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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漾】靈魂失重,1

[db:作者] 2025-07-19 08:07 5hhhhh 8780 ℃

靈魂失重

1.

褚冥漾有靈魂伴侶,這算是他不幸的人生中最幸運的事情。

他們一家四口只有他擁有印記,一出生就有,長在左手的手臂內側,娟秀的筆跡彎彎繞繞的非常得好看,大人們都很喜歡,才剛出生就在想像著對方是個秀氣優雅的孩子,唯一的缺點是這行又長又細的字在場沒有人看得懂。

「可能只是胎記」

這麼整齊的胎記也是奇蹟了!

「也有可能是古埃及語」

所以他要改去埃及發展嘛?

「會不會是外星人語?」

外星人也有靈魂伴侶?!

「有什麼關係,就算找不到靈魂伴侶還不是可以結婚生子?」

同樣沒有印記的親姊對於他的煩惱不屑的說著,轉頭看了一下在廚房裡的大人。

褚爸褚媽都沒有印記,結婚了幾十年小孩兩個都上中學了依舊很甜蜜,就算說沒有印記別人也不見得會相信。

「再說了,有靈魂伴侶也不見得是好事」

褚冥漾困惑的著她,褚冥玥只是嚴肅的看著遠方,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廚房那就傳來可以吃飯的呼喚聲,這事就這麼過了。

又過了兩年,在褚冥漾初中三年級的時,在本家見到了辛西亞才終於明白褚冥玥當時的意思。

辛西亞是褚冥漾第一個見到的精靈,雖然跟他從小聽到大跟祖先遇到的『那個』不太像,但也足夠讓他目瞪口呆了。

鬆軟的長髮輕飄飄的隨風飛揚、清脆的笑聲就像樹林的低吟,可能是長期跟外族接觸的關係,明明是精靈站在一群妖師的中間也絲毫沒有違和感。

褚冥漾紅著臉露出手臂上的印記,辛西亞仔細的看了數十秒後搖了搖頭:「看起來是精靈文沒有錯,但並不是我熟悉的文字」

「會是其他族的精靈嘛?」

白陵然聽聞皺起了眉頭,他想著如果是辛西亞知道的名字那他好辦,但如果連辛西亞都不知道的話,那就是比螢之森還要古老的種族。

「不、我熟知精靈十幾族的語言,若我不認得的話就只有可能是古代精靈語了。」

聽到這裡周圍的大人們突然抽了一口氣,交頭接耳的說著各種可能性,褚冥漾木訥的聽著他們討論著,表情逐漸孟克吶喊化。

先別說其他的,光『古代』兩個字他就覺得這一生完了,他可能真的找不到這個字跡秀氣、氣質優雅的靈魂伴侶了。

直到辛西亞住在本家的第三天褚冥漾才發現原來白陵然跟辛西亞正在交往。

「你也發現的太慢了吧?」

看著他被湯嗆到的狂咳嗽,褚冥玥瞥了一眼一點都沒有同胞愛的冷諷了一句,褚家的大家長不贊同的看了一下長女,就去廚房倒水了。

「你啊、知道了也別亂說,尤其是在本家」趁著餐桌上沒大人褚冥玥小聲的說著,褚冥漾摸了摸鼻子,他在本家除了然也沒其他比較要好的人,也不是什麼大嘴巴怎麼可能跟路人亂嚼舌根,只不過......。

「然不是沒有印記嘛?」

褚冥漾不解的問,他記得然並沒有印記,那麼不一定要選一個外族交往吧?尤其然又是族中很重要的人物。

「那不是正好嘛?」

褚冥玥似乎不懂他的顧慮悠悠的說:「然沒有靈魂伴侶,那麼他想交往、想分手、想結婚、想離婚,都沒有任何人可以說三道四的不是嘛?」

「倒是你,如果你的靈魂伴侶真找著了,你想跟對方結婚嘛?」

結婚?他倒沒想過這個問題,的確不管是原世界或守世界都沒有任何一族的規定或法律說靈魂伴侶必須要結合。

畢竟,有太多的靈魂伴侶可能是兄弟姊妹或者父母子女了,若要是大家都得比照辦理那不就亂成一鍋了?

「不過我這個是連辛西亞都沒看過的名字欸?」妳覺得我找的到嘛?

會不會是幾千年的古人,然後是我生錯時代啊?

「這可難說了,你別忘了你可不是普通的『妖師』,若你想的話就算是死到剩一把灰了也找得到,只不過你想嘛?」

其實褚冥漾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身邊的人都沒有印記,所以大人們總是把他的靈魂伴侶當作期望,時間一久變得更像一個任務,大家都在從各個層面來幫忙。

如果他的靈魂伴侶不是他所喜歡得怎麼辦?或者他的家人不喜歡怎麼辦?又或者對方不喜歡自己怎麼辦?

這些問題一個個的冒出水面,褚冥漾現在才開始覺得頭疼,所有人都要想看他的靈魂伴侶,所以他才試著想辦法接觸更多人,但只要待在群體裡面就很容易受傷,所以他並不喜歡這樣。

仔細一想,在這件事上面他的確被動的跟著大人們走,從來沒有想過"找到之後呢?"這樣的問題。

在過半年他也要上高中了,雖然他還沒決定要繼續待在原世界念書還是轉到守世界,不過也是時候該思考未來的問題了。

當然這個問題並不是個簡單就可以找到解答的,褚冥漾掛著黑眼圈坐在庭院裡看星星的時候正巧撞見了從後院深處走來的辛西亞。

「今日的樹木格外的開心,正式適合散步的天氣,漾漾也是受到大氣精靈的指引嗎?」

「痾......」

面對著那優雅深邃的臉龐,褚冥漾不由自主的紅了雙頰,沒有什麼太多感嘆只是單純失眠,這樣的理由可是一點都拿不出檯面。

「看來你特別的疲憊,但卻沒有睡意,是否有什麼難題困擾著你呢?」

辛西亞坐到了他旁邊,神情擔憂的看著他眼皮下的烏黑,褚冥漾羞澀的低下頭卻全身一僵,愣愣了說:「妳有靈魂伴侶?」

這句話的音量不小,甚至在寂靜的夜裡還顯得有點大,辛西亞並沒有生氣動作依舊優雅,她沒有回答,只是將長裙的一角提了起來讓那行落在腳踝上方的字跡更清楚的顯現在空氣中。

「是的,我有靈魂伴侶」

「我的印記是在我十三幾歲的時候出現的」辛西亞鬆開了手看著天上的月光說著:「那時候我正看完一本詩集,其中我很喜歡的一篇是描述一對不同種族的愛人因同名同姓的印記,引發一連串烏龍的愛情故事」

「當時我看完,覺得意猶未盡於是在那天反覆看了好幾遍,直到夜深了才被人喚回房間,隔天早上醒來印記就在我的腳踝上了」

辛西亞那高雅的臉龐染上了微微的紅暈,讓她顯得更符合這個年齡的少女氣質,褚冥漾放鬆了身體仔細的聽著她說:「我們螢之森跟其他精靈族一樣,都很難擁有新的生命,所以當有了印記都會得到全族的人祝福」

「我將這個名字跟族里的人說了,但得到的不是祝福而是憐憫」

辛西亞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她撥了撥裙子讓印記又回到了陰影處:「原來我的靈魂伴侶是這本書的作者,但是他已經在我出生前兩百年就已經回歸安息之地了。因為我非常喜歡這本書,可能跟他的靈魂有共鳴所以才變成靈魂伴侶。不過他已經不在了,這些也只能是猜測」

褚冥漾默默的聽完了辛西亞的故事,終於理解為什麼褚冥玥會說有靈魂伴侶也不是見得是件好事。

「那然......」

「他知道這件事情」辛西亞再次露出了微笑明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還要耀眼:「因為靈魂伴侶的事情,我一度認為世界上再也沒有懂我了人了,但然卻打破了我的想法,讓我再一次的感受到愛與支持」

「我並不後悔那天看了那本書,也不後悔得到了一個無法相認的靈魂伴侶,我反而很感謝他」

##

少女躲在餐廳的一角獨自享用著午餐,一群女孩嘰嘰喳喳的經過了她的桌子旁時故意的將桌上的書撞倒在地上發出了一陣巨響,餐廳瞬間安靜了下來,只見女孩們趾高氣昂的品論著她的裝髮,還嫌棄少女總是隨身帶著的書破爛,在譏笑中離開了。

少女吞下了眼淚默默的將掉在地上的書一一拾起收到了書包裡,正拿到那本詩集時另一隻手卻搶先一步,手的主人是一名人類他拍了拍書皮上的灰塵,在少女驚訝的視線中用精靈語說道:「『愛神的贈禮』光聽書名就能感受到祝福,妳能擁有它也一定能獲得幸福」

是的,我已經得到了最棒的祝福。

##

辛西亞撥了撥飄落在他頭髮上的樹葉,語重心長的對著褚冥漾說:「雖然靈魂伴侶不見得總是能稱心如意,但在這趟尋找的旅程中絕對會收獲良多」

說罷,辛西亞就起身往主院走去,然正站在褚冥漾視線的死角等著他們,辛西亞見狀露出了燦笑快步的走向她的愛人。

「辛苦妳了」白陵然伸出手將辛西亞牢牢的拽進懷裡,他知道辛西亞因為印記的關係,讓他們的戀情不受家族的祝福,也因此無法光明正大的公開兩人的關係。如今又多了一個人知道她的秘密,對他們來說更是增加了變數。

「漾漾是你寶貝的弟弟那就是我心愛的弟弟,幫弟弟解憂又何談辛苦?」

辛西亞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這男人的臂膀雖然不寬但卻溫暖又有力,總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緊緊的環住她、安慰她。

「妳覺得漾漾會怎麼選擇呢?」

「他會去的」辛西亞抬起頭對著一臉擔憂的臉上輕輕的蓋上一個吻。

「沒有一個有印記的人不會被靈魂伴侶所吸引,因為那是主神烙印在靈魂上的本能。」

2.

