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第一次发生在那间廉价的出租屋里。

彼时空气闷热而粘稠，老旧的风扇扇叶旋转着带动起一阵热风，却没法完全风干背后溢出体表的汗液，只能给予人心理上的安慰，好显得这个夏天不至于那么难熬。聒噪的十岁AI被锁进了玻璃柜，连带着回来不久的扫地机器人一起，被关在了卧室的房门之外。

同样年代久远而半朽的木质床板发出了吱呀吱呀的怪响，并非是床上的人动作有多么激烈，只不过单纯地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而已，于是稍微动一动也能够带出不小的动静。就算是已经迈入成年人行列的白发青年，也不自觉因这声响而不小心放任血液的温度灼烫着侧脸，好像即将见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比风扇刮起的热风更让人感到心浮气躁，床板的怪响向来容易让人产生许多旖旎而情色的联想——但此刻，他们什么也没做。

场面只是一片混乱不堪，鸿上了见的双手死死地摁住了那个小他两岁的少年的双肩，好让这少年安静下来而不至于四处乱摸乱动。而高中生挣扎着，他的力气仿佛比平时还要大了不少，仿佛一尾濒死的鱼，只是拼尽全力地想要从青年的桎梏中逃脱，却又不仅仅是逃脱，一段形状漂亮的脖颈撑起下颌高高仰起，极力想要与青年靠得再进一点，像是希望汲取更多对方的气息，又像是向人讨一个安抚性质的吻。

瘦得骨节分明的十指紧紧握住了青年的小臂，用力之重而显得指节也开始泛白，小鹿一般有力的双腿漫无目的地踢蹬着，却又想害怕真的伤害到对方似的，临到接触身体之前反而收了力气，脚心抵在鸿上了见的小腹处，本能地磨蹭着什么，脚趾仅凭着本能而不住地抓挠衣料，感受着那一块明显的紧绷，与勾勒出肌肉线条的形状。

他介于抵抗与渴望之间，理智与情欲如同天平的两段不断撕扯，天堂与地狱的图景同时在他的眼前打开。游作只觉得摇摇欲坠，无声无息的暴风席卷过脑内，将他带上了脚不着地的高空，却又并没有什么高台允许他俯冲而下，小腿气力的逐渐流失像是某种即将丢失主动权的讯号——藤木游作少有这样被人压制的经历。

在Link Vrains中，他是强大而惯于独行的决斗领袖Playmaker，身处绝境而不会有丝毫放弃的念头，是拯救了Link Vrains的英雄。而即便在现实里，他也是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少与人社交来往的高中生，有意识地低调使得并不会有更多人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他主动、机敏，执意于一个目标而一往无前，在决斗方面战无不胜，几乎从不与他人建立过于亲密的交往关系——没有任何人会想象这样的藤木游作在他人身下的样子，哪怕这个“他人”，是同样强大而令人心生畏惧的汉诺的首领Revolver——鸿上了见。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一股淡淡的不安从心底蔓延开来，游作的手指稍稍握紧了又松开，除却挣脱对方的镣铐，却再也想不到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有一把矛盾的异样的火焰在他的脑海点燃，烧得每一条神经纤维都活泼而激烈地跳跃着，传达着电流或是雷鸣贯彻了自己的骨骸。脑海中似乎在沸腾，空气的粘稠与滚烫顺道着也煮熟了早已经混乱不堪的思维，逼得他连平日里挂在嘴边的三点都说不出口。

……鸿上了见。

藤木游作费力地抬起下颌，对上对方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鸿上了见有着一对罕见的白色瞳孔，映衬着海一般冰蓝的虹膜，显得他平时看上去克制而疏离，有礼且自持。游作见惯了了见划分界限时的冷淡，见惯了Revolver嚣张而又冷静的眼神，见惯了对方或沉稳或张扬的模样，却鲜少见到对方像今天这样、眼中汹涌着暗流的险象。他想要透过对方澄澈的瞳孔看自己，却只能看见有白色的冰冷的焰火在他的眼底燃烧。

