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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炭】両成敗でいい訳がない,3

[db:作者] 2025-07-19 02:22 5hhhhh 6620 ℃

  虽然他并没亲口确认过,但他猜炭治郎肯定试图寻找过前世的亲人好友们,尤其是在见过了转生的众鬼之后。可一个小学生能做些什么呢,面对茫茫的人海和复杂的社会而言,炭治郎实在太无力、太弱小了。世事难料,谁知道拥有什么样的资格才能转生,转生后是否又拥有记忆。很有可能上一辈子死别的那些人,今世也再见不着。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你爸是我。”无惨举起他盛了白葡萄酒的酒杯,“我可不见得会死得那么早,往后十三年好好加油,顶住,尽可能多给我带来点快乐!”

  炭治郎的柠檬水恶狠狠地撞了过来。之所以是柠檬水是因为他们家的原则是一个月只能喝一次碳酸饮料。然而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是极其悲惨的一天:当晚炭治郎因为吃不惯生食而上吐下泻,屈辱地被无惨看护了一整夜。

  小孩子的肠胃真脆弱——从来就把饲养这一行为扔给家政人员的无惨终于学到了这一点,默默取消了本来将作为寒假惊喜登场的亲子厨房课堂班的预定。

  但这不是说炭治郎的寒假就能有个消停了。无惨可不打算浪费自己的年假,他带着炭治郎跑了趟北海道,一去就是两个星期。就结果而言,他们玩得超出预料的开心。不仅炭治郎顺利地学会了滑雪,无惨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每年都至少来这么一次。毕竟无惨没有朋友,而和女人一起游玩又要时刻保持绅士的面具,找遍他认识的人的名单,竟然还真的没有比可以放下矜持、痛快相处的这家伙更适合的旅伴。

  就是等他们飞回来后炭治郎的寒假已经余额不足,他可怜的儿子只得在假期结束前的最后两天里埋头书桌奋笔疾书。不过这个也在他预料之中。可以说他就是为了看这一幕而买的机票!就是为了这一幕无惨才在飞机起飞的当天上午闯进炭治郎的房间,扔给他一个旅行箱并向他宣布:“现在起收拾好你的行李衣服,我们要去北海道!”

  结果就是因为他心情太好,给落地后冻得打抖的炭治郎现地买的衣服他都忘了要记账。直到炭治郎在最后一天的作业地狱之中痛苦游泳时无惨才想起来他把记账小本本忘在脑后很久了,可是又一想算了,他也不是没有钱。于是就大发慈悲连这次的机票、滑雪装备等等也一笔勾销。

  新的一年开始后,不仅炭治郎长了一岁,无惨的女友们也长了一岁,其中也不是没有开始考虑结婚的人在。无惨作为常年流连花丛的老手好手,对掐苗头这种事简直信手拈来,真的不想玩了的他也不留恋,和平分手和泼他一身水后再分手他都习以为常。

  只可惜今年他女运不佳,有个执着过头的女人一直缠他缠到了公司,开始全面入侵他的日常生活,夺命连环电话被无惨拉黑了一个又一个。他被缠到了烦,说也说到了口枯舌干:自己分毫、丁点、丝丝都没有结婚的打算!连儿子都有了他还有什么结婚的必要!

  可惜被执念蒙了心的女人就是听不进任何自己不想听的话,她就连无惨有儿子这回事都不愿意相信。毕竟无惨对所有女友都贯彻了隐私主义,床会上,饭会请,会也约,但就是口风紧得很,也从不给进家门,其中有的甚至连他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人帅活好。

  在无惨开始拒接所有未知号码的电话的两天后,终于连他们家的座机号都被她找到。在家里接起听筒并听见了这个已荣登他再也不想听见的声音榜首的女性的质问时,无惨的怒气终于达到了这几天以来的最顶峰:

  “我都说我已经有儿子了!我不打算结婚,并且不论过去,现在,将来,永远都不会想!!”

  他朝着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炭治郎大声吼:“你过来一下!!”

  客厅里却传来了炭治郎更大的回吼声:“你小声一点!!!”