冰炎不相信靈魂伴侶,他本身也沒有靈魂印記,所以不相信靈魂伴侶一說聽起來是件很合理的事情,不過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在小的時候他還跟父母住在一起,到了稍微能記事的年紀,他對父親的唯一印象就是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完全退去光芒的銀髮枯槁的貼在枕頭上,過度消瘦的身軀在也無法憑自身的力氣坐起,更別說下床走動了。

在他母親出門張羅三餐的時候,他總會坐在父親的床邊牽著他冰冷的手磨蹭著手心上的印記。

那時候他還太小,不知道那就是靈魂伴侶的印記,只是覺得那紋路喀著他的指腹觸感很好。父親偶爾清醒的時候,他會對著冰炎笑並且用另一隻手摸摸他的頭,跟他說著一個又一個有關於『妖師』的故事。

有時是很有趣的、有時是很緊張的、有時是很溫馨的,但這些故事總是重覆得提到一個名字,冰炎有時會問『那他後來怎麼了?』、『那他去了哪裡呢?』之類的問題,但父親卻從來沒有回答過,閉上了眼睛結束這個話題。

冰炎為了能繼續聽到父親跟他講故事,於是就漸漸學習不再提問,而父親的確是清醒的越久講的故事也越長了。

長大之後他才再想,其實父親根本不是想講故事給他聽,而是希望能把這些故事傳遞下去在某一天讓他把這些事跟這個人的親人說吧?

某天,他在父親睡著的時候幫忙母親整理著晚餐要用的蔬菜,突然想起了父親手心上那喀人的痕跡便開口問了母親,只見總是帶著笑意的母親眼神逐漸迷離,緩緩的露出了無奈的苦笑說:「那是靈魂伴侶的印記,代表著你的父親靈魂伴侶的名字」

當時還小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太會寫的孩子並不懂靈魂伴侶的意思,只是聽懂了『伴侶』兩個字便下意識的問了:「那母親身上也有父親的名字嘛?」

冰炎已經忘記了當初母親回答他的問題時的表情,但她的回答倒是如影隨形每次回想就彷彿本人站在面前一般清晰。

『不,我的孩子,我並沒有印記。』

後來父母雙雙離世,冰炎被送到無殿接受保護,來到Atlantis學院就讀,長大了就懂了靈魂伴侶的真正意思,也就更痛恨著靈魂伴侶的話題。

直到初中一年級的某一天,他跟他新任的搭檔,藥師寺家的長子在任務中被困在一處密林裡才又重拾了這個話題。

兩人才剛成為搭檔不過三個月,不算磨合的時間任務才出不到五次,這次是他太過躁進而對方又太過被動才導致雙雙被困的結果。

木已成舟,他也不想在去追究責任,想辦法送出信使向公會求援後,兩人便靠著營火坐了下來。

首先開口的是藥師寺,畢竟他看起來就是一副不擅長長久待在尷尬場面的人,雖然一直湊過來想找人講話很煩,但不得不說在某些場合這個婆媽個性倒是非常好用。

問的問題都是很無聊、瑣碎可以說是花癡的女同學們聚在一起會討論的話題,只差沒有一個帥氣的學長可以意淫,但他還是太低估藥師寺的八卦能力,連這種擺明了踩地雷的問題都問了。

「冰炎你有靈魂印記嘛?」

原本就對問題愛理不理的人瞬間抬起頭看向對方,眼神冷如刀光,用著若是可以巴不得把他大卸八塊的表情瞪著他,藥師寺並沒有被震攝到放棄這個話題,反而還變本加厲的說:「看你的反應是沒有」

「雖然不是很禮貌,但我希望接下來的話請你聽進去,並且牢牢的記在心裡」

冰炎看著他依序解開了白袍跟襯衫的扣子露出了半邊的胸膛,一行字就烙在他左邊鎖骨的下方,藥師寺確認他已經看清楚之後又將衣物穿了回去,邊說道:「這個名字的主人,總有一天會追到Atlantis學院裡、甚至追到我身邊。到時候請你不要告訴他,我擁有這個印記的實情」

冰炎緩過的思緒終於開口說:「怎麼,你不打算告訴他?照你的說法那他很有可能也有你的印記不是嗎?」

「那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故事了」

「我現在的名字是承自母姓,原本我叫作雪野夏碎。」藥師寺夏碎往營火扔了兩塊木材看著火焰緩緩說道:「我的母親擁有著我父親名字的印記,所以嫁給了他同時以藥師寺家的能力成為他的替身,但幸福的日子很短智。某天,我父親身上出現了印記,但並不是我母親的名字。」

「因為印記的關係,父親納妾並沒有遭受到反對,甚至連母親的娘家也拿不出藉口來阻止,於是那個沒有任何能力的女孩就這麼嫁給了父親。後來,母親懷孕了生下了我」

「雖然我身上沒有雪野家神諭的天賦,但我的出生的確讓父親更加關係母親,夫妻倆感情也緩和了很多,不過就在隔年,側室的女孩也懷孕生了一子,而我的印記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

「雪野千冬歲,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冰炎看著他逐漸漠然的表情,彷彿訴說的是別人的故事,他卻沒有看到夏碎藏在身旁的雙手緊握著拳頭。

「他們母子倆就像被神所眷顧般,先是嫁到古老又有權勢的家族,接著孩子又帶著被長老人稱作天才的天賦。一下子我母親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我們所居住的院子也乏人問津。服侍我母親的侍女是從娘家過來的,看到了我的印記後怕被母親知道了連家裡都待不住只好一直瞞著。我的印記也一直沒被發現。直到我四歲的某一天,終究還是被我母親發現了」

「母親她非常的生氣但同時也很驕傲,沒有跟家裡的人商量就毅然決然的決定跟父親離婚帶著我回到藥師寺」

夏碎說到這裡有點為難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當然身為有印記卻與自己的靈魂伴侶離異,不管在家裡還是外人眼中都會被貼上『異類』的標籤。

「母親並沒有陪伴我太久,也沒有教導我太多,最後的遺言只是要我『好好保護弟弟』,其實我困惑了很久,究竟怎樣才算是好好保護呢?」

他伸出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在母親離世的前一晚她就是這麼碰著他,訓誡他。

「後來我想通了,大概遠離他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吧?」

反正總有一天也是會別離,那不如就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到了那一天千冬歲也不會為他傷心、流淚。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他的印記是別人的名字。」

兩人無語了一夜,最終在公會的救援來時兩人肩並肩的站在一起,冰炎小聲的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答應了」

藥師寺夏碎的顧忌很快就來了,隔年雪野千冬歲的名字就寫在新生的名單中,讓原本要接下代導任務的夏碎愣了好幾秒,苦笑的退回了夏卡斯的委託單。

「你知道你不可能逃一輩子的」

「至少也讓我拖到最後一刻吧?」

冰炎對於他鴕鳥般的心態不予置評,他正在準備著升級黑袍資格的考試,沒有餘力去排解那些彎彎繞繞的情緒。

嘖,靈魂伴侶果然就是個麻煩!

俗話說風水輪流轉,出來混就要還,冰炎在巡司部辦公室罰站了半個小時時突然想起這兩句話,聽著裡面幾乎是鬼哭神號的慘叫聲,冰炎有點不耐煩的不知道第幾次想離開又被一群哭哭啼啼的巡司攔了下來。

真是的,如果叫人來那就應該要守時啊!

難道是叫這個人來哭給他聽,好讓他畏懼嘛?無聊!

