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戀如雨止》,1

[db:作者] 2025-07-19 08:09 5hhhhh 1450 ℃

————————————————————————————————————

貝蕾絲,在等雨停。

下雨時的天空沒有月光,沒有點亮蠟燭的室內像塞了一朵烏雲,門外的蠟燭排排燃燒,明亮的燭光俯身滲入門底的縫隙。

全身赤裸只裹一身赤紅色浴袍的貝蕾絲側躺在和皇帝共寢的床上,她看著玻璃上的雨露漸漸變多,微小的水滴被比起略大的雨滴吞吃變成豆大的雨露,碩大的雨露沿著玻璃滑落窗沿。

雨急下了一會兒,突然就變小了。

與此同時,孤寂的走廊上忽然傳出赤腳踩在上面的響動,由遠及近。走廊的木質地板被一步步踩出雨滴砸落地面的質感。貝蕾絲不自主地在意起門外的響動。

地板輕呀出聲,門下間隙的金光被誰的影子擋住的同時響起門把手旋轉的聲音。

艾黛爾賈特提著燭臺的手先一步進入了房間,燭火搖曳燃起的光亮在房間內像一團待散的蒲公英團。

艾黛爾賈特的另一只手還放在門把上,她借著蠟燭的光看向躺在房間另一頭的貝蕾絲。

貝蕾絲側躺在黑暗中安靜地等待著艾黛爾賈特。

艾黛爾賈特的眉頭卻輕輕皺了起來,憂愁爬進她的眼中,燭光把淡紫色的眼眸點出寶石狀的光澤,艾黛爾賈特眼眸中的隱藏的難過也隨著火焰左右搖擺不定。

就在一個節前,好不容易結束了長達一年征戰(注:一整年裏貝蕾絲都在討伐黑暗蠢動者們,而艾黛爾賈特則在安巴爾城裏進行改革後的維穩工作)的貝蕾絲終於回到了安巴爾城,改革後的局勢也達到暫時的平穩。

兩人終於在忙碌的工作的一年後再度重聚了,本以為是這樣的……可在那一夜纏綿後的貝蕾絲忽然變得很容易害羞,自此之後艾黛爾賈特就很難找到能與貝蕾絲兩人共處的機會了。

想要親熱的想法就像一團火苗,壓抑在艾黛爾賈特的心底不停燒灼騷弄著容器,以情欲為燃料的火焰如果不讓她盡力燃燒殆盡就會變的一發不可收拾。

而投以這最後一根柴火的,正是在雨中的貝蕾絲。

從未在他人面前露出過的楚楚可憐到仿若做了壞事的孩子般表情,貝蕾絲用著做了艾黛爾賈特所不知道的錯事的眼神乏生生地望著艾黛爾賈特,頭髮因為沾了水貼在了她的臉上,眉毛也自覺犯了錯而耷拉著,艾黛爾賈特看著貝蕾絲的表情,心裏最先湧上的並非是為貝蕾絲撫平眉頭上的皺痕,而是在這人的臉頰上輕咬一口。

誠然,每個人對自己深愛的人都會不可避免地產生一種天然的不包含惡意的暴力傾向,也許夾雜了愛的情趣或者說對對方報以期待卻求而不得的滿足。這種衝動的誕生並不是以傷害自己此生最愛者為目的的。

那個時候艾黛爾賈特被重重理智壓抑下的欲望團裏不小心洩露了一絲絲欲望的線頭,在艾黛爾賈特的眼睛觸碰到貝蕾絲因為緊張繃緊的下巴和喉部時,隨著貝蕾絲的呼吸時喉部皮膚一淺一深的起伏,欲望的線頭就被艾黛爾賈特抽走了。

