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輩子、說好的啊！」

因為葉修的保證，韓文清一直認為他們的關係在第十賽季結束前不會有太大變化，沒想到⋯⋯

第八賽季中，冬季轉會窗第二天，霸圖戰隊餐廳。

「退役！？」

隨著晚間新聞播送，餐廳裡一陣譁然。

連張新傑也停下動作，看大頻幕的報導。

「稍早，榮耀職業聯盟、嘉世戰隊，於嘉世戰隊總部召開記者會，發佈鬥神一葉之秋操作者、葉秋的退役聲明……」

後續的報導完全沒有傳進韓文清的耳中，腦中只回盪著『退役』兩個字。

「操！這混蛋搞什麼蛾子！」

震怒的韓文清釋放出來的怒火群傷力可不一般，坐在隊長身邊的人們，都低下頭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心中各種情緒翻滾，韓文清飯也吃不下去，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餐廳。

隊員們看著韓文清留下的餐盤，面面相覷，這……要幫忙收拾嗎？

好在張新傑用完餐也順道將韓文清留下的餐盤給一併清理乾淨了，解決眾人的兩難。

「呃……副隊？」

聽到有人喚自己，張新傑回頭。

「怎麼了？」

「隊長他……怎麼生氣了？」

張新傑沉默了一下才回應。

「不確定，但有可能隊長覺得葉秋還能打，卻選擇退役，所以氣憤吧！」

眾人想想也覺得有道理，就聽到張新傑的下半句話。

「不過也有別種可能，我找隊長確認一下。」

喂喂！副隊不要去阿！！隊長現在很生氣阿！！！

張新傑明顯沒感受到隊員們的想法，逕自走了。隊員也知道張新傑決定好的事情不會輕意改變，但這種把副隊推入火坑的內疚感是腫麼回事……

張新傑知道韓文清和葉秋是一對兒。

第四賽季中，霸圖客場作戰嘉世時，團隊賽葉秋的一個動作被他和韓文清讀出不同的意思，雖然沒有露出什麼大破綻，但小小的缺口卻硬是給一葉之秋和沐雨橙風搶出了個優勢，終盤還是輸了。

賽後張新傑想了想還是不太理解韓文清的行動，不知道是自己戰術素養跟不上，還是另有原因？

所以瞥到韓文清快步消失在轉角，便下意識的跟上去，他萬萬沒想到會看到這種畫面——韓文清背對自己將葉秋壓在牆上深吻。

張新傑也不過十幾歲、情竇未開的青少年，初見如此香豔的畫面，頓時羞紅了臉不知該迴避還是該打斷。

葉秋仰著頭承受韓文清泄憤式的侵略，眼神卻四處飄移企圖分散注意力，讓自己不要被韓文清拉入他的節奏，因此他就這樣和張新傑的目光對到一起。

張新傑才想既然被看到了，兩人應該會收斂一點，就看到葉秋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頓時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果不期然，原本在被動承受的葉修居然主動伸手摟住韓文清的脖子，加深熱吻。

甚少見面的兩人，肆意掠奪對方口中的津液，舌頭交纏，並試圖攻略口腔的敏感點。鮮少主動的葉修難得地迎合，徹底點燃韓文清的慾火，手也情不自禁地伸進葉修衣服裡。

韓文清的手撫過腰部敏感處，顫慄感讓葉修腰腿酸軟、站立不穩。葉修才驚覺情況不太妙，玩火玩過頭了！

葉修只能憑著腦中的一絲清明用力推開韓文清。

「老韓你收斂點，有觀眾呢！」差點被自己點的火燒死！

聞言韓文清一愣，轉頭也看到面紅耳赤的張新傑，同時也瞭然葉修突如其來的熱情是怎麼回事了。

「有意思嗎你？」韓文清無奈。

「呵呵。」葉秋回味的舔了舔唇角，看向張新傑「張新傑呀，有什麼事？」

最初的衝擊後，張新傑也淡定了，一如既往冷靜的回應葉秋。

「隊上私事。」簡單四字，意味讓葉秋迴避。

「喂喂，我跟老韓什麼關係，你要瞞著抑著？」

被看見激情葉秋也不害臊，立刻打蛇棍混上，但張新傑不理，直接看向韓文清。

「明早講？」

「好，就明早再說。」

確認時間後張新傑就離開了，轉身的時候還依稀聽到葉秋嚷嚷。

「欸，不地道吶老韓，你說說咱們什麼關係，怎能排擠我……」

張新傑勾起唇角，其實他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賽場上對葉秋舉動有不同的解讀，並不是他戰術理論有缺漏，只是對葉秋的瞭解程度不同罷了。