正當冰炎忍不住要撞門進去時,門板碰的一聲被打開一個雙眼腫得像金魚,臉上還掛著兩條鼻涕的紫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也不管撞到了誰飛奔般的逃離了辦公室。

冰炎一副看白癡的臉望著他跑離的身影,房內一個慵懶的聲音傳出來:「是冰炎黑袍嘛?進來」

他走進了房內門自動的被關上,坐在主位的是一名女性紫袍,冰炎看了桌上的名牌大大的寫著『褚冥玥』三個字。

名字還挺特別的,看來就是那個傳說中剛上任就搞走了原巡司部部長、還弄哭了幾個資深的黑袍、奪了幾個不適任的紫袍資格,行事作風風林山火傳說中的紫袍惡鬼巡司吧?

「我想你應該有收到會計部發的任務通知吧?」

「是,但我拒絕了。」區區一個代導任務,出動黑袍不會太大驚小怪一點嘛?就連夏碎升上紫袍後就再也沒接過代導了。

「而且我也不認為這件事需要巡司的關注,尤其是七陵學院的紫袍」

聽到接近挑釁的言論,褚冥玥沒有生氣甚至連嘴角都沒動一下,只是打了個響指設下了一個結界。

「那麼如果我說,那個人是我的弟弟同時也是妖師一族的『先天能力繼承人』,這有沒有需要我的關注呢?」

果然,妖師什麼的都不可信!

冰炎一邊在心裡咒罵一邊換上黑袍,他才剛從一個大型任務中回來稍微受了一點傷,原本想在房裡休息,於是請了大學部的學姐幫忙帶一下,沒想到居然連跳個火車都可以忘記,真的是有夠笨!

跟學校的管理者溝通好再開一次校門之後,冰炎丟下了移動符傳到了火車站內,走進月台只有一個人孤身坐在長椅上,他的側臉被陽光曬的有點模糊,冰炎又往前走了幾步才終於看清楚對方的面容,比照片看起來還要年幼些的少年有點緊張的駝著背雙手扶在膝蓋上。

冰炎故意用力踏步發出聲音提醒對方有人來了,果不其然的看到少年挺直了背,像隻夜晚被路燈照到的小鹿一樣戒備的轉向他,黑色的眼珠直直的望著他,那個瞬間冰炎感覺世界都歡欣鼓舞著;樹木在吟唱、鳥兒在歡呼,也路旁的石頭都在雀躍的舞動著。

冰炎按了按眉角,不知道為什麼彷彿眼前所見的是一片幻覺,但左手手臂內側的刺痛感卻如此真實。

3.

「所以,你有印記多久了?」

藥師寺夏碎一臉驚訝的看著他的搭檔,剛經歷一場處理不好就會很糟糕的危機,椅子都還沒坐熱就急著換上衣服把手臂上無法忽略的三個大字藏在衣袖裡。

「新生報到的時候」

「那少說也三個月了吧?難道你不覺得你很沒義氣嘛?」

冰炎聽到搭檔的抱怨翻了一個白眼,雖然現在的他並不排斥靈魂伴侶這個話題,同時也尊重著擁有著印記的人們,但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自己成為這其中的一員好嗎?

尤其是他還沒有印記了十七年突然就冒出來,對象還是個腦袋少好幾根筋的傢伙,就算他也是看過了大風大浪的人也會有想大罵造物主三字經的衝動的。

「那你沒打算告訴他嘛?」夏碎進一步的追問,他的消息若是沒錯的話,那個人的確也是有印記的,而且印記的位子跟冰炎相同,都是左手的手臂。

「呵、不」

「為什麼?」

「那你想知道千冬歲的印記是什麼嘛?」

一提到千冬歲馬上就沒了聲音,當然他可不會知道千冬歲的鎖骨下方有沒有印記,他也不知道褚左手上的印記是不是他的名字。不過要是是他的名字的話,應該早就傳出來了吧?

直到現在了也沒聽到說過有誰看過他的印記,那看來有很大的機率不是。

他才不會覺得難過,他早就知道靈魂伴侶原本就不是人人都可以幸福快樂的故事了,他可不只一次看到擁有印記的人在泥沼中掙扎。

一邊對著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推開了房門,褚冥漾就像個等待主人的小狗般跳了起來,露出傻笑問:「學長!沒問題了嗎?」

冰炎告訴自己不要太開心,微微的瞥開了視線表現心不在焉的模樣隨便回應了一下,褚冥漾並沒有發現對方在敷衍他,突然拿出了手機遞給了他。

「學長,為了避免又發生類似的形況又找不到我,還是把瞳狼還給你吧?」

「褚,你在還我之前要不要想想你被瞳狼救了幾次?」

好幾次!看著對方默默的放下手,光看那個表情就知道他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雖然他擁有著言靈的力量不過被各種結界保護著,導致直到現在就連簡單的祝福也做不到。

嘖,我可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你們妖師的能力可以在妖師家裡自己教好嗎?

「要讓褚一直待在身邊的話,不是還有個好方法嘛?」夏碎雙手合十,突然間提出了建議。

真的該去找時間查查,千冬歲身上到底有沒有印記!冰炎看著夏碎說完後對著他邪笑的表情心裡這麼想著。

經歷了幾番波折競技大賽終於還算是平安的落幕了,冰炎等人都受了程度不一的傷,唯一值得慶幸的事褚冥漾成功喚醒了自己的幻武兵器,並且對於言靈的控制有了大幅度的進步了吧?

一想到安地爾最後被石頭絆倒一臉栽在蟲骨的黏液裡的驚訝表情,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要不是當時氣氛太過緊張他搞不好也會笑出來,而罪魁禍首一發現自己的碎碎念成真後忍不住噗嗤出聲,幸好在下個瞬間韋天就眼明手快的把人通通傳出去,避免更進一步的激怒安地爾。

「你很高興」

冰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收斂了表情站直了身體看著眼前的人:「好久不見了,師父」

被冰炎稱作師父的人是學院的董事之一傘,他點了點頭表示回應;董事之二的鏡從他的後面跳了出來:「唷!小冰炎,你的比賽我都看囉~很努力了嗎!」

聽到熟悉又厭惡的稱呼讓冰炎表情扭曲了一秒,勉強的回應:「還有進步的空間」

「的確是」

傘毫不留情的點出了在競賽中做得好的跟做得不好的地方,同時也提醒了他有關安地爾、鬼王的事情,冰炎敏感的發現褚已經被夏卡斯帶走了才鬆下戒備。

「小冰炎這樣不行喔!明明都有人家的印記了還想著要疏遠對方!」

鏡跳到了他面前戳了一下他的眉心後又迅速的跑開,躲過了被冰炎的抓技。

「你們還沒互相坦言嘛?」

傘冷冷的一問眼神卻飄向鏡,後者吐了吐舌頭又退了幾步表示自己不會在捉弄冰炎,對方卻意外的帶著苦惱的神色說:「我並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情,畢竟他身上有可能的是別人的名字」

「你們的印記不是在同一個地方嘛?」

「偏移一點就有可能不是」

「冰炎」傘難得有表情的看著他說:「如果不睜開眼的話,就算真相擺在面前,你也看不到」

「你應該對自己多一點信心才是」

「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但硬要說的話,我是覺得冰炎殿下似乎太過優柔寡斷了」冰炎拿著汽水坐在旁邊,聽到伊多的言論不禁睜大了眼睛。

有人有說過他火爆、粗魯、不解風情、沒有人性,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優柔寡斷的。

「殿下你一方面享受著靈魂伴侶所帶來的愉悅跟歸屬感,一方面卻又害怕揭開了那一層紗後所帶來的後果」伊多看了看正在跟白陵然談話的人,最後轉頭看著他說:「這不是優柔寡斷不然是什麼呢?」

「連你也要我去問個清楚,那為什麼這些話不跟褚說?」他才那個著急的人吧?

聽褚冥玥說他會到Atlantis學院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要尋找靈魂伴侶,那麼應該要有所表現不是嗎?但直到現在褚都沒有任何積極的行動去尋找靈魂伴侶的打算,讓人完全摸不著頭緒。

「你怎麼會知道漾漾沒有跟我談過呢?」伊多笑著說,幾個人正招呼著要開始交換禮物,慢慢的往他們的方向靠攏,在混亂間冰炎突然聽到他幽幽的說:「你知道嗎?漾漾說他的印記是古代精靈語,身為這方面的專家殿下不好奇嘛?」

4.