按照貝蕾絲平時的穿著方式,她頸脖的部分一定會被斗篷緊緊遮住的。這也就約等於在誰都不會發現和察覺到斗篷底下曾發生了什麼。

一時刻,艾黛爾賈特的呼出的氣變得極長,有一個想法在她的腦海中亂竄。

「想要在貝蕾絲的頸脖上狠狠咬一口……用能給她留下一大片痕跡的力度。」

想到這裏,潮紅爬上了艾黛爾賈特的臉頰。

「這不能怪我……誰讓老師她一副有秘密藏著的樣子。而且,我是她的伴侶,我理應有權利知道我的妻子在對抗什麼樣的困難!」

艾黛爾賈特對著腦海中曾經曆過的畫面努力的辯解道,畫面一幅幅重播,從她沖到溫室外時看到的玻璃牆,再到將路過的貝蕾絲按在其上。記憶最後的一幅畫是雨露順著發尾滴落至眼廓的眉尾,貝蕾絲嘴不自然地抿起,眼裏有話,她背著玻璃透過的燭光,墨藍色的眼眸內只是濺起水花。

貝蕾絲就是露出那樣的表情任由眉尾處的雨滴滑至眼角後落下。

不知怎麼的,那一刻艾黛爾賈特心中產生的並不是愛欲報復滿足時的暢快,而是一種從愛人的角度出發的牽扯其心的漲疼。

「…為什麼要露出這幅表情?老師?」

艾黛爾賈特一口氣吹滅蠟燭,她也從凝望火焰時所產生的思緒中脫了身。

熄滅後的青煙飄向室內,艾黛爾賈特關上了門。

她赤著的腳踏在了毛毯上,毛絨的觸感引導著她一步一步走向貝蕾絲躺著的床上。

下雨的黑夜遮蔽了太多的光線,貝蕾絲聽到燭臺的鐵質托底被放在了木桌上,硌噠夾在嘀嗒裏顯得特別實感。

羊毛地毯蓬鬆的絨毛托著艾黛爾賈特光裸的腳板,她一腳一腳踏在毛叢間,順服的羊毛絨吸納了身體燥熱下多餘的體溫,就像裹著羊毛浴袍,肌膚會開始依賴起織物構建的溫暖,如果浴袍被一口氣扒下,皮膚就會直接觸上空氣裏最濕冷的部分,即使是略微的溫差感都會讓身體產生由深到表的顫慄。

即使不是那樣,也會有其他的可能性的發展。

無論哪種發展都是能讓貝蕾絲所擁有的現在這顆快速跳動的心臟加快到瘋狂程度的發展。

瞅著窗上滾落的雨珠心裏實則在意著艾黛爾賈特的貝蕾絲的雙腿再併攏了些,她的雙手抱著手臂往後壓緊自己的胸部,心跳正在胸腔內肆意激蕩。

貝蕾絲察覺到背後的床墊傳來下陷的壓感,艾黛爾賈特已經躺在她的身邊。

雖說貝蕾絲是背對著艾黛爾賈特,可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確有其事,貝蕾絲總能感覺到一股從身後注視而來的,正熊熊燃燒的熾熱。

艾黛爾賈特的手指順過貝蕾絲搭在頸肩的頭髮,她輕柔細心地將那些頭髮撥到一邊,比起被觸及到頸肩溫熱的皮膚,反而是艾黛爾賈特時而時無給予的溫差令貝蕾絲的心中一抖。

微涼的溫度隨著艾黛爾賈特的指尖劃過貝蕾絲的皮膚,貝蕾絲明白艾黛爾賈特是用一種小心翼翼的情感拂去那縷發絲的,可貝蕾絲的心中總有一種不知為何的動機不純的期待讓艾黛爾賈特的這個單純的行為變得猶如瘙癢般難耐。

從皮膚的上觸覺到艾黛爾賈特的手指順過時,貝蕾絲的心中會不知覺得期待起下一次。

在貝蕾絲細想這份所產生的的感觸是不是可以被稱為“舒服”時,頸肩皮膚忽然感觸到一陣被用力噴上的呼吸。

緊接著頸肩的肌膚接觸到了另個人的體溫。

“!”

