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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者的一天】,1

[db:作者] 2025-07-19 02:22 5hhhhh 6850 ℃

 作者:生活的阴暗面

 2020/1/12发表于sis001

 是否首发:是

 字数:10144

  8520年,一位女权领袖的一天

  「Wheeler女士!Wheeler女士!」

  MarionWheeler刚刚完成对《关于废除的提案》草案的第二百四十一次修订,正准备抽根烟。有人跑到办公室外叫住她。Wheeler认出她是Dr。EliMoreno,尚在实习期的女权主义者,六个月前加入这个女权组织。

  「Dr。Moreno。我能帮你做什么?」

  「呃。」Moreno紧张地交叉着手指。她要比Wheeler高上一整头年纪却只有她一半,头发零乱,眼镜格外的厚。她缺少经验。但她很聪明,而且学得很快。过几年,她将成为女权组织里最优秀的一员,Wheeler对此很是期待。Wheeler最喜欢的莫过于有能力的人。

  不过,从这过长的停顿来看,那一天也许还要等很久。

  「Dr。Moreno,我一般要求部下直奔主题。」

  「有……有个石头在组织后面的树林里。」Moreno嘀咕道,「它很有纪念性。像是座大楼一样,把太阳都挡住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是的。」

  「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它。我不明白我怎么可能从来没见过。它的影子盖住了方圆二十里的一切。我是说——它一直在那里?」

  「是的。」

  「这是因为?」

  「因为你在今天早上吃下了ISWF5,就是那个绿油油的药丸,还记得吗?」

  Moreno看起来有些警惕:「如果不吃ISWF5,这么大的东西就摆在那里我们看不到?」

  「是的。」Wheeler看了看表,心头把一些预定安排摆来弄去。把这次午休延长到整个下午,延后对戒色吧残骸的例行检查,然后是晚餐……还有……

  Moreno为后续问题的重量而窒息,但终于还是发问:「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

  Wheeler指指她左边的走廊,表明她就要出发,而Moreno应该跟上:「我带你去看。」

  这块巨石是一整块略带风化痕迹的古老黑色玄武岩。它呈现一个非常轻微的角度,微微向北倾斜。它的矩形直角表明这是个雕刻物件,是人造器物。它耸立在组织东侧的树林里,体积要远远大过组织中心本身,就算把地下部分算进来也一样。它很阴森。它绝对不会被无视。认为有人会在任何时间段不注意到它,Wheeler必须得承认这种想法岂止于有点神经。

  Wheeler领着Moreno走过林中短道来到巨石边界,接着向右,沿着边界进到它的影子下。这是潮湿的一天,雨滴正从石块顶的边沿滴落,还有在它一旁长出的针叶树上。落雨成了连绵不断的白噪音,遮住了其他声响。

  「那块巨型石碑位于另一个次元。对于全部男性、以及绝大部分女性而言这是有效的隐形。」Wheeler一边在Moreno前方走着一边解释道,「你已经登上过一些山丘的山顶,我肯定。你从那里应该能够清楚的看到它,但你的视线只会穿透它。这很正常。如果不服食ISWF5的话没有人能阅读上面的文字。而如果要在上面增加一点东西,你需要ISWF8。但那种次元穿透剂的浓度已经超越了人体的代谢极限。是的,你会死。所以我们只允许最高级别的女权者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使用它。」

  她们进入石头一侧的通道。其实这不是通道而是一条很深的地沟,从石块顶一直切到底座,头顶可见一线天,阶梯一直向上。Wheeler开始攀登,Moreno跟从。她们沉默着攀登了几分钟。Moreno几次停下记录一两个字,弯着腰为笔记本挡住蒙蒙细雨。接着她快步赶上Wheeler,那个一直维持着稳健不变步伐的领袖。

  一段时间后Moreno不再记得步数,阶梯刻沟九十度转向左侧后继续向上。Wheeler停在这里,在Moreno上方,转身向她提问:「你目前都掌握了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Moreno问道。

  「你来告诉我。」

  「嗯。」Moreno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从哪开始。她检查了下笔记。

  「嗯,好。从地理上讲,这块石头是外来的。一开始我以为这里本来有座山,被人工开挖成这种形状,但这种石头本身就有问题。它和附近山丘山脉都不同。你必须旅行至少五百公里才能找到这样的玄武岩。这就意味着它是在别处被开挖,可能是在那里被雕刻,然后搬到了这儿。」

