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珑随口编了个假名搪塞过去，算是与寻落柔互通姓名了。而她也没有怀疑，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瓶瓶罐罐。随着药力逐渐生效，苏玲珑感觉身体的虚乏渐渐褪去，握紧双手时已然有了力气，可寻落柔那边已经摆弄了许久，看样子似乎还没准备完。

　　“需要准备这么久的吗？”苏玲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问道。

　　“这些药需要现场调和。”少女把两种不同的药剂混进一个新瓶子里，轻轻摇晃了几下，又拿起了第三只瓶子，“不然里面的有效成分很快就会挥发，那时候就没用了。”

　　“这药是做什么的？”

　　“镇痛，活血，加速皮肤生长。”寻落柔似乎终于调和完毕，瓶子里的粉末和液体变成了浓稠的胶状物，淡碧色的药液在灯光下似乎闪着星点光芒，“如果你自愈能力没问题，配合我的巫术，这些药足够让你的手在两天内恢复正常，一点疤痕都不留。”

　　“那么快吗？”苏玲珑吃了一惊，灼伤并不是不能靠药物治疗，可大面积的皮肤毁伤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疤痕，而且恢复时间往往数以月计，甚至长达数年。听她说两日便好，简直难以置信。

　　“这些药又不治你的伤，只是加速复原而已。”寻落柔把药剂用塞子塞紧，放在伸手可及之处，端着盘子爬上了床铺，说道，“要治伤，还得靠我的巫术才行。把手给我。”

　　苏玲珑迟疑了一下，伸出了空着的左手。寻落柔见状几乎想打他，没好气地说道：“一块给我！一只一只来，累不累啊？”

　　苏玲珑无奈，只得把影牙放在腿侧，将双手一起伸了出去。少女小心拆下了绷带，他那被灼得极为凄惨的双臂便暴露出来。

　　双臂上布满了漆黑的闪电状焦痕，有些已经在昨天的剧烈动作中崩裂，露出里面同样焦黑的皮肉，周遭的皮肤也呈现出被高温烤糊的深棕色。伤痕上的药剂已经干涸发黑，寻落柔拿起小刀轻轻刮去药渣，金属的柳叶刀与烧焦的皮肤刮擦起来，居然发出“喀喀”的声音，显得格外瘆人。

　　苏玲珑本以为自己胳臂尚能活动，受伤应该不深，可亲眼看到伤势之后，心却猛地悬了起来——虽然内部肌肉似乎无碍，可外皮已经完全坏死，想要治好这样的伤势，恐怕只能换皮才可以了。

　　“你的运气可真好。”寻落柔一边处理着药渣，一边说道，“暗胧大人说你是因咒术反噬受伤，不过灼伤只烧掉了皮肤，内部的经脉、肌肉和骨骼都没有大碍，内脏受损也很轻微。能把皮肤毁成这样的以太反噬，只要有一丝进入你的经脉脏腑，恐怕你就直接炸掉了。”

　　“我命很大的。”苏玲珑佯装镇定地应了一句，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寻落柔的动作。

　　“命大也不能胡来。”言语间寻落柔已经处理完了残余的药渣，拿起白布沾上些清水，轻轻擦掉残留物。眼见苏玲珑微微蹙眉，便问道：“疼吗？疼就和我说。”

　　“……没有，继续吧。”

　　寻落柔对着右手如法炮制了一次，确认彻底处理干净后，便将双手沾上水和朱砂，开始在脸上描画起来。

　　而苏玲珑的视线也随着她的动作，凝在了她的脸上。

　　寻落柔的容貌无疑是极为出众的——尤其是当她闭起眼睛，露出专注的神色之后。她身上最多的颜色便是白色——不只是如瀑长发，就连纤细的柳眉、修长的睫毛都是洁白如雪，更不必说那柔软的狐耳和蓬松的大尾巴了。白逾象牙的肌肤里透着健康的血色，令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子有了许多生气。樱粉色的眼睛眯成一弯波折的线条，末端向上翘起，微微一勾，便像是一只真正的狐狸一样，透着狡黠诱人的神韵。笔直小巧的鼻梁下则是菱角般的嘴唇，微有些厚，少女爱美，便在上面涂了一层淡淡的朱红，更显得唇珠丰润，直教人想要吻上去，细细品尝一番。