褚冥漾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看著全白的全體劃破海面激起一股股小浪花,正想著好和平啊的時候後方突然傳來乒乒乓乓的腳步聲,接下來一雙手臂就粗魯的往他的脖子一掛差點沒把他折斷。

「漾~你發什麼呆啊!少年人就是要熱血!快跟我到船上冒險,成為海賊王啊!」五色雞頭正穿著幾天前褚爸帶回來的紀念品-黃金色的台客花襯衫一邊瘋狂的上下彈跳,把床震的嘣嘣響。

他還來不及抗議自己的脖子要斷了的緊急事件,另一個聲音從床的另一邊傳了過來,還隨著一隻紙拖鞋啪的一聲打在西瑞的五色頭上,力道大到連西瑞都被打歪了頭。

那只是紙做的拖鞋欸!到底要多大的力道才能把五色雞頭打偏啊?!褚冥漾看著躺在地板上已經扭曲變形的白色紙製品,起了一陣哆嗦。

「吵死了!」

學長從一團棉被中探出一顆頭,手還維持著扔東西的姿勢,因為睡覺的關係所以只穿了短袖,手臂大面積的露了出來。

終於從死亡邊緣回過神的褚冥漾,看著冰炎的方向突然覺得他的左手臂上好像有著什麼東西,瞇著眼正想看更清楚之前他就收回了手,悶在被子裡說:「管你要當海賊王還是通靈王,要吵通通去外面吵!」

不管是海賊王還是通靈王都當不了的好嗎?褚冥漾忍不住吐槽,但西瑞似乎得到了啟發咻的一聲跑出房間還邊跑邊喊著:『不要停下來,繼續前進、前進啊!!!』

這又是什麼跟什麼?真的是受不了、拜託就別回來了!褚冥漾忿忿的關上門,回頭看了還在當蝦捲的人沒有動靜,褚冥漾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床邊。

昨天晚上跟村守神談判花了不少的時間,中間又碰到安地爾來搗亂,就算是黑袍這麼高壓的事情接踵而來也是會累的吧?

「你站在那幹嘛?」

正當褚冥漾想得出神,冰炎已經拉開了棉被露出了半顆頭,一臉不悅的看著他。褚冥漾愣了一下搔搔頭說:「我只是在想學長你很累吧?要不要多休息......」

回答他的是一個完整的白眼:「不然我看起來像要去當海賊王嘛?」

聽到冰炎的話褚冥漾忍不住的笑出來,走到小冰箱前拿了一罐水遞給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冰炎有點遲疑的伸出右手接過半起身喝了一口。

「學長這樣看起來比較像想當棉被王」褚冥漾收回水瓶扭緊了瓶蓋放了旁邊的桌子上:「距離早餐還有半個小時,學長在睡一下吧?」

「哼」冰炎冷冰冰的悶哼了一聲突然伸出手把站在床邊的人拽到了床上,手腳並用著不讓他掙脫。

「學、學長?!」

「還有時間不是嗎?睡吧!」

可是我不累啊?!雖然有跟著白陵然鍛鍊,但褚冥漾的體格還是跟長期實戰的黑袍差的遠了,扭動著身體想離開,卻越喬越往冰炎的懷裡靠,最後對方的一隻腿都直接卡進他的兩腿之間。

「不要動......」冰炎的聲音越發的低沉幾乎都要睡著了,彷彿只是在夢中抓一隻小貓而已,敏感的地方被控制著,褚冥漾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他做了什麼動作要是起了反應就尷尬了!

在這樣靜謐的環境下褚冥漾也被瞌睡蟲傳染閉上逐漸沉重的眼皮,過沒多久就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本應該睡著的冰炎突然睜開眼睛。

他有著印記的那隻手正枕在褚冥漾的脖子下只要對方撇過頭就可以看見自己的名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幾乎是明示的暗示了,那個人卻毫無心機的直接睡成一頭小豬。

冰炎無奈的嘆息,另一隻橫在褚冥漾胸前的手收了回來,貼在他的左手臂輕輕的往上滑動。

褚冥漾被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砸醒瞬間從床上彈坐起來。

「起來、吃午餐了!」

害他睡著又粗暴的叫醒他的兇手已經換好了衣服正站在床尾看著他,看起來睡飽了心情好了許多,褚冥漾還沒完全醒看著冰炎流口水,冰炎走到他身邊把他的下巴推起來:「快點,不然你姊就要來叫人了!」

這是怎麼回事,一覺起來學長好像就變得......溫柔?怎麼是我睡昏頭了還是學長睡一睡睡壞掉了?

冰炎看著他沒反應,表情慢慢的變化,這傢伙一定又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冰炎走到了床邊直接一個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腦杓,還伴隨著一聲不耐煩的:「嘖!」

「是漾漾嘛?別站在那裡過來吧」

褚冥漾走進了床邊,伊多的氣色已經比幾個月前好很多,雖然最後保住了水鏡但破損的地方還是得慢慢的休養才能復原。

「你好多了嗎?」

「我已經沒事了,是雷多他們太誇張了!」伊多無奈的說著,一旁一條水色的小龍害羞的看著陌生人,咻的一聲鑽到了伊多的枕頭邊探出一顆頭看著來人:「我的事先放一邊,你似乎有什麼煩惱?」

褚冥漾張開了口又閉上,一時不知道開如何開始。

「你應該有聽說過我有印記吧?」

「是」

「你曾經說過水鏡能預知未來,那你能看到有關我的靈魂伴侶的未來嘛?」

伊多為難的低下頭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緒,小龍用頭磨蹭了他的手心:「很抱歉漾漾,在認識你之後我就看不到任何有關你的未來了」

「是嘛?說的也是,別放在心上」褚冥漾尷尬打著哈哈,也對著小龍伸出手對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下自己的主人就飛到了他的手心上,小龍從接觸的地方感覺到莫名的波動,沒等褚冥漾抓住就滑到了布簾外不見蹤影。

「漾漾我很好奇,之前你對靈魂伴侶的事情興趣缺缺的,為什麼到現在才突然在意起來了呢?」

褚冥漾僵住了表情緩緩的收回手:「安地爾說,我會害死我的靈魂伴侶」

伊多心裡一驚正想安慰他的時候,褚冥漾又接著說:「我知道,當他這麼說之後我馬上就用言靈否定掉這個『未來』了」

對著伊多驚訝的表情,褚冥漾好笑的說:「我雖然笨但並不傻,面對未來的威脅當然會有所防備」

「只不過明明我都還沒找到印記的主人,安地爾卻非常肯定的說我的靈魂伴侶就是學長,這不是很奇怪嗎?如果是學長我怎麼可能會認不出這個名字?」

雷多推開了門提醒他們時間到了,房內的兩人都沒有動,伊多給了他一個眼神,雷多識相的點點頭退出了房間。

「漾漾,冰炎並不是他的真名」伊多思考了用詞謹慎的開口:「他的真名是被『保護』的直到某個時間點為止,所以我也不能確認你的靈魂伴侶是不是冰炎,或許你可以問問看他?」

「不太可能吧?」褚冥漾聽了突然大笑起來:「我的印記可是用古代精靈語寫的欸!」學長怎麼看也不是那個時代的人吧?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跟你說過話之後感覺輕鬆了很多,等下會過來對吧?」

「嗯,等準備好我就過去了」

褚冥漾點點頭走出房間跟著雷多到賞月的會場去了,伊多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想到。

冰炎殿下應該會古代精靈語,要是褚冥漾不認為對方是靈魂伴侶的話,那又為什麼不找他確認這個印記的真正意思呢?

「漾漾啊......」

5.

「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

褚冥漾甩了甩因為血液而拿不穩掌心雷的手心,突然聽到站在他旁邊的冰炎如此說著,這個名字就像一個咒語聽進他的耳中時一股力量從內部傳到了四肢。

「學長你......」

「這就是你印記的名字」冰炎轉頭看向他:「同時也是我的真名」

一瞬之間,四周的空氣都沉澱了下來,手臂順著印記的紋路爆出一陣刺麻,褚冥漾一臉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嘛?」

冰炎挑起了眉毛:「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時機,尤其是某人不聽勸,傻傻的跳入陷阱的時候」

褚冥漾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全身炸起來:「那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我可沒叫你去赴安地爾的約」

「那你早點告訴我,我就不用去問他了不是嗎?」

「伊多不是有告訴你,這個名字是被保護的?我怎麼可能隨便講出來!」

「那你可以直接說是你就好,反正我又看不懂!」

「咳咳,你們,是不是該關注在我身上呢?」

第三個聲音插進兩人之間,他們同時回頭看向安地爾,一個是一臉你怎麼還不去死的表情;另一個就更過分了,用著人畜無害的臉擺出你怎麼還不去吃屎的表情。

「哎呀、一個是三王子的兒子一個是凡斯的後人,這不是命中注定嘛?看來他們在天之靈一定很安慰!」

「閉嘴!你沒有資格提到他們!」

冰炎沒等褚冥漾反應過來,甩動著手中的烽云凋戈一道冰柱直直的衝向安地爾,無奈對方早就防備,縱身一躍優雅的落在冰面上。

「真是暴躁的小王子呢,冰炎你不想知道嗎?你父親手心上的『那位』有沒有靈魂印記?」

學長父親手心上的那位?印記嘛?那不就是學長的媽媽嘛?這個安地爾是吃蟲汁吃到頭殼壞掉喔?講話怎麼顛三倒四的?