游作不太能读懂鸿上了见的眼神中蕴藏着什么样的暗语，拢起的眉峰间又隐藏着多少不耐。只觉得眼神不自觉被青年此时的模样攫住，半点无法脱离，他不可自制地用视线去描摹对方的容貌，从纤长浓密的眼睫、到锋利而微微上挑的眼尾，划过高挺的鼻梁与眼睫投下的浅淡阴影，最后落到了他薄薄的下唇——这是一副足以令人目眩神迷的好相貌，在这样极近的距离之下，冲击力尤为明显。

游作看到一滴汗液从对方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啪嗒一下，落到了自己的枕边。

必须要逃。这是生物本能给藤木游作敲响的警钟。

好像只有先逃出对方的视线，他才能变回那个无往不胜的Playmaker，才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现状与应对的手段。尽管他不知道自己逃脱之后要去做什么，却清楚地明白自己正在渴求着什么——这听起来有点怪异，甚至让人感到滑稽，从来没有尝过情爱滋味为何物的未成年男子高中生，此刻正渴望着一个深切的拥抱、或者是足以交换彼此信息素的吻——最好是来自于鸿上了见、不，只能是来自于鸿上了见。

游作无法想象自己与其他任何人接触至深的样子，却希望能将双手绕过对方的脊背，尽量地增大身体的接触面积。这个行为甚至没有更多亲密之外的意味，他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尽管对于他们两个而言，任何亲密行为都像是一种无谓的妄求，甚至是可笑的想象——他们并非什么能够在特殊时期互相给予对方帮助的好友，也没有任何一个明确的名词能够定位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互相敌对，他们互相拯救，他们曾让彼此的ACE互相攻击直至生命值归零，却也曾在午夜梦回的寂静时分回想起对方的声音，从中汲取到微末的执着前行的勇气。他们曾经是被命运铐牢的囚人，却也致力于铺陈崭新的未来，共同踏上连接未来的光亮的道路。

游作并不希望这条道路导向难以把控的方向——是的，难以把控。脑子一团乱麻的游作甚至没有办法清楚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却率先因为本能的指引而无措至极，面对陌生状况的应激反应使得他的挣扎越发猛烈起来，眼神却偏向了别处。

这样的反应让鸿上了见感到棘手至极。

他未必比这个不知死活的高中生懂得更多，却也明白分化期延迟到来的凶险性——或许缺乏常识以外生理知识的游作并不能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甚至在一个小时之前，少年对于自己的认知都还是一个Beta而已，分化这个词遥远得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但作为旁观者、且早早结束了分化的鸿上了见却是一清二楚。

一般来说，青少年会在十二岁到十四岁之间完成性别的分化，以此标志着生理功能的成熟，迎来自己的首次热感期。或是成为Alpha，或是成为Omega，而更多的，是平平无奇地走过这个年龄段，性别被确定为Beta，人生轨迹不会因第二性别而发生任何变化，就像是曾经的藤木游作。

鸿上了见则是在十三岁结束了性别分化，彼时的他他刚刚毁灭过一次电子界，不属于他年龄的成熟与独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意气风发构成了少年的主要领袖气质，连带着本身的优秀基因，理所当然地分化成了Alpha——然而当时的他并不在意这些，有比所谓性别所谓择偶更重要的使命压在他的身上，他拒绝了一切有意为他的初次热感期提供帮助的Omega，自己生生挨过去了那一段躁动无比的时间——年轻的领导者从来不愿让下半身执掌自己的脑子，大多数时候，他有着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傲慢与孤高。

鸿上了见曾经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在意自己Alpha身份的Alpha，他向来不屑于用性别优势压制敌人——然而此刻，他却有些为自己的第二性别而感到庆幸了，仅仅有一瞬间的后怕划过他的心脏，随即又被涌上心头的怒意所没过。

如果他不是Alpha，没有在第一时间就闻到掺杂在对方气息中异样着躁动的信息素，随即在第一时间就将对方带离了Den City的决斗广场，现在又会发生什么？草薙翔一正巧去照顾恢复期的弟弟，并不在少年的身边，更别说把人送进医院。

