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捏造、人體實驗、OOC有、梅斯壞掉注意

　　傳聞說啊，燃燒者會被抓去賣給財團做人體實驗。

　　但這點消息在開滿犯罪之花的底層社會中也不算什麼，在真實發生在身上前也都空穴來風罷了。

　　「在那裏！別讓他跑了！」

　　坎羅聽到身後的人這樣喊著，但他現在沒有餘力思考，只一直往前跑去。今天的天氣太過晴朗，蔚藍的天和白雲構成的和平景象彷彿在嘲笑著他現在的處境，若是其他光線昏暗的陰天或是充滿障礙物的雨天的話——

　　「抓到了！」

　　就不會那麼簡單的被帶走了。

※

　　坎羅茫茫然的睜開眼，昏沈的腦袋在轉頭環顧有些昏暗的周遭想著這不是他所住的大通鋪，為什麼會有書、有玩具、有軟墊——？他的腦袋終於開始興起思考的波瀾，回想起在身份曝光後被那群西裝男子追逐、迷昏、帶走這段過程。

　　即便這個房間有著祥和的假象，像是要讓小鬼安靜的安慰劑。他連走帶爬的衝到白色鐵門前，在拼命敲製造噪音後決定用火焰把鎖給燒掉。

　　「用火焰也沒用的喔。」

　　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他這時候才發現房間裡有另一個人。坎羅猛然回頭，看著玩偶堆震動了片刻後從裡面冒出一顆頭顱，愛睏的臉有著被吵醒的不悅。

　　「我都試過了，火燒啊、趁開門的時候逃跑啊、找出其他出口啊——都沒有用。」和他同年紀的男孩打著哈欠從自製的窩裡面走出來，抱著胸看著新室友——這時候坎羅才發現自己也被換成了一樣的白色連身衣服——，接著歪頭說道：「我是梅斯，你的名字是？」

　　「坎羅。」雖然腦袋裡有很多問題想問，但看到對方手臂上的針孔後又將它們吞回去。只是梅斯早就看穿他的想法，抓住手臂遮掩住痕跡。

　　坎羅吞口口水後還是開口：「會痛嗎？」

　　「不要掙扎的話。因為是小孩子，所以會比其他人好一點。」

　　「什麼叫其他人？」

　　梅斯沒有說話，眼神移到外頭，輕如鴻毛的語氣卻重擊坎羅的價值觀：「我們啊，是十歲這個分類的。」

　　很久沒有新室友了，自從上次那位死掉之後。梅斯看著剛進來都差不多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逕自塞了個鯊魚抱枕給他後就躺回臥鋪睡覺。等到隔天（這麼說也很奇怪，但人就是會依照光線來判斷時間的生物，這也是這間房間會調節亮度的原因吧。）醒來發現還維持著抱著抱枕的動作，但梅斯也沒理會他。他看著送進來的餐盤有兩盤，猶豫片刻後把其中一盤推到新室友前面。