在褚冥漾一臉問號下安地爾輕笑了幾聲,用著不輕不重的聲音說:「可不是燄之谷的公主喔褚冥漾,那是比你旁邊那位出生前還要更久遠的故事了」

「凡斯」

安地爾滿意的看著兩個小孩身形一僵:「那是你父親的靈魂伴侶,對吧?」

「哼,那又如何」冰炎不屑的說著順邊扔給旁邊的褚冥漾一個眼神,表態這不是現在可以談的問題:「早在他們回歸安息之地前我就已經知道了,你的消息太過時了!」

「喔?那你呢?褚冥漾,你知道凡斯的印記是誰的名字嘛?」

褚冥漾暗下臉色,有關於大宗祖的事情就算在白陵族裡也是個秘密,除非是直系的親屬或凡斯力量的傳承者才有機會知道,不過就算他是『先天能力』的繼承人,他對凡斯的事情了解甚少,甚至他還不知道凡斯有靈魂伴侶這件事。

現在有點懊惱,當初在本家的時候就多該跟著然一起學習才是,就不會像現在被當傻瓜一樣的對待。

「我需要知道嗎?知道凡斯的靈魂伴侶對我有什麼好處?」

「............看來真的不是你呢」

聽到褚冥漾的回答安地爾卻出乎兩人意料外的垮下了臉,攤平了雙手彷彿失去了戰意隨口扔了毒針做掩護,劃開了空間準備離開。

「喂!話說完再走啊!」有沒有禮貌啊?

褚冥漾射了幾個泡泡擋住了毒針一邊無視冰炎的猛瞪對著即將離開的人大喊著,安地爾頓了一下又回過頭似笑非笑的說道:「亞那瑟恩‧伊沐洛,凡斯手上的印記喔」

「詳情就去問問你們家族長吧,下次再見了可憐的怨偶們!」

說完裂縫完全閉合,安地爾離開了,留下無語的兩人。

「學長......安地爾說的是真的嘛?」

「你只哪個部分?」

看著冰炎冷靜的神情,褚冥漾突然一陣惱怒:「全部!你爸爸跟我的老祖宗是靈魂伴侶!明明他們最後互相怨恨的死去了!這還都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那學長你又是怎麼回事?」

明明只差我一歲而以不是嘛?又為什麼會是那個三王子的兒子?

「褚,你冷靜一點,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的,首先先離......」

看著進入歇斯底里狀態的褚冥漾,黑暗的氣息圍繞在他的周圍陰影中傳來陣陣的呢喃,正蓄勢待發著等待它的主人發出指令。

冰炎心裡暗叫不好急忙的想安撫對方的情緒,他在追來這裡之前已經發出了求救訊號,再過不久公會的人就會蜂擁而至。

要是被那些人看到他這個姿態的話,恐怕連褚冥玥出面都不好解決了。

就在這時候,冰炎的胸口突然一悶,一口鮮血湧上了喉頭,連忙嚥下去才沒在褚冥漾的面前吐出血來,但他的異狀站在他正前方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瞬間黑暗的氣息消散的無影無蹤,只留下皺著一張臉可憐兮兮的小狗般的褚冥漾擔心的問著:「學長?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嘛?」

冰炎想回答對方沒事,但嘴裡的粘膩感卻讓他開不了口,突然眼前一黑等到回過神時他已經躺在了結冰的水面上,上半身被人托著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臉頰。

冰炎抬頭一看就看見褚冥漾紅著眼眶著急的叫著他的模樣,那沙啞的聲音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已經哭過了,冰炎心疼的想抬起手安慰他,無奈全身就像被灌了鉛一樣異常的沉重,連動根指頭都是問題。

別哭了,我會沒事的!

冰炎看著他無聲的說著,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說出口,冰炎闔上眼的最後一幕,褚冥漾還是落下一顆顆宛如露水般大小的淚珠。

滴--

冰炎在一片寂靜中聽到了水聲,他順著聲音的方向前進,最後睜開了眼。

視線格外的模糊正當以為自己瞎了的時候,一種眼睛進異物的不適感佔據了所有的感官,下意識的想舉起手揉一揉時,一隻手壓住了他的胸口阻止了他的動作。

「別亂動。」

那人的語氣平穩動作堅定但並不是故意要危害他,冰炎努力的放鬆著身體,感覺到他的動作緩和下來後,那人收回了手接著說:「這裡是時間交際之處,我是誰你應該曉得了吧?我就不廢言了,你記得你發生了什麼事嘛?」

我,我跟褚擊退了安地爾,然後我身上的詛咒失控了。

「沒錯,所以你已經死了。」

「.........」

「不好笑嘛?我還以為這很符合現代的幽默」

不,不管是哪個時代都不會拿現實當作幽默吧?如果可以自由行動的話,冰炎大概白眼都翻兩圈去了。時間交際之處與無殿相同處於時間之外,其主共有兩人一人是穿著黑色的袍衣被稱作黑山君,另一位則喜愛白色故稱作白川主。

依照外述的形象,這位應該就是黑山君了。

「不說笑了,你的舊傷因為鬼族的毒從來沒有好過,再加上將近成年、靈魂印記的出現都讓詛咒更加難以壓制,拖到現在還沒有回歸主神的懷抱已經算是奇蹟了」

但是?

「但是,你有很好的運氣。一聽聞你倒下,兩族的人迅速到場把你保護起來,爭取到了時間可以慢慢處理你的問題」

「不過妖師的詛咒是很難消除的,尤其是像『那位』充滿斥著怨恨的言靈,是白色種族最難抵抗的力量」

「不得以,他們只好把你的靈魂跟軀體分開,分別消除詛咒」

不可能,妖師的詛咒是不可逆的!要不然當初『他』就不會自暴自棄的選擇自我了斷。

「是,但如果擁有更強的力量相以抗衡呢?」黑山君平淡的語氣突然起了變化,緩慢的說:「你應該感受到了吧?在泉池裡的力量」

冰炎專注在感知上,的確在水裡有一股不屬於白色的力量正規律的流動著,水波盪漾中似乎有人在低聲呢喃。

「軀體那邊,都一千年過去了總有辦法的,更何況這次還有『他』的族人們在」

黑山君一說,紅了一雙兔子眼的褚冥漾就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哭成那樣回去之後不知道要花多少心思哄了。

「呵、靈魂伴侶,這是主神賜與的奇蹟,至於是福是禍得要人們自行去體會了」黑山君說完又伸出手蓋在冰炎的眼皮上:「以後的事以後再煩惱,睡吧!」

6.

「你就是少主的靈魂伴侶?」褚冥漾停下了腳步,叫住他的人比他高上快兩顆頭,有著一頭俐落的黑色短髮,穿著打扮看得出來是焰之谷的代表之一,前幾天到學校的時候有簡短介紹過,似乎叫法迪特?還是阿法特?

「是阿法帝斯!」阿法帝斯不悅的皺起眉頭:「所以回答呢?」

「我如果說是呢?」褚冥漾頓了一下說。

這兩天有太多人見到他就問,之前他還會照實回答帶來的結果大致分為有兩種;一種是抓著他像在唸祝詞似的誇天講地的讚賞主神。

通常都是精靈這樣,這也不是不好但通常一講就要兩個小時起跳,中間還不用休息上廁所的,實在太浪費時間又讓人無法打斷。

另一種人就比較偏激了,一當得到答案就會突然抓狂,尖叫的掏出幻武兵器質問著他憑什麼,這種人雖然煩但因為可以攻擊處理起來倒沒這麼費時,不過數量多起來也是很可觀的。

這人一、不是他們學校的學生;二、是焰之谷的代表,應該不會是第一種像看到神跡的信徒般瘋狂祝福的類型,但也不像第二種學長的瘋狂粉絲一副自己種的白菜被豬拱的不甘心朝他洩憤吧?

「哼,那我就要警告你了,渾帳的後人」阿法帝斯的周身爆出了一股鬥氣,散發著就連褚冥漾被親友認證遲鈍的像個三歲嬰兒的感知也能感受到的殺氣說道:「燄之谷可沒忘記千年前『他』的詛咒所導致的悲劇!」

「你可別以為身上有著少主的印記,就可以擺脫掉你們與生俱來的罪孽!」

阿法帝斯狠瞪著眼前的人,放下了雙手進入了戒備的態勢,出乎意料的回答他的是一聲冷哼:「哼,你以為是我想要這個印記嘛?」

看著阿法帝斯錯愕的表情褚冥漾突然很想笑,他不知道學長的族人們到底都怎麼想他的,這麼看來應該又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優越種族吧?

