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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鹿角城後日談,2

[db:作者] 2025-07-19 19:38 5hhhhh 3970 ℃

  在欣賞完這齣由老卡里瓊伯爵精心策劃,眾多貴族一同演出的舞台劇後,讓我們將時間往前倒轉一點。

  在一個有些破舊的馬廄中,放著一堆乾掉的稻草。

  在這堆稻草上,躺著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互相擁抱著對方。

  猛一看也許會以為她們是對母女,但如果再仔細一瞧的話,會發現其中體型較嬌小的那位,背上還有著一對翅膀;另一位則是標準的人族。

  如果有人更細心的看下去的話,就會發現這兩位抱在一起的姿勢,與其說是母女或姐妹,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對戀人。

  突然,其中的一人身體一緊,然後兩眼張開、呼吸急促,就像是做了什麼惡夢一樣。她的這個反應自然也驚醒了懷中的女翼人。

  在一陣輕聲安慰之後,總算是讓她重新入睡。可是人族女性卻已經睡不著,乾脆走出馬廄,就著晚風散步。

  在月光的照射下,她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正是被魔王下了詛咒,強制她拋棄過往的繁華生活,從此只能餐風露宿、四方為家的凱莎

  不過在她的臉上,並沒有絲毫因為詛咒而喪氣或難過的表情。或著該說正好相反,此刻她的臉上反而是一片平靜與喜悅。

  畢竟,她等待這個『詛咒』,已經等了快十幾年了。

  直到今日,在小時候向察覺到某些跡象的父親坦承一切時,父親當時的臉孔與話語也依舊如此鮮明。

  「你…你不能夠忍一忍嗎?」

  「為了我,為了你母親,也為了我們家族……」

  在那一長串的話語中,唯獨缺少的就是他。似乎他的存在,對老卡里瓊伯爵來說並不重要。

  那天之後,像是領悟到她的決意一樣,她的父親僱用了一個大型歌舞團,長駐在領地裡。

  對於許多貴族來說,請一個歌舞團專門駐紮於領地內,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特別是在以藝術聞名的藹勒克郡裡,就更是平常了。

  但對當時只有六歲的凱薩來說,那也是他辛苦日子的開始。

  每天天還沒有亮,他就要從床上爬起來,然後開始鍛鍊身體,接著是歷史課、法律課、數學、語文、地理……

  所有貴族孩子要學的東西他通通要學。不止如此,他還只有一半的時間可以學習這些繁復的課程。

  因為一到下午,他就會化身為她,成為那個大型歌舞團中,地位最低下的一名見習生『凱莎』。

  在那裡她不但要隱瞞自己的真實性別,還要做各種雜務,忍受眾多團員無理的要求或責罵,同時也要自己找時間抽空練習舞步。

  這種將一個人當兩個人用的身體疲勞,還有身份與地位上的極度落差,是足以將一個人給逼瘋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孩。

  但凱莎沒辦法做出任何抱怨,即使她明知道這一切都是父親的陰謀。

  老卡里瓊伯爵試圖透過這種方式讓她認知到,所謂的『當一個舞孃』這件事有多痛苦,絕對不是單純的穿上一件漂亮的舞衣後,在舞台上轉兩圈就完事。

  但凱莎不單忍耐了過來,也通過了一切的考驗。不管是身為凱薩還是凱莎的角色,她都扮演得很好。

  她甚至還在奴隸市場買下了愛莉,並夢想也許在日後的某一天,她能夠真正的擺脫掉凱薩這個枷鎖,以凱莎的身份和愛莉一起,在某個遠方的不知名小鎮裡表演。

  由愛莉唱歌,她來跳舞。

  但他的父親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或著,該說是這個世界呢!

  『父親病重。』

  『家族財政危機。』

  兩條壞消息幾乎同時出現。

  看著父親一臉枯黃的躺在床上,無聲的哀求著他。於是她只能夠又成為凱薩,並且接受與黛芮兒的婚姻一事。

  為了讓自己徹底的死心,所以她做出了最後的瘋狂!

  她希望能夠用凱莎的身份獲得奧林亞大祭典上的冠軍,並以這個冠軍的獎牌做為凱莎,也就是她舞蹈之夢的墓碑。

  當然一個來歷不明,而且過往沒有在任何比賽中出現過的舞孃,想要參加這場比賽有一定的難度。但比資歷更重要的,是時間太趕了,趕到她來不及準備一個合法的身份。

  如果早上幾個星期,又或著是能夠利用家族力量的話,也許凱薩還有辦法可想。

  但他既沒有辦法逆轉時間,也沒有辦法動用家族的力量,所以她最後只能夠試著去賭賭看,看能不能夠找到一個歌舞團的身份,可以讓她冒名頂替出賽。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像是一場荒誕不經的夢一樣。

