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窗外壟罩在月亮上的一層黑霧早已消散，吐出柔柔光暈，光暈似羽般順著空氣流動落至床前，總是拘謹釦滿釦子的白襯衫早已解開，裸露出看似孱弱卻精壯的身體線條，晴空色瀏海底下金色瞳仁閃爍著光芒，姿態優雅地坐至床邊柔軟的床鋪隨之重量塌陷，在床上的人似乎沒有受到影響仍陷入沉睡，均勻吐出呼吸聲撐起男人嘴角的弧度。

本來在床邊運作的水氧機早已停滯了工作，仔細一聞空氣中仍可嗅聞到薰衣草夾帶些許清爽的柑橘香氣，這是男人精心為對方調配的安眠精油，也是只有對方才可以使用的獨一無二精油。手指把玩撒落在枕上的深藍髮絲，柔軟如絲綢般令人愛不釋手，傾身，沾染香氛體味瀰漫整個鼻腔，對男人而言無疑是罌粟花般的香氣。

撥開額頭上細碎的髮絲，落下好幾個虔誠的吻，微張開的軟唇透出光澤，瞇起閃爍光芒的金瞳，唇沿著臉龐線條移至從浴衣裡裸露出精巧的鎖骨上。

「吶，三日月。」

隨著紊亂的呼吸聲字字呼喚身下人兒的名，顫抖地羽睫像蝴蝶欲飛翔的翅膀抖動著，雙仍遲遲未張開，輕笑，男人如下蠱般貼上對方的耳邊呢喃。

「只想我對吧？」

「三日月。」

隨著魅惑的字句緩緩張開雙眼，水氣氤氳的夜瞳盯著男人瞧，彷彿像是確認男人身份般上下打量一番。

「呵，是我喔。」男人被他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逗的發笑，像是給予獎賞般在臉頰上落下好幾個吻。

三日月伸手纏上對方的脖子，有意無意地磨蹭著男人，親暱的撒嬌迎來男人的一陣輕笑。

「真是乖孩子。」

男人扯下束縛對方最後一層的布料，一手攬起對方的腰轉換位置，對方乖巧地任由他擺置在大腿上，半勃的性器緊貼著他的身體不動，索性他挪動著腰帶勃發的慾望與對方共舞，敏感至極的脆弱整個發燙流出淡淡白濁，他才心滿意足地在對方肩上咬下一口屬於他的記號。

「三日月是我的、是我的！」雙腿張開架道自己的腰部上，裸露在空氣下的小穴隨之一張一合，無聲地朝他道出最真摯的邀請，男人絲毫沒有思考，立即選擇迎合對方的邀請。

「唔。」

在精油的催化下，膨脹的慾望輕易地進入緊緻的通道裡，溫暖包裹著男人貪婪的慾望。

慾望被包裹地舒服，忍不住抬起腰開始來回抽插宣示他的所有權，黏膩的水聲中伴隨他饜足的嘆息，「哈，如果你知道我是這樣的男人，不知道還會不會跟我親近？」

輕喘的呼吸卻夾帶著無聲的空白，朦朧的夜瞳沒有任何波動，唯獨穴壁充滿活力地擠壓著他的慾望，再加速抽插的頻率迎來自己的解放。

回味美味般舔弄自己的唇，傾身，親吻滿是白濁的下身，「三日月、三日月。」彷彿一條無形的鎖鏈纏上頸脖沒有任何抵抗。

＊＊＊

著一襲黑色執事裝的老年人點頭示意便拉開和式木門，房裡的布置相當傳統但不失優雅，撞進房裡的視線他率先落在霽藍身影，閃爍光輝的夜瞳溢滿笑意朝他點點頭，不自覺心頭一暖，對方的笑容總充滿療癒感，搭乘長途班機趕回國所帶來的疲累感頓是消失殆盡。

「喀、喀喀。」坐在桌子另一頭的銀髮男子一手握拳放置唇前，幾聲咳嗽打斷還沒暖幾分的心。

「抱歉，打擾了。」一臉拘謹地朝他們打聲招呼，一瞬間他感受到全身一陣寒意。

反觀赤色的瞳仁帶有敵意緊盯，看向自己的夜瞳仍是充滿笑意，溫和卻帶有一絲抱怨地說道，「一期，你終於回國了。」

「這次研習時間因故拉長，實在很抱歉。」一手扶上胸膛朝對方致上歉意，目光迅速掃過眼眸下淡淡青黑的顏色，用盡全身的溫柔關心起這幾天的狀況，「睡眠狀況如何？準備的特製茶包沒有效果嗎？」