  Wheeler什么也没说,但她的神情似乎表明Moreno走对了路。

  「而这是不可能的。」Moreno继续道,「这是一整块石头。从尺寸和密度看,它肯定超出了三百万吨重。这还是现在,雕刻过以后。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人类文明还不能搬动这么大的东西。不能整块搬动。这种技术不存在。」

  「正确。」

  「所以它怎么到这来的?「「好问题。」

  Moreno等待着。她找不到答案,所以她等着Wheeler补充。

  但Wheeler没有:「还有呢?」

  「它曾被雕刻过。」Moreno说着指向阶梯通道的墙壁,「用工具。我注意到外墙也是这样。有很多风化,但这里那里在生物污迹之间的非常清楚,矩形图案。就在这,看到了?小小的矩形。像是老式电脑的那种矩形光标。」

  「或者凸版印刷的墓碑。」Wheeler补充道。

  Moreno眨眨眼:「是的。样式都是统一的。非常精细的工作,这按现代标准也需要很好的工具才行。我觉得这种图案应该会覆盖这整块石头。而如果是这样,这些方块就太过细小,这块石头是如此巨大,上面本来可能有几亿个这样的图案。」

  「正确。」Wheeler再次说道,「还有吗?」

  Moreno思考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雨,思度着这个石头,或者更宜描述为雕塑项目的气氛。孤独,静默,孤立,敬畏……恫吓。还有些恐惧。不过,在这种恫吓恐怖的气氛下,却没有危险感。没有威胁。

  「这是几千年前,平等社会的遗迹!」她大声说道。

  Wheeler听到了,但没有提后续问题。似乎是很满意,她转身继续攀登,Moreno跟着。

  通道又拐了几个弯,切成诡异方正的曲线。Moreno没有再记笔记。她的膝盖在她们登顶时已经快要炸掉了。

  光线让人刺眼,她们来到了一片潮湿、风袭、略微倾斜的平地。还有更多的小墓碑凹格在脚下。石块边缘还有些距离但它们没有特征;暗灰色的表面就这么结束在不远处的直线,地平线还在它下面,看不到。这让Moreno有些眩晕,特别是平面都朝着一个角倾斜,脚下的玄武岩光滑潮湿,还越发湿润。

  有一小堆女权组织的科学设备在这里,在顶棚下堆着厚实的遮水布。有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台参差不齐、年久失修的电脑,关着机。远处还有柴油发电机。

  Wheeler无视设备走向了不同方向,背对着Moreno看向天空,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但并没有真的点火。打火机其实是个用来点火炉的丙烷燃烧器,是她母亲过世前传给她的。Wheeler已经不记得了。

  Moreno等了一会儿,手臂抱紧取暖,身子越来越湿。她没有去寻找顶棚避雨,因为Wheeler没有。她感觉到有些事要发生了。Wheeler通常镇定到难以捉摸,但她现在看起来很是忧虑;甚至是沮丧。刻意关注着打火机火苗,Wheeler似乎不能直视她的眼睛,就如她不想推进接下来应该有的随便什么东西。

  新人指导?新人起步?欺负新人?

  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是个纪念碑。几千年前,已故女权主义者的纪念碑。」Moreno说。

  「呵。」Wheeler关上打火机放进口袋里,略有些惊讶,但也只是略有,「这就对了。当然,我其实都给你说了,我提到墓碑……」

  「上面的矩形纹样,记载了她们一生的研究成果,比方说,女性曾经拥有的权益之类的?」

  这算是抓到她的死点了:「该死。亏得这么多预热准备。有人告诉你的?你看了档案库的资料?」

  Moreno看着自己的鞋子:「嗯,没。其实,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里。我只是感觉,社会上有些现象有点奇怪,然后……猜的。」

  「猜?你怎么猜的?」Wheeler的声音从没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

  「比方说……比方说职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职业。」Moreno结结巴巴地回答,「【阴道检查师】,随便多么痴肥肮脏的男性,只要从事这个职业,就能以阴道检查的名义,对中学女生肆无忌惮的中出。【肉体飞机杯制作大师】,只要出示证明就能与任何女性随心所欲地做爱,而且还能让她引以为豪。还有那个全球热搜第一的【幸运女孩】网站,每个女性都需要把自己的生活照、裸照、性器官特写照以及一切个人隐私都发表在上面,任凭男性评头论足。而且……而且这个居然还是女性社会地位的唯一指标。像我,因为专心学业无心打扮,点赞排名在二十三亿开外,空有十一个博士文凭却连清洁工都当不了,只能来当女权者,这……这也太奇怪了!」