  无惨怒气冲冲地走进客厅,却发现自己儿子竟然在看电视购物看得目不转睛。电视屏幕上,一个多功能智能电饭煲的三百六十度视角展示视频正跟着欠缺煽动力的广告词在一起反复播放。尽管这在他看起来就是毫无必要的冗余家电,但他儿子却不知为何看得很得劲。

  “喂,你来跟她说一下。她不信。”

  炭治郎回了他一个混合了不可置信和“你真是个大垃圾”意味的眼神,“凭什么要我来帮你解决你的烂桃花?!”

  无惨太阳穴上本就已经显而易见的青筋开始突突跳动。但他还是清醒的,所以他选择指向电视屏幕,“你要是听话我就给你买这个。”

  炭治郎当即起立,放下怀里的姆明,蹬蹬蹬一路小跑穿过客厅,接过了无惨递给他的听筒:“阿姨好!您找我爸有事吗?”

  隔着电话无惨也听见了对面女人混乱之下发出来的声音,随之是各种乘着激动的情绪脱口而出的秽语。但是炭治郎是个讲礼貌讲文明的好孩子,非常认真严肃地一一回答了她的质疑,并真诚地提出了建议:“阿姨,这种男人真的还是算了吧!他连微波炉都要支使我去摁,不仅对人不负责任、爱把人呼来喝去,还是个没有感情的感情骗子!不值得啊!!”

  电话咔的一声干脆挂断了,他儿子精神百倍地把听筒递回给了他。

  “好了!别忘了你说的话。”

  “我至于骗你吗。”无惨咂舌,“你还真是畅所欲言一吐为快了啊,又一次。”

  “我不觉得我哪里说错了。”炭治郎突然严肃起来,他十分认真地说:“你总有一天会因为玩弄别人而遭报应的,无惨。为什么你总是做事不考虑后果呢?”

  因为着实不好反驳,无惨只好把气往肚子里憋。但作为大人到底还是该对小孩言而有信,炭治郎第二天就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那个电饭煲,开心得不得了,连接下来几天无惨一直话里带刺都不介意了。会因为收到了电饭煲而开心成这样的小学生大概全世界只此一个。

  无惨后续观察了几天,确认了那个女性在遭受了巨大精神打击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才放下心来,但出于谨慎还是换掉了手机号和座机号。而炭治郎压根就没为这回事烦恼过,他拒绝了新学期里学校开展的课后兴趣活动,把每天放学后的时间都投入于和电饭煲相处感情之中。

  叫无惨自己都很难接受的是第一天他就发觉了这回事,“今天的饭怎么感觉不一样?”

  饭粒饱满晶莹,口感松软细腻,回味可口十足。米没换啊?

  “是我做的!”

  充满自豪的炭治郎高高地举起了手。而摘下围裙后正准备从玄关离开的家政妇也回头一笑:“对呀。小少爷说以后煲饭就都交给他了,先生你可以接受吗?”

  不得不承认,明明是同样的电饭煲,不知为何炭治郎做出来的就是更好吃点。家政妇走后他直接问了他儿子,得到了“因为我是卖炭人家的长男!”的回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都说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了啊。什么炭九郎炭十郎都不是,现在我才是你爸。

  但不管无惨怎么想,炭治郎的烹饪热情都在继续蔓延、越演越烈。自他升上二年级后,无惨回家时经常能看见他在家政妇的照看下于厨房里踩着脚凳忙忙碌碌的身影。

  原本家政妇就是每隔一天来一次,除了打扫卫生以外就是一次性做好父子俩两天份的饭食。现在炭治郎主动承包了工作的其中一部分,家政妇本人不仅乐得轻松,还乐在其中,特地为了炭治郎调整了自己的来访时间,主动兼职了他的厨房看护。

  炭治郎不好意思说自己原本就会做饭。但记忆时隔已久,没锻炼过的手腕确实也只能说是生疏,再加上现代的厨房设备也需要时间来熟悉,所以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这份好意。而无惨对他这种啥也不爱就爱厨房的行径始终心情复杂,颇有一种咋扶不上墙的郁愤,但连自己都搞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当年暑假他带炭治郎去冲绳,而学乖了的炭治郎带上了作业并十分有计划性地坚决缩在在酒店里每夜十页时,他才顿悟:……这是因为炭治郎脱离了他的预测和掌控!他推掉所有女人的邀约带炭治郎来海边不是来看他写作业的!!他看到炭治郎快乐地进出厨房时跟这是同种心情!!

