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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1960小戲曲(全文),4

[db:作者] 2025-07-19 02:22 5hhhhh 5080 ℃

第四齣.真悃

魏無羨站在房門口,用穿著皮靴的腳尖踢了踢靠近地面的門板,發出了一串沉重的咚咚聲。

「江澄,開門!」顧及到背上趴著的人,魏無羨控制著音量,沒像平時一樣對著室內的人放聲嚷嚷。

「魏無羨你搞什麼?!」門內的江澄被魏無羨踹門的動靜驚擾,語氣不善道,「自己沒手啊?!」嘴上一邊抱怨著,卻還是起身往門邊走去。

魏無羨與江澄從小直來直往慣了,也乾脆如實回答:「沒有!」

門一開,魏無羨馬上把手裡揣著的牛皮包塞給對方,喘著大氣道:「幫我拿一下,我快重死了……」

魏無羨幾步略過江澄踏進房內,把揹著的人往自己床上一放,這下江澄也看清了他床上那人:「藍忘機!?」儘管見多了自家兄弟不按常理出牌的行徑,還是免不了一驚:「你瘋了吧!把他帶回來幹嘛?」

「不帶回來難不成留他在天台啊?」魏無羨一派輕鬆地回,一面舒展筋骨。

「他這是怎麼了?」江澄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藍忘機,又轉頭盯著魏無羨,那眼神像是在說:你又幹了什麼好事?

「江澄你別這麼看我!不是我!」話一出口,魏無羨頓時有些心虛──藍忘機會喝醉確實與自己脫不了關係,「……好吧,是我。」

江澄又接著要罵:「我就知道!魏無羨你……」

「我不就是給他喝了點酒嗎?」魏無羨立刻替自己申冤,聳了聳肩又說:「誰知道他居然是個一杯倒!」

「好你個魏無羨!你不幹點有建設性的事,就知道去招惹藍忘機!」似是對魏無羨捅出的婁子忍無可忍,江澄又氣又惱:「早讓你避著他一點,居然還把人給帶回來?!我看你今晚要睡哪!」

「江澄你小點聲,都要把人給喊醒了。」魏無羨壓低了聲量道。

「……你!」接下來的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那門敲得不輕不重,透漏了門外人的幾分謹慎。

「誰啊?」江澄轉身開了門,就看見門外站著隔壁寢室的聶懷桑。

聶懷桑在懷裡神神秘秘地攢著東西,在廊道上左看右看確認四下無人,低聲問道:「江兄、魏哥,我最近淘了幾本新貨,要不要到我房裡來看?」說著從衣襬下露出了那東西的一小角。

「唉,走走走。」江澄二話不說就想往外走,儼然不想和正睡著的那人共處一室。

「欸欸欸!等我,我也要看!」魏無羨聽見聶懷桑買了新書,立刻被勾起了興趣。

聶懷桑留下一句:「那你們慢點兒來,我先回去!」就先竄回了自己寢室。

魏無羨坐在床邊替藍忘機把鞋脫了、蓋好薄被,便三步併作兩步地跟著江澄後頭出了房門。

聶懷桑雖是住在魏無羨與江澄兩人的隔壁寢室,房門之間卻相隔了一個轉角。他們在轉角處確認完走廊上沒有舍監的蹤影,才輕手輕腳地摸到聶懷桑房門口,走在前頭的江澄用指尖有節奏地輕叩了幾聲──這是聶懷桑與幾個哥們之間約定好的暗號。

「江兄,魏哥,」聶懷桑神秘兮兮地開了門,「嘿嘿……來來來,請進!」

他這間房堪稱是個藏寶密室,甫一進門,玄關兩側就堆疊了幾個海運木箱充當的置物櫃,裡頭全是聶懷桑從港口淘來的珍奇寶貝。而進到這間房,平時不拘小節的哥兒們也習慣很有格調地在玄關就把鞋給脫了。就在江澄脫完鞋、進到房裡,魏無羨剛踏進玄關,門都還沒關上,就聽見房裡的聶懷桑倒抽了一口氣:「魏、魏哥,你後面……」