　　寻落柔专心致志地在脸上绘制出朱砂纹路，画出一副奇特的脸谱，随后轻轻吐了一口气，双手捧起红花，开始轻声诵念起来。

　　巫术与道法和咒术皆不相同。道法调集以太依靠八字敕令，铿锵有力；咒术依凭的则是咒印纹路，无需发声；而巫术的巫语神秘莫测，似歌似颂，语调平和轻缓，仿佛轻声诉说故事一般，听着让人很是平静。

　　但周遭的以太却开始活动起来。苏玲珑的感知并未因伤势而变得迟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以太的柔和波动。这房间周围的以太渐渐汇聚，以那朵花苞为中心，荡出一层柔和的光芒。

　　随后，那朵花，渐渐绽放。

　　苏玲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朵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花瓣赤如烈火，又点缀着星空般的灿金色斑点，仿佛活过来一样轻轻摇着。温和的以太波动自花瓣中涌出，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令他忍不住放松下来，逐渐放空自己的意识。

　　寻落柔口中的咒语声渐渐高昂，整个房间都像是在言语中颤抖，四散的能量渐渐集中起来，围绕在两人周围一尺之地。以太已经极度浓郁，几乎要凝出液滴一般。苏玲珑只觉得如同身处花海，沁人心脾的花香涌入胸腔，整个人感到通透无比，禁不住眯起了眼睛，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忽然间双臂一阵麻痒，苏玲珑睁眼一看，却见那浓郁的以太已经环绕在他的双臂上，自肩膀开始，令伤口逐渐愈合。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伤口愈合的过程——损毁的皮肤渐渐裂开，剥离，一片片地落在盘子里；轻度感染造成的些许脓血被一点点排出，而鲜血却没有失去一滴；新生的皮肤开始生长，伴随着轻微的麻痒感，同样从肩膀开始，慢慢覆盖上裸露的肌肉，一直到指尖，将毁坏的皮肤完全替换。

　　整个过程仿佛都是发生在梦中一般，没有丝毫痛苦，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麻痒。这种神奇的景象让苏玲珑大开眼界，同时心中也暗暗吃惊——看来寻落柔并没有骗人，她真的能展现奇迹。

　　“这就是……巫术吗？”苏玲珑仍旧沉浸在那种奇迹般的恢复力所带来的震撼之中。他不禁屈起手臂，翻来覆去地查看着——那新生的肌肤光洁无比，瓷白中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脉络。若不是指尖光秃秃的没有指甲，他几乎以为自己从未受过伤。在他的记忆中，虽然受伤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受伤的痛苦都刻骨铭心，治疗的过程也显得十分漫长，也总是有着或明显或晦暗的疤痕留下，丑陋不堪。但这次与以前都大不相同，巫术的治疗不过半刻钟而已，亦毫无痛苦。苏玲珑不禁开始重视起这种罕见的力量，这总是披着神秘面纱的巫术，他终于亲身体验了一回。

　　随着以太的逐渐消散，那朵花也渐渐收缩回花苞的形态。寻落柔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些许疲惫。她放下花朵，掬起清水洗去脸上的朱砂纹路，随后擦净双手，拿起药瓶和绷带对苏玲珑说道：“别乱动，你的手臂上都是新生的皮肤，还很脆弱，需要用药物帮忙稳定……把手给我。”