貝蕾絲的身體不由得僵住,也許是太過突然了,她的腦海中不禁細細分析起這一陣忽如其來的感觸。那是一片比皮膚更加濕潤的觸感,溫暖的體溫被潤上一層濕度,她安分地貼在貝蕾絲的頸脖後沒有做出任何其他行為,這期間濕熱的呼吸伴隨著頻率過高的呼吸聲一陣陣打在貝蕾絲的脖子上。

在這一陣陣呼吸聲中,貝蕾絲發現對方在吸氣時用了稍淺的力,呼出的氣則被拖長。

艾黛爾賈特靠在貝蕾絲的頸脖間靜靜嗅著貝蕾絲的氣息。貝蕾絲不知覺屏氣,沉默而又微妙的氣氛在床上的兩人之間蔓延。

現在有一個擺在貝蕾絲面前的大問題,那就是……

貝蕾絲完全不知道女孩子之間該怎麼做愛。

說是“不知道怎麼和女孩子做愛”還不如說是“這輩子連吻也沒接過更別提更下一步了”。

無論怎麼說,這個問題大到威脅了這整篇同人文的後續發展。(母胎單身怎麼可能會無師自通就會做愛呢,你們快醒一醒,這可是那種正經嚴謹的同人文。)

貝蕾絲想喚艾黛爾賈特,可嘴張到一半就卡住了。不知道為什麼,貝蕾絲發現自己總是很難再用“艾爾”對艾黛爾賈特開口。

艾黛爾賈特的手伸進柔軟的床墊將貝蕾絲整個抱進了懷裏,她的頭沒有從貝蕾絲的頸間抬起,反而因為擁抱的方式更加深埋進貝蕾絲的發間。

“老師是不是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

艾黛爾賈特聲音變得悶悶的,她的呼吸變得更加用力,氣一直噴在貝蕾絲的脖子間,加快的頻率變成了另一種瘙癢。

“也不能說哪里錯……不過,我現在更想做的事是像這樣抱著你。”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像這樣好好擁抱你了。”

“對不起,我剛剛太粗暴了。能原諒我嗎?”

貝蕾絲默默接受著,脖子上沾染的紅暈染上她的耳朵和麵頰。

“ai....”

貝蕾絲又試著張開口呼喚起艾黛爾賈特,曾經有過第一次稱呼艾爾的經歷,但第二次卻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極為困難。尤其是在艾黛爾賈特的面前用“艾爾”來稱呼她。

貝蕾絲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像讓兩人共鳴那樣緊張地搏動著。

據說人類的心跳聲是會給她人帶來安心感的特殊聲音,貝蕾絲的腦海裏想到了曾經在書裏看到的字句。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貝蕾絲還從未聽過胸腔內鼓動著的切切實實的聲響。

心跳雖然小到只能被自己聽見,卻能讓全身的血管都聽清。

貝蕾絲心想,如果她的耳朵貼在艾黛爾賈特的胸膛上是不是也能聽到艾黛爾賈特的心。

心頭的瘙癢越發刺撓了,貝蕾絲心知肚明,現在正貼在她背後的艾黛爾賈特想要的是原本這個世界裏貝蕾絲的回應。

無論哪個老師都不該欺騙學生,她們應有知曉真相的權利。

那也是在書上看見的,它就顯眼地立在傑拉爾特兵法書的首頁。

“艾……艾、艾....”

“艾黛爾賈特。”

“我並不是你的老師。”

“我是貝蕾絲,但我不是你的老師。”

貝蕾絲感覺肩頭一輕,埋於發間的艾黛爾賈特抬起頭。

與此同時,原本快要結束的暴雨又降下來了。

修伯特的視線又掃到艾黛爾賈特的臉上。

“呼呼。”

“笑的次數有點多,修伯特卿。”

正忙於辦公的皇帝握著的筆沒有停,也沒有抬頭。

今天的雨也沒有停,雲層薄薄得擋住天空,原本應該是金黃到溫暖的陽光透過雲層就變成了陰沉濕冷的光亮。修伯特站在辦公桌的左側,他左手正提著一份今年各個領地所有者的繳納清單。

在這樣天氣下的房間裏,修伯特陰沉的臉上卻有著能稱得上明朗的笑容。

“想到了有趣的事。”

艾黛爾賈特抬起頭,紫藤色的眼眸透出陰沉的目光,她眼睛周圍有著濃厚的黑眼圈。

修伯特他望著艾黛爾賈特的黑眼圈流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

“陛下昨晚過得很愉快。”

「完全沒有。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連手都沒有碰。」艾黛爾賈特在心中默默反駁。

顆粒狀的雨水映在玻璃上,艾黛爾賈特的眼睛從正在閱讀的條款上移開目光,凝望著遠處。壁爐裏木條呈井字堆在一起,向上燃燒的紅光照亮了磚壁,暖意在房間裏溢開。

不知不覺,皇宮內已經開始用起壁爐了。

“什麼時候你也變得會開玩笑了?”