「哈哈。」面對問題不合事宜地仰頭哈哈大笑，看向他的視線開始飄移，他大概知道答案是什麼。

銀髮男子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赤紅的眼瞳掃過高掛牆上古老的時鐘，運行的秒針沉穩地滑過一圈，浮動的心也隨對方關心弟弟的話語而安定下來，不失寵溺地搓揉深藍的頭頂，「既然要開始問診，那我就先去忙工作。」

「夜間工作小心了。」雖然是奉上基本的問候，他看得出來語畢銀髮男子滿意的笑容。

不愧是自小備受呵護、疼愛的三條家末子。他感嘆的心想。

佇立門外的老年人拉開和式門，門外不知道何時多了另一名著黑色執事裝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說聲時間到了，瞅一眼中年男子，「粟田口醫生，我弟弟的失眠症就交給你了。」在離開前，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彷彿托與重任的口吻說道。

「我會的。」撐起微笑篤定地回道，銀髮男子得到他的答覆便拍拍他的肩膀離開。

門再度闔上，本來陷入安靜的屋內很快再度有了生氣，「看來小狐兄長也很信任一期呢。」

「是我的榮幸。」他臉上依然保持微笑回答，事實上與話語相反，搭上他肩膀的手力道之大，似乎要震碎他的骨頭，被稱作小狐兄長的銀髮男子非但沒有信任，甚至對他的敵意更加強烈，但是他也不好發作，自己同樣身為兄長家裡也有好幾個弟弟，自然明白自己百般疼愛的弟弟被其他人佔去的滋味。

「不說這個了，回到剛剛所問的問題，三日月君，沒有飲用特製的茶對吧？失眠狀況如何？」挪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在場已無第三者他伸手恣意地撫摸眼眸下的青黑，「可惜這雙美麗的眼瞳。」

「真是難為情呢。」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是雙眼一副享受著他指腹帶來的按摩。

唇角撐起笑意，視線絲毫不忌諱地對上他的雙眸，「比起飲用特製的茶，我還是覺得精油治療比較有效。」

幾分柔和就有幾分撒嬌的意味，在啣著彎月的夜瞳裡還有一絲只有他所能見，不可跟旁人言語的情慾。

「那就麻煩三日月君先行精油治療前的準備。」雙眼張闔，他儼然切換成不苟言笑專業的治療師。

突如其來嚴正以待的專業模樣，三日月的笑容反而多些俏皮，「那我就房裡等你了，一期『醫生』。」語末不忘加重對方的職稱，想當然爾對方已切換工作模式不會輕易被逗得臉紅，深感無趣地前往自己的房間。

所謂精油治療前的準備，其實就只是洗個舒服的澡，然後換上輕薄的浴衣在床上等待精油治療而已。

「一期準備的很快呢。」毛巾搭上頸脖，眼神充滿激賞地掃過床上鋪著水藍色毛毯、床邊吐出白霧的水氧機，以及準備塗抹身上的瓶瓶罐罐。

「你也是，想當初頭髮甚至還沒吹乾，我還充當褓姆當忙吹乾。」頂著濕漉漉的髮絲出現在面前，仰頭哈哈笑語不習慣用最新型的吹風機，看著水珠滴落沒入衣領，他便著手幫忙吹乾他的頭髮。

三日月雖然不介意自己被這麼說，畢竟自己很喜歡被人照顧，但是被人用一副得意的模樣說著，著實有些不快，微微嘟起嘴回擊，「但是你也樂在其中。」

「似乎也是呢。」他露出一臉被說破的表情回道，一手很自然地做出請的動作，當然三日月明白他意思，自然地把腰帶解鬆，裸露出光滑的背部趴在床上。

見自己雙手的溫度已達到溫偏熱的狀態便把精油沾滿手掌，雙手撫上腰部內側，順著線條輕柔滑動到肩膀，流連在肩頸位置再順勢而下按摩背部外側，重複幾次相同動作，他感覺到三日月整個肌肉逐漸放鬆了下來，整個呼吸頻率都與水氧機的運作如出一轍。

「這段期間其實找另個睡眠治療師也是可以，不然睡眠不足對──」

話還沒說完，沉浸在精油香氣之中的三日月用軟和的語氣打斷他的話語，「你出國第三天，小狐兄長確實有再找其他的治療師。」

「不滿意嗎？」雙手繞到腰部外側便放慢按摩速度打轉，聽到確實有另外尋找治療師時，他的手稍微有頓了下來，隨即又開始按摩著。

「如果滿意的話，一期現在可是不會在這幫我按摩喔。」微側著臉看向金瞳笑語，溢滿笑意的眼瞳充斥狡黠的色彩。

傾身，幾乎親吻在耳邊的位置上輕吐，「真是愛捉弄人的壞孩子。」字字句句刺著三日月發顫。

但是，親暱的舉止只會先到這裡，畢竟還有要緊的事得做，指頭沾上精油摸上三日月的頭部開始按摩著，他感覺到三日月癟嘴似乎不是很高興，指頭繞道耳後，像是情人般低語，「我知道，三日月只想要我。」