  但不为炭治郎所知的抱有着“我这么全知全能的人当家长绝对也是完美家长”的骄傲的无惨也不能拦着自家孩子写作业。所以暑假结束他们回到原本的家时,无惨计划之中得以完成的只有炭治郎身上的晒痕,计划外的收获倒是还有成长期儿童晒足阳光、充分运动后突飞猛涨的个子。

  就这么长到三年级时,炭治郎终于不用踩矮凳也能顺利地使用厨房设备了。以此为契机,他用无惨每周一定时定额发放的零花钱买了两个便当盒,特地选了图样可爱、符合小学生年龄,简而言之就是无惨会挑给他但他自己绝对不会主动挑的那种。

  无惨本看不懂他的意图,但在第二天发现餐桌上有其中一个便当盒和一张便条时终于知道了这是什么战术——

  便条上写着:“给你的午饭。吃不吃随你,但洗干净再拿回来。”

  ——为杀敌一千,不惜自损八百。

  但无惨是他们之中的那个成年人,他是一个父亲。父亲这个身份天然使他带着儿子做的便当上班即使便当盒幼稚到爆在别人看来也只会充满温情。所以无惨可以在提着这个便当盒走进公司时迎接着鸣女投来的好奇眼神高声说:“啊啊,没错,是我儿子做给我的。”

  听到他这一声,几个原上弦都跑出来了,用无声的群聚包围行为要求他打开一下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无惨对这个反应很满意,但还是挥挥手把人都给赶走了。他自己都还没看呢,哪里轮得到他们。而且对于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他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有底。

  这天上午的无惨简直是打足了鸡血,什么工作都迎刃而解、顺风顺水。在这一刻未停的高昂心情之中他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午餐时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充满仪式感地打开了卡通动物便当盒。

  里面装的食物简单但不简陋,小香肠包菜卷玉子烧,甚至还分出了一块空间放带酱汁的照烧高野豆腐。不仅肉菜分量平衡,还都是即使冷掉也能保持风味的做法,完全不是一般小学生第一次做便当能做出来的质量。

  这实在是超出无惨的预想,让他沉吟许久:他还以为炭治郎会给他装一盆白饭加片海苔完事呢,权当叫他学习自己捏饭团。

  可恶的是,尝起来竟然跟看起来一样好吃。

  从此以后他的午餐就被自己才三年级的小学生儿子承包了。学生上学的时间本来就比上班时间要早,炭治郎都是每天晚上都先做好一些能提前做的准备,第二天再早起进行两份便当的调理和装盘。当无惨洗漱完毕时,经常只有一个便当盒放在餐桌上。但跟炭治郎幼儿园毕业以来每每起床时根本不见人影比起来,这要让他满意许多。

  而让无惨不那么满意的就是,他学生时代都没有体验过的被他人要求分享便当的桥段竟然会在现在发生。上弦们你顺走一块肉我顺走一点菜,全离开后便当盒里也差不多就剩白饭了,他就不该答应第一个跳出来的童磨。

  他没有跟炭治郎讲过这回事,却没料到周日时炭治郎竟然煮了很多饭开始做饭团。虽说朴素的饭团跟理应犒劳自己的周末不太相配,但看在味道可期的份上无惨决定不去介意那么多,正打算伸手时竟然被炭治郎中途截住了,“不是给你现在吃的!这些你明天带给他们。”

  “什么?”

  无惨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他们该不会是他们俩对话中经常特指的那个他们吧,不应该呀。

  “我是说,拿到你公司去给猗窝座他们啊。”炭治郎解释道:“童磨一直骚扰我说想吃想吃,我想那么多人份的便当也不好做,就打算这么堵住他的嘴。啊,你要吃的话吃这个,这个是我最先捏的,一开始还没记起手感,捏得不太好看。”

  “给他们干嘛??不对,你现在都坐校车上学了,你怎么跟他们联系上的?”