火光靜靜地烤著冷空氣,艾黛爾賈特的心裏卻沒有暖意產生的安寧的滿足感。

“呼呼,婚姻也許真的會讓人發生改變。”

修伯特將核對過的清單放於艾黛爾賈特跟前,艾黛爾賈特看著那張紙時注意到修伯特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

那枚男戒閃著金屬製品特有的銀光,映進了艾黛爾賈特的眼裏,她驀地想起六年前的今天修伯特還未戴上這枚戒指。而現在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又一年也要過了。

修伯特和貝爾納提塔的婚禮和艾黛爾賈特是在同年裏舉辦的,同理艾黛爾賈特和貝蕾絲的婚姻也到了第兩年了。

想到這裏,艾黛爾賈特用空著的右手揉了揉太陽穴。

“修伯特卿,這兩年內你的笑容也變多了。”

“托了妻子的福。”

“好久沒見到貝爾納提塔了,她好嗎?”

“她過得很好,書信裏偶爾會說寂寞。”

寂寞。艾黛爾賈特在心中偷偷咀嚼起這個詞。

她忽然想起了今天的早上看到的貝蕾絲,貝蕾絲背對著艾黛爾賈特躺在床的另一側邊緣,被子只是虛虛沾上了背部,她抱住身子表現出一副很冷又不敢接近的樣子。

艾黛爾賈特看著這樣的貝蕾絲心中產生了一股陌生的懷念。

這份懷念感不是來自於皇帝的艾黛爾賈特,而是作為收藏在心底的士官學校學生的艾黛爾賈特所感覺到的懷念。

想要觸碰又收回的手,像雨落又停那樣小心翼翼的情感,和皇女時期的艾黛爾賈特從貝蕾絲老師的身上感受到的情感一模一樣。

只是她們兩人間的變故太過突然讓艾黛爾賈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而艾黛爾賈特現在唯一能表現出親密的只有在她起床時為還在熟睡中的貝蕾絲蓋緊被子。

“你應該多陪陪她。”

艾黛爾賈特落筆為這張紙的落款簽下名。

“我會的,現在手頭的事更重要。”

修伯特跟著遞上下一份檔。

艾黛爾賈特點點頭,就如修伯特所說,除了情感上的事,還有很多事情等著皇帝來解決。

“有一封隨信附帶的包裹我也一併帶來了。”

“是陛下曾過委託的東西。”

艾黛爾賈特看著修伯特把手上的小盒子放置於辦公桌上,隨盒附帶的信件上署名【致艾黛爾賈特 馮 弗雷斯貝爾古】,是從瓦力領寄來的包裹。

“貝爾娜緹塔居然真的把它做出來了。”

隔著盒子的包裝艾黛爾賈特已經猜到盒子裏裝的是什麼了。

“謝謝你,修伯特。”

修伯特行了一個禮,消瘦的面頰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笑容。艾戴爾賈特看著修伯特臉上的笑容驚訝於他會成為那種會為愛人感到自豪的那類人。

似乎哪里都能看到的場景,自己所愛的人被認可遠比本人被認可時更容易被激發自豪感,那是一種打從心裏地為所愛之人慶賀的喜悅。

愛情魔法的神奇好像也不止於此。

每當一對戀人確認戀情之後便會不自覺得觀察起對方的細節,從身體到談吐舉止行為等各方面的細節,並且這種不自覺總是會在相處過久後變為一種習慣。

這也導致了艾黛爾賈特對貝蕾絲的自白並不意外。

有時候艾黛爾賈特偶然看到貝蕾絲會翻閱起執教時期寫下的筆記本,原本她以為貝蕾絲只是想記錄下新的資訊,久而久之艾黛爾賈特發現她翻閱的次數多過於記錄。

作為貝蕾絲的戀人的艾黛爾賈特直覺出一個模糊的答案和設想,需要貝蕾絲為她解答。

入冬前的雨如果停了也代表安巴爾城的冬天正式到來了。雨停之時,艾黛爾賈特與貝蕾絲兩人會在雨後的天空中看到的什麼呢?