「我後面?」魏無羨順著聶懷桑驚恐的眼神回過頭,看見身後站著個人──是剛才還睡在自己床上的藍忘機。

「藍湛!?」

「忘、忘機兄……欸欸!?」

大夥兒都還沒反應過來,藍忘機便一把抓住魏無羨的手腕往門外扯,一手抵住聶懷桑的肩膀往門內推。江澄見狀立即上前關上房門,把魏無羨和藍忘機兩人都擋在門外。

「魏無羨你滾回去吧!」江澄鎖上了門,又在門內補了一句:「帶人回來就給我好好看著,別出來作妖!」

「什麼作妖……」魏無羨被關在門外有些忿忿不平,但想想又覺江澄說得沒錯。藍忘機仍握著他的手腕、盯著他瞧,瞧得魏無羨頓時有些心虛,怯怯地問:「我們剛才吵醒你了?」

「……」藍忘機沒有回話。

魏無羨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會兒:藍忘機眼神有些茫然,不似平時般清明;頭髮稍微有些蓬亂;衣衫不如往常平整無痕;而腳上居然沒穿鞋、只穿了一副襪子就跑到走廊上來!

魏無羨伸出手,在藍忘機眼前豎起兩根手指:「藍湛,這是……」話還沒說完,那兩根指頭便措不及防地被一把握住了。

看著藍忘機這般舉動,魏無羨噗嗤一聲,心中了然:藍忘機這是還醉著呢。

「你睏了吧?我們回房裡睡覺,好不好?」

「……好。」

這回藍忘機倒是答應得爽快,魏無羨不明所以,但也沒糾結太多,趕緊牽著藍忘機就回頭往自個兒房間去。

魏無羨看著藍忘機重新回到自己床位上,站在床邊滿意地說:「好,睡覺吧!」

藍忘機卻是還靠著床頭板坐著,魏無羨見狀,又忍不住揶揄道:「怎麼不睡?不會是想我唱曲兒哄你吧?」

「好。」藍忘機道。

「這可真是……」可真是挖了個坑給自己跳啊,魏無羨心想。

魏無羨只得坐到床邊,稍微清了清嗓,輕聲唱了起來:「和你把領口鬆,衣頻寬,袖梢兒搵著牙兒苫也……」配合著詞,魏無羨身子向前一傾,當真替藍忘機解了領口的一顆鈕扣,「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1】」

藍忘機雖然醉,詞義倒還聽得明白,他像是聽得羞了,立刻往床上一躺、埋頭就往被子裡鑽,只露出了通紅的耳尖。

「欸!你羞什麼呀?這可是國粹呢!」魏無羨被這舉止逗得笑了出聲,故意伸手去掀被緣,藍忘機察覺到就又往裡頭縮了一截,然而他越往裡縮,外頭那人就越來勁。

反覆了幾次一掀一縮的棉被攻防戰後,魏無羨總算玩夠了。

「好啦,不逗你了。」他離開床邊,從衣櫥裡抽出一件乾淨汗衫放在藍忘機枕邊,說道:「你穿著那身襯衫睡會皺的,這件給你換上,可能不是很合身,你將就點。」

藍忘機這才從被子裡探出頭,起身拿過床頭的衣物,又聽魏無羨說:「好嘞!你乖乖在屋裡換上,我出去一會兒,馬上回來。」

一聽見魏無羨要外出,藍忘機又連忙一手將人拉住,眉頭深鎖,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說:「不許去。」

「唉藍湛,你鬆鬆手,我就去一小會兒,很快回來,真的!」魏無羨解釋道。

「不許去!」藍忘機不僅不為所動,手裡還把魏無羨的手腕又攥得更緊了些。

「嘶……藍學長,你怎麼這麼霸道呀?」魏無羨哭笑不得,嘆了口氣,俯身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剛才喝多了,有內急要解決,你就讓我去吧,嗯?」

藍忘機這會耳尖又更紅了,臉上的神情和手上的力道一齊鬆開。

好說歹說、折騰好一番,魏無羨終於揉著手腕、挾著臉盆出了門去──他似是真的心生了責任感,居然也沒藉機逃跑──安安分分地完了事,順道打了盆水再回到房裡時,藍忘機已經換好了衣服,在自己的床上正襟危坐,模樣看起來十分乖巧,卻少了平時的端莊。

魏無羨取了條乾淨毛巾放進臉盆裡搓洗、擰乾,遞給藍忘機:「給你,洗洗臉吧。」

藍忘機卻沒有接,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盯著魏無羨瞧。

這下魏無羨有點尷尬:「呃……我剛才有洗手的。」

藍忘機還是沒有接,僵持了片刻後,魏無羨猶疑地問:「你該不是想要我幫你擦吧?」

「嗯。」藍忘機應完,稍微抬了抬下巴、閉上了眼。

「不是吧藍湛……你幾歲啦?」魏無羨覺得既無奈又好笑,萬萬沒想到藍忘機醉酒後,反應竟是如此的──幼稚!