　　「不吃飯的話，會死掉喔。」梅斯咬著麵包，轉頭看向死盯著餐盤的坎羅。「三餐裡面有加藥吧？我看過沒吃飯的人早上就死掉了。」

　　「不是，我在想，這比我平常吃的好多了。」坎羅總算把玩偶放下，捧著新鮮三明治說出讓梅斯噗哧一笑的話語。

　　「如果能吃到好吃的東西之後死掉的話也很棒。」梅斯拿起塑膠杯，晃蕩著裡頭的柳橙汁。雖然真正好吃的東西是什麼他不知道，但如果跟垃圾堆的食物比是很好。　

　　坎羅看著梅斯吃完後也狼吞虎嚥地把三明治吞下，填飽肚子後往後一躺。「不管每天打針吃藥的話，在這裡生活也很好呢！」

　　「大概吧。」梅斯不想多說，看著這個很快就轉換心情的新室友，手不自覺移到臂膀處。

　　「不過還是想真正吃到好吃的東西！」坎羅猛然起身，抓住他的肩膀：「我們一起出去後，吃好吃的食物吧！」

　　「嗯？嗯······」梅斯對他突然的行為只感到莫名其妙，別開頭姑且點頭讓新室友放手。

　　如果能出去就好了，不管是用活著還是死後解脫。

※

　　尖叫聲是最稀鬆平常、宛如交響曲的背景音樂。

　　他們的身軀化為記錄單上的數字，拼拼湊湊出他們的輪廓，最終被其他紙張堆疊、掩蓋到失去形體，化為這個實驗室的巨輪下碾碎的靈魂。

　　「『在這裡生活也很好』嗎？」梅斯翻著書，看也不看蜷縮著身子的坎羅。

　　被打了不明藥劑的紅髮孩子沒有說話，但慢慢蠕動到墨藍頭髮的同伴旁邊。

　　「……書……」

　　「嗯？」梅斯低頭看著他，耳朵湊近那慘白的唇瓣。

　　「唸給我聽……」

　　「為什麼？」沒好處，又會口渴。

　　「梅斯……會識字好厲害……」

　　「文字很簡單的，即使是在垃圾桶撿到的書也可以學習。」第一次被誇獎而有些開心。梅斯的視線移回故事書開始唸裡頭的內容。

※

　　當意識從深處泅泳回來，從昏暗的燈判斷現在是『晚上』。冰冷的空氣從鼻子吸進，在肺部鼓脹間帶出些痛觸，如針扎入般刺激他的神經末梢強迫他清醒。

　　「梅斯！」微弱的叫喊在他耳邊如同敲鑼打鼓般震動著脆弱的耳膜，他艱難的舉起手試圖叫坎羅閉嘴，然下秒唇瓣溫熱的觸感跟一股暖流進入他的喉頭，如同河流滋潤土地，那熱度從身軀主幹蔓延到分枝細流，沖刷掉實驗殘留的噁心感與不適。

　　「——謝謝。」待坎羅坐起身後，梅斯跟著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抹嘴還是質問坎羅怎麼會用這種方式讓他舒服點。

　　「你被送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血······雖然白衣混蛋說沒事，但我還是覺得很可怕。」坎羅看到他起身後鬆一大口氣，雖然或許死掉的話對於梅斯來說應該是解脫，但這樣就留他一個人在這裡還是會很害怕。

　　真自私啊，我。「對不起啊梅斯，讓你活下來了。」坎羅『咚』的一聲躺下，用手臂蓋住眼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你怕黑嘛。」梅斯看著低下頭的坎羅，伸手彈他額頭後毫無不留情地戳他弱點。接著在坎羅抗議前轉移話題：「你怎麼知道火焰吹進來可以救我？」

　　「因為白衣混蛋說了『這群人的身體是用火焰做成的』，所以我想說······」坎羅想到方才沒多想的動作，不禁紅了臉低下頭。「雖然有點奇怪就是了，但的確有用。」

　　「嗯哼——」梅斯想起失去意識前的實驗，在清醒的他面前切開身軀、拿出鮮紅滴著血的器官，解析火焰重組器官的速度跟原本器官化灰的消失時間。即使有打麻醉，依然是眼睜睜的看著分崩離析的身體因為火焰而重組、而再生——如同詛咒一般。

　　梅斯再次躺下，看著昏暗的天花板悄悄牽起對方的手，這才發現坎羅的手上沁著冷汗。這幾個月過去了，還是不習慣嗎？

　　「明天可能就換你了，我會用同樣方式回敬給你的。」梅斯閉上眼睛，「在我們兩個逃出去前，都不可以死掉。」

※

　　他們兩人一直都沒放棄希望，即使逃出去後迎接的或是仍是爛到如同淤泥一般的命運，但也能長出苔鮮這種不屈不撓的生命。但他們都無法迎接所謂的『 happy end』，一同被帶出來也只是奔向不樂見的結局。

　　「一號試驗品抽出火焰，投給二號。」

　　白衣人們在他們能聽到的範圍內說道，被關在玻璃箱的坎羅想起自己的實驗槽前面寫著『1』，微微張大嘴看著自己的手。

　　他們要把他的火焰給梅斯嗎？

　　「火焰量呢？」

　　「最強吧、二號實驗體是目前撐最久的孩童檢體，沒有問題的。幼年期的燃燒者能使出多少火焰也是實驗的一環。」

　　「這樣坎羅會死掉的！」在坎羅理解之前，梅斯已經衝到玻璃艙前死命敲著，難得失控的大喊道。但這些抗議早已是最稀鬆平常的噪音，被忽略也是正常的。

　　比起等等的實驗，坎羅更害怕失了冷靜的梅斯。「梅斯，沒事的、沒事的！」他轉身敲打試圖引起梅斯的注意，在對上那充滿驚恐的靛藍色眼眸，強顏歡笑道：「我啊、會用我的火焰保護你。所以你忍耐一下就好了！」