褚冥漾捲起了袖子露出了左手的印記,自從冰炎告訴他真名後他就看懂了上頭的文字,原本只是比膚色淺一點痕跡,現在則多了一抹焰色偶爾還會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這個』就只是上帝、玉皇大帝還是你們說的主神開的玩笑而已,根本沒有代表任何意義!」褚冥漾放下了手但沒有放下衣袖:「如果你叫住我只是為了教訓我不要得意忘形的話,請你知道你這個行為就只是在浪費你們少主的時間而已!」

「現在恕我失陪了!我還得去講講『幾句話』讓你們少主能早點活蹦亂跳的出任務。還有其他問題請你去找我族的族長,我相信他會非常『熱情』的招待你!」

說完後褚冥漾轉身離開,沒有回頭看阿法帝斯的反應,右手卻已經悄悄的握住了掌心雷,不過直到他走到了醫療班的門口,也沒受到阿法帝斯或者其他人的襲擊。

「漾漾你還好嘛?」

「我還能好嘛?」

正在妖師本部翻閱著一本寫滿咒文的古書的褚冥漾隨口回了一句,突然抬頭看到來的人是辛西亞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慌張的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很煩!感覺所有事情都攪在一起沒有一件事是可以完成的。

辛西亞一如往常帶著笑容,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般,將手中的綠豆湯遞給了他。

「我能理解的,有印記的人在印記出現變化時思緒都會很混亂,這是正常的反應,我不會放在心上。」

「我倒希望然也這麼開明就好了」

自己的表哥護短可是有目共睹,剛公開戀情那時他可是為了辛西亞不知道得罪了多少長老,要不是他是『記憶』的繼承人早就被趕出家門了。

褚冥漾苦笑的舀著面前的綠豆湯,雖然是他最喜歡的點心但現在卻一口都喝不下去。

「辛西亞妳......當時知道妳的靈魂伴侶已經不在的時候有什麼想法?」

「我沒有想法,但當下感覺天空不在湛藍、樹林不在茂密、湖水不在清澈、鳥兒不在鳴唱,說直白點就像世界末日一樣,就連腳下站的土地也在崩塌......」

辛西亞回想著表情也是越來越空洞,看來就算有了新的戀情對於靈魂伴侶的情感依舊不會減退,從回憶中甦醒之後辛西亞又變回了原本的樣子輕輕的問:「那漾漾呢?」

「我感覺到憤怒」

褚冥漾平淡的說著但握著湯匙的手正顫抖著,他知道印記的主人的時機實在太差,他都還來不及好好罵一頓,對方就像完成了最後任務後像個殉難英雄般的倒在他的懷裡。

這可不是連續劇、動畫或電動玩具,這可是真實的人生!死了一個人並不一定會讓留下的人更堅強、毫不留戀的活下去。

而他可好了,明明就知道我們是靈魂伴侶卻始終保持沉默,既然不想讓他知道那就帶著這個秘密安靜的死去啊!在最後突然大爆料是怎樣?這跟作惡多端的大魔頭臨死前向主角哭訴我是你爸有什麼差別?!

褚冥漾氣憤的在心痛罵著,力道一時沒有控制好把陶瓷做的湯匙捏出了一條裂痕,辛西亞溫柔的鬆開他的手檢查有沒有受傷:「既然這樣,那麼我們不去想專注在眼前的事就好」

在抱怨過後緊繃了好幾天的心情終於比較放鬆了,辛西亞確認沒有受傷後離開幫他拿新的湯匙,褚冥漾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突然想到一年前辛西亞在午夜的庭院中跟他說過的話。

「雖然靈魂伴侶不見得總是能稱心如意,但在這趟尋找的旅程中絕對會收獲良多」

如果是這樣的收獲,那我還寧願不要。

7.

在鬼王塚一役結束後的第六天,褚冥漾被光頭班導帶到了一個會議室,裡頭華麗的裝潢讓人一眼就看出是個接待貴賓的場所。

從小在原世界過著簡樸生活的褚冥漾,雖然在剛入學時被各種美景驚豔了好幾次,原本早就該習以為常了不過還是忍不住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尤其是房裡還站著一個全身發光,跟學長有九分相似的人。

「褚同學,這位是冰牙族的大王子」

「泰那羅恩‧伊木洛」

那人接著班導的話報上了姓名接著走到了他的面前,褚冥漾或許是看到了熟悉的臉孔又或者多日來的遭遇讓他認為又是個醜媳婦見公婆的劇情,突然心裡一陣委屈感覺到眼眶開始泛痠,猛然的低下頭不讓眼淚在眾目睽睽中掉下來。

「抬起頭來。」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冰冷的語氣沒有起伏,褚冥漾的心情瞬間沉靜了下來,他抬起頭與對方對視,那宛如冰塊般的眼神明明應該要感覺到恐懼,但他卻意外的平靜。

泰那羅恩禮貌的請他捲起袖子,他露出了手臂上的印記不到一秒的時間就肯定的說:「的確是他的名字。既然你們是主神祝福的靈魂伴侶,大可抬頭挺胸的步足在這個世界。」

「歷史之事由主神安排,冰牙族並無怨言。」

呵呵,冰牙族沒有怨言另一邊到是廢話一堆。

褚冥漾放下了袖子想到了燄之谷連日來對他的態度忍不住心裡麼麼了幾句,雖然只有阿法帝斯當面找過碴,不過其他人一聲聲的"渾帳的後人"就夠讓人很不爽了。

不知道然聽到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一邊想著要找一天叫然過來Atlantis學院跟著大加離開了會議室。

走進醫療班的長廊時,就看到琳妮西娜雅已經久候多時了,旁邊還有依阿法帝斯為首的焰之谷等人,幾個人點頭示意後琳妮西娜雅就迫不及待的說:「據大王子殿下的消息靈魂方面已經安置好了,那麼就剩『這邊』......」

「時間未至,由無殿來處理即可。」

泰那羅恩毫無二話的直接決定了姪子的去處,冷靜的就像在說別人的事一般,倒是『另一邊』聲音就大多了:「我等反對!」

阿法帝斯皺著眉頭說:「少主今天會變成這樣,妥妥的表示無殿並沒有能力可以保護少主!我們主張讓少主提前回燄之谷!」

說完之後眼睛還往的方向褚冥漾瞥。

看我幹嘛?說話的可是你少主家裡面的大伯,又不是我!而且我也沒能力慫恿他這麼說好嘛!

「我也不建議轉移」

另一個藍袍站出來說話,褚冥漾對他有印象,在鬼王塚的時候就是他幫忙治療在場的袍級,回到醫療班後又是處理學長的人之一,看來他在醫療班的地位還滿高的,在有老大的場合還敢大聲說話。

「燄之谷的路途太遠,在毒素跟詛咒尚未完全清除之前不可以貿然的行動!」

說到這裡感覺到在場的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他的身上,幾天前他可能會下意識的躲避,現在這種打開櫃子的狀態,他也漸漸習慣了一提到學長就要被周圍的人行注目禮的模式了。

「那、」

阿法帝斯還想說什麼不過馬上就被琳妮西娜雅打斷,對著在後面等著的藍袍一個個冒出來等著命令,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時,現場不是穿藍衣服的就顯得格外多餘。

班導走到了大王子身邊說了幾句兩個人一起離開了,褚冥漾站在牆邊確認了目前不需要他正想要離開時一隻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

「你,出去聊一下?」

現在正在課堂中校園裡沒有學生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人,只有幾個大氣精靈完全沒有受影響,無憂無慮的奔跑追逐著,褚冥漾看著有點失神馬上就被大氣精靈發現,在一片笑聲中半拉半推的走到了白園。

「這裡就可以了」阿法帝斯站直了身體看著褚冥漾許久都沒有說話,雖然他的眼神很扎人不過還沒大王子可怕,褚冥漾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等著他先開口。

「那個、之前的事」之前?是說那天把他叫住又訓了他一頓那事嘛?又幹嘛?現在學長穩定了就打算叫我旁邊納涼要多遠滾多遠是吧?褚冥漾拱起了背部警戒的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我想跟你道個歉,我並不是有意汙衊你與少主之間神聖的印記,靈魂伴侶不管對那一個種族來說都是主神的恩賜」

褚冥漾聽到完全不符合預想的對話嚇的掉下了下巴,開始懷疑是他還在夢中還是他無意識間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你是卡到陰?」

「蛤?」

「不,沒事」褚冥漾放下了戒心,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讓他一下子腦袋轉不過來,雖然不太可能但依安地爾那個噁心的能力,短短幾天被鬼族入侵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保險起見褚冥漾決定多問一些問題來確認是不是本人:「那你那天是為什麼?」

「嘖」阿法帝斯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這下褚冥漾倒是完全確定這傢伙就是原裝的沒錯:「我不是已經說了嘛!你們所犯下的罪孽是無法消滅的!」

「因為你們先祖的關係,引發的戰爭所帶來的損失直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恢復,甚至我族重要的公主也不在了,連帶著她的兒子也受到牽連!」

千年前他因為年紀無法上戰場,那個拍著他的頭要他乖乖顧家的人,戰爭結束後就離開了燄之谷,也不過幾年的時間就聽聞她與心愛之人雙雙回歸主神懷抱的消息。

偏偏燄之谷與冰牙又與無殿達成協議,千年來不出世、不尋仇,這樣的日子終於撐到了盡頭,那孩子的靈魂伴侶又偏偏是造成這一切悲劇主犯的後人,這要他如何甘心!