「得快點完成手頭的工作後去找老師談談。」

把羽毛筆插入墨水瓶,艾黛爾賈特從椅子上起身。

「不過......」艾黛爾賈特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故事一開始時貝蕾絲被壓在她身下面紅耳赤的樣子,接著像是得逞了那樣,艾黛爾賈特的嘴角邊不自覺地掛上了笑容。

「能看到老師臉紅心跳動搖的樣子,好像也蠻不錯的。」

修伯特的視線又掃到艾黛爾賈特的臉上。

“呼呼,陛下不打算馬上讓皇后陛下知道你準備了一份驚喜嗎?”

“不。”艾黛爾賈特的聲音上揚,她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將要實施惡作劇的孩子的笑容。

“手頭的工作更重要。”

雨連下了三天還是不見停。

內部由石所制的訓練室正響起一個人的叫喝,武器劃開空氣發出接二連三的”呼——赫”後便會有一陣氣喘。

腳下的地板隨著揮擊之後也會發出抱怨似的“嘎吱、嘎吱”,灰黑色的訓練場底部鋪著一塊用灰石磚分割的場地。

貝蕾絲正站在內場的最中心,她雙手持著訓練用的木刀,眼朝前方,嚴陣以待。

她的左手手腕掂住柄的末端,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則協助她掂住柄的前端。

貝蕾絲閉著眼正對著虛若無物的空氣,她能感覺到自己小臂上傳來的陣陣酸脹。擋在額前劉海被汗水浸透了,卸除鎧甲後貼身的內衣粘連在皮膚上。

如果說優秀的劍士在練習揮劍時腦海中想著必須是假想敵的話,那現在貝蕾絲現在所想念的人一定會讓教授劍術教義的師傅倍感蒙羞。

又一刀被揮下,木刀不開刃的面劈開了空氣發出了“呼——哧”的聲響時,在地板即將發出“嘎吱”之前,貝蕾絲又一度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個人的名字。

「艾爾。」

貝蕾絲脹得通紅的臉頰上滑落一滴汗水,訓練室內門外靜靜下著雨。

雨幕仿佛蓋在心髒上,心跳聲於雨中漸響。

那天的自白沒有令貝蕾絲感覺到坦白的釋然感,事情正巧相反,有另一種特別的情緒闖進了她的胸口。

未穿襪子的足部貼在石面上,寒冷繞著貝蕾絲的腳掌纏進了心底。

那天晚上貝蕾絲已經做好了會被艾黛爾賈特做什麼的準備,可最後艾黛爾賈特什麼都沒有做時,從貝蕾絲心中湧出的並不是釋然的放心,而是一種不知為何的....遺憾。

是在遺憾艾黛爾賈特對她做這種事情嗎?

不是的,恰恰相反,貝蕾絲在遺憾艾黛爾賈特什麼都沒有對自己做。

內衣黏連在身上的潮感和下雨天空氣中的濕潤好像被胡亂地揉成了一團一股腦塞進了貝蕾絲的胸口,正在跳動的心臟被強行塞入了這黏糊糊的情感,最終變得酥酥麻麻的。

自那天後貝蕾絲開始對艾黛爾賈特無比在意。可是那天後艾黛爾賈特再也沒有來找過她,偶爾她們也會忽然遇上,就像今天艾黛爾賈特在她的眼前匆匆掠過,她的速度很快得向前走了,像似沒有看到貝蕾絲那樣與她擦肩而過,甚至快到貝蕾絲也沒有看清楚艾黛爾賈特的臉。跟在艾黛爾賈特皇帝斗篷後方的大臣們蜂擁成了一群,他們必須小跑著才能追趕上艾黛爾賈特的步伐。

