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影獨游的鯨歌（7）

太陽完全西下，黑夜公平的包圍著世界。方舟號內部的燈火也慢慢的點了起來

而身為方舟領導者之一的博士，正背著一件用布包起來的長條物體奔跑在走廊上。許多幹員在打招呼的同時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因為博士的穿著並非以往的黑色防護大掛而是一件本意是低調但待在人群裡就會招搖到不行的長版外衣。

他腦中已經計畫好接下來的相關事宜，但完成這些前必須先找到人。

想到自己做的事一定會讓當事人非常憤怒，他只能祈禱。

「希望她們事後不會太生氣⋯⋯」

（八小時前）

按照原本的計畫博士是準備與斯卡蒂及要參加安魂節的幹員們一起搭乘羅德島的運輸機前往龍門參加活動。

結果當天一早就被凱爾希用手銬通訊叫到她的辦公室來，同時交給他一套上衣。

「這是⋯⋯？」

「出門的服裝。可露希爾特別挑過的，自然是不招搖的款式。」

「難道⋯⋯」

「沒有錯，這次你去龍門時，你去拜訪一下企鵝物流的大帝跟他打聲招呼。」

「打視訊電話過去不就好了嗎？」

「這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因為我們收到有人打算趁安魂節的夜晚對企鵝物流不利的消息。」

「那⋯⋯」

「大帝拒絕了援助的要求，他說不想破壞夜晚的興致。」

「這也太⋯⋯」

「這是他當時的錄音回覆。」

大概是早猜到博士的反應乾脆直接播放對方的錄音。

「馬上就要安魂之夜了，沒有資本主義的壓迫，否則死人都難以安眠。再說，我可是非常注重塑造企業文化的，而今年的主題，我剛剛決定好是「儀式感」。所以麻煩你們不要自作主張的帶一大堆不是粉絲的人來。但如果你們羅德島真的真的很關心合作夥伴的安危，我就寬宏大量售出兩張特A指定票券吧，就叫你們的博士與最強的一位幹員來就好了。」

錄音中斷。

「簡直胡鬧⋯⋯」

「大帝他就是這樣，引火焚身這種事他常常幹。但最後都還是活蹦亂跳的。」

「當然我也希望我們收到的消息是誤報，但以防萬一還是得去看看。

經過慎重考慮我決定派高級菁英幹員「煌」與你前去，運輸機也幫你騰出一台了。」

「可是⋯⋯」

「不接受反對意見，也由不得你拒絕。這事情也已經通知斯卡蒂幹員了。她也表示理解。」

隨著凱爾希的手，博士這才注意到斯卡蒂站在辦公室的一旁。

「凱爾希⋯醫生，妳怎麼擅自⋯⋯」

博士的聲音不由得高上了幾分。

「優柔寡斷、意氣用事對指揮者來說都是最致命的行為。我就是怕你沒辦法才直接代你轉達。」

「妳又怎麼知道⋯⋯」

「現實的無奈之處，就在於無法預料會在什麼地方遇上什麼意外，導致事情無法盡如人意。請以任務為優先，準時搭機，如果清楚了就帶著衣服離開！」

凱希爾的見解依舊很犀利，犀利到完全無視了博士的心情。

縱使忿忿不平，但凱爾希的分析卻又完全正確，讓博士找不到反駁的餘地

就直接把他與斯卡蒂趕出了辦公室。

現場頓時陷入尷尬，在靜謐之中過了一會兒，斯卡蒂率先開口：

「博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是再一次讓我確定這裡非常安全，這裡沒有會捲走隊友的巨大觸鬚⋯⋯也沒有蹲在陰暗角落裡滿是血的瘋狂敵人。是的，羅德島非常安全。」

「斯卡蒂⋯⋯」

「那麼，我先告辭了。」

斯卡蒂點了點頭後轉身離去。留下博士一人。

點頭的瞬間，博士感覺斯卡蒂的面容有一絲寂寞。不過——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這，博士只能帶著無奈的心情，回去自己辦公室專心辦公。