調侃歸調侃,他還是將毛巾在手上疊了疊、去幫藍忘機擦臉,而藍忘機也十分配合地仰起臉來。手指順著眉骨、眼角、顴骨、鼻樑慢慢往下,魏無羨擦得小心翼翼,像是在擦一尊玉石雕琢的神像──的確藍忘機的臉孔在他心目中就是這麼樣的一個形象,然而指尖下略富彈性的觸感又提醒了他:這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擦過藍忘機的人中時,呼出的熱氣隔著一層布拂在魏無羨的指頭上,溫熱的觸感令他不禁蜷縮了下指節;再往下拭過藍忘機下唇時,指腹施加的力道使那雙唇微張,看著他唇紅齒白,魏無羨又想起天台上藍忘機抬頭飲酒、唇上沾著酒液的模樣。

「真軟啊……」

他稍早的猜測透過觸覺得到了驗證:藍忘機的唇確實很軟──想到這裡,一股莫名卻不陌生的癢意從魏無羨心底泛起,彷彿稍早的酒意又上了頭,腦袋裡暈乎乎的,他像是被迷了心竅,把臉一寸寸地朝藍忘機靠近……

感覺到擦拭的動作停滯,藍忘機睜開眼,正巧撞上魏無羨僅在咫尺外的視線。

魏無羨一愣,下一秒立刻抽回了手,將毛巾扔進臉盆、往書桌上一放,說:「好啦!時間不早了,睡覺吧!」說完再從衣櫥翻出另一條棉被和竹蓆,準備打地舖湊合一晚。

藍忘機依然坐著看他忙活兒,魏無羨熄了燈,背對著他在鋪好的棉被上躺下,佯裝漫不經心地道:「晚安,藍湛。」說完便閉眼,刻意忽略身後的視線。

意識矇矓之際,魏無羨似乎聽見床舖上傳來輕微的窸窣,以及一聲輕輕的「晚安,魏嬰。」

***

學期剛剛結束,上海的大學生們也不急著回老家,繼續呼吸著這城市自由、繁榮的空氣。

聶懷桑尤其生龍活虎,和期末考前的懨懨病貓判若兩人,他不知從哪得來的管道,約上了他校的幾個女大學生和幾個哥兒們出去聯誼,而魏無羨自然在出席邀約的內定名單中。魏無羨雖不是那麼有興趣,但橫豎閒著沒事,就當做功德去湊了人頭。另外,他心裡其實有另一個疑惑,想要藉這次機會驗證驗證。

「江兄,我想這位穿卡其褲、鄰家型的應該挺適合你,你看如何?」聶懷桑在赴約前,隔著一個街角小聲地和他哥兒們共享戰略,「魏哥,那位穿大花圓裙的據說留過洋,我們駕馭不了,就交給魏哥你了!」

就算留過洋也不會在國內一個勁地講英文吧……魏無羨內心雖然這麼吐槽,但看那女孩長得白白淨淨、理著俐落短髮,穿著品味也不差,倒也沒什麼意見。留洋女孩的談吐的確是國內少有的自由奔放,舉止表現也落落大方。然而幾個鐘頭後,在那女孩猛烈、積極,追求意味明顯的攻勢下魏無羨也意識到:聶懷桑的分配可能不僅僅是考慮門當戶對這麼簡單。

傍晚他們看完電影,聯誼團體立刻以男女兩人一組的形式解散。魏無羨和那女孩在廣場邊的長椅上並肩坐了一會兒。

魏無羨突然聞到一股洋甘菊香逼近,就見那女孩就貼上他的手臂,睜大眼睛問:「魏同學你是本地人嗎?」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她又貼得更近、在魏無羨耳邊小聲地細語:「你去過百樂門嗎?」

當然沒去過!魏無羨哭笑不得,他才十九歲!住宿大學生!哪來的空檔和閒錢上舞廳?!但他還是表情鎮定又不失禮地笑著回答:「說來慚愧,我沒去過。」然後不禁又想:這女的該不會去過吧……