  无惨纳闷地接过炭治郎递给他的那一个饭团,跟其他的成品端详对比一番后,发现确实有点不太紧凑,他失望地反手就塞进炭治郎的嘴里。而他的儿子一边努力咀嚼吞咽一边向他晃了晃左手手腕,那上面戴着的是他自己买给他的智能电话手表。

  成功咽下大部分后炭治郎终于能口齿清晰地说:“因为很久之前交换过电话号码啊。是哦,你不知道,都是很久之前……三年前?的事了。至于干嘛,……感谢他们平时对你的照顾?”

  刚开始不高兴的无惨立即感到迷惑了起来:“你是我妈吗???”

  “?你是我爸才对吧?”

  这话让无惨的心情回升了一点,但要把这么多炭治郎做的饭团都带给那群人,无惨可不乐意了——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的鸣女勉强除外——但有了这个就不必担心午饭配菜的消失,是防止便当小偷案发生的好手段,所以几相权衡之下,无惨还是选择周一把这一大堆饭团装进乐扣盒带到了公司。

  炭治郎着实做了很多。中午时,公司上下来食堂来得早的基本都分到了。早早就得到炭治郎消息的原鬼们自然是看到无惨出办公室就赶紧跟上来的最早一批,还能挑个馅,来得晚的就只能听听同事们的食后感了。

  大家对老板儿子的手艺都赞不绝口。如果是其他人做的其实无惨会觉得很可能只是客套,但是炭治郎的话那大概率是发自真心,他都不禁与有荣焉。毕竟就连舌头够刁的童磨都给予了高度赞赏:“确实美味!怪不得BOSS被抓住了胃。”

  这话刚入耳无惨还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仔细一想竟然还真是这样。他已经不想吃其他人煮的米饭了。炭治郎真的抓住了他的胃。

  把这堆空空如也一粒米都不剩的乐扣盒带回家时,炭治郎也很开心,哼着跑调的歌去洗乐扣盒了。然后发现里面还有无惨今天没有洗打算偷偷浑水摸鱼过去的便当盒,便直接把人叫进厨房给盯着洗完了。

  不情不愿地洗完便当盒后无惨并没有离开,而是靠在厨房门边看着系好了围裙的炭治郎继续忙活晚饭。处理食材、烹饪调味,这个身高也就到他腰上下而已的孩子都已经熟练得很,让映在他眼中的这幅画面有点脱离现实,但又是真实属于他的现实。

  他刚开始还以为这只是一场心血来潮,不过是炭治郎新想出来的损他的办法,很快就会坚持不了,所以内心中早就做好了哪一天便当生活就戛然而止的准备。然而炭治郎竟然坚持到了现在。难道是真的打算给他培养出依存性?

  “你有那么喜欢烹饪吗?”

  无惨的声音不太大,第一次时正在专心给炸鸡块翻面的炭治郎没有听清,所以他又问了一遍。炭治郎思考了一会儿后,他在炸鸡块的香味之中得到了回答:“这是少数能和我过去的记忆联系起来的东西,还有就是……单纯的喜欢吧。”

  维系人格的整体同一性。确实是可以让人理解的答案。但是这反而唤起了无惨追问的欲望。

  他夹了块刚出锅的炸鸡块,换来炭治郎的一个白眼。但无惨是谁,他当然不以为意地边吃边问:“为什么要拘泥于上一辈子?明明你早就不再是灶门炭治郎。现在的你已经是别的人了,有毫不相同的当下的人生。”

  一串正论说完,还在看锅的炭治郎一脸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反问他:“你说呢?”

  他又不是炭治郎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是想不出来。虽然炸鸡块肉嫩汁香,但他却不由得开始生闷气。

  炭治郎也生气了,他一边铲走锅里剩余的油,一边大声说:“那当然是因为你啊?!要不是因为你时时刻刻都在眼前,我也不至于总是想起。唉,为什么偏偏是你啊,别说鬼杀队的人了,就连、就连!诶,就连严胜叔……黑死牟都好过你吧!”