　　说罢便拉过苏玲珑的左手，把药瓶中调和好的药膏涂抹上去。淡碧色的药液粘稠沁凉，新皮纤薄如纸，寻落柔的动作也是极尽轻柔，直到将两只胳膊全部涂满药液，才拿起绷带，一层层地把手臂裹了起来。

　　苏玲珑静静地看着寻落柔把他的双手上好药重新包扎好，才问道：“寻姑娘，你刚刚用的巫术……是怎么学的？”

　　“想学吗？”寻落柔灿然一笑，“好呀，叫我一声老师，我就教你。”

　　“咳……那还是不必了。”

　　“开玩笑啦！就算我现在教给你，你也用不出巫术的。”寻落柔一边收拾着，一边盈盈笑道，“巫术需要坚定的信仰和不移的信念，更需要一颗崇敬自然与先祖的心灵，这些可都不是一日能成的。”

　　“确实有听闻过巫师们喜欢给人设置试炼……”

　　“但是完不成就会被下诅咒是假的哦。”少女塞好药瓶，端起漆盘说道，“你都在房间里睡了三天了，现在外面雨也停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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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儿在溪雨谷上空盘旋了几周，便停在了崖端，红光一闪重新化为人形。

　　自苏玲珑悄悄溜走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鸟儿的搜寻也足足持续了三天之久。她几乎是不顾体力消耗，整日在林梢飞翔，明察秋毫的隼目没有放过一丝线索，却没有找到苏玲珑的任何踪影。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憎恨起苏玲珑那神出鬼没般的隐匿技巧。

　　毫无痕迹，毫无信息，苏玲珑仿佛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她已是漫无目的地搜寻。直到她从空气中捕捉到一丝狂躁的以太时，她才注意到这处山谷，借着浓雾的掩护悄悄飞了进来。

　　虽说巫山晨暮皆是云雾缭绕，自古便有“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诗句，但这山谷里的云雾似乎尤其浓重，那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已经到了异常的程度。口袋一般的断崖锁住了诸多水汽，大团大团的雾弥漫其中，令鸟儿什么也看不见。高空搜寻已然不现实，她只得冒险变回人形潜入山谷，小心翼翼地藏着，努力寻找苏玲珑留下的任何东西。

　　只不过，什么都没找到。除了一颗仿佛被雷击洗礼的大树之外，她什么也没发现。

　　若不是担心山谷里可能还藏着别的东西，她几乎想沿着断崖一寸一寸地找过去。这座山谷里残留着苏玲珑的些许气息，她确定苏玲珑来过这里，想要知道他接下来去了哪，恐怕也只能从此处入手。

　　鸟儿叹了口气，正要跳到地面，心中忽生感应一般，蓦地将视线转向峡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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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玲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那是一棵硕大的树——两人都难以合抱的树干无疑是经历了无数风雨的象征，此刻却被自上而下劈成两半，烧得一片焦黑。

　　他记得那棵大树。那是他刺杀云秦王之时的藏身所——那巨大的树冠能很好地隐匿身形，因此他一眼便挑中了这里。

　　大树周围是一地焦土，三丈方圆的巨坑中生机尽灭，焦糊的味道虽已被连日大雨冲散，可苏玲珑还是能感觉到一丝残存的狂躁以太——这毫无疑问是雷电的力量，唯有这种代表天怒的狂暴力量才能塑造这样的场面。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猎龙雷箭竟然造成了如此惊人的破坏。

　　猎龙雷箭是夜行者一族代代相传的咒术，据说其威力足以将古龙从天际射落。虽说是“猎龙”，可二百三十年间，虽然夜行者一族几乎人人都有修习，实战记录却寥寥无几。在他的印象里，所见过的最强一击也就是粉碎了一块屋子大小的巨岩，若说这种程度便能猎龙，那他打出的这一击，恐怕都能毁天灭地了。