「很恨對吧?」褚冥漾讀出了他的情緒中的憤怒與無奈,淡淡的說:「誰不是呢?」

凡斯為了保護族人遠離了亞那、遠離了自己的靈魂伴侶,結果彎彎繞繞到頭來還是什麼都失去了,不恨嘛?恨吧,恨那個空有一身蠻力卻什麼都保護不了的自己。

「我是不會道歉的」

還沉溺在回憶中的阿法帝斯突然聽到褚冥漾這麼說驚訝的抬起頭,眼前的人不在像第一次見到的那般疲倦、充滿著暴戾之氣,眼神澄澈的直視著他的眼睛。

「應該道歉的人、該接受道歉的人通通都不在了,那我道歉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你還想聽道歉的話,去找然吧!」凡斯有多麼悔恨、有多少歉語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但他可不是隨便就可以任人頤指氣使的。

阿法帝斯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模樣,嘴角不禁勾起微微的幅度。

果然是渾帳的後人,一樣渾帳!

8.

冰炎站在褚家的門前泰然自若整了整已經很平的襯衫,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拜訪褚家,還小住過幾天也跟褚家的長輩們也都相處得不錯,但真正站在這裡一股莫名的情緒就壓在心頭。

這是第一次,不是褚冥漾的學長而是以褚冥漾的靈魂伴侶的身分來拜訪,就算是冰炎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合。

三個月前他的詛咒被完全清除之後,為了要完全融合他的靈魂跟身體,以及解決他失衡的問題,儀式轉移到了冰牙族內進行。

當他睜開眼安靜的接受檢查後問到是否可以見客時,他的大伯泰那羅恩詞句之間有點停頓,最後還是同意讓客人過來,冰炎一開始是以為是因為褚冥漾的身分,原本還想多講幾句結果就被緩緩推開的房門轉移了注意力,但來的人卻是.........

「哎呀、抱歉抱歉是我!」藥師寺夏碎看到他的表情瞬間笑出聲音,那個發著強光的笑臉轉成一臉陰沉的臭臉的速度快到讓人忍不住懷疑臉頰難道不會抽筋嘛?

「不是褚就這麼讓你失望嘛?好歹我也幫了你不少忙,不謝謝我?」

「哼」

「好啦不笑話你」泰那羅恩對著夏碎點頭示意就離開了房間,夏碎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褚的確是有來,不過儀式結束後他就被本家叫回去了」

冰炎聽完心情明顯好了許多,也難怪剛剛泰那羅恩會有那一秒的空白,他應該知道冰炎想見的人是誰,可是又拿不出來所以煩惱著要怎麼開口,幸好來的人是夏碎否則可能更難收拾。

接連入坐後夏碎跟他說了這一年來公會跟學校中所發生的大小事,很有默契的沒有提到褚冥漾的部分,而最讓冰炎驚訝的是他居然跟千冬歲談開了。

「那是一場意外」夏碎輕描淡寫的說著,當時他們在運送冰炎身體的途中,在海上的時候碰到了安地爾的襲擊,雖然他們很快就形成了包圍網但在有限的空間裡戰鬥,雙方的等級又差太多很快就出現疲態。

安地爾為了讓站在保護著冰炎身體的房間前的褚冥漾離開,故意對著站在另一側的千冬歲扔了毒針,大部分的針都被擋了下來但防不勝防最終還是有一根毒針劃破了他的襯衫,情急之下夏碎扯破了他的衣服接著看到了千冬歲刻在鎖骨下方的印記。

當時可真丟人,明明還在戰場上夏碎卻只想好好的撫摸那個印記,把他的紋路、他的溫度用手指記憶在腦海裡。

最後還是褚冥漾動用了黑暗的力量才逼退安地爾,確認千冬歲的傷勢無礙之後兄弟倆當晚促膝長談了一整夜,最終夏碎還是放棄了冷落模式,決定像個普通的兄弟般好好的相處。

既然提到靈魂伴侶這事......。

「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首先先回學校」冰炎點點頭,他原本就沒有打算留在冰牙或者燄之谷,這事處理完之後他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那麼褚呢?」

「......那是我跟他之間的事」

冰炎不悅的皺起眉頭,公然討論別人靈魂伴侶的事情是非常不禮貌的,他所認識的藥師寺夏碎可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那好,不過冰炎我要提醒你」

「不管你們日後決定如何,別忘了,褚他這一年為你做了多少事、吃了多少苦」得好好補償人家才行!

夏碎的話斷在這裡,基於兩人的默契他明白冰炎了解他話中的潛台詞,冰炎勾起了嘴角轉頭望向窗外。

這還用你說嘛?

可、是、呢?

當他一回到學校的時候就從米可蕥她們口中得知,褚請了長假已經三個月沒有來學校了,這假還是那個惡鬼巡司"親自"來請的,差點沒把班上一半的人嚇死,另一半?看到人的瞬間早就丟下移動符不知道傳到哪去了。

「這或許是娘家人給你的考驗?」

夏碎看著黑著臉回到班上人忍不住說道,如果是三個月的假的話,那不就表示從冰牙族回來之後就在也沒來過學校了嘛?

看來靈魂伴侶的事從學校傳到妖師那邊去了吧。

他們寶貝了這麼多年的么子,靈魂伴侶卻是個精靈,正常的黑色種族都會憤恨不平吧?尤其還是『那個』跟精靈淵源已久的種族。

「冰炎你去哪?」

看著他不發一語的收拾好東西就準備離開教室,還在思考中的夏碎下意識的問到,結果引起了全班的人的注意,大家都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兩人的對話。

「還能去哪?找我的靈魂伴侶啊!」

才剛關上門,3-A裡就傳來了爆炸聲。

話說漂亮,但冰炎根本不知道妖師的藏身處在哪,他去了公會巡司部結果吃到一頓閉門羹,照褚冥玥的助理說來她也有好幾天沒有進辦公室了,沒辦法他只好找到了褚家,於是有了最前面那一幕。

他緩緩的按下了門鈴,過沒多久褚家的大門就被打開了,來得人不是褚冥漾也不是褚冥玥而是褚家母親,看到他後喜出望外的拉著他進門。

「哎呀!冰炎、你怎麼來啦?身體好些了嘛?才剛好就不要亂跑要好好休息!多吃飯啊、看你瘦得都皮包骨了!」

面對褚媽媽的關心,冰炎完全插不進話只能乖乖被按進沙發裡,沒等幾秒果汁、點心、水果通通都上桌了,好像早就知道有客人要來一般,速度快的驚人。

「阿姨,我是來找褚冥漾的,他人呢?」

褚媽看著他緩慢的吃下一塊餅乾後才滿意的說:「他跟他姊姊兩個人都在然那裡!說有什麼事情要處理,好幾天沒見著人了」

「你如果有急事可以打電話給他啊!他手機還有帶著」

褚媽媽回想著昨天才剛打電話給小兒子而已,聯繫上應該沒有問題。

「我想要當面跟他談」

冰炎放下了手中的果汁,表情嚴肅的看著她,褚媽媽似乎感覺到事情的重要性也嚴肅的說:「很重要嘛?」

「嗯、很重要」

「好吧,那我幫你跟小玥說好了」褚媽媽說完就站起身去打電話,過沒多久就回到了客廳臉色明顯得不太好。

「發生什麼事了嘛?」看著她的表情冰炎心裡一沉,難道是有什麼很嚴重的事發生了所以才不回學校的嘛?