如果这一天，鸿上了见并没有亲自去找藤木游作交流一段特殊程序的打算，藤木游作难道要继续顶着一副即将进入第一次发情期的身体，一个人继续在那儿烤热狗？哪怕那个广场上有第二个除鸿上了见之外的Alpha……后果都不堪设想。

命运向来喜欢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在这对为命运所镣铐的囚人身上尤甚。鸿上了见一贯是结果导向主义，既然已经将这高中生带走，就不会再去多想其他。比起那些有的没的，如何处理眼前的大麻烦才是首要问题。

分化期错位的危险人人皆知，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生理功能损伤。或许是年幼时LOST事件的影响，或许是少年紊乱的生理作息导致，藤木游作的分化期整整错位了两年才姗姗来迟，作为代价，初次热感期自然也来势汹汹。

很显然，对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光是维持清醒就消耗了他绝大多数气力。原先浅淡而带着些许冷意的檐上雪盈着春意融化，原先冰冷的攻击性在信息素的催化下逐渐消融了锐利的棱角，流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清甜，而正是这份凉意萦绕的清甜，在这个闷热的夏季午后显得格外撩人。

现在要将人送去医院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情况下，游作很有可能在半路上就脱水昏迷、或是性别转化出现问题——更何况，鸿上了见并不希望这样的藤木游作会落进别人的视线，这个念头颇有些莫名其妙，但了见选择顺应自己的想法。

他们之间有一层只有彼此才能读出的暧昧，像是连接纸杯电话的那一根长而纤细的线，透明的，微微颤动着的，传达着某种复杂且难以言喻的情感。那绝非友谊或是仇恨、谈不上有多么美好或者令人痛苦，那实在是太过于复杂的情绪，经验不足的两个年轻人自然也分辨不出这到底算是爱情还是别的什么，只能试探着触碰那根透明的暧昧的线，因其颤动而随之心悸不已，表面却仍是不动声色，默契十足地执着线的两端。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似乎是不断的挣扎与身体的内耗终于熬尽了藤木游作最后一丝体力，随着最初那一阵难以抵御的冲动过去，清明的意识总算拨开了情欲的遮蔽而探出了头，多多少少意识到了现在的基本状况，以及眼前青年制住他的真实原因——比起防止自己伤人，倒更像是阻止他自伤，就连游作自己，也不敢肯定自己会做出什么。

少年的眼睑半敛着，嘴巴微微张开呼吸，好恢复刚刚消耗掉的过多精力。鸿上了见紧绷的神经也随着少年动作的放松而放松些许，握住对方的手也渐渐放松，不再是死死地扣牢，只留下了鲜红的手印，落在少年因挣扎而裸露出的白皙的肩头——他看上去几乎只是在安静地休息了，唯有胸口不住的起伏，仍体现了此刻少年的煎熬。

游作费力地将眼睛完全睁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视线交错的一瞬间，鸿上了见从这双透绿的眼睛中读出了近乎是求助的情绪。

鸿上了见依然在这个眼神中找到了他熟悉的Playmaker的样子，即便是生理上暂处弱势，少年的眼神里也没有失去半点尊严，他只是坦率地表现着自己的一切，一如那个用决斗来表达自己的决斗者。藤木游作愿意在鸿上了见的面前展露所有，他的真心，他的痛苦，他的软弱，他坦诚得近乎赤裸，故而在潜意识里就不会隐藏眼中的情绪——那些湿润的，少见的，夹杂着繁杂无序的焦虑与不可言说的渴求。

“感觉怎么样。”

鸿上了见闭了闭眼睛，抬手拨过了游作汗湿的额发，露出了一整张脸。汗水似乎连他的睫毛都沾染上些许，更别提早已湿透衬衫领口，游作浑身湿漉漉的，看上去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嘴唇却是干裂的，泛着一层病态的白，与潮红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稍微、…有点难受。”