在無言但卻恬適之中，時間慢慢流逝。

傍晚時刻，博士的每日工作進度大致完成。接下來就是等預定的時間到準備執行夜晚的任務。

而在那之前，博士決定前去製造站總部。

「可露希爾在嗎？」

「啊。是博士啊。歡迎光臨。你這身裝扮⋯⋯」

博士從口袋中拿出了前天緊急下訂的單據。

要不是誠意滿滿的信賴關係以及前天斯卡蒂提供了價格不菲的素材加持。

可露希爾也不一定會願意接下這麼緊急的快單。

「兩天的不眠不休真是夠嗆的了，雖然收到博士誠意滿滿的請託。不過如果不是我來做的話，可能也趕不出來呢。」

「真抱歉⋯⋯」

「也罷，給博士看看成品吧。」

可露希爾引領博士來到後台，後台的製作台上放著一個長條物體用布蓋了起來。

「用說的太複雜了，直接眼見為憑吧。」

可露希爾直接掀開布包，博士看著眼前的有如藝術品般的裝備，表情掩飾不了內心的激動，心裡醞釀出了許多讚美的形容詞但最終吐出的只有三個字。

「太美了。」

可露希爾笑了笑很滿意博士的反應。

「已經用模擬品測試過了，絕對吻合。相信她會很喜歡的。」

「是啊，不過恐怕要下次才能交給她了。」

「咦？你們不是今天有約了嗎？」

「雖然我很好奇妳為什麼會知道，但是沒辦法，有任務。」

「龍門以外的地方？」

「不，一樣是龍門。只是要跟我去的幹員不是她。」

「那⋯⋯」

「凱爾希醫生評估的結果。她也已經告知她了。」

「這樣的話不就沒機會了嗎？安魂節過後。龍門就會移動前往內地，短期可就不會再靠近海了。」

「是啊，記得將近半年吧？」

「明明都知道了，博士你怎麼還無動於衷的？」

「那也是沒辦法⋯⋯嗚」博士的話還沒說完，可露希爾的雙手已經捏在博士的臉上同時施力，她以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情喊道：「博士！你跟凱爾希都是一樣。性格悶到爆！」

「咦？」

「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機會了。當利弊無法權衡時，不妨直接問問自己的內心。答案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我⋯⋯」

可露希爾的話讓博士陷入了思慮。

要是……要是我是站在斯卡蒂的立場——我怎麼可能說出任何讓眼前的人擔心的話。

當時，斯卡蒂點頭時自己明明就感覺到的——她臉上浮現的那一絲寂寞。

自己當時都在做些什麼呢？

「尾款我回來再付給妳。」

下一個瞬間，博士已經一把背起了裝備並奔跑了出去。

因博士舉動愣住的可露希爾喃喃：

「那個可是有五十公斤重啊⋯⋯」

「斯卡蒂⋯⋯斯卡蒂⋯⋯」

在奔跑的同時，博士腦海中在這數日之中所看過的各種各樣的她，在腦中浮現又消失。

用大劍要自己遠離兩公尺以上的她。

用極近距離質問自己是否偷窺的她。

用行動展示深海禮儀因而羞澀的她。

用低沈的歌聲來掩飾內心傷感的她。

最後——那天晚上聽到她的鯨之歌以及夢中⋯⋯看見她的眼淚時，自己心裡想的是什麽？

　(我想成爲斯卡蒂的助力和支柱，不是嗎！)

跑遍了宿舍裡所有地方，就連最底層的酒吧也找過了，也還是到處都找不到斯卡蒂。

繼續找⋯⋯繼續找繼續找繼續找！！

口中持續呼喊著斯卡蒂的名字。

然而，一直沒找到，只有時間無情地流逝——自己也才頭一次認知了方舟號的巨大。

此刻手銬顯示了現在的時刻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離出發時間只剩不到半小時了。這個時間點另博士焦慮不已⋯⋯

（妳情緒起伏有點大，要不要出去休息一下？甲板其實還不賴。）

腦海中浮現的一句話讓博士抬頭往上方看去。仔細想想當時自己也是在哪裡找到她的。

「去哪裡看看吧⋯⋯」

說完，博士遍邁開步伐往電梯的方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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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星空璀璨奪目，月亮也散發出它特有的光芒，他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宇宙中。