還好的是無論去沒去過,這地方現在都不能去了,不然魏無羨都要懷疑這奔放的留洋女孩接著就要開口約他去百樂門。他打了個迷糊仗,嘻笑著說些「我只會偷偷翻牆出去校外買酒」、「跟您比我可還真是太俗氣、太沒見識了」等奉承的話,然後把問題拋回給那女孩。

「我……也沒去過。」女孩附在魏無羨的耳畔說,手臂還在他的肘上廝磨,「不過我知道這附近一家店,能堪比是『小百樂門』,魏同學,反正時間還早,你去不去?」

雞皮疙瘩已經爬滿了魏無羨的頸後,明明同樣有張氣質、白淨的臉孔──雖然跟藍忘機比還是差上一截──怎麼這人就讓他感覺這麼噁心呢?如果是藍忘機問的話他可能還會認真考慮……不對,藍忘機才不會問這種鬼話──他這麼想著,然後突然驚覺:等等,我這是在拿什麼人來和什麼人比呢?

「小姐,請妳起立。」另一個略低的女聲突然從兩人後方竄出,留洋女孩「啊」地驚叫了一聲。

魏無羨的雞皮疙瘩倒是被這波新的驚悚撫平了,他轉頭看來人:左手臂上別著紅色的臂章──是個相當「前衛」的女衛兵【2】。

「有、有事嗎?」留洋女孩膽怯地問。

「方不方便和我去旁邊一趟?我單獨問妳個話。」

聽到這裡,魏無羨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衛兵以為他們是在「交易」,想查女孩裙底下有沒有穿內褲。行得正坐得端,這時只要配合一下就能迅速了事了,女孩卻面色鐵青、開始支吾其詞:「我……」

……該不會真的沒穿吧。

魏無羨簡直快要吐了。他是真的感覺胃裡在翻攪,不管有穿沒穿、事實如何,只想快點想個法子結束這場鬧劇、脫身。魏無羨搶先站起來面對衛兵,露出親切卻略帶尷尬的微笑,說:「抱歉啊,我朋友她今天真的不太方便,妳是女生應該也知道的,她現在……肚子很不舒服。」

話劇社第一把交椅自然地發揮所長,把聲線和音量都壓得很低,聽起來又磁性又有誠意,還不時彎腰問長椅上的女孩「好點了嗎?能走嗎?我打車送妳回家」云云。女衛兵個性大概還是比較內向的,紅了一下臉,就不再為難兩人轉身離開。

魏無羨把戲作足,在廣場旁的馬路上替女孩招了輛三輪車,但沒有真的送她回家。他讓女孩坐穩當、自己報了住址,就在她錯愕的注視下,跳下車轉身離開。

稍早胃裡的翻覆感在鬆了一口氣後化為強烈的飢餓感,魏無羨找了間小店舖買了幾個赤肉包子在江邊啃完,他看著江面映著昏黃燈火的粼粼波光,突然想起了藍忘機的眼睛。這一想便一發不可收拾,他現在非常、非常地想見藍忘機。

回過神時,魏無羨已經站在距學校幾條街外的一棟洋房前,抬頭眼巴巴地盯著二樓北側陽台上的一扇落地窗。這扇窗內是藍忘機的臥室,現在窗簾緊閉,僅依稀透出室內暖黃的燈光。不久前他才來這兒借宿過一晚,住的是現下沒點燈的隔壁客房。

魏無羨在窗下駐足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圖的什麼、在期待什麼。然而就在他低頭嘆了口氣後,那扇窗竟有如鬼使神差般地打開了,藍忘機半個身子探出了窗外。

他們的視線在仲夏夜稍有涼意的空氣中交會。

藍忘機低聲地叫他:「魏嬰。」

具體他們是在什麼契機之下開始互稱對方的小名,魏無羨記不清楚了,或許是某次樹上樹下的嬉耍間吧,但也不重要了。他現在只知道:藍忘機這聲叫喚如同一道雷劈進他的腦海,藉由血管傳導至周身,轉變為熱能使他沸騰。

──

註:

1.「和你把領口鬆,衣頻寬,袖梢兒搵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牡丹亭》。

2. 上海紅衛兵一直不流行著軍裝,因此別上臂章可算是相當前衛的裝束了。直到1966年8月下旬,北京紅衛兵下滬串聯,上海才逐漸出現紅衛兵穿軍裝、別臂章的盛裝打扮,然而這樣的審美在上海持續得並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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