藤木游作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身体深处泛起的异样燥热感让他感到说不出的烦躁，心跳的速度很快，似乎要泵出远远高于平常十倍的血液才能够甘心似的。于是那血液便如同奔腾的岩浆一般，从心房一路高歌猛进，奔涌进四肢百骸，连带着脚趾的神经末梢也灼烫不已，只能难耐地蜷缩起来，又因无法忍受而不断地伸展而后缩起。

“好渴…”

对于这个诉求，了见倒是早有准备。他拧开了床边搁置的一瓶矿泉水，将瓶口抵在对方的唇边，小心地倾过一个弧度，清澈的液体汩汩地顺着瓶口淌出，润湿了那两瓣薄薄的唇，清凉的甘冽填补了添补了唇部的每一道沟壑，显得其柔软而晶莹。细细的水流顺着少年尖尖的下颌蜿蜒而下，流过脖颈上形状明显筋与骨，流过因吞咽而上下滑动的喉结，汇聚在锁骨之上的小窝里，成了浅浅的一汪，又随着游作的动作而轻而易举地散开，浸湿了本就薄的左边胸口衣料，透露出了不甚明显的肉色，与一点更深的浅褐。

随即，游作就呛咳出声。

鸿上了见曾经的确独自一人照顾过很长一段时间父亲的躯体，但那毕竟是在医疗用具的辅助之下，除却更换营养液及擦拭身体之外，其他事情并不需要了见亲自动手。青年在照顾这么个活生生的未成年上，反倒是没有多少经验——故而喂水把人给喂呛着了也是情有可原，你不能指望一个十八岁的、独居的单身青年有多么擅长照顾人，哪怕他在击倒自己的敌人这件事上有着雷霆手段，却未必懂得该如何让“敌人”好好喝一口水。

但这点水多多少少让游作恢复了一些体力，他支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抬手抹去溅到自己侧脸的水珠，靠坐在了床头，抬起眼睛望着了见。

“水，我自己来——”

话音未落，游作就猛地睁圆了眼睛。

一双带着微微凉意的唇贴上了他的，而他的脊背也被那人拥在了怀中。

很显然，对于自己的确不太擅长照顾人这件事，鸿上了见意识得比游作更快。于是在对方提出其余方案的前一秒，他就选择了一种更为直接的、见效更快的方案——柔软的舌不容置疑地拨开了少年的牙关，事先含进去的水便随着舌尖渡到了对方的口腔，又顺着咽喉被动地潺潺滚落，多余的水就从唇角溢出，留下一道透明的银痕。

与水液一同渡到对方唇舌之间的，还有鸿上了见自己的信息素——像是暴风雨后海面的潮湿气息，自由的海风卷挟着浪花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冲刷着游作的神经。这个行为自然有其意义，在Omega分化的初期，适当的Alpha信息素可以有效安抚分化者的精神，并且促进体内器官的快速发育，将身体调整到足以应对初次来势汹汹的热潮的状态。不过在此之外，也会产生一定的副作用——分化者的身体会记住第一个Alpha给予的信息素，而对该信息素及其主人产生类似于雏鸟的印随行为。

如果是在医院，院方为单身Omega提供的往往是Alpha信息素模拟药剂，尽管效用会打一定的折扣，却也能避免志愿者Alpha与分化者产生感情纠葛的可能性。

但这个问题，不存在于鸿上了见与藤木游作之间。

清水已经一滴不剩地渡到了藤木游作的口中，交缠着的唇舌却并没有分离——在鸿上了见准备再喂一口水、而稍有离开的趋势之前，藤木游作就借由刚才回复的力气，不依不饶地靠了过去。他没有想太多，依旧只凭着本能行动，两手自然而然地如同他所渴望的那样，紧紧地环住了对方的脊背，十指扣牢了也不罢休，近乎是急迫地将了见往自己的方向上带了过来，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是了见的信息素的缘故吗？游作并不清楚。或许就算是没有信息素加持，他也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内心的渴望在本能的驱使与催化下连带着亲近的意愿一并爆发，十年前没有抵达的拥抱在十年后加倍奉还，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咬了一下了见的下唇，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一下下舔去了渗出的血气、汲取其中掺杂的些微的了见的气息。未成年甚至不懂得接吻应该闭上眼睛，一双绿色的眼睛里透着说不出的认真，眉峰也微微隆起，仿佛舔舐唇瓣就是对他而言最亲密的行为。