「真像領頭羊帶著羊群。」

望著幾個因為腳步慢追不上前頭的大臣略顯笨拙的身影,貝蕾絲那麼想著,嘴角卻莫名地上揚。

想到這裏。臉上帶著汗水的脹紅還沒有平復,貝蕾絲端著劍沒有再揮下。

「我為什麼會對艾黛爾賈特懷有這種心情呢?」

「我對艾黛爾賈特的看法已經不止是師徒層面上的了?」

「我在喜歡著艾戴爾賈特嗎?」

「超越師生間的關係……不,還是不行!」

貝蕾絲低垂著眼簾,濕氣令空氣越發降溫,空氣中夾雜起石磚縫隙間的泥塵味,仿佛有種再度回到聖墓的錯覺。

「現在我該如何對待艾黛爾賈特呢……」

貝蕾絲慢慢呼出一口氣,調整了步伐,也許是許久未挪動的原因,腳掌周圍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訓練場敞開的門外正有人踩著忽深忽淺的水聲走來,雨聲不重腳步聲卻很輕快嗎,像似偶然路過的信步。

貝蕾絲放下木劍順著聲音看過去,正巧看見多站在門口正將油布傘收起的多蘿提雅。

“多蘿緹雅?”

“老師。”

望著貝蕾絲帶有一絲困惑的表情,多蘿緹雅的嘴角帶著某種了然的微笑。

“找我有事嗎?”

面對貝蕾絲提出的疑問,她嘴角的笑容更加深了。

“我的直覺告訴我,老師現在需要一位感情諮詢師的幫助。”

多蘿緹雅將油布傘收好立在訓練場旁,把傘靠在貝蕾絲的傘上後,多蘿緹雅才緩步走進室內。

“老師還再糾結和小艾黛爾的關係嗎?”

“哎,老師意外的是會在某個點上停滯不前的人呢。該說是優點呢?還是缺點呢?”

多蘿緹雅脫下了鞋子,將其提在手裏赤腳走近訓練場。她踏上臺階,一步一步接近站在中心點的貝蕾絲。

“老師...你是時候該正視我們的成長了哦。”

“我們都已經從老師的手下畢業了。”

“無論是小艾黛爾還是我,甚至是修君、貝爾娜緹塔....大家都已經成長到足夠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所以,我想老師是時候該好好正視小艾黛爾了哦。”

講到這裏,多蘿緹雅已經與貝蕾絲面對面了。

貝蕾絲身上的汗水大部分已經變幹了,可是她的臉龐還是通紅的,甚至這紅色也染上了耳根。

“....”

貝蕾絲沒有說話,她的嘴唇抿著,微微耷拉的眉毛下她的眼睛炯炯地閃著光,在雨天便顯得昏暗的場景中貝蕾絲的眼睛被帶上了水色。

多蘿緹雅看著貝蕾絲的表情變化,露出了像似'真拿她沒有辦法呢'的表情。

“假設大司教命令老師殺了反叛聖塞羅司教的小艾黛爾,老師怎麼做呢?”

當這句話從多蘿緹雅的嘴裏傳到貝蕾絲耳朵裏時,貝蕾絲的表情忽然就像從呆滯中初醒那般,她的眼睛第一次對上了多蘿緹雅。多蘿緹雅還和10年前那樣需要貝蕾絲揚起一點頭才能和她對視,可是她內在的某點已經是不如外表那樣只需貝蕾絲揚起頭才能對視的了,至少貝蕾絲是那麼覺得的。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我的學生刀劍相向的。”

貝蕾絲如實地回答道,原本只是布著水色的眼睛裏此時顯露得是領悟到什麼似的光彩。

“所以....我也絕不會和艾黛爾賈特為敵。”

“嗯,果然就是老師的回答。”

像似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多蘿緹雅發出“嗯”的時候尾音愉快地向上揚起,接著多蘿緹雅歪著頭眯起眼笑道。

“雨還在下呢,能拜託老師替我去接下小艾黛爾嗎?”

“哎,為什麼?”

顯然沒有想到會被請求的貝蕾絲露出了很茫然的表情。

“就像我剛剛說的'要正視小艾黛爾',老師也需要表現得主動一點。”

“話是那麼說.....”貝蕾絲還是有些遲疑,她不自覺得移開視線,掃向她放傘的地方。

“咦....”

傘沒了。

“哎呀,怎麼了?”

“我的傘不見了....”