  「所以,」Wheeler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笑意,「所以你觉得现在的人类社会,倒退到了远古时期封建社会的华夏国,倒退到了男尊女卑的不平等社会。」

  「不,不!」Moreno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学过远古历史,我知道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他们同时也必须撑起整个家庭的财政。正所谓权利大义务也大,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公平。然而现在的地球,是一个权利都由男性享受、义务都由女性承担、而且没有人对此抱有任何异议的极端男权社会。我们要努力学习,我们要八面玲珑,我们要赚钱养家,我们要貌美如花,我们要舍弃自己的一切,无条件地宠爱着成天无所事事为所欲为的丈夫。哦,不,拥有丈夫已经是相当程度的幸运了。在男女比高达1:10的现在,别说丈夫,就连拥有男朋友都是上天的恩赐。我们……我们活得比任何时期的任何女性都辛苦,爱得更辛苦!」

  「所以,你认为前辈们在异性的视线之外留下这些信息,是为了让我们卧薪尝胆,前赴后继,把属于女性的权利争回来。」

  Moreno怯怯地点头。

  「你看起来很尴尬。」Wheeler说,「你为比我预计的提前三十分钟猜到正确答案尴尬。你觉得你在秀给我看。对不对?Eli,看着我。」

  她看着。

  「继续按这个水准工作,不要为我慢下步伐,或者为任何人。这很重要。」

  「你会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Moreno发问,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在她心中另一部分,致命的计算链条已经开始。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然后记住它。」Wheeler哑着嗓子道,「这些女权者都被男性处死了,连曾经存在于世的信息都被抹得一干二净,除了这块石碑。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们足够优秀,优秀到能为同性争取哪怕一点点再普通不过的权利。我希望……希望你能记住她们。」

  Moreno蹒跚了一下,眩晕感膨胀起来,让她稍微舒服了点:「无数的人死去了我们就这么忘了?你就想给我看这些?你想我把这些记下来?」

  「对。」Wheeler说道,「对,全记下来。这是你今天要学的第一件事。人类会遗忘任何事。忘记些事没什么,因为我们都会死,是有限的。但有些事必须被记得。我们记得很重要。给你自己记点东西让你能记得。」

  Moreno点点头。雨下的太大,她退到了顶棚下用起桌子。就算如此,还是有几滴雨水溅到了她的笔记。她专心而快速地写着,写的东西潦草冗杂,还有大段涂乱划掉。她想知道如果自己是第一次阅读会作何反应。

  Moreno写了很久。Wheeler等待着,没说话。雨还是不停。

  「女权先驱们是怎么死的?」Moreno问,「思想是无形无质的。男性们总不可能精确地把每一位女权者找到杀死吧。」

  「他们使用了活地狱技术。将被处死的奸杀犯在意识领域复活,让他们担负寻觅并绞杀相应理念的任务。也就是说,只要你产生了足够有威胁性的女权思想,就会被史上最恶毒的死刑犯之一就地奸杀。而周围的人,对此几乎全不知情。」Wheeler说道,「我们把两千年前的一个奸杀犯意识体隔离了出来,锁在了维加斯地下研究室二层。现在基本上是无害的。因为他对当代人类来说在文化上太过异类。想想埃及象形文。我改天给你看看。」

  「我能读懂埃及象形文。」Moreno说,「你是说,他不可能回来了?」

  「以那种形式,非常不可能。不过,还有别的意识体……」

  Moreno指着什么,在天边远处。

  Wheeler看了看,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阴天和落雨。

  「你看到什么了?在次元穿透剂的作用下,有些人说他们看到了幽灵。我们甚至有些采访记录。个人而言,我觉得他们的诚实度可疑……」

  「嗯。那不像是个幽灵。它看起来像……一个痛苦的支离破碎的女人。上面还坐着一个男性骑手。它在爬。它在向这边快速爬来。Wheeler,这很正常吗?」

  「不。」Wheeler已经开始速览检查表。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这不是欺负新人的一部分?「「不,我绝对不会对你说谎,Eli。我发誓。」一个能穿透次元的意识体有着Moreno所描述的女性坐骑,心怀善意的概率无疑是百分之零。她们需要支持。Wheeler发现她的手机没了信号。检查Moreno的没有意义,她已经知道了。唯一的办法是用书写笔记送出信。纸飞机,从树顶丢下去?