游作抬起眼睛，看进了那对冰蓝色虹膜的深处，毫无疑问，他正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所吸引着。吸引着他的不是简简单单的信息素，而是如通透神秘的海洋、如自由拂过的疾风、如蔚蓝色无尽苍穹一般的，鸿上了见本人。

而在了见眼中，游作的这一行为无异于某种近乎于挑衅的引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怎么敢露出这种表情看向自己？

“嘶……藤木游作。”鸿上了见开口，他的声线带着略显低沉的沙哑，还有些许接吻后的气息不稳，却能从中读出极强的冷静与自持，“你知道为了帮助你渡过初次热感期，我们需要做什么吧。”

游作顿了顿，抓住对方衣襟的手一瞬间收紧，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腰脊有些酸痛，不由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仅是这一个动作，某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又有粘腻的液体流淌出来，那种感觉太过于清晰也太过于怪异，以至于高中生的动作生生僵硬在了半路，最后索性将额头抵在了了见的肩窝，后背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乱作一团的额发蹭到了了见侧颈处的皮肤，带来些许刺痒的触感，莫名的……有些可爱。心脏似乎也塌陷了一块角落，酸软的情感几乎要饱涨得足以撑起一面风帆。这是一种比肉体上的刺激更为隐秘却令人着迷的感受——那个十年前无助地哭泣着的孩子，在十年后已经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年，他不再羸弱，不再绝望，年轻的躯体仿佛能承担起任何人寄于他身上的希望，抽卡决斗时展现出惊人的魄力与少年的英气。

可当他从Playmaker的身份中脱出，只以藤木游作之名面对自己时，又是另一种他人从未见过也不可能得见的模样——放下了防备心的，纯然信赖的，一如当年的——鸿上了见甚至从少年的这个动作里察觉出了一丝依赖感，属于十八岁青年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以至于唇角也不自觉扬起，勾出了点得意的意味。

“接下来我会帮你释放一次。”鸿上了见偏头，靠近了游作的耳朵，得到了一个红了耳尖的反馈，“但这个只能稍微缓解一下状况，不能彻底解决。”

“我没有问题。”游作顿了顿，几乎是报复对方的逗弄似的，有样学样地亲了亲了见的耳垂。他并不懂得什么性爱的技巧与敏感点的分布，只是学着唯一一个与他亲密至此的人，将自己得到的感受如数回馈给对方，“……拜托了。”

最后这句话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大脑里的那根弦几乎要被烧断了，分明对他而言这并非什么不能说出口的请求，却依然由于生理性的原因，连发声都困难无比——一定是生理性的原因，游作想，他并没有什么不能对了见说的话。

鸿上了见挑了挑眉梢，左手顺势抚上了游作瘦削的后背。少年的身体有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单薄，却又不显得瘦得过分，依旧有薄薄的肌肉覆盖其上，勾勒出流畅而漂亮的线条，触摸起来柔韧而富有年轻的弹性。他的指节顺着游作的脊椎一块块数上去，直至停在颈椎与后背交界处的、那一块滚烫地发着热的腺体，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又顺着腺体柔软的边缘挤压着，拇指抵住软肉的中心缓缓地摩挲着，似乎是某种催化其发育的手法，后颈的热度瞬间又往上攀升了些许。

如同过电一般，游作瞬时极轻地颤了颤身体，微微缩起了脊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让他难以启齿，后颈的温度一路烧上了脸颊与耳根——身体的内部有什么极其隐秘的地方悄悄打开了一个狭小的缝隙，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里头流淌出来，又顺着狭窄的甬道缓缓淌过，弄得身后一片湿泞。