讓博士即使是晚上也可以看的很清楚

光線中，銀色少女正仰望高空。

在深藍天空的櫬托之下，銀髮飄動著。

縱使她說羅德島很安全的。

但她還是背著陪伴著她出生如死的大劍。

簡直就像是個從天而降的天使。

「呼⋯⋯呼。我找到妳了⋯⋯」

「博士？馬上就要出任務了不是嗎？還運動成這樣。遲到可不是上位者該有的好習慣。」

「妳才是⋯⋯怎麼還不快去準備？」

面對博士有些嚴厲的語氣，斯卡蒂

起初有些茫然，似乎沒能馬上理解博士的意思，斯卡蒂微微歪著頭，不久，當她察覺博士的意圖，臉上又浮現困惑表情。

「凱爾希醫生不是有指派⋯⋯」

「我已經失憶了，所以我並不知道「煌」的實力如何。」

「博士⋯你的心意我很感謝，但這樣的話，不僅只是違反了凱爾希醫生的指令而已，她分析的很有道理。這次的任務還是找能把武器能好好收繳起來的幹員來執行這任務會更好，所以⋯⋯」

咚！

沈澱的物品從博士身上卸下，他將長條布包物解開亮出真身。是一片晶瑩剔透潔白的長方金屬製品。

「博士，這個是⋯⋯」

「寒武紀系列「SK」專用劍鞘。它是鈦合金材質，是採取能夠快速拔刀與收刀的設計也能夠跟妳大劍的皮繩相互對應⋯而且⋯⋯」

博士的話還沒說完劍鞘已經被斯卡蒂用布蓋住。

「這我不能收下，博士。」

斯卡蒂彷彿拒絕回答似的，閉上雙眼將刀鞘退還給博士，但博士卻又推了回來。

「這可由不得妳。」

「我會負擔這個裝備的全額製造費⋯⋯」

「那些都無關緊要！這次的任務不管她們說什麼我都只要妳！」

博士這次直接打斷斯卡蒂的話，對著她伸出了手。

斯卡蒂的深紅眼瞳開始閃動著，她晃著頭表示不解她用她家鄉的母語喃喃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執著？」

（阿戈爾語）

「因為⋯我在乎著妳⋯在我心目中，妳就是我們羅德島的最強幹員。我只要妳，斯卡蒂！」（阿戈爾語）

本來就不奢求聽到答案的斯卡蒂，卻聽到了回覆，哪怕發音完全不準確。

但出自眼前的博士之口。說出來的心意，響徹甲板，響徹天際。

良久，斯卡蒂發出了嘆息聲。

「像個傻瓜一樣大喊大叫⋯⋯發音也完全不標準。」

「我學很久耶⋯⋯」

斯卡蒂的話讓博士有些氣餒，他垂下了腦袋與視線，伸出的手正要緩緩放下。

但有一隻溫暖的手卻將其捧起並且重疊在一塊。

對方空著的右手將大劍收入專屬劍鞘之中並且輕而易舉單手摃上了肩。

「這麼執著的話⋯⋯我不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你身邊保護你了嗎？」

像平常那樣點點頭。

但斯卡蒂笑了，博士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笑容。

雖然那只是個淺淺的微笑，但卻非常具有魅力。

雖然還想多欣賞一下，但還有正事要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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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希個人辦公室。）

當自己手腕的提示音響起時，凱爾希才從文件山中探出頭站起身。

她必須確保她特別騰出來的運輸船有確實載到博士與煌並且正常起飛。

從資料上顯示資料核對過後 該機已經正常起飛前往目的地。

她從一旁的滴漏式咖啡機中取出了熱咖啡，倒入馬克杯中。

明明應該能稍微鬆了一口氣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但現階段什麼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

直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當凱爾希開啟房門，卻看到本該在運輸船上的人

在她面前。

對方試探性的一問：

「我這是⋯⋯被放鴿子了嗎？」

凱爾希立刻衝到螢幕前重新資料重整，發現感應手環的資料被做了竄改，雖然只有短短十秒的遮蔽效果。

敢膽這麼做的，想也知道是出自自家人之手。

馬克杯被無情的捏爆，源石的能量爆發而出。

凱爾希仰天發出了吼聲。

「可露希爾！！！！」

「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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