* * *

張新傑回想這幾年窺見兩人情感的點滴，再對上今日韓文清的失態，恐怕這次葉秋退役並不是單純的老將退役。

該不會是因為兩人吵架……不，不管是葉秋還是韓文清都不是將職業賽當兒戲的人，所以是為什麼呢？

一邊做思想運動，張新傑走到頂樓，韓文清似乎很喜歡這種可以遠望的地方。

果然一開門就看到韓文清坐在地上，正用手機發QQ訊息。

「退役的事，葉隊他沒有說過？」

韓文清也猜到張新傑會找過來，所以不怎麼驚訝。

「沒，這傢伙甚麼都沒說！」

張新傑低頭看向韓文清的手機，開口問：「連絡上了？」

韓文清洩氣的搖頭。而張新傑看到韓文清眼中被壓下的情緒，卻有些擔心。葉秋對韓文清的影響力，韓文清身在局中或許沒那麼清楚明白，但身為旁觀者的張新傑，卻清楚也不過。

「不如打電話問問蘇沐橙？」張新傑提議。

韓文清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同樣身為黃金一代的選手，張新傑和蘇沐橙的交情比韓文清熟絡了些。

張新傑撥通了蘇沐澄的電話，沒想到卻聽到蘇沐橙焦急的聲音。

「張新傑嗎？難道葉秋到你們那邊去了！？」

張新傑一愣，明白了蘇沐橙那邊也不清楚葉秋的去向。

「我沒看到他，韓隊對葉隊退役的決定也很訝異，到現在也還沒聯絡上。葉隊什麼時候離開的？」

聽到張新傑平靜的聲音，蘇沐澄心也稍稍穩了下來。

「昨天晚上。」

「若他要到Q市，也差不多就現在了，這邊會留意。看到葉隊的話，我再連絡妳。」

「嗯…」

「葉隊離開時有說什麼嗎？」

「他說⋯⋯休息一年，然後回來。」

「妳放心，葉隊也不是亂來的人，昨天離開或許還沒安頓好，先等幾天看他有沒有聯絡吧。」

張新傑一向實事求事，堅定的聲音，讓蘇沐橙冷靜不少。

「對不起，我就是...有點不習慣。」

張新傑沉默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問問。

「所以，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一言難盡...」隊上的私事，就算私交再好，蘇沐橙也不能亂說。

「嗯，我了解。若有葉隊的消息，再連絡妳。」

「嗯..」

通完話，張新傑掛掉電話，眼中卻還是有些擔憂。

「似乎是昨天晚上離開嘉世後就沒消息了，蘇沐橙也有些慌亂 ，嘉世可能發生連葉秋都有些預料之外的事情。 」

「預料之外...」

甚麼對那傢伙來說是預料之外？家裡提前干擾？戰對內部矛盾爆發？還是...受傷？

九月初嘉世客場作戰時，韓文清沒有發現他有受傷的傾向，但時隔近三個月，葉修年紀也不小了，變數太多完全無法掌控。

韓文清閉上眼，但聲音卻有些顫抖。

「新傑你說……那傢伙該不會是手傷…」

聞言張新傑分析，「我想應該不是，剛才蘇沐橙的語氣有些慌亂，說明葉秋選擇退役應該讓她措手不及，如果是手傷，蘇沐橙多多少少會有心理準備。另外葉秋一退役，嘉世馬上找到孫翔來頂替，並為孫翔造勢。看這情況，嘉世對葉秋退役早有準備。如果是手傷突然爆發的話，嘉世就算早有把葉秋踢出戰隊的打算，一定也會拿手傷出來撫平粉絲對戰隊成績低落的情緒。所以戰隊內部矛盾爆發，葉秋被嘉世踢出隊伍的可能性比較高。」