  她成功的弄到了一個身份,讓凱莎得以出賽。

  但在看到那個名為桂花的少女團長全新的、與眾不同、獨樹一幟的歌舞表演後,深受刺激與感動的她,卻又主動放棄了名次。

  甚至反過來暗中推動,希望讓那名銀髮少女的舞藝名動大陸,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延續她未完的夢。

  然後是婚禮上的混亂。

  沒想到愛莉會在那裡等了那麼久,就只為了要和她一起逃跑。所以明知道她們成功逃走的可能性很低,但她還是忍不住這麼做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換來數個來自差點被逃婚成功的未婚妻手上,那火辣辣的巴掌,與一道道飽含怒火的拳打腳踢。

  (結束了!)

  當時的她是真心的打從心底這麼想的。

  事實上也沒錯,不管從那個角度上來想,她都沒有逃跑的可能。而站在父親與家族的角度上來說,也不可能允許凱薩逃婚。

  如果用他父親凡倫諾的話來說,這是這齣名為『凱薩逃婚記』的歌劇的終曲與最後一幕。

  照理來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其實並不難猜出來,而這也成了她的噩夢之源。讓她在離開鹿角城,甚至是別稱為巨鹿郡的藹勒克郡快要半年後,也仍會三不五時的從那個噩夢中驚醒。

  在那個夢境中,凱薩和黛芮兒完成了婚禮。

  在婚禮後,凱薩徹底的將關於成為舞孃這個願望與夢想,壓在心底最深處的角落,戴上一個名為『凱薩‧卡里瓊』的完美面具。

  為了愛莉她的安全,也為了平息黛芮兒的怒火,凱薩將愛莉她送往城外的一個小洋房,並從此再也不與她相見。

  婚禮上差點逃婚一事,也被淡化成了婚前恐懼症,而成了許多人打趣的話題。每當凱薩在晚會中被人聊到這個話題時,他總是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似乎已經不再在乎此事。

  不過這一切,等到數年後就再也沒有人提起了。因為凱薩遇到了『他』,並且以著軍師之名在其麾下效命。

  隨著那人的地位越來越高,軍勢越來越強大,凱薩的名聲也更加響亮,到最後甚至擁有了【神算無漏】的軍師之名。

  當那人統一大陸,登基為王的同時,凱薩也成了其新帝國的頭號重臣。

  君主的絕對信任、君臣間的朋友情誼、極高的權力、數之不盡的財富、名留青史的功績……

  凱薩爬到了他們卡里瓊家族歷代所有人,都難以達到的高度。

  美夢?不,這是噩夢。

  毫無疑問的噩夢!

  因為這些全都不是他想要的。

  對凱薩來說,這只是一道又一道無形的鎖鏈,將他給緊緊的困在凱薩‧卡里瓊的身份裡而已。

  所以每當作夢到這裡時,凱莎也往往會因此而驚醒過來。

  當然凱莎一開始並不是沒有想過,這是不是代表她心底的某種流戀或不捨。

  不過隨著作夢的次數變多,而內容也越來越清晰之後,凱莎也終於打從心底肯定一件事。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彼之蜜糖,吾之毒藥。』

  也許那確實是很多人心目中理想的生活,甚至還會覺得男人活著就應該是這樣。建立功業、累積財富、歷史留名………

  可是,這些都不是凱莎要的。

  她只想要跳舞。

  以著舞孃的身份,在各個不同的地方,有時是破舊的小酒館、有時是路邊的大樹下、有時是某個木搭的簡陋台子上………

  在眾人的目光中,隨著愛莉的純淨歌聲翩然起舞。

  就這麼簡單!

  大眾的想法?世俗的觀點?關她什麼事。

  很奇妙的,自從凱莎認清自己的想法之後,那個噩夢就很少出現了。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當今晚又做起了那個噩夢時,凱莎才會滿身是汗的驚醒過來。

  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噩夢,甚至好像還多了些什麼。

  不過,那又如何?

  面對著夢境中的一切『美好』,凱莎甚至連回憶都懶得去想。

  她只是站在馬厩外,佇立於紅色的月光之下,如同那一天在那個舞台上的魔王一樣,開始跳起了那首將她誘入深淵,且從此再也無法脫身的魅惑之舞。

  在跳了一小段之後,凱莎的身後傳來了一道歌聲。

  那是不知道於何時醒過來的愛莉站在一旁,開始唱起了那首歌。

  當月光升起之時 點亮燈籠為信號

  祭典的音樂開始響起

  稍微的偷看一下吧

  一但入迷 就無法脫身了

  ………

  隨著愛莉那清澈的歌聲,在紅色的月光之下,某些看不見的東西似乎開始在凱莎的舞蹈中,粉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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