　　但苏玲珑并不是什么修炼咒术的绝顶天才，倒不如说，他从小就被认为身子太弱，没有多少习武炼咒的天分。在离开夜行者世代居住的幽谷之前，他从未接触过任何夜行者的武功咒术。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平日里并不出奇的猎龙雷箭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威力？苏玲珑苦苦思索，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小心！”

　　寻落柔忽然惊呼一声，随即一道凌厉的寒光乍然出现，将她用来护住头脸的漆盘劈成两半。盘子上的瓶瓶罐罐散碎一地，而那朵花苞却凌空回转，竟是将来袭的第二道寒光弹开！

　　“谁？！”苏玲珑心中大惊，方才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心中的疑问上，竟是没有丝毫察觉。他瞬间俯下身子，影牙自衣袖中滑出，旋即反握在手，刀刃眨眼间化为一片漆黑。

　　“是我。”随着少女的声音，烈风吹散迷雾，一抹红衣红发的俏丽身影显现出来。她双手紧握着长刀，秋水般的刀刃直指寻落柔，眼眸中宛如吹出了北疆的风雪，那用无数白骨累积出的冰冷杀意几乎将空气冻结！

　　而寻落柔显然已经呆住了——她依旧保持着坐在地上的狼狈姿态，一身白衣被各色药水染污，眼中充满了惊恐。就连那朵花也失去了控制，摔落在一旁的泥土中，早已没了方才以柔克刚荡开刀锋的气势。

　　那人手中的长刀带来几如实质的威胁，即使两人相隔丈余，她也觉得颈子上一片冰凉，微微刺痛着，仿佛已经渗出了血！

　　“鸟儿姐？”苏玲珑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空气，“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会儿再收拾你。”鸟儿却面色一沉，看向少女的目光又冷了几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把他藏起来？”

　　“不……我……那……”寻落柔胡乱地挥着手，向后挪动着，僵硬的身体却拖延着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

　　“……”鸟儿眉目侧转，耳边的长羽轻晃，于空气中捕捉到一丝异动，当下刀刃一振，整个人旋即化为一道红风，直奔寻落柔而去！

　　“当！”

　　一声清越的金属鸣响，鸟儿顿时倒飞出去，空中一个拧身稳稳落地，持刀护在了苏玲珑身前，沉水般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凝重。

　　暗胧轻轻一拂手中样式简洁的直刀，琴弦鸣颤般的声响顿时消弭。她低头看向身材娇小的鸟儿，开口称赞道：“功夫很不错嘛，小家伙。”

　　“你又是谁？”鸟儿将长刀护在胸前，少有地摆出防御架势。这个人的出现太过离奇——以鸟儿特有的敏锐反应，竟是在出手前没有觉察到此人的方位。她仿佛就是在刀刃及体的那一瞬间忽然出现，用比瞬间更短的时间拔刀出鞘，将她的刀势整个打散。

　　但若仅是如此，也只能说是打了鸟儿一个措手不及，并不足道，真正可怕的是她格开鸟儿招式后，一步未退，就连巨力相迎之下剑刃的颤抖都在眨眼间消去——这是纯粹的实力差距。鸟儿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和这女人正面对上，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不重要。”暗胧收刀入鞘，一振衣袖，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转向苏玲珑说道，“我正要找你，看来你恢复的不错。龙神帝陛下有事情要和你商量，跟我来吧。”

　　“想都别想。”鸟儿踏前一步紧盯着暗胧，丝毫不敢放松，“古龙早就死在鄀城了，这龙神帝从何而来？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古龙信徒？”

　　“若你信不过，你也可以跟来。”暗胧似乎并不在意鸟儿的怀疑，转身拉起寻落柔，命她自己下去收拾之后，头也不回，信步向山谷里走去。

　　鸟儿看向苏玲珑，询问他的意见。苏玲珑则对她点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好吧。”鸟儿叹了口气，手腕一转将长刀收回，一步不离地紧跟着他。她已经打定主意，一旦这个可疑的家伙有任何异动，她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带着苏玲珑飞出来。