　　「笨蛋，你不知道，這樣你會——」

　　「不管怎麼樣，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的！」坎羅打斷他的話，開關啟動前給梅斯一個大大的笑容：「一起出去的話，我們要去吃好吃的食物！」

　　「現在還說這種……」梅斯的話沒講完便聽到外頭的一句話截斷兩人最後的談話。

　　「實驗開始！」

　　啊啊、這是詛咒吧。強加於人生的意念而罔顧他想去死的念頭。

　　好熱、好熱、好熱，成為燃燒者後就失去對溫度的實感，然而現在卻如同灌食般太過多餘的熱量傾瀉在他身上。坎羅的火焰平常理當是很溫柔的，然而被強行抽取的熱度並不受身體主人控制，如同偷了肉舖被發現後的鞭子使勁抽打，但想現在比那時還要更痛幾千幾百倍。梅斯緊抱著身軀，大力的抽氣也不能讓痛苦減緩，然而在一旁坎羅痛苦的尖叫卻還要更心如刀割。

　　「啊啊啊啊啊啊——」

　　好難受、好難過、為什麼會這樣？

　　神明大人······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話，請賜給我們能逃出去的力量。

　　我好久沒看到天空了，即使坎羅常說我的眼睛就像是晴朗的天一般。不過啊，我還記得太陽的顏色，跟坎羅整個人一樣。

　　請不要奪走，我真正的光。

　　「看啊，檢體的火焰是青色的，是比平常人更高的溫度！」

　　「實驗成功了！」

　　「不知道能維持多久，這要做後續觀察。」

　　維持、多久？

　　梅斯不敢轉頭、從旁邊安靜下來後便知道會迎接的是怎麼樣的場景。但他必須看，他必須看著隔壁的玻璃箱只剩下灰燼。他緩緩轉頭，看著那團緩緩消散的餘灰。他突然開始害怕面對只剩他一人的房間，他突然害怕掌中燃起的青藍火焰——這是坎羅的生命之火啊，在他身上延續著。

　　「不會結束的，我不會讓他的火焰消失的！」　

　　我，只剩下他的火焰了。

　　人不是能將所有事情都拾在手中的，但他想要的東西真的不多、他擁有的唯一一件寶物已經被踐踏至碎裂、即使將碎片緊握在手中也只是扎滿手心刺出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腳邊綻出曼珠沙華般的血花。

　　等到他回神，四周像是海洋一般的蔚藍。炸裂的紅藍電光與灰色煙霧漫在整個空間，發黑的軀塊和掉落的建築物殘骸疊著。梅斯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到咫尺方才卻難以碰觸的一號實驗艙。他在那團灰燼前跪下，然後在裡頭發現坎羅的半張面孔。

　　他捧起它，試圖構建他的身軀。

　　不過他失敗了，即使構建出『他』，但靈魂已經失去。

　　「沒有關係，『你』就是我。」梅斯將火焰吹進那副身軀，使它起身跟著他一同前進。

　　我們要離開囉，坎羅。

※

　　由火焰延續的生命在熱度離開之後也到了終點。其實每個人都有結局的，而這個過程和結局已經算是很好了。

　　「就算是無藥可救的我們，也曾經得到救贖啊。」梅斯這麼說著，即使他知道坎羅不會回應。控制動力艙的裝置已經將他們放下。梅斯爬到坎羅身旁，靠在他身上。

　　這樣的話也好，不會化成灰燼，不會讓里歐更難過。

　　「用火焰讓你強行存在在世界上真的很抱歉。」梅斯閉上雙眼，但似乎能感覺到坎羅的手握住他。

　　這可不是他控制的啊。

　　里歐走過來找到他們的時候，梅斯靠在坎羅身上。兩人像是睡著一樣，因好夢而臉上帶著笑。

小说相关章节：普羅米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