剛才在餐廳韓文清沒有仔細聽報導，但張新傑卻有好好聽完，這番分析後韓文清也放下心來，疲憊的靠在牆上，真是關心則亂，他太緊張那個渾蛋了。

張新傑看著放鬆許多的隊長，心情也輕鬆兩分。

「而且，蘇沐橙說，葉秋走的時候說要休息一年再回來。」

「嘖，走了就走了，回來做啥！」當退役是度假嗎？一年後競技狀態還能維持？對此韓文清給予滿滿的鄙視。

張新傑笑笑，「既然葉隊說會回來，那多半還是會回來的，只是怎麼回來罷了。」

「早讓他好好處理內部矛盾不做，趕在這時出蛾子，看他怎麼收拾！」

忿忿地罵了句，忽然韓文清眼中厲光一閃。

「你覺得那傢伙故意離隊，好讓嘉世重整的可能性有多高？」

韓文清可以感受到，葉修的競技狀態並沒有明顯的下降，只是葉修在嘉世團隊中被孤立了， 戰術無法有效發揮效果，團戰的大比分經常拿不到。可葉修和蘇沐橙的精彩發揮多少可以彌補部分疏漏，讓這樣的不和諧變得沒那麼顯眼， 表面看上去就只是隊伍的成績不向聯盟初那般強勢。而第八賽季一開始，嘉世卻恍若踩到地雷般，不和諧的隱患直接爆發了，爆發得太過猛烈，猛烈到眾職業選手都有些訝異。

因此九月霸圖客場作戰時，韓文清還刻意逼問葉修，那人信誓旦旦的說沒問題、能解決。沒想到回頭就給他退役！既然是自己是隊伍不和諧的中心，那只要退出離開，隊伍或許能恢復和諧。葉修將光鮮留給嘉世，而自己則卻揹負灰暗離開？

張新傑聽了韓文清的猜測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我沒想過葉隊會刻意離隊，畢竟嘉世是他一手創立的不是嗎？就算戰隊成績再糟糕，葉隊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任何比賽，從賽場上完全感覺不到他要放手嘉世的意圖。」

韓文清嘆口氣，卻露出苦笑。

「也是，那傢伙不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會放手的…」

但葉修放手了，可想見嘉世是做到怎樣的決絕。而嘉世選擇用這樣的方法逼走他，到底是步好棋還是爛棋？

兩人默默的看了會兒天空，韓文清才站起來拍拍張新傑的肩。

「謝謝。」

張新傑搖搖頭，「應該的。」

雖然張新傑知道隊長一個人也可以好好振作，一如既往的帶領全隊，但這擔子太重了，身為副隊的自己也希望能分擔一些。

戰隊是所有霸圖選手一起扛起的，不是隊長一個人的責任。

回到房間，卻毫無睡意的韓文清，看著窗外一點一星的燈光，內心深處除了熊熊燃燒的怒火，還有抹不去的悵然。

第一賽季的選手一個個退下崗位，只剩自己和葉修仍在堅持。自己多少是用意志力去堅持，但他知道葉修不是，他的手速反應還能再打個三五年，更何況就算葉修的手速退化，身為四大戰術師的他，在場上還是能有屬於他的位置。

韓文清翻開手機的QQ，午間發出的訊息依然石沉大海，一點消息都沒有。

「渾蛋，沒出息的傢伙，連個招呼都不敢打嗎？」

憤憤的罵完，韓文清想起張新傑的傳話，才低聲呢喃。

「一年啊...」

本來以為他們能一路相伴，直到雙雙退休的那天。

從第一賽季走來，曾經一起打拼的夥伴、爭鋒相對的對手，一個一個先行離去，有些還在榮耀圈裡，見面能聊聊，有些卻消失無蹤在也找不到了。

他不願承認，他很怕，很怕那個人也成為消失無蹤的一員。到那時，就只剩自己了……

仔細想想，他們之間的聯繫僅有榮耀而已。因為榮耀是他們的全部。在一方已經離去的此時此刻，韓文清差點被瞬間湧上的孤寂給淹沒。

「一年，就等你一年！」

韓文清輕輕呢喃，像在對遠方的那個人說，也像在對自己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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