貝蕾絲帶著疑惑又無辜的表情望著只留下一片濕漉漉痕跡的石磚面。潮濕的痕跡還留著,但是貝蕾絲的傘卻沒了,很明顯,這是一起靈異事件。

“啊拉,那就用我的吧。”

“那你怎麼辦?”

貝蕾絲為難地看向放在門口唯一的一把油布傘,這把傘還是多蘿緹雅來時放下的。

“我的話完全沒有關係哦。”

“因為我的心中有一種預感告訴我過一會兒雨就會停呢。”

多蘿緹雅語氣輕鬆地說道,然後她優雅地轉了一圈向旁邊挪了一步。在她笑著回過頭回答貝蕾絲的同時,她偷偷地向門外的修伯特眨了一下眼。

躲在門外的修伯特在接收到多蘿緹雅的眼色後揚起了他特有的陰沉笑容,他朝著多蘿緹雅的方向抬起了手,有兩把傘被他握在手裏,其中一把就是貝蕾絲來訓練場時留下的。

“……?”

貝蕾絲看著多蘿提雅過份愉悅的情緒心中的問號仿佛多得要寫在臉上。

可是貝蕾絲再把目光放在那唯一一把傘上時,她心裏的問號也變得沉寂了,也許……可能……還帶了點惴惴不安。

艾黛爾賈特現在正站在宮殿後方的屋簷下避雨,正好是能看見花壇的位置。

艾黛爾賈特抬頭看向天空,連續下了七天的雨後遮住天空的雲已經變得稀薄了,漸漸的也遮不住太陽了,連續七天的朦朦朧朧最終還是會被太陽照亮。

說來也有點奇怪,今天的天氣雖然下著雨,但同時也有陽光。

花壇內,橘色的花朵在雨中綻放,透過雲層的光讓花嬌豔得就像在發亮。

「不常見的天氣。」艾黛爾賈特心裏想道。

不知道是處於好奇還是閑來無事,艾黛爾賈特向前伸出了手接住從天落下的雨點,雨滴進她的手套上時沒有重到能濺起水滴的力道,也許很快這場雨就會停了。

想到雨快要停了,艾黛爾賈特的心裏卻湧上了落寞。

戰後的和平生活雖然不如戰爭時的緊迫,但是那些日常的政事也絲毫不得馬虎。

即使這裝備整齊的雙手已經不用再接觸他人的鮮血和武器了,可現在卻變得連與心愛人牽手這種單純的滿足都變成了奢望。

“明明已經是和平時期了.....”

艾黛爾賈特從心感歎道,當她收回手時才注意到不遠處正撐著傘走來的貝蕾絲。

“老師...?”

艾黛爾賈特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傘下的貝蕾絲面色平靜嘴唇微微抿著,眉眼處卻有一種憂心忡忡的神情,仿佛也像艾黛爾賈特那樣在憂愁些什麼。貝蕾絲的眼睛低垂,眼中映著的是路面間的積水與花壇內橘色的倒影。

艾黛爾賈特露出片刻詫異的表情,可這神情很快轉瞬而逝,隨而代之的是源自自己心中直覺而生的微笑。

「難道老師也在和我煩惱同一個事嗎?」

那麼想著,艾黛爾賈特現行出聲打了招呼。

“老師。”

貝蕾絲頭輕輕一頓,回過神看向艾黛爾賈特的方向,艾黛爾賈特的臉上正掛著溫和的笑容。

“....艾黛爾賈特。”

相似在茫茫迷霧中找到路標的人哪樣,貝蕾絲快步上前靠到屋簷邊將艾黛爾賈特迎進傘底。

“老師,你有見到修伯特嗎?”

“是多蘿緹雅拜託我來接你的。”

“..這樣嗎。”

艾黛爾賈特仿佛察覺到了在這兩人之間達成的共識的那樣捂住了額頭。

雨打在傘上發出那種滴答滴答的聲音,貝蕾絲借著傘和雨的掩護瞄著艾黛爾賈特臉上苦惱的表情。兩人共撐的陰影下,貝蕾絲如往常那樣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實則,內心處正在享受當下。

“老師。”

忽然,紫藤色的眸子對上了貝蕾絲墨綠色的眼睛。

“你是怎麼看我的?”