  无惨没话可讲了。这么说来,这家伙确实很有可能被老天爷讨厌了,不然不至于这辈子落到他手里。他都不免有点觉得炭治郎有点可怜了。但可怜归可怜,他现在也没有放弃抚养权的打算。还有黑死牟还是算了吧那家伙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炭治郎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寻求他的认同:“你难道不会有类似的想法吗?!为什么偏偏是你这家伙之类的,别说你没想过。”

  这可就太想当然了。他实话实说:“怎么会。”

  “谁信啊!”

  “你以为啊,你的出生给我带来了许多快乐啊。”

  “——诶、”

  炭治郎正要抬起锅拿去洗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来。

  “啊?”炭治郎的反应让无惨皱了皱眉,他帮忙搬起那口对小学生来说有点太沉的锅,放到洗手台下打开了水龙头,在水流声里慢慢说:“……也有别的方式吧,想缅怀过去的人生的话。难道你上辈子大半以上的时间都在做饭?”

  “那你上辈子大半时间都在吃人,难道这辈子还要继续吃吗?”跟过来了的炭治郎嘟哝道:“我倒是也想练剑啊烧炭啊,这不是觉得你会不让。”

  “?我为什么要拦着?”

  无惨惊讶的反问换来了炭治郎更惊讶的回应:“诶???”

  “随便你啊,你想做的话。”

  “诶……呃,啊,嗯。”

  他的孩子看上去无所适从得不得了。无惨不禁感叹,他们果然是一点都不像,连揣测彼此的想法都轻易对不上号,却又被血缘切实地联系了起来。然而他必须提醒一下:“但别继续用呼吸了。只要你哪怕有那么一点不想早死。”

  “……痣的事,你知道啊?”

  无惨嗤笑出声,“你以为鬼杀队跟我作对了多少年?”

  “都是你该的。”炭治郎厉声道,但很快就忍不住用低了八度的声音再次确认:“……喂,我真的会去哦?”

  “哼……说了随便你。难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炭治郎竟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他们窗明几净的厨房里向上升去,在这个季节会照进来的夕晒里反复回荡。他垂下眼,拿起了平时根本没碰过的抹布擦洗刚清过一遍的锅,听见身边的这个孩子感慨道:“杀你一遍已经够受的了。”

  

  那一年的夏天,炭治郎要求无惨和他一起去了云取山。想要去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故地重游,还是小学生的他没有跟随监护人以外的更好选择;再加上他终于意识到了无惨其实对他很放任自流,所以他就不客气的催促关于今年去哪玩还在犯选择困难的无惨敲定了这里。

  抵达之前炭治郎坚信他们不需要导游指引,自己绝对对这座山了如指掌,然而很快他的美好愿望就破灭了。那些被人为因素与时间流逝改变了模样的植被、那些消失于无人再踏足的山中小径们,叫他再也无法认知家周围的景色、不到回家的路。他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在旅馆龟缩了一天,直到晚上被无惨拖出去看附近古镇里的夏日祭典时才看上去像放下了。

  至少在无惨看上去,那确实像放下了,或者说像放弃了。炭治郎提出要来这里时,他第一反应是担心自己的育儿方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带几乎杀完自己全家的仇人来故地重游实在是很……趣旨独特。

  他直接就这么脱口而出,但炭治郎立马生气地反驳:“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起去吗?!我们班上每年春游前匿名投票选址时我都投的这里,可每次结果出来都只有我这一票!”

  这叫无惨当场逆反心理发作,马上就叫鸣女订票两张——那他当然要一起去,就他们两个人去。

  考虑到他儿子虽然平时会支使他洗碗拖地给花浇水,但鲜少对他提出过这么大的要求,满足一下也不是不行。可结果就是他们到了山上来却没登山,而是跑下山去看哪里都能看的祭典屋台和烟花了。好在不止这辈子长在都会的炭治郎没怎么参与过这种事,无惨也许多年没看了,所以还算是有游玩的意义在。

  “已经不可能还在了吧,那可是将近一百年前的事,你家房子建筑质量哪有那么好。”夏夜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无惨嫌热,一边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一边说:“都说了,你太拘泥于前世了。”

  炭治郎整个人还是有点蔫蔫的,跟他顶嘴都顶得很有气无力。但铁头小学生到底还是要顶:“你能看开是因为你年纪够大,我看不开是因为我还年轻。”

  这确实是有一番道理。在主观时间年龄的第二个十年里,他大概也没法允许很多事情就那么轻易的过去。

  “那我年轻的儿子啊,”无惨耸耸肩,“你能替你上了年纪的老父亲捞一条金鱼吗?”