「嗯？那我要把剛才的話奉還給你。」按摩力道恰到好處，身體舒服到整個軟綿綿，打了一聲哈欠，眼前一片朦朧。

對方的反擊他只是笑笑帶過，「呵呵。」掌心沾滿精油再次搭上腰部內側開始搓揉，他感受到掌心底下肌膚比方才還要鬆軟，瞇起閃爍光芒的金瞳，故作關心問道，「這次水氧機的味道喜歡嗎？」

話語落下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他試探性地輕聲喚道，「三日月？」

「嗯？」微張眼簾回應呼喚，很快地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只有得到單音回應以及均勻的呼吸聲，無聲的答覆止不住嘴角上揚，謹慎地把趴著的對方翻到正面，羽睫只有抖動幾下仍沒有要張開的意思。

掌心包覆著掌心按壓著，傾身，唇舔弄著乳暈，顫慄的茱萸刮搔著唇角，沒有任何思考便含上了茱萸，在口腔內與舌頭共舞著。

粉唇微微張開喘息，聲響在他耳裡相當薄弱，深感不是滋味地用力吸吮起來，簌簌聲響迴盪在耳邊，「哈啊。」喘息聲猛然突起與吸吮聲較勁起來。

沉浸的慾望緩然甦醒，有精神地抵著他的腹部不放，像是安撫孩子般低語，「不要急、不要急，等會就換你按摩。」

從水氧機裡冉冉升空的白煙瀰漫整個房間，已勃發的性器早已對準穴口不疾不徐挺進，緊緻的通道包裹滿腹慾望令人舒服至極，待對方適應之後便開始搖動著腰肢。

「唔嗯、嗯、嗯嗯。」

低首貌似獎勵般親吻著晃動的茱萸，比起舔吻他更想用力啃咬好留下記號，但是現在的他身分不過是三日月信賴的醫生。

那年窗外盛開的櫻花，三日月步入診療間，靠近那帶著烏青卻不失其美麗的夜瞳，從那刻起非醫德所能接受伴隨自私的愛意油然而生。

憑藉自己所習的知識製作了各種只會用在對方身上的精油，醫生兼起按摩師開始行治療之名、行佔有之實侵入著對方的世界。

侵入的每日都期待有一天對方會像得了依存症般離不開自己。

羽睫緩緩抖動、睜開，羽睫底下氤氳靉靆的雙眸倒影著他的臉，他神情自若地說道，「是我喔。」

「你只想要我對吧？三日月。」

語調如同誘拐夏娃品嘗禁果的蛇般在耳邊喃喃，三日月只是一昧地順從他點點頭，雙手纏上他的頸脖。

他笑了，乖巧地沉浸在他療程裡的三日月，再次搖動著腰肢更加深入裡頭。

夜很長、失眠的天數也很長，他將會啃食完對方所有的理智，讓對方離不開自己。

＊＊＊

「昨晚睡得很舒服，哈哈，今天還差點起不來。」佇立在大門外的三日月準備送他回家，自從他到府做精油治療之後，每個早晨都會這樣跟著他到大門送對方離開，這是表示自己最高的謝意。

光點在深藍髮絲上跳動，不經意掃過已經包緊的頸脖，神色滿意地回道，「這是對我最大的誇讚呢。」

「很期待下次一期的精油治療。」似乎沒察覺到視線停留的位置，三日月眼瞳依然溢滿笑意地回道。

「好的，就送到這裡吧。」謙和的點點頭當作離去的問候，轉身在三日月見不到的地方眼神閃過貪婪的光輝，低聲，「我也很期待下次的療程。」

看著如同晴空色澤的身影逐漸遠去直到消失不見，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身後老年人一臉愁容，正打算開口說話時，三日月勾起微笑率先說道，「我都知道。」

「那您？」以為對方不知道，沒想到對方根本知道，老年人吃驚地倒抽一口氣，可是他不解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這般隨波逐流。

「嘛，好歹鎖鏈是我自己戴上的，況且不是只有我戴而已。」拇指磨蹭著食指，彷彿手裡有無形的東西被他把玩著。

究竟是誰依存著誰，唯有當事人才知曉。

——《依存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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