「不、只是我剛問了小玥她們到底在忙什麼,結果她說冥漾的靈魂伴侶找著了」

冰炎聽到這番話一愣,有點僵硬的抬起頭看著褚媽媽,對方卻沒發現他的異樣只是皺著一張臉說:「唉、這找著了也不是壞事,但他們這樣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因為對方不喜歡我們家冥漾在煩惱啊?」

看來褚冥玥並沒有明講那個人就是他的事情,冰炎暗裡鬆了口氣安撫的說:「搞不好只是對方還不知道而已......」

「要是這的是這樣就好了」褚媽媽看著他不自在的表情,馬上笑著坐到了他旁邊:「哎呀 、你看看我怎麼會說這種事呢!別放在心上啊!冰炎,來多吃一點啊!」

冰炎看著忙進忙出的褚媽媽,心念一轉,不如趁這個時機坦白好了,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早點說開了省得讓大人們為他們擔心。

「阿姨、其實」

「媽!我回來了!」

冰炎開口的瞬間,門口就傳來褚冥玥的聲音,這家人是怎樣?各個都踩好點看準了時機跳進來,你們的樂趣就是打斷別人說話嘛?

一聽到幾天沒見的大女兒的聲音,褚媽媽馬上就上前噓寒問暖了一番,褚冥玥走到了客廳靠著站著的優勢斜眼瞪了冰炎一眼,警告他不要多嘴。

「怎麼聽說你找我啊?冰炎小弟?」

褚冥玥在自家母親回到客廳時變回和藹可親的模樣,笑裡藏刀的說著,冰炎還沒來得及回話,褚媽媽馬上接著說:「小玥妳胡說啥呢!冰炎要找冥漾,妳就帶他過去吧?」

「媽!本家怎麼可以隨便帶外人回去!」

「冰炎又不是壞人,你們不都認識嘛?哎呀、沒關係啦!」

說完推著兩人走到了門口,順手把剛剛打包好的點心塞到了冰炎的手中:「阿姨雖然不知道冥漾鬧什麼脾氣,但阿姨知道他的個性,氣都不會留到明天的,這點心要和好之後才能吃喔!」

冰炎看著她突然覺得鼻頭一酸,這麼多年了,除了自己的母親外已經很久沒有人只關心他有沒吃飽、跟朋友相處得好不好了。

「就是我」冰炎不顧在前面狂使眼色的褚冥玥,他低下頭直視著褚媽媽的眼睛說:「我就是褚冥漾的靈魂伴侶」

「我就是來解決這個問題的,等我跟褚談過之後我一定會跟阿姨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你是白癡嘛!」兩人從移動符中出現後,褚冥玥憤怒的從他的手中把點心搶了過來:「什麼都還不確定的情況下幹嘛跟我媽講那種話!」

「要是讓我媽有了不必要的期待,你有自信能夠負責嘛?」

「妳們還有其他的期待嘛?」

看著冰炎理直氣壯的模樣,褚冥玥一口氣衝上來:「你啊!」沒等她說完,另一個聲音從旁邊硬生生插了進來。

「那要看冰炎殿下所說的期待,跟我們想像的一不一樣」

白陵然正站在前面一臉淡然的看著兩人,雖然語氣輕鬆但空氣卻漫延著一股難以言語的壓抑,頓時沒有人說話直到走廊的另一頭出現了另一個精靈的身影,白陵然才收回壓力笑著說:「來者便是客,進來坐著談吧」

幾人魚貫入坐後辛西亞賢慧的替每個人添上茶水後就離開了,只剩三人各踞一方每個人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冰炎感知了四周不意外的發現各個房間都有結界,他的靈觸也出不了這個房間。

「褚呢?」說要談但主角不在就沒辦法開始吧?

白陵然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拿著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後緩緩的說:「漾漾從一出生就有了印記」

「白陵家已經三代沒有出現印記了,所以大家都很振奮想盡了各種方法跟管道,希望能夠找到他的靈魂伴侶」

「你知道嘛?當漾漾知道他的印記是古代精靈語時,他一度想放棄了」

白陵然頓了一下,滿意的看到眼前的人表情變得蒼白又接著說:「但他還是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去了跟我們不一樣的學校第一次真正脫離家人的羽翼獨自飛翔了」

「但是迎接他的卻是這樣的結果」白陵然話鋒一冷用著幾乎可以稱作惡毒的目光看著他:「你應該明白吧?不管你選擇了什麼都會讓漾漾受傷,那麼身為他的監護人我們應該有資格先知道你的決定吧?」

「是要成為朋友、兄弟、伴侶,還是一輩子相隔兩方、老死不相往來?別忘了現在我們兩清誰也不欠誰了」

「所以,你的答案是?」

冰炎看著白陵然許久又望向旁邊可以說是咬牙切齒的褚冥玥,慢慢的吐了一口氣。

「你們應該知道凡斯跟我的父親是靈魂伴侶,我的母親明明知道但卻義無反顧的嫁給了他生下了我,當時的我恨透了靈魂伴侶這件事」

「甚至覺得這是主神的詛咒,不懂為什麼大家都要欽羨有印記的人,直到我自己也出現了印記,那一刻我終於懂為什麼世人總是渴求著擁有一個靈魂伴侶」

「看到褚的瞬間,我覺得我終於回到家了」

飛的太久早以殘破不堪的羽翼終於可以休息了,就算分隔的多久、距離有多遠,他一直都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讓他停靠;內心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他、觸碰他、保護他,這就是他對褚冥漾的感受。

「以前的我什麼都沒有,總是告訴自己不可以任性;現在不同了,以前沒有的我現在都要討回來,不管是朋友、兄弟還是伴侶,只要是褚我都沒關係」

「因為他是我的靈魂伴侶」

說完後冰炎在兩人驚訝的表情中輕鬆的笑了,感覺到身後一雙手環住了他的腰部,脖子被短短的黑髮扎著有點癢,身後的人小聲的罵著他:「笨蛋!」

冰炎無奈的察覺他又哭了,將褚冥漾的手牽起來十指緊扣:「抱歉,我來晚了」說完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這一年,一個人承受著三王子之子靈魂伴侶的各種輿論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跑到醫療班用言靈祈求解咒成功的你,一定很孤單吧?

被兩族的人刁難的時候,一定很難過吧?

「我不會在離開了,那你怎麼說?」

褚冥漾又哭又笑的把鼻涕跟眼淚蹭在冰炎的背上,滿意的看著水漬在襯衫上暈開,彷彿自己對他留下了記號,要是換作別人早就被打飛了吧?因為是靈魂伴侶所以沒關係嘛?

褚冥漾早在聽到冰炎的自白後就下了決定,但他也記得然跟冥玥總是勸告他的。

「學長啊、我們         」

9.

「所以漾漾終於跟學長在交往了嘛?」

有著一雙大眼,燦金色的長髮綁成了兩個馬尾,不管哪個年齡層的人看都非常討喜的女孩,在下課鐘聲響起的瞬間就蹦跳到褚冥漾的桌前,把他嚇到被口水嗆到。

「咳咳、」

「喵喵,這樣太沒禮貌了!抱歉,大家都很好奇!」

另一個留著黑色娃娃頭帶著眼鏡的男生從喵喵的身後走出,向褚冥漾道歉,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夏碎學長的弟弟?護送學長的身體時他也在隊伍裡還差點被安地爾送回家。

「所以漾漾!真相是什麼呢?」

我還真相就只有一個哩!褚冥漾在心裡吐槽,一想到學長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最近他很常這樣是不是該去保健室問問?

「我們、咳,還是朋友」

「沒錯,我們在交往」

學長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站在距離褚冥漾的位子五步的距離,用著整班都聽得到的音量說,頓時間空氣極度的寧靜,接下來就爆出一波又一波的尖叫聲。

被這樣的陣仗嚇到的褚冥漾二話不說抓著罪魁禍首跑出了教室,一路跑到了中庭才終於停下腳步緩緩氣。

「學長!你幹嘛啦!」這樣會讓人誤會欸!

聽到他的抱怨,冰炎挑起一邊的眉毛舉起了兩人緊握的手說:「難道不是嘛?」

褚冥漾這時才發現他剛剛一路都是這樣的狀態在校園裡奔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害羞的想甩掉被卻對方用更大的力道揪住。

「你、不是說好先從朋友做起嘛!」

「嗯,沒錯啊,既然是『好朋友』牽牽手也是可以的吧?」

冰炎似乎不覺得自己的言論有什麼問題,依舊故我的抓著褚冥漾往學生餐廳走,已經管不了這麼多的人大聲的吐槽:「你在胡說什麼啊?難道你會跟夏碎學長手牽手嘛?」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同時打了個冷顫,冰炎更是不客氣的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腦杓。

「喉!你打我、我要跟你分手!」

「哼,你不是說我們沒交往嘛?怎麼分手?」

兩人打打鬧鬧的走在路上,交纏著手卻始終沒有放開,彷彿諭示著未來他們也會像這樣一路相擁扶持直到生命的盡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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