丁渭刚做官时,曾因上官喝汤时流到鬍鬚上,亲手为之溜鬚,被人讥讽为溜鬚之徒。东方曼倩倒好,正赶着上朝的时候当众打脸。

  「……丁尚书被气得几乎吐血,没等上朝就回去写了辞呈。谁知圣上受了那佞臣的蛊惑,非但不曾下旨挽留,反而当即允准。就连贾相爷……」

  「贾相爷怎么了?」

  廖群玉苦笑道:「那厮放话要买蛐蛐,无论多寡,全部一枚金铢一只,生生将整个临安卖蛐蛐的都引到贾相爷府上。一时间后乐园人满为患,尽是售卖蛐蛐的。相爷大怒,命人将那些商贩尽数逐出。那厮又在相府对面挂出招牌,一枚铜铢一只,收了数千只蛐蛐,然后掐头去尾,拿大锅煎炒,满满装了一食盒,以进献为名,送给贾相品尝。」

  「程主事知道,贾相除了读书,别无他好,闲暇时偶尔以斗蛐蛐为乐。看到那一食盒炒好的蛐蛐……唉……」

  廖群玉长叹一声,「相爷震怒之下,上书宫中,宁愿辞官回乡,只求圣上诛杀此獠。」

  程宗扬干笑道:「贾相爷这……有点意气用事了哈。」

  「相爷以太师之尊,却被一弄臣戏谑,如何能忍?若不严惩,置朝廷威严于何地?岂不令世人看轻我大宋文臣?」

  「这倒也是……相爷的辞呈,圣上不会允了吧?」

  廖群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怎么可能?

  「圣上自是不允,还下诏赐相爷万金,厚加抚慰。」

  「一万金铢?」程宗扬吃了一惊,君王赏赐大臣,通常都是象征性的给个百金意思一下,千金都没多少。赏赐这种事讲的是君恩臣荣,谁还能真指望这个发财?何况宋国的财政状况在六朝都是垫底的存在,一直拆东墙补西墙,宋主如此大手笔,对贾师宪还真是看重。

  廖群玉道:「用的是户部刚缴纳的纸钞。」

  「哦……」程宗扬感觉有点怪怪的,自己当初受到贾师宪的极力支持,才能顺利在宋国境内发行纸钞,其中最要紧的一条就是朝廷允许以纸钞缴纳赋税,其价值与钱铢等额。不过看宋主这架式,似乎还是没把纸钞当成钱铢,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痛。

  程宗扬第一个念头是宋主手这么鬆,会不会对纸钞的信用造成负面影响?第二个念头是:宋国官方对纸钞如此轻视,对和谈倒是件好事。

  程宗扬一边转着念头,一边道:「东方曼倩呢?圣上不会真砍了他的脑袋,让贾相爷开心吧?」

  廖群玉摇了摇头,「圣上请出祖训,不得擅杀士人,以此劝住贾相爷。随后夺了东方曼倩的官职,充任看班外殿直,命其在殿前执戟。」

  又是执戟,东方曼倩跟这差事还真有缘分。不过同样是执戟,汉宋两国的待遇却截然不同。在汉国,殿前执戟是天子近侍,属于仕宦正途之一,出为郎官,位登将相都毫无问题。宋国崇文抑武,所谓的看班外殿直就是个大头兵,而且入了武职,一辈子都不能再转文职,等于仕途彻底断绝。

  「这事闹的……我原来看着那厮有点学问,想着为大宋招揽人才,没想到这这厮竟然如此狂悖放肆,全无人理!」

  程宗扬肃容道:「贾先生,你替我写个札子,向圣上告罪,都是微臣识人不明之过。东方曼倩那厮目无同侪,扰乱朝政,请圣上杀之以安天下!」

  在廖群玉面前坚定地表明了立场之后,程宗扬道:「这厮已经是条死狗,这辈子都出不了头,贾相爷该消气了吧?」

  廖群玉道:「不瞒程主事,那厮当初骂得王丞相称病,丁大全、丁渭等人纷纷去职,相爷还在背后很是夸奖过他,称其诙谐有智。可这回的事,着实让相爷有些下不来台。在下离开临安时,相爷尚且余怒未消。」

  「理解理解,这样吧,会之应该已经回临安了,我让他花点心思,搜罗几只上好的蛐蛐,给相爷赔罪。」

  「别!」廖群玉连忙道:「相爷气恼之下,将府中的蛐蛐全放了,收藏的蛐蛐罐也都砸了,发誓不再斗什么蛐蛐。」

  「这样啊……」程宗扬心头微动,贾师宪要是真不再斗蛐蛐,那可是件天大的好事。老贾这人的名声,一大半都臭在这上面了。

  「此事我虽然不知情,但毕竟是因我而起。」程宗扬道:「廖先生看我该怎么向贾相爷赔罪?敬献些款项,还是寻些善本图书?」

  廖群玉苦笑道:「钱就不用了。圣上所赐的万金纸钞,相爷还不知道该怎么花销呢。」

  程宗扬听着连连点头,下面被贾文和暗暗踩了一脚。略一琢磨,顿时回过味来。当即道:「我钱庄里正缺纸钞周转。相爷手中既然有这么多纸钞,不若由敝行全额兑付为钱铢如何?」

  「这个……那就多谢程主事了。」

  程宗扬笑道:「说哪里话!相爷肯兑付钱铢,就是对我们钱庄最大的支持!我感谢相爷还来不及呢。」

  两人彼此相谢,一时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程宗扬斟上茶水,笑道:「圣上一番作为,英主之姿尽显,又有贾相爷这样的大贤相助,群臣相得,诚为嘉话。不知晴州那边,眼下是个什么局面?」

  廖群玉摇头道:「一帮商蠹而已,重利轻义,贪得无厌,不足为道。」

  程宗扬仔细看着廖群玉的表情。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在廖群玉这等文士眼中,晴州那帮商贾就是一群只贪图利益,毫无仁义之心的蠹虫。

  站在廖群玉的立场,这种看法自然不能算错,但未免轻视了这些商贾所拥有的巨大能量。

  程宗扬道:「廖先生可知,昭南准备兴兵伐宋?」

  廖群玉怔了片刻,猛地站起身,「什么?」

  程宗扬将那页纸放在案上,轻轻推了过去。

  廖群玉一目十行地匆匆看罢,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我要立刻返回临安!立刻——」

  廖群玉说了一半,又警省过来,「不!我要去见申服君!」

  「不,不!还是要先回临安,先弄清楚张亢是不是如此大胆……」

  「回去也赶不及,还是见见申服君也好……」

  「廖先生!」见廖群玉乱了方寸,程宗扬提起声音,微微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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