  炭治郎皱了会儿眉,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应付一下他这次的心血来潮作为此行的回报。他接过无惨递给他的零钱,蹬着酒店提供的木屐啪唧啪唧地去找老板要纸网了。无惨本打算跟在后面,却很快就因为被几个穿浴衣的小女生搭讪了而停下了脚步。

  因为事前毫无准备,所以父子俩都穿着便装就来了,炭治郎是T恤和短裤,他是衬衫和西装裤,混在大都穿着甚平与浴衣的人群中本来就比较显眼。更别提无惨的脸一如既往的如诱蛾灯般对适龄女性充满吸引力,发生这种事也是难免。

  如果他不是带着炭治郎来的,那他说不定很乐意接受邀请,在充满稻荷风情的夏夜小镇里度过一段浓密的时光。但无惨今天是为了用祭典上各种各样的炭治郎的照片晒死下属们而来的,所以他当然婉拒了。可惜的是,当他终于空下来时,炭治郎已经捞到了金鱼、站在街边等他了。

  他啧了一声,这下捞金鱼时的照片是拍不到了。

  炭治郎同样也啧了他一声。这可太不礼貌了,无惨本想提醒对方“不要学我怎么做而是要照我说的做”,但脸色已经从蔫蔫的不好看变成了不高兴的不好看的炭治郎抢先开口了:

  “结果不论你也好她们也好,人人都只看脸。”

  无惨立即噗嗤笑出声来。他的儿子还是太正直、太年轻了,并不能理解自己也拥有着同样的力量。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炭治郎在投票前稍微对周围同学透露一下:“啊~好想去那个叫云取山的地方呢~”不出一星期他们全班就得来这狗屁倒霉地方登山。

  炭治郎还在垂头丧气:“唉,谁知道结果竟然是和你一起到了这里来……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你果然还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的话,不如先老实接受。”他接过儿子手中的塑料袋,举起来在路灯下仔细观察,“黑色的?你就抓到了这一条?”

  好歹上辈子是个连他都能干掉的武道好手,不至于捞金鱼还不如一般人吧。可他儿子却点点头,“一条就够了吧……要留下来养吗?”

  他原本就兴不在此,那当然是说:“哪里带得上车,还给老板好了。”

  炭治郎眉间紧锁,“你真是……算了。”

  猜不出对方接下来想说什么的无惨也皱起了眉,他用目光催促自己的儿子说下去。出乎他意料的,炭治郎叹息一声,还真的说了:“女人对你来说大概也跟金鱼没什么两样。都是想要就轻易出手,不想要了就随便扔到哪里去,全看你心血来潮……等等,我会不会也有点像……”

  无惨不高兴了:“我跟它算是好聚好散,跟女人也是好聚好散。这不好吗?”

  “你是这么想的,可实际上谁知道呢。我还是那句话,你早晚会遭报应的。”炭治郎很嫌弃他似的摆摆手,同时很不见外地从他的口袋里掏走了几张纸币,“你要还自己去还吧。我饿了,先去找点吃的。”

  心情不太美丽的无惨就这样被留在原地,手里还举着一个装满水的塑料袋。他再次把视线投向了塑料袋里——在这产生了丁达尔效应的小小水体之中,黑色的金鱼正拖着漂亮的大尾巴游来摆去、静静漂浮,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哪里像了。”

  但直到这个夜晚结束之前,都还有犹豫的时间。所以他还是提上了这条蠢鱼,迈开长腿三步并两步追上了几十米开外正在买炒面的炭治郎,“喂,我也要!”