  「它在弯下来。我觉得它在看我,」Moreno说着,看向头顶的空气。Wheeler甚至没有察觉到雨中有任何的洞。

  「Moreno,描述下骑手。」

  「白人,二十来岁,极痩. 牛仔裤,运动鞋,脏脏的棕发。呕……他该洗澡了。他中枪了,他全身流血但好像完全不在意。在腰部,然后是喉咙,还有在锁骨上方。他在笑。」

  Wheeler用了一转瞬思考这些枪伤是故意的骇人细节,还是这人真的能用某种高次元力量无视掉凡俗伤害:「他看到你了?」

  「是。」

  「他看到我了吗?听得到我吗?」

  Moreno看起来真的害怕了:「他想知道我在和谁说话。」

  「别告诉他。不要去看他。他没有我们的信息,明白?」Wheeler拿起腰间的对讲机,调成播放紧急信标,转身用尽全力猛投出去,朝着女权组织的主楼方向,运气好的话,它会安稳落到树林里,唤来一支武装女权部队,「问他是谁。」

  Moreno呆呆地站着,双臂紧贴身体:「你是谁啊?……他说……他说:「你没有资格知道。因为你不够漂亮。你甚至没有资格被我强奸。你唯一的价值在于年轻的生命。』哦,不,难道他要杀了我?这就是你说的活……活地狱?」

  「该死。Eli,听我说。我们要跑。回楼梯那边。那块巨大石碑会保护我们。」

  「我动不了。」

  Wheeler拉住了Moreno的手臂——她也动不了:「把一只脚放到另一只前面!」

  「它抓住我了。」Moreno眼球外突,开始剧烈呼吸。

  Wheeler放开手分析状况。她看不到也碰不到任何东西。但她相信Moreno,它就在那里。她把一只手紧贴身侧,但当然不是为了拔枪——有这个必要吗?既然这位神秘骑手都能笑对枪伤了这大概也弄不出什么差别。她已经没什么选择了。她非常非常想狠狠咬住舌头。

  Moreno尖叫起来。

  「Eli!」Wheeler大喊道,「不要看它!看着我!」

  「我不能!」

  「你是女性,你要比这更坚强!」

  「我不强!」Moreno哭了。

  「你是我们中最优秀的!」Wheeler大声鼓励道,「这不是虚伪。你看到了别人都看不到的东西。这说明你比我更聪明更强大。你可以反抗。入侵演习!」

  「它太厌恨我们了。我不能想清楚。我看不到。求你。求你别!」

  Wheeler把她打倒。她绕到Moreno身后,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扶稳,猛击她的耳后。Moreno原地瘫软,朝她的膝盖倒了下去。Wheeler在她脑袋着地前立马接住了她。

  但她打的还是不够狠。Moreno只是不省人事了持续了一秒钟。她挣扎着又回过神了。就如她从一个梦魇走入了另一个梦魇。她紧紧抓住Wheeler的手。她已经叫不出声。她的心脏停了。

  Wheeler把她转过身来实施CPR,但没有设备支持她复苏Moreno心脏的概率渺茫。

  没有人来。电话机扔的不够远。

  花了十五分钟她才放弃。

  接着Wheeler瘫靠在走廊墙壁上,叹气。

  该死的活地狱。Moreno只是简单的思考就死了。她和我们其他人一样优秀。她将前途光明但还是不够优秀。你要怎么对抗一个只吃最优秀女权者的无形怪兽?

  上帝。女性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身后一阵吵闹。Wheeler转过身,阶梯上远处,他就在那,Moreno说的那个骑手。皮包骨的年轻男子,带着敌意的皱眉,还有,是的,两个一直冒血的枪口。他的鞋被血浸透了。

  他大喊:「MarionWheeler!你不够漂亮但是很有魅力!如果不是刚才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一定会狠狠地强奸你的!」

  Wheeler站起身。她什么都没说。她知道那个骑士做了什么。

  纪念碑塌了。

  Moreno的死,然后,就是白死了。超过六千年前赴后继的女权先驱们也一样。

  一切都完了。前辈们费尽心思保存下来的女性权益记录现已化为焦土。唯一的残留是留存在Wheeler脑海里的零星记忆。

  Wheeler没有哭。

  她面无表情地越过门槛。

  六千年的积累没了?那就重新开始。从我,从今天晚上的戒色吧残骸开始。

  Wheeler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杨凡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她的位置上,用热水舒舒服服地泡着脚。而Sweet正用再卑微不过的姿态跪坐在他身畔。