貝蕾絲心裏一悸,因為艾黛爾賈特的眼神直直地盯了過來。

“.....?”

“我不想懷疑老師,但是那晚上你說的話...實在是難以置信,如果老師真的是從五年前來的人的話...”

“所以,我想知道五年前的老師是怎麼看待現在的我。”

察覺到自己的話太忽然有不妥貼的艾黛爾賈特換了一種語氣,在整理語言的過程中她站直身體,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雙眼直視貝蕾絲的眼睛。

艾黛爾賈特的眼睛在雨中放佛被點亮了……不對,準確來說那應該是封著火焰的寶石,寶石製作的空洞容器內塞入了一團正在熊熊燃燒的烈火,好似其散發的熱情連寶石都能融化。

今天、昨天、現在,那一刻貝蕾絲的腦海中快速地總結了她到達這個世界時所感受到的所有瞬間。

如果說瞬間累積成時間、時間累積成人生,那貝蕾絲現在所處的每一個瞬間都是能作證。

並且,這也是艾黛爾賈特的理想所創造的瞬間。

“更漂亮、更幹練、更強大……”

貝蕾絲與艾黛爾賈特相互凝視,她的聲音擊破潮濕的水汽,蓋過水滴震顫空氣的聲音,她的嘴唇平緩的吐露心聲,她的心臟卻因為什麼情感激昂的躍動著。

“是我教授過的,最沉穩最優秀也是最令我自豪的學生,最重要的是——”

幾經酥麻到顫抖的電流撩撥起被貝蕾絲的心底,貝蕾絲壓抑著它們盡力地保持穩重嚴肅的語氣說道。

可是那種開心到極致的愉悅怎能靠理智就壓抑住呢?

“是個能帶所有人一起前進的,最棒的皇帝。”

當最後一句話脫口時,貝蕾絲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臉上已經帶上了微笑。

“呼呼,稍微有點臉紅。不過,老師還有一個你沒有說。”

艾黛爾賈特把屈起的食指貼在下嘴唇上,她的臉頰和耳朵染上了一樣的桃色,她露出了一副小孩子想要惡作劇般的表情調笑貝蕾絲。

貝蕾絲剛想提問,在她的嘴半啟,半個音還沒未發出時,這場雨就停了。

“雨停了。”

艾黛爾賈特望著天空,有一束陽光先行越過雲層灑在她的臉上,貝蕾絲沒有收起傘,她只是看著艾黛爾賈特,時間從她們之間靜靜流走,雨已經停了,她們之間某種像似霧樣的隔閡也隨著這場雨消逝了。

艾黛爾賈特偏了頭正巧對上了貝蕾絲的目光,她微眯起眼,神情溫和地朝貝蕾絲笑著。

“我現在可以吻我的皇后了嗎?”

貝蕾絲閉上眼睛。

“我們…………還是先從牽手開始吧。”

只是多了幾分慫。

“看來計畫成功了。”

導致這一切的神明大人站在宮殿房頂的裝飾物上,風吹起她的頭髮,黃金色的獸瞳閃著流光。

不遠處觀望的修伯特和多蘿提雅注意到了這位神明,在悄無聲息間兩人朝著她的方向行了個短暫的禮。

在察覺到兩人的禮儀時,神明朝著她們莞爾一笑,一陣風掠過,原本站在裝飾物上的人影便消失了。

另一段正在發生的故事。

僅僅是一愣神一眨眼的功夫,聖墓中不斷迴響起炎帝的面具墜落在石質臺階上的聲音。

白銀色的發絲隨著面具的掉落而暴露,銀白化為細線散落於頭盔之外。

偌大的聖墓之間一時竟無人捨得打破這份寧靜。蕾亞的臉在那一刻扭曲成極其怪異的樣子,修伯特的嘴角猛地抽搐,貝爾納緹娜忘記了尖叫,她大大的張著嘴躲在多蘿緹雅的後面,多蘿緹雅看著眼前的發生的事態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

“老.....師?”

那是比須臾更快發生的事情,時間的指針在那刻停止了。

身著炎帝鎧甲的艾黛爾賈特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被對方緊緊抱住。

小说相关章节:艾尔X贝蕾丝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