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不知为何，苏叶总觉得莫雪变得有一些奇怪。明明只是过了一个晚上，但是却与平日里自己印象中的莫雪又有一种微妙的不同。

身边多了一种奇怪的氛围，苏叶也不敢确定，仿佛就像是一种错觉。

那种感觉，似乎是落寞。

莫雪的表现又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坐在了一样的位置，点了喝的最多的卡布奇诺咖啡，也还是那样沉默的啜饮着。

就好像只是她想多了。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苏叶长时间的出神让莫雪感觉有些奇怪，往常这个友人在喝奶茶的时候可不会这么闲着。那必定是寻找有没有自己觉得中意又没有尝试过的样式，在取到之后先各种角度拍摄一圈，然后不紧不慢的选取几张合适的照片凑一个九图发到朋友圈，一切准备工作完毕之后才会心满意足的将所有食物三口两口吃完。

完全没有慢慢品尝的意思。

但今天却什么也没有干，老板将食物送上来之后和莫雪打了个招呼。而苏叶却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

“啊？”

莫雪的声音将苏叶的思维从重重疑惑中拉了出来。

“是有什么心事吗？”

今天的你很不正常。

苏叶仿佛从莫雪带着询问的目光中看到了这句话。

“啊？没有啊…”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明明是自己觉得莫雪有心事，这句话不该是由我说才对吗？

但是。

莫雪还能注意到我的情况，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平常这个时候你应该拍了几十张照片了，还要拉着我一起。”

莫雪继续抛出自己的论据。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啦！稍微思考了一下。”

苏叶感觉今天的自己有点凌乱，甚至开始以为自己真的有心事了。

而正当她掏出手机准备将之前思考的东西全部抛开好好享受美食的时候，手机也响了起来。

“呃…喂，妈，我在和莫雪一起吃东西呢。啊…好的，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苏叶带着歉意向莫雪笑了笑，解释了一下。

“我妈有事找我回去，今天不能陪你了。”

然后突然发现莫雪的眼神变得更加微妙了。

你肯定有心事吧。

完了。

解释不清了。

“老板，帮我打包一下，麻烦了。”

“好的。”

似乎，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莫雪看着苏叶急匆匆的走出店门，无声地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友人似乎通过某种近乎直觉的方式察觉到了自己状态的不对，虽然她将一切都隐瞒得很好。所以决定先行询问，让苏叶避开这个话题。效果似乎意外好，因为这个电话。

莫雪确实有心事。

搅了搅杯中剩余的咖啡，她开始继续思考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她鼓起勇气决定将一切说开，让渚给自己一个结果之后。

她开始等待自己的结局到来。

是从此敞开心意，更进一步。

是两方相安无事，就这样继续过下去。

还是渚不再压抑自己，将她变成一个没有思考的玩具。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无论她怎么询问，呼喊，呜咽。

都没有回答。

渚到底想表达什么。

莫雪不知道。

但她仍然在思考。

就这样，直到店长的声音将她与苏叶一般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不好意思，今天还有点事，就要在这个时候关门了。”

“诶，今天这么早啊。”

“是啊，周末嘛…”

老板带着歉意挠了挠头，然后对客人们解释着。

“明白了！”

常客们发出了打趣的笑声，然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老板也帮忙将客人们没有吃完的食物打包，然后每人送了一张优惠券表示提早关门的补偿。

正当莫雪也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老板叫住了。

“那个，留一下可以吗，有些事情想拜托你一下。”

虽然不知道店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莫雪还是留了下来。被店长惊醒的时候还以为很晚了，结果往外面一看才发现天都还没有暗。

才六点不到。

莫雪看了一眼忙着关店收尾工作的店长，然后继续看着杯中早已凉透的咖啡，思考自己的事情。

直到一杯温热的牛奶被端到莫雪的眼前。

“老喝咖啡也不好，喝点热牛奶吧，我请的。”

店长已经忙完了事情，将停止营业的牌子挂到了门口。

“谢谢。”

稍稍喝了一口，并不是很烫。

莫雪随口问了一句。

“雨姐呢？今天都没看见她。”

往常都会在店里帮忙的。

“她啊，今天有事，可以说是自身难保，哪有空帮我。”

莫雪一怔，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内间的方向，一抹微红突然爬上耳尖。

看见莫雪这种反应，店长有点奇怪，然后突然明白莫雪好像误会了，爽朗的笑了一下。

“哈蛤铪鉿，你想到哪去了。”

店长也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

“也怪我没说清楚，她今天去同学聚会了，少不得要被她那些朋友盘问我们的近况。难道我们在你的脑海里只有那种印象吗？”

说完店长微妙的笑了笑。

“我们也是有正常生活要过的啊，怎么可能天天想着那些。终究只是消遣而已，不可能变成生活的全部。”

莫雪正待解释什么，店门被人推开了，人还没看清，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

“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打趣人家小朋友，丢不丢人啊。”

不用看都知道，是雨。

“哪有…我这不是在和她讲人生经验吗。”

店长辩解了一句，然后就被雨敲了一下头。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店都关了，把人留下来，就为了讲人生经验吗？”

雨带着危险的目光看着店长，仿佛只要他说错一个字，那就要把他吃下去一样。

“啊是这样的！”

店长慌忙举起自己的双手以示清白。

“你过几天不是要和她们出去玩吗，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就想着让莫雪来店里帮几天忙，工资算双份的，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什么，算双份？”

雨眉毛一竖，双手叉腰，眼睛里的火都要喷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她是两倍的我喽？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有问题。”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说双份工资。”

店长连忙摆手只求一条生路。

“那你说怎么算嘛…”

雨听到这话，打量着莫雪，盯得她有些发毛。然后一把搂住她，对店长说。

“莫雪这么可爱的妹妹，那肯定要三份的工资啊。你说对不对。”

“对…你说的都对。”

店长无奈的看向莫雪。

“怎么样，能帮我这个忙吗？”

莫雪问清楚了日期，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过几天可要麻烦你了。”

店长拍了拍手，然后掏出手机。

“那留个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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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莫雪突然停了下来。

同样的路，同样的河边，同样的小洲。

俯在栏杆上，莫雪看着河水流动，冲刷着那一片小洲。

“我明白了，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对吗，渚。”

“这一切就像是一个错误，错误的人，错误的事。”

“错误会被纠正，而我也将回到正常的生活。”

手指渐渐用力，抓着石质的栏杆。

“没有结果，什么也不算。”

“但至少，让我们把剩下的日子过完吧。”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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