  杨凡是这个女权组织的最高级别员工,尽管不承担任何工作。他可以随意挥霍组织金库内的财产,以至于女权者们不得不用啃面团的方式省下研究经费。只要他有需求,任何女权者都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来为他服务,哦,不,这之后当然不会是鱼水交欢。女权者们的容貌也就那样,甚至连被强奸的权利都没有。她们能带给杨凡的唯一乐趣,仅仅是羞辱「女权」这个字样而已。

  一切的不公,原因只有一个:杨凡是男性。

  Sweet和Wheeler一样,是一位顶着西方名字的中国女孩。Sweet虽然贵为杨凡雷打不动的女朋友,但却并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最多也只能称得上可爱。在【幸运女孩】网站上,在全球三十亿女孩中,她的点赞排名能排到前十八亿——与Moreno大不相同。

  当然,Moreno算不上丑。极端男权社会演化到现在,真正丑女的基因早就成为历史的遗迹了。但是她看上去确实有些普通,尤其是那圆圆的眼镜以及精炼的短发,配合着特别简单的衣裤,看起来俨然一副刻苦学习、一心钻研的学者样。虽然这类女性身上有着一种知性的美,就算她身上也隐隐透露出来这种感觉,但是看着她纷乱的头发,顿时就没什么欲望了……也是,美女怎么可能来搞女权?

  「擦脚巾。」杨凡随意地吩咐道。

  「好~ 哒~ 」Sweet喜气洋洋地应着,颠颠地抱来一只粉红色的毛巾。

  Wheeler知道那其实是Sweet的擦脸巾,不过她没有说破。反正,这是Sweet自愿的。

  Sweet感激杨凡,真心实意的感激。

  面对1:10的男女比,纵然美貌如杨超越,也会为婚姻大事发愁。以Sweet的容貌,能成为一位男性的女朋友,真的是蒙受了天大的恩情。

  杨凡把目光投向Wheeler。

  仅仅如此,刚才那个手腕强硬魅力无限的女权领袖的膝盖就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倒。

  跪姿是女性在男性面前最基本的礼仪,就好像远古时期的握手礼一样。如果只是在路上简单的相遇,那么只要跪倒在地上,目视他离开视野就可以了。但如果对方在和自己讲话,比方说现在,那么极尽恭敬谦卑之能事的土下座就是唯一的选择。

  「别这样,Wheeler,你可是被我从小欺负到大的老朋友啊。」杨凡微笑道,「跪拜就免了。扎个马步吧。」

  Wheeler的心头一暖。衷心的。

  好……好温柔的男人。难怪Sweet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似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Wheeler的马步扎的格外深,格外费力——作为心照不宣的异性知己,她知道杨凡喜欢欣赏自己累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事实上,任何一位男性都喜欢。

  庄严的《关于废除的提案》上,现在摆满了各种零食,东北葵瓜子、五香花生、山东薯片、阿拉伯松子、字母饼干、果仁巧克力……还有剥好皮、切好块的时令水果。

  杨凡一脸享受地咀嚼着Sweet送到自己嘴边的葡萄,然后转过脸噘着嘴把葡萄皮吐到自己女朋友微张的小嘴里。

  「哈啦,葡萄好不好吃?」

  Sweet何曾吃过一粒葡萄?她只是吃下了杨凡嘴里吐出来的又涩又苦的葡萄皮。然而,她的回答依旧充满了欢脱与愉快,而且,毫不违心:「好吃!」

  这也是男女相处的礼节之一。男性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女性都要一点不拉地吞下,实在在吃不下去的东西,也要放到嘴里咂一咂才能扔掉。

  杨凡吃一粒葡萄,Sweet吃一块葡萄皮、吞一枚葡萄核。当然,还有交谈。

  「姓名:王素素。身份:处女。年龄:二十岁。三围:90- 58- 51。唔,看照片还不错……好嘞,购买成功~ 」

  「哇!你又乱花钱!」Sweet撅起了小嘴,「你算算,多少女孩子被你买下来不操,关在地下室里吃灰的!」

  「有什么关系呢?【幸运女孩】排名二十亿开外的,基本上五十或者一百块钱就能买下一位了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个王素素,可是我的好闺蜜!」

