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沉溺·四】——失败者与狂信徒①

休息日的当晚，髭切说是准备一些秘术的材料，用于帮膝丸增加体质，于是今晚要回海里去。

临走前，他抱了抱看起来比前些日子结实的青年，在青年额头上啄了一下，然后一甩尾消失在波浪里。

对于这些过分亲昵的行为膝丸已经习以为常了，比起之前的抗拒，现在他稍微能从这些行为中感受到一种善意和安抚——除了那些暧昧的练习时间。

膝丸抱腿坐在住处附近的岸边，看着髭切消失的那片水吹海风，这里的海风和城市港口边不一样，完全没有人的温度。

这还挺奇怪的，髭切与他的关系如果是神与祭品的话，现在这又算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掌握着权利的一方，却小心翼翼地怕把自己碰碎，这简直就像是…

“这次兄长竟然有兴致挑祭品，还真是少见。”略微轻挑的声音在空旷中响起，膝丸只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摸自己的脚踝，而后听到一阵诡异的音调，明明声音不大却却刺的他脑袋生疼。

过了几秒钟，声音停止了，顺着脚踝的方向看去，一张和髭切八九分像的脸映入膝丸的眼睛，但来人身上比髭切清瘦些，却遍布着像被凶猛野兽撕咬抓裂过的伤痕，而后带着飞溅水花抬起的黑色鱼尾上，也有类似断裂的痕迹，疤痕处的鳞片杂乱生长着，疤痕周边的鳞片则大多暗淡无光。

如果说髭切那样子充个海神恐怕不少人信，但眼前这只黑色的像极了海妖的真面目样子，绝对的不祥感。

“诶？不受歌声影响吗？”黑发的海妖眨了眨红色的眼睛，然后趴在岸边上看着膝丸，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兄长到底给你唱了多少歌才弄出这种加护效果啊。”

“兄长…你是髭切的弟弟？”膝丸从眼前的海妖身上几乎隐隐传来一种锐利的杀气，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从未在髭切身上感觉到哪怕一点这种气息。

“按人类的说法算是？海妖之前可没有什么血缘缔结的家人关系，不过是我喜欢这么叫那位祭司大人。”黑发的海妖咧开笑的嘴里露出两排尖牙，“你叫我小乌就好啦。”

“说起来兄长他没告诉你吗？能脱离海妖的歌声，就相当于获得了赦免权，你随时都能选择回家去的，还是说…人类的利益熏心让你贪心到想要海妖的祭祀给你产下子嗣？”

小乌一脸关心的疑惑，但是瞬间就被戏谑替换，“哈开个玩笑，既然是兄长感兴趣的玩具，他肯定是不会放你回去的，反正这赦免权也是他自己说了算的规矩。”

黑发海妖用冰凉的手掐住了膝丸的下巴，虽然膝丸明明退后一步就能让海妖碰不到自己，但是全身却突然僵住了，一股寒冷在身体里乱窜，此时胸口的琥珀石似乎微微开始发热，让膝丸觉得好受了一些，一边瞪视着手段粗暴的小乌，一边注意到，小乌羡慕甚至有些嫉妒的视线在他胸口的琥珀石上打转，“竟然连这个都给你了。”

对于这个“玩具”的称呼，膝丸很意外自己没什么抵触感，或许是潜意识里这就是给自己的定位，再就是思考过后得出的他与髭切当前的关系，就像瑰丽的宝石会吸引人着迷和占有，却不存在所谓的情爱，他们之间还没有这么深的缘分。

小乌见膝丸对他的言语完全不打算搭话，顿时也失了兴致。

“我好心最后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别小看海妖的发情期哦，更别说是兄长。”说着小乌抬了抬尾巴，然后笑得诡异，“这一身可都是那位大人的杰作呢，希望我下次见到你，还没有变成一堆尸块。”

话尾的最后一个音节和那可怖的鱼尾一起消失在了大海里，人类的青年突然瘫坐下来，好像突然耗光了所有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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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那是我的‘玩具’还动手动脚，下回说不定一时兴起我会杀了你哦，小乌。”

对于海妖来说，不论是触摸对方的尾巴，还是让对方触摸自己的尾巴，本质上都是一种耍流氓的行为，放到人身上就相当于是脚，虽然膝丸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了。

“兄长分明是故意放我去接触那个人类的不是吗？”

小乌似完全不惧，依然是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该说的不该说的话我都替您说了，坏人角色我也帮您抖落出来了。”

“不过，至于您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活，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应该说过，我不喜欢你称呼我为‘兄长’。”

一如既往谈不上愉快的的对话，小乌觉得这样的状态从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兄长就开始了吧，但是他的目光也一如既往地追随着那远去的金色影子。

小乌想起那一堆在髭切书房整理好的，有关祭祀家灵魂继承仪式的资料。

“但是如果那个人类称呼您为‘兄长’，您大概就不会拒绝吧，明明想把自己与前任的祭祀们区别开来，真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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