似乎连未来得及脱下的校裤都要被自己流出的体液打湿，腿根好像也有液体流过的湿粘触感。前端涨得发疼，而他根本无法自己去触碰——在仍然有清醒意识的前提下，让他当着了见的面抚慰自己，那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似乎是看出了游作的窘迫，了见的手并没有在对方的身躯上做过多的停留。尽管少年湿透的衬衫已经成了半透明的样子，勉强遮住了胸前早已经充血挺立起来的两点，却遮不住身体线条的轮廓，潮湿的布料紧紧贴着他的腰腹，勾勒出一把瘦韧的腰与肚脐处小小的凹陷。青年的手指顺着突起的锁骨轻巧地滑下，仅仅是掠过了乳头的地方，布料摩擦的酥麻触感就迫得游作轻喘一声，只这一个动作就引出了千万种难耐来，游作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将那处敏感往前奉上，又有那么一线的清明将他的身体牵扯回来，好让自己不至于显得太过于狼狈。而那罪魁祸首的手指却不打算针对着两点多做照顾，只是沿着胸前的一线往下划去，掠过平坦的小腹，又在肚脐处打了个圈，拇指轻轻地摁压了一下那一小块凹陷，另外四指便顺势向下探去，旗鼓大张地入侵了游作的私密之处。

少年连那一处的毛发都是柔软的，沾上了点点剔透的体液。修长的手指圈住了柱体，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铃口处早已自顾自地溢出了一小汪透明的粘稠液体，顺着顶端的弧度流下，方便了了见的动作。

游作几乎是在瞬间就握住了了见的手臂，双腿下意识地想要并得更拢，却又在下一刻反应过来。他不太想去注视自己的身下，就只能盯着鸿上了见那张俊美至极的、相当有欣赏价值的脸看，甚至起了去细数对方的睫毛的念头，仿佛这样就能缓解自己的紧张似的。

一根、两根、三根。…

“交给我。”

就在游作数到第十三根睫毛的档口，鸿上了见终于无法在游作一眨不眨的注视下无动于衷，他暂停了手上的动作，唇角的弧度也带上了些许无奈。无论看上去有多么坦率而无所畏惧，游作到底还是紧张的——没有人不会对未知报以无措。实际上，就算是鸿上了见，也并非能全然镇定地对待眼下的情况，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和一个处于热感期的Omega共处一室，而这个Omega不是别人，正是与他纠葛十年的命运之人。

他并不太清楚要如何能够安抚游作的状态，理论知识与现实实践之间的距离本就相差甚远。然而了见并不会将这种犹疑显露出半刻，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就已经决定好接下来的动作——他抬起了对方的下颌，从游作的眉骨一路细碎地吻下，吻过薄薄的眼皮、吻过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少年的下唇，轻轻咬了一下。

这是纯粹的安抚性质的吻，在没有唾液交换的前提下，这样的吻显得格外温柔而又细致，他有意识地让自己的信息素不至于因为兴奋而攻击性过强，只是克制而又柔和地萦绕在游作的身侧，尽管仍然会带有一丝海潮暗涌的危险，却已经能极大地安抚好游作的精神。

这已经超过了所谓“帮助渡过热感期”所应该做的事情，至少在互相帮助的范畴内，绝无可能包含这一项几乎是潜藏着爱惜的细碎的吻。他们彼此都越过了某一条好像不应该去触碰的界限，少年初次品尝的青涩情感终于从水面以下渐渐上浮而又上浮，交织成一条缠绵细腻的线，牢牢地将两人的手腕捆缚到了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事已至此，再多做遮掩反而束手束脚，十八岁与十六岁都是极坦荡又无所畏惧的年纪。与其多此一举，倒不如直接顺着这条线的指引，大方地将彼此拥入怀中。

在对方的身体放松下来的瞬间，鸿上了见的双手握住了游作的腿根，将少年的腿分得更开，好让性器之下更多的隐秘也呈现在他的面前。大腿根部常年不见天日，故而连肤色都显得格外白皙，甚至能看见柔嫩皮肤下血管淡淡的青色，这抹白就从了见的指缝间挤了出来，与了见偏深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以想见，当这双手离开大腿时，又会在其上留下怎样鲜红的印记。

“……我明白了。”