　　三人行至谷底，便被高耸的岩壁给挡住了。暗胧从怀中取出一支口琴，吹出一段悠扬的音调。伴随着音调，周围的几棵大树忽然动了起来。

　　嘎啦嘎啦嘎啦……那是树根从泥土中连根拔起的声音。苏玲珑惊愕地看向那些树木，却见它们自己拔起了树根，从泥土中站了起来。

　　没错，那些树木“站”了起来——五支格外粗壮的树根担当起了腿脚的任务，交替移动着慢慢向前走，走出不过一丈远，便又掘开泥土，再次扎下根来。

　　而随着大树的移动，布置在四周的幻象阵法顿时消散。嶙峋的岩石淡化消失，露出了一个规整的大门来。

　　“精灵树……”鸟儿咬咬牙，低声说道，“难怪我找不到阵法痕迹，这阵法的阵眼居然是用这些精灵树构成的……”

　　“你还认识精灵树？见识很广嘛。”暗胧收起口琴，表情略显惊讶，“没错，这些就是精灵树，是我从西域移过来的，为了让他们成活可是费了不少功夫。除开作为幻象法阵的阵眼的这几棵外，山里还有不少。你这几天来一直在天上转悠，它们可是全看在眼里。”

　　“哼。”鸟儿调整了一下长刀的带子，没有多说一句话。

　　而苏玲珑刚刚从精灵树带来的震撼中走出，复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这里是——一座完整的神话时代遗迹！

　　神话时代在神州留下了不少遗迹，但历经一千五百年的风雨之后，能完整保留下来的却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都受到了惨烈的破坏。神话时代遗迹的内部空间往往巨大无比，甚至能塞下一座都城，其中布满了奇特的机械和各种各样的暗道，还有很多陷阱和武器。虽然大多数机械和陷阱都已经失效，但仍在工作的，几乎都有着致命的威胁。

　　因此，虽然众多势力都在探索神话时代的遗迹，但能从中有所发现都是少数，有能力避过各种威胁，将遗迹开发成据点长久居住的，更是少之又少。探索遗迹的那些人泰半丧命其中，甚至有人完全蒸发，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即便如此，神话时代的吉光片羽依旧吸引着神州大地的各路势力，在利益与声名的驱使下，哪怕遗迹中的危险已经人尽皆知，却还是有无数冒险者前仆后继，在探索遗迹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眼前这个神话时代遗迹，似乎是规格较大的那种，几乎挖空了整座山体。光是这开口就有约五丈宽高，地上还有两道清晰的扇形辙印，可以想象到这里原先还装着两扇巨门，只是如今已经不知去了何处。这两道深深刻在岩石中的印记，仿佛在诉说当年这里的壮景一般，令人心驰神往。

　　而大门顶端，依稀残留着几个文字。在岩石风化崩裂之后，多数已经无法辨识，只能勉强辨认出最大的几个残字，却也因为过于残缺而无法解读含义，徒为后人留下一声哀叹。

　　不知这种遗迹……原先是做什么的？苏玲珑被这气势磅礴的遗迹震在原地，久久未能移开目光。能挖开坚硬的山石，建造出如此巨大的设施，恐怕也只有神话时代的人能做到了。

　　“继续向前吧，我们还要走很远呢。”

　　暗胧的声音把苏玲珑从惊讶中唤回，苏玲珑定了定神，发现暗胧一直等在原地，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惊讶。苏玲珑定了定神，与鸟儿一起快步跟上，走进了幽深的洞穴之中。

　　古龙是夜行者的主人，是他必然要面对的存在。哪怕夜行者一族已然覆灭，古龙已然不知去处，苏玲珑也未曾放弃过搜寻古龙的踪迹。身为最后一位夜行者，他必须将夜行者覆灭的事实告知他们。

　　暗胧所说的“龙神帝”究竟是真是假，只消一探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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