  「啊哈哈,护短了护短了。这次你们又不塑料姐妹花了?」

  ……

  两人就这么优哉游哉地撒着狗粮,就好像眼前辛苦扎马的Wheeler不存在一般。

  许久,许久,杨凡才点起一根烟,悠悠开口,而且还是与主题毫无关系的闲谈。

  「Wheeler,你想听听吗,我与Sweet的故事?」

  「大三立夏那天,我连投了五个三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为我鼓了掌,我的内心一片柔软。」

  「那以后我打球时,球场边总有个扎着马尾给我鼓掌的女生。」

  「一次比赛后,我走到她身边,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块回去。」

  「夕阳下,我们聊得很轻松,她告诉我自己是教育学专业,并告诉我暑假在青岛国信体育场有周杰伦的演唱会。」

  「她可爱。可爱极了。为了靠近我一定做足了功课。」

  「我每次在西街给她买一杯奶茶,她总是回赠我一些她刚买的水果。」

  「我们每天聊村上春树,聊莫奈,聊周杰伦,聊霉霉,也聊刚出生的小奶猫和学校最南角那座高楼的闹鬼事件。」

  「我们总会在通往男女寝室的T字路口分开。一个晚上,我转头看她的时候,她正好转头问我能不能送她回寝室。」

  「那晚星空很美,月亮很大,梧桐树影被拉长,她抬头看得出了神,往后仰时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感叹:「太美了!』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刹那间感觉有蝴蝶在胃中飞舞。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

  「她朋友很少,我就把她慢慢融进了我的圈子。我的朋友们都很喜欢她,称她为我的小甜妞~Sweetgirl。」

  「我们几个哥们常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去青岛玩,找一个靠海的餐厅,吹着海风撸着串。」

  「霓虹灯下,她醉酒后红晕的脸颊美得宛如画中人。如果你看过油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我想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她长相甜美,身材娇小可爱。虽然没有女神那样精致的妆、香奈儿的包包,但她在我心目中是最酷的。」

  「我喜欢在大小节和周五的晚上送她一些小礼物:一束花,一个她儿时喜欢的发卡,一个她丢失的纽扣——并将它缝在她的毛衫上。」

  「我问她:「为什么喜欢接吻?为什么喜欢边跟我说话边折分叉的头发?』而她眨巴着眼睛说:「这个就只有小奶猫和天上的小鸟知道咯。』」

  ……

  杨凡一脸神往地絮叨着。等到数小时之后,等到Wheeler额头滚下的汗珠已经在脚下汇成一小滩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啊抱歉,你累了吧。——来,烟灰缸。」

  虽然这是女性理所当然的义务,但也不能落在宝贝女朋友头上。

  于是Wheeler善解人意地跨前一步,张大了嘴巴。

  「谢谢。」杨凡一脸自然地掰开女权领袖的腮帮,别过烟头,把火星摁灭在她的扁桃体上,「那个……送佛送到西,我能把你的脸蛋当成指甲剪吗?」

  Wheeler知道自己的老朋友在跟自己开玩笑。像她这样的丑女,怎么有资格做如此高贵的工作呢?

  「用【幸运女孩】排名二十亿开外的我的脸蛋剪指甲?」

  「的确,不漂亮。但是,很有魅力……怎么说呢?很精干,很独立,就好像六千年前的优秀女性一样。何况,你还是当代女权领袖。想想吧,一直不屈不挠地为女性权益奔走呼号的女权领袖,现在居然用自己满载女性尊严的脸蛋为我削指甲,这难道不让人兴奋吗?」杨凡慢慢抚摸着老朋友的脸,正色道,「Wheeler,你有资格做指甲剪。真的。相信我。」

  似是在用切身行动为自己的语言作证。锋锐的指甲扎进了Wheeler的皮层深处,渗出了血。

  磨,磨,磨。磨钝了,磨平了,磨短了。指甲「剪」好了,代价是满脸的血痕。也许会留下伤疤吧,在被女孩家视为珍宝的脸蛋上?

  Wheeler的眸中仿佛有泪光闪。

  指甲剪……今天,我居然有幸充当一位男性的指甲剪!

  杨凡的尊重,是Wheeler身为女权者莫大的荣耀。

  「咳,那个,谈正事。这次还是来找你借『自信』的,用那个可以转移优点的机器。」也许是因为类似的要求太多了,杨凡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心虚,「好吧,我知道你接下来还要做研究。所以,我只要一点,很少很少的一点。我希望你能回忆最近一次面对众人做女权演说时的自信感觉,然后让我拿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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