游作干脆地向后仰去，脑袋重重地砸在枕头上，将身体完全交给了对方。

他鲜少有这样交付主权的情况，无论是精神上的主权，还是身体上的主权。对某件事无法完全自主的感觉会让他感到不安，故而一旦涉及到与目标相关的事情、游作都秉持着一种主动出击的态度，尽管有时候他甚至连后路都没有思考过，就不顾一切地莽撞地冲过去了，连半点落后都不被自己允许，更别提将主动权交付他人。

但眼前的人是鸿上了见。

那一种无条件的信任从十年前对方给予自己勇气时便根深蒂固，而在足足十年的空白期内不断地向内生长。只有在这个人面前，游作会允许自己、甚至是有意识地剥去自己那一层无坚不摧的外壳，袒露出柔软的内里，那或许没那么好看，是痛苦的伤痕累累的尚未准备好的甚至是会有些软弱的，可那毕竟——通通都是一颗赤裸的滚烫的真心。

而对于这一切，鸿上了见都看在眼中。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很多时候，言语无法传达的东西不如用行动来证明。

平时用来敲击键盘、编写代码的修长手指，现在正握在少年年轻且青涩的性器上，就像是编写一段完美的程序一般，鸿上了见探索起了连游作本人都无甚知觉的、他身体里最敏感的秘密。修剪得圆润而平整的指甲顺着柱身上那根突起的青筋一路上划，在顶端连接处之下脆弱的缝隙之中绕了一圈，没有多做停留，便拾级而上，以拇指堵住了铃口那处不断分泌着前列腺液的小孔轻轻一摁又松开，近乎是玩弄似的揉捏按压着，于是那一处小孔也随着了见的动作而变着形状，体液汩汩而出，在一片清澈透明的粘腻中，甚至掺杂进了一些浅淡的浊白——是少许精液的溢出。

游作只是轻颤着身体，脚趾紧紧蜷缩着乃至于指节泛出白色，双腿下意识抵住床单踢蹬，又让两手交叠以小臂遮挡着自己的眼睛。他没有说任何话——倒不如说，他已经很难说出完整的句子了。陌生的快感来得太过于强烈，未经人事的未成年哪里尝过这样的冲击，好像仅存的理智都要被剥夺，浑身的血液往下半身奔涌，热度却一度蔓延上了脸颊与耳根，甚至于鼻梁与眼眶也不放过，冲击得眼角也一片滚烫。

藤木游作擅长忍耐痛苦，却对于快感没有半点抵抗力。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适应这个节奏的时候，了见又会制造出新一波快感的热潮，彻彻底底地将游作的理性思维给藏了下来——聪明的探索者当然不会满足于只在一个地方的搜寻，他的指腹很快摩挲过了红嫩的马眼，手指上的薄茧又带起了游作的一阵颤抖。他用手掌将柱体之下的那一对球体包裹了起来，把玩似的握在手中揉搓，以指尖拂过其上皮肤的每一处褶皱，连中缝的那一根线条都被他捏在手中仔细打量，借用着前端分泌出的体液权当润滑，发出了湿哒哒的水声，就像是在品玩什么稀世的艺术品。

“了见、我…啊……！”

就在游作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了见的节奏，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了见却突然改变了抚摸他的方式——或许是意识到了发情期的身体根本无法单凭着前端的快感累积而高潮，鸿上了见决定再去少年身体的里面摸索看看，寻找那个足以让他高潮的敏感点。

他的手指裹着粘腻的液体继续下滑，经过了会阴那一处最最滑嫩的柔软，湿滑的液体令了见的揉弄更加方便，他并起了食指与中指，在这块光洁而柔嫩的软肉上来回按压，富有技巧性地打着圈儿，催使性快感在游作的身体与脑海中不断挤压、发酵、迸溅出足以遮蔽思想的火花。原本细微的喘息声变得重而毫无节奏了起来，他的腿部肌肉僵得发疼，却连半点放松的机会都没有。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藤木游作，此刻正不自觉地颤栗着、喘息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喉咙里不要发出更多奇怪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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