  因为炭治郎大受打击事件而都没吃上晚饭的父子俩从炒面开始横扫夜市,烤鸡肉串奶油土豆大阪烧,吃完主食还有章鱼小丸子、巧克力香蕉、鲷鱼烧和棉花糖,简直像是要把没经历过夏日祭的年份在这回一次性全吃回来一样。同时无惨在向下属们发送照片,一刻也不停地发送炫耀用的照片。为什么之前他没想到能把所有前上弦统统酸出哀嚎的这么快乐的事呢?

  而直到父子俩几乎逛完一圈后,那条金鱼还在无惨手中的袋子里。在炭治郎的提议下,他们开始一起散步消食,顺便等待烟火时间的到来。

  人群之中,不知何处传来了祭囃子的声音。炭治郎侧耳聆听,不自觉脚下开始踩起拍子,但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复盘记忆中的神乐舞步,赶紧趁无惨还没发现时停下。

  人的情绪总是容易被周围的氛围感染。虽然仍然稍微有些感伤,不过现在他已经好受很多,心中甚至不由得有点感谢带他到这里的这个讨厌大人。可他抬起头时,对方却不见了踪影,炭治郎赶紧往四周看了看,幸好在不远处的苹果糖摊位上找到了他差点走丢的爸。

  这个刚跟他一起制霸完隔壁一条街的男人正在掏钱准备买一个,他连忙过去阻止:“喂,别买了。你难道还吃得下吗?”

  “……你真的不是我妈吗。”无惨抽了抽嘴角,但没有停下掏钱的手。他一边接过店主递给他的苹果糖,一边转过头、挑起眉毛,对炭治郎说:“我想要,我有钱,我就买。”

  “你多大人了??”拦不住人,炭治郎只能大力捶了捶他的小臂,因为他的身高也就够得到无惨的手臂,“真是的……买了就要吃完啊,不能浪费!”

  没想到下一秒,那被包裹在重重红色糖浆之中的苹果就杵到了他的面前。

  “那就给你了。”无惨说:“回去酒店放冰箱,明天再吃也行。”

  “哈?”

  炭治郎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苹果糖外形圆润又光泽饱满,黑暗中来自头顶四方的光线让那赤红的颜色深邃而神秘不已,不得不说,美丽得叫人想要拥有也不奇怪,但他没搞懂无惨是什么意思,所以在接过后他再次抬头向这个大人投去不解的目光。

  在自己儿子充满疑惑的视线里,无惨摊开双手以示并无他意:“就像你说的那样,全看我心血来潮。”

  这时,周围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随着几声巨大的鸣啸之声,几朵焰火向上升起,在晴朗的夏夜天空中爆炸开来,绽放出条条金色的稻穗与多姿多彩的花团锦簇。

  “啊!开始了?!”

  确实有在期待这个的炭治郎立马跳了起来,但在发现怎么也没法高过人群之后就郁闷无比地放弃了。无惨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这一次被炭治郎的手肘瞄准了腹部。他眼疾手快成功格挡,转手把装金鱼的塑料袋塞进炭治郎手里叫他拿着,紧接着蹲下身一把将他儿子抱了起来。

  突然海拔升高的炭治郎立刻发出了一些充满抵触的惊恐声音,但是发现这样就能轻松看到而无惨也没怎么费力后便心情复杂地放弃了抵抗。一手拿着苹果糖、一手提着塑料袋,全身重心全看无惨心情维系,本来这还让他相当不安,但不一会儿注意力就被天空中接连绽放的朵朵焰火完全吸引。

  “哇,好漂亮……!”

  他的孩子看到入迷。而无惨静静感受着倚靠在臂膀里的这份重量,跟炭治郎看向同样的方向。但不就后他移开了视线,转而去注视那映照出闪光花火的眼睛。

  在他的孩子的双眼之中,不断有烟花在诞生至消亡:绽蕾,牡丹,散菊,然而凝结其中的憧憬与赞叹远胜任何宝石能拥有的火彩。在最后的大花火打上天空之前,无惨终于能从中抽身,深深呼吸、随后吐出一口浊气,只能承认,自己虽然还是怎么也没法从弹珠里看出谁人的眼睛,却已经能从赤红的果实糖果里看出他人眼眸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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